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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快走!慢回-第7部分

小说: 快走!慢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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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诺埃尔的警察10公里远,那家伙动作粗鲁地穿上外套;觉得自己在做坏事。玛丽丝马上就不说话了,低下了头。亚当斯贝格意识到这是老板习惯用来侮辱人的办法。她长得还算可以,弯着腰,衬衣中露出了部分乳防。好像离开那个叫法夫尔的警察100公里远,否则,那就进了同一个野猪窠了。亚当斯贝格慢慢地在名单上记下:高大、瘦长、棕发、敏感,下巴突出,脸上有粉刺:莫雷尔。
  “怎么回事?”他抬起头,问,“你还害怕吗?别忘了,玛丽丝,这是凶杀组。如果你感到非常不安,找医生好像比找警察更合适。”
  “也许吧。”
  “那好,”亚当斯贝格说着站起来,“别再担心了,涂鸦者决不会吃人的。”
  他打开门,朝她笑了笑,示意她离开。
  “可是,”玛丽丝又说,“我还没有告诉您,其他大楼也有。”
  “什么大楼?”
  “巴黎另一头的两栋楼,在18区。”
  “有什么?”
  “黑色的4字。所有的门上都有,已经一个多星期了,比我们那栋楼出现得还早。”
  亚当斯贝格一下子怔住了,然后,他轻轻地关上门,指着一把椅子,要那个年轻的女人坐下。
  “探长,”玛丽丝一边坐下,一边怯生生地问,“涂鸦者一般都是在自己所住的区域乱画的吧?我是说,比如,在一个人口密集的地方。他们不会在城市另一头的每栋楼上都涂鸦的,是这样吗?”
  “除非他们分住在巴黎的两头。”
  “哦,是的。但一般来说,犯罪集团都有自己的地盘?”
  亚当斯贝格没有说话,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开车送我儿子去治疗发音障碍的医生那里,我儿子诵读有些困难。他在接受治疗时,我总是在对面的咖啡馆里等,翻阅社区的社讯。您知道,首先是社区的新闻,然后是政治。上面有整整一栏,说布莱路的一栋大楼,戈兰库尔路也有一栋,所有的门上都被写上了一个4字。”
  玛丽丝停了一会儿。
  “我给您带来了一份,”她说着,把那份社讯放在了桌上,“这样您就不会认为我是在开玩笑了。我的意思是说,我并不是寻开心什么的。”
  亚当斯贝格浏览文章的时候,那个年轻的女子站起来要走。亚当斯贝格扫了一眼已经空了的废纸篓。
  “等等,”他说,“我们从头来过。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那个4字是什么样的?”
  “可我昨天已经告诉过您。”玛丽丝有点不安地说。
  “我希望从头来过。您知道,为了保险起见。”
  “那好吧。”玛丽丝乖乖地重新坐下来,说。
  玛丽丝离开之后,亚当斯贝格出去走了走。一动不动地坐在椅子上,一个小时是他的极限。在饭店里吃饭、在电影院里看电影、听音乐会、深深地陷在椅子上度过漫长的晚会,能给人一种真正的乐趣,却会给肉体带来痛苦。他非常想出去走走,至少也要站起来一会儿,这使他舍弃了音乐、电影和与人聊天。但这种不利的条件也有它好的一面,他因此懂得了什么叫不安,什么叫焦急,甚至有了一种紧迫感,这种感觉是他在生活中的其他方面所体会不到的。
  一旦站起身来或出去走动,那种焦虑就像潮水一样迅速退了回去,亚当斯贝格恢复了他自然、缓慢、平静和持久的节奏。他没好好想就回到了警队,但感觉到那些4字既不是涂鸦,也不是年轻人开的玩笑,甚至不是有人恶作剧,搞报复。这一系列数字让人隐约有些不安,有种转瞬即逝的不适。
  看到警队的大楼时,他知道没必要跟当格拉尔谈这件事。当格拉尔不喜欢他被没有依据的直觉引入歧途,在当格拉尔看来,这是警察被人牵着鼻子走的原因。他至少也会说这是浪费时间,亚当斯贝格无法向他解释清楚,浪费时间决不意味失去时间。当格拉尔坚决反对这种毫无逻辑的思维体系,说它缺乏理性。亚当斯贝格的问题在于他完全没有别的体系,他那套思维甚至谈不上体系,很不确定,甚至没有一点主观意愿,只是一种倾向,他自己独有的一种倾向。
  当格拉尔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由于中饭吃得太多,他觉得眼皮有些沉重。他在试别人刚刚给他接上的电脑系统。
  “我无法输入警察总局的登记卡,”亚当斯贝格经过他身边时,他嘀咕道,“他妈的,他们在干些什么?不通?接没接上?”
  “会碰到这种情况的。”亚当斯贝格平静地说。他能不碰电脑就不碰电脑,所以显得格外平静。
  这种故障还不至于影响当格拉尔探长的工作,他喜欢整理各种资料和系统。登记、分类、整理内容十分广泛的卡片适合他有条不紊、面面俱到的思维方式。
  “你办公室里有张条子,”他头也不抬地说,“马蒂尔德王后的女儿旅行回来了。”
  当格拉尔从来就把卡米尔叫做“马蒂尔德王后的女儿”,为时已久。这个马蒂尔德在美学上和感情上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像崇拜圣人一样崇拜她,这种虔诚很大一部分延伸到了她女儿卡米尔身上。当格拉尔觉得亚当斯贝格对卡米尔的关心和关怀远远不够。亚当斯贝格在他的助手的不满和指责声中清楚地听出了这一点。不过,当格拉尔努力表现出绅士风度,不去搀和别人的事情。甚至在此刻,当格拉尔也没有大声指责他两个多月没有卡米尔的消息,有一天晚上当格拉尔还碰到他挽着一个女孩的胳膊,至少上星期就这样。两个男人默默地打了个招呼。
  亚当斯贝格经过助手背后,看了一会儿电脑上出现的字。
  “哎,当格拉尔,有个家伙在一些大楼的门上涂写黑色的4字玩,写得很雕琢。准确地说,有三栋楼,一栋在13区,两栋在18区。我在想要不要过去看看。”
  当格拉尔的手指在键盘上方停住了。
  “什么时候?”他问。
  “现在吧!马上通知摄影师。”
  “去干什么?”
  “在它们被擦掉之前拍点照。如果它们还没有被擦掉的话。”
  “拍下来干什么?”当格拉尔又问。
  “我不喜欢那些4字。仅此而已。”
  好了,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了。当格拉尔最害怕以“我不喜欢”或“不喜欢”开头的句子。一个警察,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只需干活,一边干活一边动脑筋想问题。亚当斯贝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看见了卡米尔留下的一张条子。如果他有空,她今晚可以来找他。如果没空,他能通知她吗?亚当斯贝格点点头。当然,他有空。
  他突然感到非常满足,拿起电话,找摄影师。这时,当格拉尔闯进他的办公室,一脸阴沉的样子,有点困惑。
  “当格拉尔,那个摄影师长得什么样?”亚当斯贝格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三个星期前,我们就已经把整个警队的人都向你介绍过了,”当格拉尔说,“你和在场的每个男女警员都握了手,甚至还跟那个摄影师说了话。”
  “有可能,当格拉尔,甚至可以肯定。但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长得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达尼埃尔·巴特诺。”
  “巴特诺,巴特诺。不好念。长得什么模样?”
  “可以说很瘦,性情活泼,满脸笑容,表情丰富。”
  “有什么特征?”
  “密密的红斑,头发几乎是红的。”
  “好,很好。”亚当斯贝格从抽屉里取出花名册,然后趴在桌上,写道:消瘦,红发,摄影师……“他叫什么名字?”
  “巴——特——诺,”当格拉尔一字一句地说,“达尼埃尔·巴特诺。”
  “谢谢,”亚当斯贝格说着,在本子上记下了名字,“你有没有发现警队里有个大胖子笨蛋?我说一个,其实说不定有好多个呢!”
  “法夫尔,让…路易。”
  “是他。拿他怎么办?”
  当格拉尔双手一摊:“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改造他?”
  “那需要50年,老兄。”
  “你准备拿那些4字怎么办?”
  亚当斯贝格“啊”了一声。
  他打开笔记本,翻到玛丽丝画了图案的那一页。
  “就是这个样子。”
  当格拉尔扫了一眼,然后把本子递回给他:
  “有人犯了轻罪?行使了暴力?”
  “就这几笔东西。值得一去吗?只要这里没有窗栅,所有的事情都归警察总局管。”亚当斯贝格说。
  “那也不能因此而乱来。有些事情必须步入正轨!”
  “这可不是乱来,当格拉尔,我向你保证。”
  “这是涂鸦。”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在门上涂鸦的?在巴黎的三个地方?”亚当斯贝格问。
  “取乐者?艺术家?”
  亚当斯贝格轻轻地摇摇头。
  “不,当格拉尔。这绝不是艺术,相反,它毫无价值。”
  当格拉尔耸耸肩。
  “我知道,老兄,”亚当斯贝格说着,走出了办公室,“我知道。”
  摄影师来到大厅,穿过石灰渣走过来。亚当斯贝格跟他握了握手,当格拉尔对他说了几遍的名字现在又忘到脑后去了。最好还是把有关东西记在本子上,伸手可及。明天就做这事,因为今晚要见卡米尔,卡米尔排在这个布勒多诺什么的前面。这时,当格拉尔突然出现在他背后。
  “你好,巴特诺。”
  “你好,巴特诺。”亚当斯贝格也跟着说,并向当格拉尔投去感谢的目光,“我们走,去意大利大道。是干净的东西,艺术照。”
  亚当斯贝格瞥见当格拉尔穿上衣服,细心地拉了拉后面的衣襟,让肩膀挺起来。
  “我陪你去。”当格拉尔轻声说。
  七
  若斯匆匆来到三节半远的盖泰路。从昨晚开始,他就在想,那个老文人是否真的说过:“那房间租给你了,勒盖恩。”当然,他听到了,但那句话真的就是若斯所希望的那个意思吗?它真的是说德康布雷愿意把房间租给他吗?和地毯、丽丝贝特和晚餐一道?租给他,租给吉尔维克的一个粗人?当然,就是这个意思。否则还有什么意思?但昨天说了以后,德康布雷不会感到沮丧,打算反悔吗?不会在他宣读完广告之后过来告诉他说,他很遗憾,但房间已经租出去了。先来先得嘛!
  是的,事情就将这样,马上就会发生。那个喜欢装腔作势的老家伙,那个胆小的老家伙,得知若斯不会公开他做花边小布巾的事情后,感到一阵轻松,一时冲动,无法自持,便答应把房间租给他。现在,他反悔了,要收回去。这就是德康布雷。一个混蛋,一个坏蛋,他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若斯气呼呼地把箱子解下来,拿到达马斯的店里,把它们一股脑儿地倒在桌上。如果他再发现关于那个老文化人的东西,他今天早上很可能会把它读出来。以毒攻毒。他急切地浏览了一遍广告,但没有发现这类东西。相反,那个乳白色的信封又来了,里面有30个法郎。
  “这玩意儿,”若斯一边拆信,一边嘀咕道,“短时间不会让我安静了。”
  但这并非坏事。现在,那家伙每天几乎都给他送来100法郎。若斯专心地读起来:
  Videbis animalia generata ex corruptione multiplicari in terra ut vermes; ranas et muscas; et si sit a causa subterranea videbis reptilia habitantia in cabernis exire ad superficiem terrae et dimittere ova sua et aliquando mori。Ei si est a causa celesti; similiter volatilia。
 
  “他妈的!”若斯骂道,“是意大利语。”
  8点28分,若斯登台之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弄清楚德康布雷是否靠在自家的门边。
  两年来,他这是第一次急于想看到德康布雷。是的,在那儿。德康布雷穿着灰色的衣服,不易察觉,还用手理了理白发,然后打开手中的那本精装的皮面书。若斯凶巴巴地扫了他一眼,扯起大嗓门,宣读起第一个广告来。
  他今天好像读得比往常快,他很想知道德康布雷将怎么把自己的话收回去。他开始草草地朗读法国历史一页,心里更恨那个文人了。
  “法国轮船,”他最后突然念道,“3000吨,在庞马尔角触礁,然后走锚一直漂到托奇。船员丧生。”
  广告宣读完了,若斯毫无表情地把箱子扛到达马斯的店铺里,达马斯拉起了金属卷帘门。两个男人握了握手。达马斯的手凉凉的,肯定是因为天气冷,而他又只穿一件背心。这样出风头,他会得病的。
  “德康布雷今晚8点在‘海盗’等你。”达马斯放下咖啡杯,说。
  “这话他不能自己来说吗?”
  “他今天一天都有约会。”
  “也许是吧,但我不能让人随便拨弄,那个贵族不能要别人干什么就干什么。”
  “你为什么说‘贵族’?”达马斯惊奇地问。
  “哦,达马斯,你忘了,德康布雷不是贵族吗?”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总之,他一直很穷。”
  “贫穷的贵族,这并不是没有。贵族们甚至越来越穷。”
  “是这样吗?”达马斯说,“我可不知道。”
  达马斯喝了一口热咖啡,好像没有注意到这个布列塔尼人生气的表情。
  “这件毛衣,你是今天穿还是明天穿?”若斯真的有点生气了,“你不相信你妹妹。她已经为你担了太多的心。”
  “我马上就穿,若斯,我马上穿。”
  “别从坏的方面去理解这件事。哎,你的头发这么脏了,为什么不洗洗呢?”
  达马斯惊讶地抬起头,把头发往脑后甩了甩。他的头发是棕色的,很长,波浪形。
  “我母亲说过,头发是一个人的资本,”若斯安慰他说,“可你呢,不好说它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我的头发很脏吗?”年轻人一副困惑的样子,问。
  “有点。别往坏的方面想,这是为了你好,达马斯。你有一头漂亮的头发,应该好好护理。你妹妹没有对你说过吗?”
  “当然说过,只不过我忘了而已。”
  达马斯抓住自己的发端,仔细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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