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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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在路家铁门前停下，路之瑶将鸽笼递给他。
“不留着么？”
“这是送给你的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况且。。”
“况且什么？”
“它的毛色不是纯白，泛着灰。”
所以说这样的鸽子，路之瑶是不要的。
“哦。”十天眼神有些游离，接过鸽笼，带它回家。
多少有些洁癖，那些色彩不纯正的，血统不纯正的，沾上了污点的，通通都要被舍弃，这是定律。也许是病。 。 想看书来
栀子花丛
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门是生物。虽然总是搞不清化学上各种各样奇怪的反应，十天在学习生物方面却有特殊的天赋，书上的知识点像是日常生活方式，轻易便能铭记于心。十天填完答题卡，伏在桌上用铅笔在空白位置画着DNA的螺旋形状，他的样子到底有些不规矩，监考的老师不时怀疑地看他两眼，十天被这样的眼神弄得不舒服，干脆交了卷子满校园晃荡。
传说小树林旁的思邪桥之所以有这样的名字是希望桥上的人能被带走那些不单纯，简单的活，于是便有了暗恋者在桥中央喊出心所属之人的姓名的校园传统。离考试结束还有四五十分钟，几乎所有人都在考场，只有三三两两的无关者走过，走在这样的校园里多少有些被遗忘的失落感，午后阳光虽是明媚，桥头穿过的风也足够清凉。十天站在桥中央，看着自顾自转动着的白色风车，默然。
食堂边的菜地里种着一排银杏，隐约可见隐藏在树叶中的绿色小果，低矮的小朵栀子丛已过了花期，只剩暗黄色残朵垂首牵绊在枝头，十天完全提不起兴趣地走过，终于觉得无聊，干脆躲进体育馆右侧的那个储物间。
烟头已经被人处理掉，东西全都落了许多灰，只剩下一个干净的角落，虽然是阳光明媚，储物间里光线还是不是很足，有些暗淡，走进去立刻觉得厚重的空气压过来，空气里有橡胶的味道，虽然不像外面热得那样明显，却也是相当闷热。十天走到那个干净的角落蹲下，将头埋在两腿间，任由后背汗不停地流下来。
就这样蹲着，没有人打扰，不用考虑过去未来，现在一片空白，安逸而简单，甚至不需要去选择一个舒服点的姿势，忽略到所有其他，只要记得这一刻抱住自己的温暖感受就已经足够。
蹲得久了，几乎要睡着，意识有些迷糊，门上的窗口里看到倾斜的落日，忽然对这个世界提起兴趣，十天拉开门，走出去，深吸一口没有橡胶味的干净空气，相当满足地离开。
桌椅有些凌乱地排放着，落日从窗户里穿透在用白色粉笔写着值日安排的黑板上投下橘黄色的框框，教室里只剩下值日生在打扫，显然是错过了最后一节班会课，十天打开储物柜取出挎包和几天来留下的考试资料，跟值日生拿了暑期作业，然后说再见，离开教室，开始他的暑假。
走过小花园的时候听到女生颤抖着几乎哭出来的声音，十天弯下腰穿过满廊的盛开得几乎枯萎的紫藤萝。拐角看到女生举着情书，似乎是遭到了拒绝，低着头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说着什么，没有看清男生的脸，但是侧身很好看，发型认真修饰过，显得很自然，大号的短袖包裹着身体，下身是宽松的直筒短裤，左手上是深蓝色护腕，白色高帮nike鞋。听到被唤作连城的少年说我不喜欢这种女生这种类型之类的话，十天有些尴尬，想要偷偷离开，抬起头时被垂下的紫藤萝抽到眼睛，抱着的考试资料洒了一地。
十天顾不得右眼疼得睁不开，俯身去捡一地的书，却被人拉起来，被表白的男生站在十天面前对他笑，“你怎么才来啊。”
十天莫名奇妙，用手遮着右眼愣愣的看他。连城右耳带着缀蓝钻的耳钉，胸前有大大的银质十字架，长相干净而帅气。
“我们走吧。”连城捡起十天的书，拉着十天打算离开。
十天试探性地眨眨受伤的右眼，眼泪流下来，依旧睁不开，于是遮着眼睛跟着他转身。
连城却停下来，将手覆上十天红红的眼皮，轻轻地吹气，凑近了认真检查。
“是因为有了喜欢的女生才拒绝吗？”表白的女生突然冲过来。
“啊？”连城有些不明白。
“你因为有了她才拒绝我的吧，既然这样，我不会自取烦恼。”女生指着十天坚决地宣布要放弃，然后跑开。
“她什么意思？”十天瞪着眼睛看连城，右眼竟然也睁开了。
只是想借十天逃开的连城也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状况，“你是男生吧？”
“恩。”十天皱眉。
连城饶有趣味地看着十天，拼命忍住笑，转过身背对着十天，双肩颤抖。
十天从他手中接过一叠书，向长廊尽头走过去。
连城三两步追上来，强制性抢过十天的书：“我来帮你拿。”
“跑过来装作跟我很熟是什么意思？”
“想让你帮我躲过追求者呗。刚刚那个相当难缠，但是估计以后不会再来了。”忍不住又笑起来，用手背挡住。
十天不理他，大步往前走。
可是有时候总会有些人离奇地死皮赖脸。连城一直跟着十天走进橘子汽水。
犹豫着要不要去楼上的时候看到徐朗在一边晃着他的两只胳膊朝这边打招呼，走过去，徐朗叫出的却不是十天的名字。
“连城哥哥，很久没看到你了唉。”很熟的样子。
“你们很熟吗？”十天把一堆书抢过来。
“恩，连城哥哥也是以前那个小区的。”徐朗抓着奶茶一阵猛吸，“说起来，你怎么会认识连城哥哥的哦。”
十天刚想说什么，被抢白，“我帮他捡了书，他请我喝奶茶。”
“诶？帮忙捡了东西，十天就会请喝奶茶吗？那你以后东西掉了让我来捡吧。”又是一阵猛吸，“也就是说之前根本不认识罗？”
“话说是的。”连城抚摸着他的耳钉。
“诶？小十天，不对哦，怎么可以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乃？”徐朗一本正经的样子。
“我不过是看了不该看的东西，至于受这样的惩罚么？”十天抱怨着被人在桌下踹了一脚，十天看他一眼，一脸哀怨。
徐朗眼神单纯什么也没有意识到“奈？有不该看的东西？是什么哦？”
“他为疯狂的女生所困，为我所见，被我救出。“十天相当明朗的回答。
“是自救，我死拽着他，把自己救出来的。”
徐朗一脸失望表情，“从小就被困嘛，一点也没有新意。”
连城脸上出现微笑，越来越夸张，竟然趴在桌上笑出声来，邻座的客人们掉过头来，一脸诧异，徐朗东张西望，莫名其妙，十天相当镇定地轻轻敲着桌子，从容面对聚集过来的目光。会被当作女生虽然有些扯，但是发生了，十天也没有办法，现在咖啡厅里被嘲笑也只能说是时运不济。
回到家时，落日已经几乎看不见，十天心血来潮在猫喝奶的盘子里扔一点谷粒，然后把鸽子从笼子里放出来，鸽子在阳台上跳跃着靠近装着谷粒的盘子，凑近了闻闻，却没有把它们当食物吞食下去的打算。突然就飞起来，迎着落日飞离阳台，十天看着它泛灰的羽毛在余晖映照下变作附着金光的银灰，并不阻止。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手指
水果店明明已经关了很久，拉下来的铁门右侧却蹲着什么人，杂色的猫自顾自地缩在屋檐下的角落。猫是干的，人却淋得很湿。人来人往，没有人注意。
猫见到人群中走过的某个人，突然就冲出去，像是能明白地渴求着，在他的脚边低声叫着。十天看看瞬间就湿了许多的猫，抬头注意到水果店门口蹲着的戴恩。
十天带着湿漉漉的戴恩回家，用自己大大的白色浴巾把她包起来，戴恩把头埋在浴巾里用力吸一口气，“好香。”
“哪有，戴恩才是很香，走了很久床单上还是有你的香味。”十天笑。
“哥哥每天闻着小恩的香味睡着吗？”女生把头伸出来。
“恩。”十天有些尴尬，去冰柜拿牛奶。
戴恩兴奋地抱住他，“等我出来，我也要喝牛奶哦。”然后跑进浴室。
戴恩披着大大的浴巾小心翼翼地捧着十天热过的一大杯牛奶，“哥哥一直这样照顾着我不会觉得很烦吗？”
十天看着她红通通的鼻子，“当然不会，可以照顾这么可爱的小恩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那让小恩做你的妻子吧。”戴恩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脸恳求。
十天喝牛奶呛到，到处找面纸。
“和我结婚不难吧？”戴恩侧着头，试探着说。
十天放下牛奶，被抓一把抽纸趴在沙发上咳得死去活来。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小恩，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戴恩走过来帮十天擦掉嘴角的牛奶，去阳台倒一点牛奶在猫的盘子里，“小印，过来。”
猫很乖地走过去舔舔，满足地呜咽。
她的头发因为湿了披在浴巾上，显得更湿，十天倒被她的平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转移话题，“小印？”
戴恩把手指放在猫的装着牛奶的盘子里搅搅，然后塞到自己的嘴里，“恩，猫叫杜小印。”
“小恩，不要喝猫的的牛奶。”十天皱皱眉。
她乖乖地走进客厅把自己陷在沙发上，十天打开电视，不停换着频道，玻璃杯上沾着的牛奶一点一点滑下去，留下果冻白的印迹。
顾若沐拧着菜回来，看到沙发上的戴恩，有些惊讶，“小恩？”
戴恩头发已经被吹干，别过头看她的时候，头发蓬松地垂下来，让她的脸显得愈发小，弱不禁风的样子。
“我去做饭。”顾若沐冲她笑笑。
顾若沐端上饭菜，十青走过来，戴恩原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突然就站起来，“请让我留在这里，做童养媳之类的也好，什么也不是也好，只要留在这里。”
十天在厨房烫到了手。十青有些发愣，看看顾若沐，然后说，“戴恩，童养媳什么的不行。”
戴恩看着他不说话，眼泪就这样流下来。
十天站在厨房门口皱皱眉头，转身。
“以我们家的女儿的身份留下来吧。”十青微笑。
十天怔了怔，释然地笑，继续煲他的汤。
戴恩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睁大了眼，不知所措的样子。顾若沐走过去将她揽在怀里，“做我的女儿吧。”
戴恩被她抱着看厨房里搅动着汤锅的十天，围裙上的蝴蝶结是戴恩打的，和她的发带完全一样的样式。就这样死死地盯住他，十天却不回头。
做了十家的女儿，就没有机会了吧。口口声声的要做你的妻子，不是说着玩玩而已，想要得到你，也是真实的想法。你是信仰般的存在，为了你是可以不折手段的，所要做的牺牲也已经准备好，可是这样简单地就被画上句号，我要怎么甘心。
“恩。”戴恩顿了顿，“可是沐姨，我是跑出来的。”
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明白，有时候好意也能衍生出恶意。只一个称呼就可以否定掉我们之前一起做出的努力和你给我的所有好意。
潜意识里的抗拒没有人注意到。
顾若沐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爷爷不知道么？”
戴恩摇头。
“我去联系，顺便跟他谈一下。”十青很快做出反应。
猫从它舒适的小屋里跑出来蹲在桌脚。
虽然说要把客房重新装修一下做戴恩的房间，当天晚上十天也只能让戴恩谁他的的房间，自己睡在客房。乱七八糟的语句，破碎的画面撞击思想，无法进入睡眠，十天只好闭上眼假寐。
戴恩小心推开门，轻轻走到床边，她爬上去跪着拉拉十天的衣服，轻声，“哥。”
“恩。”十天睁开眼平卧。
戴恩压低声音，“陪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现在？”十天坐起来。
“恩。”
十天被戴恩拉着尽量小动静地穿过黑乎乎的客厅，确定带了钥匙并关上门后，十天松一口气，别过头看戴恩，戴恩依旧憋着一口气两腮鼓鼓，正对上十天的眼，都是怔了怔，然后笑。
楼道的感应灯虽是亮了，但相当昏黄，勉强能辨出面前的人的模样。十天拉着戴恩走下楼梯，忽然看到辨不出形状的影子，警戒地迅速回头，猫儿杜小印吓了一跳，又跳下一个台阶，抬头看他轻声叫。
走过楼道，巷子，最后到达戴恩母亲房间的窗口。
戴恩松开十天的手，凑近窗口向里看，“已经好久没有走进过这个房间了。”
“已经解除了封锁，可以拿钥匙走进去的。”十天看一眼猫跑入草丛的方向。
“我只是看看而已，又没说要进去。”戴恩的语调有些不大好，十天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沉默。
“我是不敢进去，这个房子里全是她的血的味道，我到处躲，却还是逃不掉，她就躺在那里，一脸惨白，比平时更丑，像是在嘲笑我，我只好躲在榴莲堆旁，可还是会闻到。”邻近的马路上有人经过，听到了引擎的声音。
“用苹果的香味应该可以。”十天走近，站在她身后。
“苹果？那是她最喜欢的水果，她在死之前用心挑选了不多的苹果，送给了每一个想要感谢的人。最漂亮的那个却被我找到。”
“送给了我。”
“恩。”戴恩轻笑，“一开始还不知道怎么给你，那天你正好走进来。”
“那么，试试用苹果吧。”夏天的午夜也是很清凉。
戴恩回过头来看着他，“可是那些成熟的果实总会一点一点*发烂。”
“即使是*的水果，不还是会有甜酒的香味么。”草丛里动了动。
“这里又不再是水果店，弄那么多水果做什么？”
“重新开张好了。”
“有人会来一个死过人的满是血腥味的水果店买水果？”嘲讽的语气。
十天转身往光线传过来的地方走过去，“小恩，说这间屋子里有血腥味的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