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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全)-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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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她绝望时抓住的一棵救命稻草,但是,不管怎么样,她最后终究选择了乌贼。
  罗琦琦对妖娆笑了笑,转过身子,汇入了人海中,刚才的喜悦却消失不见。
  如果在十多年前告诉乌贼和妖娆,他们会和琦琦对面相站却不相识,肯定没有人会相信,可这扰扰攘攘的红尘、忙忙碌碌的人生终究是磨蚀掉了以为不可能忘的记忆,但她能怪他们吗?她不也忘记了他们的名字?这不就是认识吗?一边行走,一边遗忘。
  十年光阴,她对小波的生活一无所知,也许小波早就不关心她做过什么。
  “在水一方”肯定和过去有关,却不见得和她有关,也许那只不过是小波对那段逝去光阴的纪念。
  只要曾经年少,每个人都会在心底深处为逝去的青春留一点柔软。在沧桑流年的某个间隙,眼中会忽然掠过一缕莫名的黯然,在似曾相识的风景前,心头会蓦然升起一段无名的惆怅。但这些黯然与惆怅,并不意味着他们想和那些记忆中的人重逢。
  过去的光阴就是过去的光阴,不可能再回溯,往日的朋友就是往日的朋友,只在记忆里美好。
  小波会赶赴她的河边之约吗?
  她不知道。
  清晨,吃过早饭后,罗琦琦床上白T恤、牛仔短裤,背起大背包,带着水和面包,徒步走向河边。
  上一次,她离开时,以为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就可以回来,却不料在生活的激流中,旧地重游是非常奢侈的事情,这一别就是十年。
  走了一个多小时,到了绿化林,每棵树都长得又高又大,记忆中,只是个小树林,如今却像小森林。
  琦琦一边走着,一边温柔地抚摸过树干。
  很多年前,曾有个穿着白蓝T恤,风华正茂的少年站在这里,等着他心爱的女孩。那个少年已经被时光带走,可它们依旧在这里。
  罗琦琦穿过茂密的绿化林,到了河边。
  “我回来了。”她在心里默默说。
  她放下肩上的双肩包,坐到河边,凝视着河水,这就是她魂牵梦萦的地方。
  在无数个午夜梦回,她常常梦到回到了河边,在她的梦里,有张骏、小波、晓菲,关荷,他们还是少年时的样子,大家在一起说说笑笑,快乐地嬉戏。
  有时候,她会从梦里笑醒,欢喜盈满心间,却在刹那后意识到,他们早已离她而去,如那一去不复返的青春。
  琦琦默默坐了很久以后,从包里拿出那个有自己签名的纸箱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十年之前,她毫不犹豫地将它们留在身后,奔向未来,十年之后,她开始明白,她永不能割离那些记忆,不管是痛苦还是欢笑,都是她的财富,她的生命因为它们而丰盈,所以,这一次,她会带着它们走向未来。
  她打开了箱子。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大的透明塑料罐,罐子里装着几瓶已经干涸的指甲油,几个掉色的发夹。
  晓菲出事后剪掉了头发,拼命把自己往男孩的样子打扮,把自己不用的指甲油和发夹全送给了她。
  琦琦拿起指甲油放在手掌间把玩着。
  初二的那个暑假,她天天去看晓菲,两个人在晓菲家的沙发上涂指甲油,晓菲教她如何搭配指甲油和衣服的颜色,还帮她梳头别卡子,两个人唧唧咕咕地说话,约定了将来上一所大学,永远是好朋友。晓菲还嘲笑她没有宏大的理想,不会赚钱,可又说没有关系,她会负责赚钱来照顾她们俩。
  罗琦琦对着指甲油轻声说:“晓菲,你在哪里?你知道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很厉害了,很会赚钱了,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有能力照顾好你。”
  大学毕业后,罗琦琦放弃了北京的工作机会,去了广州。
  在陌生的城市,结交新的朋友,工作之余,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利用各种机会,泡遍广州、深圳、香港的酒吧。酒吧里的歌手们都是南下追寻音乐梦想的年轻人,很多人和王征相似,却不是王征。
  罗琦琦白天做着最正经、最严肃的办公室白领,夜里就变成了流连声色场所的夜女郎,她出手大方,广交朋友,聊着各种八卦是非。
  在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中,她挖掘出了一点点王征的消息,他在酒吧里唱过歌,和人组织过乐队,似乎还真灌制过一张失败的唱片,然后,他就销声匿迹了。
  这里的人都是这样,突然之间,冒出来,用着很文艺的假名,玩着音乐,谈着理想,一年年过去,理想越变越淡,酒却越喝越多,一些人会忽然顿悟后消失,一些人会从麻醉自己的酒渐渐过渡到毒,一日日腐烂,像鬼魂一样徘徊在城市的黑暗角落里。
  王征消失的结局,并不是最差的结局。可是,晓菲呢?
  罗琦琦几乎上穷碧落下黄泉,却没有她的任何消息。
  她曾凌晨三点站在广州的天桥上,对着整个城市大喊:“葛晓菲,你还欠我一次羊肉串!”
  一遍遍,喊得声嘶力竭,回答她的是一串问候语,问候了她祖宗三代的女性亲属。
  这个城市喧哗热闹,日日夜夜都有声音,可是,就是没有她寻找的声音。
  一年多后,她在陈劲的建议下,申请到斯坦福大学的工商管理硕士,离开了广州。
  罗琦琦握着指甲油,把头埋在膝盖上。
  这个世界有些事情会有答案,可有些事情似乎永远都不会有答案。晓菲会不会成为她生命中永远没有答案的谜题?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会永远背负着她,直到死亡。
  很久之后,琦琦才把指甲油放回了纸箱里,随手从纸箱里又抽取了一件东西。
  是一个白色的小塑料袋,摸着软软的,不知道装着什么。
  琦琦满是好奇地打开,看见了一条红底白点的小裙子。她猛地一下捂着嘴,震惊地盯着。
  她竟然保存着这个?连她自己都忘记了!
  她忍不住站起来,把裙子抖开,仔细地看着,这么多年过去,这条裙子竟然依然像新的一样。她把裙子放在自己身上比着,好像还算合身。
  琦琦忍不住脚底下踩了几个舞步,如果小波肯见她,她一定会穿上这条裙子,请他跳一支舞。
  下意识地,她抬头看向河岸,已经是下午,小波仍没有出现。
  他会来吗?不知道。
  琦琦一会又无数个理由觉得小波一定会来,一会又有无数个理由觉得小波一定不会来。
  昨夜她曾为这个问题无限焦虑,现在却开始平静,来与不来是小波的选择,等待与不等待是她的选择,她所能做的只能是尽力后的无遗憾。
  琦琦把裙子叠好,用塑料袋包上,放回纸箱里,闭上眼睛,在箱子里摸着。
  这一次拿起的会是哪一段回忆?
  一个褐色的大牛皮信封。
  这个琦琦倒是记得,里面装着和张骏有关的东西,但究竟有些什么,她却记不太清楚了。
  长城的门票,颐和园的门票,青岛蛇馆的门票……故宫的门票上写着学生票,颐和园的门票才十五块,现在只怕五十块都不够。
  几张电影票,没有年份,只有日期,有蓝色的,粉色的,黄色的,每一种颜色都是两张,座位号连在一起。这应该是她和张骏去看过的电影的电影票。
  琦琦拿着电影票,翻来覆去地看,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与这个电影票相关联的电影是什么。她也回忆不起,他们在电影院里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一张小学毕业时的合影,张骏顶着一个刺猬头,站在最后一排的中间,冲着镜头,咧着嘴傻笑。女生们在前面两排,她缩在最旁边,脸上一丝笑容都没有,眼睛没有看镜头,而是盯着地面,只能看到半张脸。
  琦琦看得笑起来,这个别扭的小傻妞真是她吗?却很快意识到,这竟然是她和张骏唯一的一张合影。夏令营时,有很多照相机会,她固执别扭地全部拒绝了。有两三次集体合影,可底片在刑老师那里,回学校后,那老师一忙就全忘了,压根没冲洗给他们,她当时也没在意。
  罗琦琦握着相片,难受无比,她和张骏最快乐的时光就是在青岛,可竟然因为她的别扭和固执,一张相片都没留下。为什么当年的她可以那么敏感倔犟固执呢?
  一张圣诞贺卡,估计为了照顾她,里面没有任何牵涉情爱的字眼,就是祝福她圣诞快乐,可是在大贺卡的里面夹着一个小小的桃心贺卡,上面用英文写着:I’ll love you forever!!!!!!写字的人应该是觉得光写字还不能够表达自己的感情,又连着用了六个感叹号。也许非常幼稚,却满是真挚。
  罗琦琦怔怔地看着,十一年前,她收到这张贺卡,可是,竟然是十一年后,她才第一次看懂了这个小贺卡的心思和那几个感叹号。当年收到时,估计她只是甜甜蜜蜜地看完,却压根没真正读懂送卡人的细致体贴。那个少年想写很多情话,却又担心她被父母发现,所以就用了一个大贺卡写着祝福语,再用一个可以取掉的小贺卡写着情话。市面上买不到那么小的贺卡,他肯定要先挑一张上面印着桃心的大贺卡,再用剪刀把桃心小心地剪出来。
  琦琦眼前浮现出一个少年,全神贯注地剪着贺卡,小心翼翼地把小贺卡粘贴到大贺卡上,再用白纸吸干净胶水,不能弄脏任何一个地方,因为这是送给他心爱的女孩的礼物……
  在她的生命里,曾有一个少年这么深爱过她。
  那个少年曾对她吟唱:“无求什么无寻什么,突破天地,但求夜深奔波以后能望见你。平凡亦可平淡亦可,自有天地,但求日出清早到后能望见你。名是什么财是什么,是好滋味,但如在生,朝朝每夜能望见你,那更加的好过。当身边的一切如风是你让我找到根蒂,不愿离开只愿留低情是永不枯萎……”
  那个少年会为了她神魂颠倒,考试考得乱七八糟,毫不在乎自己的将来;那个少年会因为她,吃醋到大打出手,丝毫不考虑自己的前途;那个少年觉得她比自己更重要,愿意为了她努力改变自己。
  可是,他的感情终究被她的自卑骄傲任性笨拙倔犟消磨光了。
  罗琦琦的眼睛慢慢湿润了,她开始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她依然忘不掉张骏——那个早已经不爱她的人。她忘不掉的也许不是张骏,而是,曾有一个人那么爱过她。她耿耿于怀的也许不是张骏不爱她了,而是,再没有一个男人像张骏那么爱她了。
  太阳慢慢地向西边挪去,罗琦琦坐在河边,拾取着一段又一段的回忆——那些美丽或不美丽的一瞬又一瞬,有肆意飞扬的欢笑,也有压抑痛苦的哭泣。
  但漫漫时光,终将也必将把所有的痛苦和欢笑都凝聚成回忆中最美的星辰,温柔地照拂着我们的生命。
  因为他们的驻足、回眸,我们的花季才没有成为一个人的寂寞哼唱,因为他们的陪伴、微笑,我们的花季才奏出了最绚烂的乐章。
  那些曾陪着我们哭泣欢笑的人的确已经远去,也许此生再无相见之日。
  可是,他们留下的那些爱与关怀却永不会逝去。
  在我们蓦然回首的刹那,他们就在那里,依旧年轻的眉眼,镌刻着我们的青春,而我们依旧年轻的眉眼,也永远镌刻在他们的青春里。

  第七章:番外之两个人
  
  番外1:张骏

  张骏最近又被女朋友甩了。
  这位女朋友很漂亮,可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喜欢追问他的情史。她将他的情史调查得一清二楚,一共六位前女友,每一位都仔细盘问过,只除了一个,原因很简单,因为另外五位都是主动提出和张骏分手,只有这一位,是张骏提出的分手。按照女朋友的逻辑,既然是你主动甩得人家,自然是真没感情了,可其他五位可不一样,谁知道你是否余情未了,有没有可能死灰复燃?年代久远的倒罢了,尤其这前一任、前二任很可疑。
  所以下面的对话常常上演
  “你哪个女朋友最好看?”
  “你最喜欢那个女朋友?”
  
  张骏并不喜欢回答这些问题,但当女人啰嗦时,上帝都会哭泣,与其被她啰嗦得不得安歇,不如老老实实地一句句回答过去。
  “最漂亮的女朋友……我想想……好像就坐在我对面。”
  “最喜欢的?没有最喜欢的,只有唯一喜欢的,就是你。”
  
  他就像哄小孩一样哄着她。女朋友并没有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感情,还不懂得生命中最不舍的那一页一定藏得最深。
  他对她一直很好,日子过得很安稳。
  但是,某一天,女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被他甩掉的那个女孩是清华的,立即生了兴趣,反复追问那个女孩是什么样子。
  他想尽快敷衍过去,可女朋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急了,非要他说一句那个女孩的坏话,要说出那个女孩令他讨厌的缺点,否则就和他分手。
  他低着头想了好久,疲惫涌上心头,抬起头对女朋友说:“对我而言,她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爱我。”
  女朋友愣愣看了他好一会,很平静地说:“我们分手吧!”
  他说:“好!”
  
  他们分了手,可张骏依旧出钱出力地帮女朋友把工作解决了。
  又帮着找房子、搬家,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他才功成身退。
  女朋友很敢看,“难怪你的前女友们都把你夸得天上有地下无,却又都不肯做你的女朋友。”
  张骏笑着说:“是我没福气。”
  女彭偶看着他的衣襟上蹭了点灰,想伸手去帮他弾掉,张骏却是立即后退了一步,女朋友倒也没什么,自嘲地笑了笑,收回了手:“她为什么不喜欢你?”
  张骏玩着车钥匙,弄得叮叮当当响,一脸笑意,“谁?谁不喜欢我?我以为大家都喜欢我!”
  女朋友没再说话,送他下楼,挥手和他道别。
  张骏上了车,无意识地哼着张学友的歌,一手打方向盘,一手打开车内的CD,一听是蔡依林的歌,懒得换碟片,随手就又关掉,打开了收音机。
  主持人播报着交通路况,他一边开车,一边调着频道,音响里一会男声,一会女声,高兴背上都在刹那间流转过,就像千疮百孔的人生。
  终于调到有歌的频道,又恰好是前奏,他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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