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爱我-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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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一亮还是不太敢靠近唐崇介，以往那种整个人会赖在他身上的景象，现在也看不到了。

「过来啦。」

「……」

「魏一亮！你工作还没有做完，我把话问完，你就去工作。」

「……你要问什么？」

「吃药跟擦药是怎样？」

「……」

「讲。」

原来……小亮感冒了，为了追他到停车场，也受伤了……

连蒋学欣身旁那个老是板着一张脸的经纪人阿尼，都破天荒开起魏一亮把自己搞到像出车祸一样狼狈的玩笑。

那天唐崇介把满满的食物堆进冰箱就离开，留下魏一亮一个人蹲在厨房，他有几天都是坐在冰箱前把冰箱门打开发呆着，里面的食物动都不敢动，因为他知道食物要是吃完了……唐崇介也不会回来帮他补齐。就因为这样，蹲了三天左右终于被蒋学欣发现发烧的事实。

而受伤……唐崇介根本就不敢去想摔在鹅卵石步道上是怎样的感觉，光在上头走路都已经很痛了，魏一亮摔了还忍痛跑过来堵他，那那天看到魏一亮脚上的怪异红点就可以解释了。

再来是变电箱……

「啊──你干嘛──」唐崇介也没说什么，听完魏一亮讲完他撞上变电箱，转了个身，手就往魏一亮衣服下摆掀过去。「那么久了，你现在什么也看不到了！」的确……上头除了一些结痂脱落后的痕迹之外，其它什么也没有。

「那时候如果你叫我，可能就不会无缘无故不理你这么久……」

「我……也有尊严。」

「那……有尊严还哭？」

「……因为是你站在我面前！」魏一亮依旧扯着那条凉被，牙齿开始咬着被套的角角。「换作小欣在面前我就不会哭，而且就觉得在她面前哭很不对……你就不一样，我会觉得在你面前哭没有关系……可以很放心……可是你一直不来找我，我去找你你也不见我……」

「好了喔……都过去了，过去了好不好？」天啊，小亮来真的！

魏一亮……开窍了！

「真的，我现在知道了，我没有谁都可以，就是不可以没有你。」

「那……你爸跟妈呢？」

「爸妈除外。」

噗……讲到爸妈，怀里的小亮还抖了一下，毕竟爸爸写社论已经到了骂人不带脏字的出神入化境界，而妈妈在他小时候又因为闯下的各种大祸小祸而常常痛扁他，一提到这两个人根本就是小亮心头的两根刺……

喔，还有一件事──什么时候把小亮抱在怀里的？

＊＊＊

原本，魏一亮缩在客厅角落慢吞吞吃着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梅子果冻，但过了半小时，他马上连人带盘子被唐崇介丢进工作室逼着完稿。

「你这样跟小猫小狗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是要吃到民国几年？」

「……好吃的东西就要慢慢吃……」

「两天，你截稿日剩两天！」

「果冻喔……」

「你……」唐崇介指着魏一亮的鼻尖，那些想好要训他的话又全都消失无踪影了。没办法，谁叫魏一亮这家伙……从互相坦白之后的下一秒钟开始，就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一天，我最多再给你一天时间，做不完我把吉利丁片全部扔掉。」

「噢──不要──」

结果两人之间的战争最后胜出的，是唐崇介的梅子果冻。

把完成图以及制作过程打印出来之后，魏一亮走到客厅用传真机传真到厂商的公司，回到房间，计算机也显示邮件成功送出的讯息。不管接什么case都一样，他习惯先传真一份打印稿，接着再传一份电子稿给对方。

好不容易把唐崇介命令的事情交代完了，可是他人却不见了……

「骗人……根本就没有喜欢我……」感受不到唐崇介气息的魏一亮低下头看着脚尖，眼角余光瞄到拉布拉多在厨房猛摇着尾巴。「死小介，你在干嘛？」真好，骂狗同时还可以顺便骂到人。

『小亮：

你不要忘记，我还要上班。
果冻在冰箱。

小介』

「啊咧，有果冻！」眼睛放射出万丈光芒，打开冰箱，里头也是一样──发出一堆淡红色水晶的光芒。

＊＊＊

『喔～那很好啊。』蒋学欣笑着回答。『小学长，不错嘛，魏一亮被你把到手了。』

「妳讲好听一点，什么把到手……」午餐时间，唐崇介吃着魏一亮送来的便当，还好……这次的便当份量已经恢复到正常人的size了。只是那家伙匆匆忙忙送来便当又匆匆忙忙地走，让唐崇介有点小寂寞，可是为了工作嘛……也不好意思拦他留下来。

这时候，蒋学欣打手机过来，她说魏一亮很兴奋地跟她说──『小介说喜欢我，他真的说他喜欢我，冰箱里还有一堆果冻！重点是，小介喜欢我！』

『齁，我都忘记要把魏一亮那时的声音录给你听了，要是你听到了，你一定会笑到从椅子上摔下来。』

「哪有可能。」小亮炒了一堆山苏耶……虽然山苏这种菜是很好吃没错，可是怎么听别人说女生吃比较好啊？

『真的，只要想到像魏一亮那种看起来很正经的大男生突然冒出来讲那种话，就超好笑。』

「呵……」没错，的确会很想笑。别人都只知道魏一亮思想很奇怪，不爱搞笑又很严肃，却不知道他面对蒋学欣还有唐崇介的时候，就跟小小孩没两样。

蒋学欣虽然年纪比两人小一岁，魏一亮却把她当姊姊那样依赖，至于唐崇介本身嘛……本来就很依赖了，只是以前魏一亮一直以为没什么，就在唐崇介对他发脾气之后他才顿悟到──怪咖也是会喜欢人的，而且感觉绝对跟以前那些走过来自动跟他说要交往的人都不一样。

『嗯……跟你讲喔，小亮很努力在学怎样爱你，你要有耐心，因为……他很笨。』

「他很笨。」

两个人在不同国家，却在谈话时讲出同样的三个字，唐崇介跟蒋学欣都不自觉『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小亮跟你说了他为什么受伤嘛？』听说唐崇介还把魏一亮衣服掀开来检查，哎……都过那么久了，瘀青怎么可能还在啊，真是马后炮。『他现在都没什么事了啦，你可以大大放心，我都有盯着他吃药跟擦药的。再来就是……他？老？爸。』

「啊……」

如果可以，唐崇介真想天花板掉下来一块大石头砸死自己，虽然魏一亮他爸爸从没说过会不爽自己儿子是同性恋的这档事，还有以前去魏家看晚间新闻吃晚饭的时候，魏爸爸也除了政治乱象的新闻之外什么都没意见，但……又不是没见识过他爸爸骂人的那股狠劲，不管什么时候想起来都会鸡皮疙瘩掉满地。

「小亮，你爸爸……」

「喔，我爸啊，一切安好。」

不是啊……不是要问你爸爸好不好，他百分之百会很好且活到超过一百岁的！

「我是要问，你爸对同性恋有意见嘛？」

「欸……不知道。」天啊，魏一亮这家伙怎么能那么轻松？「你不要担心，只要我们不去选立委，我爸绝对不会对我们有什么意见。」

最好是这样啦……还讲得那么笃定。

今天又提早交出几张彩稿的魏一亮心情特别好，那代表他晚上可以早点睡、明天晚点起床──标准的懒人愿望。这几天唐崇介如果工作不忙，几乎都会来他家，他变得不在意唐崇介是不是来做饭给他吃、帮他打扫房间，而是在意他这个人，以前没发觉但现在可了解了，原来以前喜欢赖在厨房看唐崇介煮饭也不全是为了自己的肚子，而是想看唐崇介认真煮饭的样子。

「你有衣服在这边吗？」电视看到一半的魏一亮，突然冲进厨房，把正在切水果的唐崇介又吓了很大一跳。

「好像有吧，我记得有放一、两套在这边。」原本低下头努力回想着，却抬起头发现魏一亮正用一种可以把人杀死的目光从头到脚打量着他。「你……干嘛？」

「我在看你衣服裤子大概几号。」

「……」

「ok，搞定！」

之后，就是钱包钥匙拿了冲出去的声音。

前后过程不到十秒钟……

想想他唐崇介，这十秒钟竟然什么都反应不过来……等到人走远了他才想到──魏一亮想留他下来过夜。


（09）　

一个人窝在客厅看着第四台的综艺节目，主持人和来宾因为某话题而狂笑不止。如果自己现在也能和他们一样狂笑就好了，唐崇介心里这么希望着。已经很久都没有住在魏一亮家了，看到那家伙睡觉的样子，自己应该忍得住吧……也可能忍不住……但是小亮知道他喜欢他，搞不好小亮自己会先投降……也不可能，那家伙根本对这种事没兴趣……

不行啊……想想小亮他爸爸吧，对……只要想到他爸爸，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小介！」魏一亮几乎是整个人用撞的撞进玄关大门，脸上的表情就跟中了乐透头奖差不多。「家里有暖气，所以我没有买很厚的睡衣，你要不要现在穿看看啊。喔……我买了卤味，吃宵夜可以吧？」

「嗯……」想不出该说什么话回答，只能接过魏一亮递给他的纸袋到房间去换衣服。

「啊──等等等等──」魏一亮硬是拖过唐崇介，把他的行进目标转成了浴室。「既然都要换睡衣，你不如洗澡先，宵夜我弄一下。」

『也许，小亮是很单纯想要我留下来吧，没有为什么别的目的。』自己的心里啊，实在是想太多了，魏一亮很单纯，怎么可能会因为关系进了一步思考就跟着进步。

唐崇介背对着魏一亮走向浴室，抿起嘴努力不让自己的笑容显露在脸上。

「啊，小介。」才把卤味的河粉、空心菜两项放进电饭锅，魏一亮转身往浴室跑去。「你先洗脸什么的，我卤味放电饭锅很快啦，等一下一起洗。」

然后……他亲了一下……

「一、一起？」

「对啊，又没关系，反正全身上下都看过了，又不会怎样。」

全身上下……那是小时候的事情吧……

洗脸、脱衣服、淋浴、浸浴缸……

如果换做是以前那种非得把感情压抑的自己，看到小亮在眼前做这些事一定会受不了，可是现在……竟然完全不会去想那些七七八八的，反而就只想顺着他的意思单纯洗个澡而已。

因为不用再隐瞒了吧，现在的小亮……已经不会离开他了，没有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了，所以会安心。

「这样……好像家人。」在魏一亮踏进浴缸之后，唐崇介顺手捞了罐温泉粉倒进水里。

「家人？我们本来就是了啊。」

「嗄？」

「喂～你倒太多了啊！」魏一亮身手把温泉粉抢了过去盖上盖子。「怎么发呆啊，我们本来就是家人了，只是……我一直没那个自觉而已。」

「这样……可以吗？」他是再也不怕小亮离开了没错，可是他怕小亮的爸爸啊……很怕很怕。

「嘿嘿～我说可以就是可以喽，谁叫小介太lovely了。」魏一亮把浮在水面上的温泉粉打散，确定都溶解之后就往前挪了一些靠在唐崇介怀里。

虽说是裸着身体拥抱，唐崇介现在的心情却很平静，魏一亮除了有时爱开玩笑之外，其它时间一直都很乖。别人家小孩该有的叛逆期他完全都沾不上边，每天快快乐乐上学、放学，但真心待他的朋友除了唐崇介，却几乎没半个。魏一亮人虽然好，但是如果要出去玩真的玩不起来，他对同年龄的人所喜欢的休闲娱乐都不感兴趣，所以放假邀他出去玩的人很少。

幸好……就算魏一亮都不喜欢跟别人出去玩，人缘倒也还挺不错，应该是常常对着人笑吧……再加上那种有点傻的个性，要讨厌他也很难。

这样的小亮，到底自己是怎么会喜欢他喜欢那么多年，原因是什么似乎已经都不重要了。

『小介……我……想去钓鱼，你可不可以陪我去？』

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即使自己已经跟别人约好去市立图书馆念书，只要魏一亮来按他家门铃找他出去，他说什么也会答应。

班上那些同学一个跟一个都不错，A没办法来可以打手机约B，不然C也一定有空。可是，再怎样都不会有什么人想约魏一亮去逛街吃饭，除非是十人以上浩浩荡荡出游，不然里面一定不会有魏一亮的参与。

就是这样……小亮除了自己，没有别人了。

「好吃吧？小欣介绍的，以往都是她买给我吃。」魏一亮舀了一些卤味的汤汁给唐崇介，又再加了几颗小鱼丸。

「你也买给她吃吗？」

「没有，我是有想过去买来吃，可是喔……应该是精神洁癖吧，我想要你坐在这边跟我一起吃，但想想根本就不可能，你连话都不跟我讲了还吃什么卤味，所以小欣买什么过来叫我吃我就吃，没买我就不想吃了，反正你也不在……」

「别说那种我在不在的话了……」越听越心酸啊。「反正我现在都会在，以后也一定会在就是了。」

「真的喔！？那猪肝还有猪血给你，全给你！」

「噗……不用啦，我碗里面还有啦。」

这种情形，不想笑也很难，只要他不小心说了什么会让小亮高兴的话，小亮马上什么好吃的都甘愿双手奉上。

以前小时候……情况可是反过来的咧。

小亮老是盯着他手里十元一大把的棉花糖，他妈妈不准他去买街上那些加了一堆色素的零食，可是小孩子啊，就是很爱那些五颜六色的零食，所以他都会趁唐崇介从魏妈妈那里拿到了父母户头里的零用钱去杂货店的时候，就远远跟踪唐崇介，等到确定唐崇介买了棉花糖，他就会故意坐在附近的大石头上，用很可怜的眼神告诉唐崇介──『我妈妈不给我零用钱买棉花糖，可不可以分一半给我』。

想当然，对方可是魏一亮啊，唐崇介心里算再有千百个不愿意，很贱的右手还是会自动剥下棉花糖的一小角──自己吃，附在竹签上很大一圈的棉花糖就这么送给了魏一亮。

没办法……谁叫唐崇介从小就是那么白目，为了看到魏一亮满足的笑脸，什么都给出去了。

好啦，现在总算得到回报了。

可以正大光明地把魏一亮抱在怀里、可以脸不红气不喘告诉他『我很爱你』，更重要的是──魏一亮对着他说『我也很爱你』。

这样子，他就很满足了。

「我手机响了。」原本靠在唐崇介身上已经有些睡眼惺忪的魏一亮，听到和弦铃声又睁开了沉重的眼皮，拍了拍躺在肚子上的小猫，要小猫回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