衾何以堪-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件东西放在一起。这是苏念衾唯一留给她的回忆,一个是硬抢的,一个是他忘记拿后自己捡的。她与苏念衾在一起半年,他没有送过她任何东西。
书上说,女人是物质的。
其实不是物质,而是从那里可以看到男人的心。他一点也不在乎她。
她第一次见他抽烟,以前的苏念衾是一个远离一切不良嗜好,甚至都不熬夜的人。因为失去了眼睛,所以他格外爱惜健康。如今见他娴熟地点着烟,周围烟雾缭绕,自己竟然是那么心痛。
他完全是在糟蹋自己。
想完又看了看那块表,自己竟然戴了个非常值钱的玩意很久,还时常把它忘在洗手间。
“这么贵的东西,等哪天我们吃不起饭了,就拿去当掉换钱。”程茵从屋子里出来说。
“我怎么会跟你这么个市侩的女人住在一起。”桑无焉感叹。
“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你你老跟着我,好象缺了我你就活不下去了一样。”程茵吹气感慨。
“我是不是应该拿去还给他?”
“那多好,你又可以正大光明地见他一次。”程茵调侃道。
桑无焉不语。
“无焉,你还爱他?”程茵问。
“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还捡人家扔的打火机做什么?”程茵一阵见血。
“我……”桑无焉辞穷。
“无焉,”程茵看着她,“这么多年了,你找着比他更合你心意的人了么?”
“只是没有遇到吧,没准儿马上就出现。”桑无焉淡淡说。
第十章
10——1
第二天,李露露在医院趁着黄河去缴费便拉着桑无焉的手说:“一直没告诉你,我和黄河准备下半年结婚。我想当个美丽的新娘子,所以才决定去做手术的。”
“看来你的爱情智商也不是很高。”
“至少比你高。”李露露鄙视她。
“什么手术都有风险,而且黄河说做完以后还要两三天不能拆绷带什么也看不见,万一以后又有遗症怎么办?”桑无焉仍旧不赞同。
“不会有风险的,这种小手术就跟拔牙似的。”
“拔牙也有拔死人的。”桑无焉说。
“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李露露掐她。
被护士推进去之前,李露露突然说:“桑无焉,我们打个赌吧。”
“什么赌?”
“要是我没光荣牺牲,你就去找苏念衾谈谈怎么样?”
“那我准输。就一个芝麻大点儿的手术,你想不赢我,人家医生都不答应。”
“那可不一定,有人喝水都能呛死,你刚才也不是说拔牙也能拔死么。”
“呸呸呸。”桑无焉生气。
“真该谈谈。”
“谈什么?”
“谈什么都好,心平气和地说点当年各自的心境,就算你俩是打心底不准备和对方复合的,这么谈谈对于放下那段感情也有好处。”
“你做心理辅导都做到我身上了?”桑无焉笑。
做完手术出来,李露露被黄河接回去。
“她这几天眼睛看不见,你好好照顾她,不然为你是问。”桑无焉嘱咐。
黄河一个立正:“保证完成任务。”
“桑无焉。”李露露伸出双手在空中乱晃着叫她。
“干嘛?”
“记得啊,你答应我的。”
回到家,她想起李露露脸上缠着白色的绷带伸着双手出来叫黄河的无助样,有点心疼。这么一想,又想到了苏念衾身上。李露露才这么几天看不见自己就难受了,那苏念衾呢?
她原本在写字的手顿时停下,回到卧室去翻东西,翻了半天找到一个从来没用过的眼罩出来,蒙住眼睛。
眼罩不是特别紧,依稀从鼻子下面透着点光进来。
“你干嘛?”程茵问。
“试一试看不见是什么滋味。”
她摸索着从卧室回到客厅,刚开始挨着墙壁走,走到客厅中央了,却搞不清楚距离,又怕自己磕着凳子,便半蹲下去走一步朝前摸摸,确定是空无一物以后才迈第二步。她这时候才明白,有根棍子来探路是多么地必要。
于是,她拿了根鸡毛掸子当盲杖使,再走去厨房。这一次倒是轻松多了,她有点洋洋得意。
程茵说:“你让我想起一句改编的名言警句。”
“什么?”
“做一小时瞎子不难,难在一辈子都是瞎子。”
程茵刚一说完,桑无焉的脑门就撞到厨房的吊柜门的菱角上,她疼的差点掉眼泪。
“这是你自己刚才拿东西没关门的,和我没关系啊。”程茵解释。
“我知道!”她吃痛地揉着头。
“你终于知道以前你的那些习惯给人家带来多大的困扰了。”
桑无焉气馁地扯下眼罩,刚消停一会儿,李露露就来电话了。
“桑无焉,快去找他。”李露露说,“不然我和你绝交。”
“……”
晚上桑无焉去附近超市买日用品,回来的时候路过一个卖混沌的小摊儿。她知道这条街的城管很厉害,一般摊贩都要七点过以后才敢摆出来。前段时间有省里面的领导来检查,便严打了一段时间,现在风声一过,又开始死灰复燃。
混沌摊也是这几天才开始摆的,就两口锅,几张简易的桌子。卖混沌的是两口子,大概五十来岁,还有个女孩趴在在油腻腻的桌子上写作业。
桑无焉不经意地借着白炽灯的灯光看了那正包混沌的妇女的一眼,觉得有些眼熟,然后再多瞧一眼,就将她认出来了——是黄晓燕的妈妈。
黄妈妈也察觉了桑无焉的目光,笑嘻嘻地说:“姑娘,吃混沌啊。”
桑无焉站定:“阿姨,我是桑无焉。您还记得不?”
“你是?”她显然想不起来了。
“晓燕的小学同学。”
“哦,是你呀。”黄妈妈恍然大悟,“坐,快坐。”
她擦了擦凳子,对那孩子说:“来,红红,快叫姐。”
红红怯生生地张了张嘴巴,然后收起本子去另一边儿帮她爸爸收碗筷去了。桑无焉这才想起来,她就是当年那个婴儿吧。
“都长这么大了?”桑无焉看着红红的背影说。
“你都成大姑娘了,她还能是个小不点儿?”
桑无焉笑了。
后来,黄妈妈端了碗混沌,一边看着桑无焉吃,一边跟她闲扯一些家常。
“要是我们晓燕在,估计也可以嫁人了。”黄妈妈最后感叹。
桑无焉放下勺子,看着她过于苍老的脸。过了这么多年,做母亲的还是有遗憾。
“阿姨,你还有红红,以后她连着晓燕的那份儿一起加倍孝顺您。”
黄妈妈将头发捋到耳后,淡淡地感叹:“这孩子毕竟抱来的,不如自己生的亲。”
“抱来的?”桑无焉诧异。
“是啊,一个乡下亲戚抱来的,说扔在他面馆门口。我当时听着就想,是不是做点善事,晓燕就能保下来。”
回去的路上,桑无焉心事重重。
走到小区门口,她又学着样子闭着眼,走在小区的路上。走一走的,就走歪了。当她一脚从水泥路面踏在草皮上的时候,差点尖叫出来。
“你连草都怕?”程茵跟在后面说。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踩着什么了。”她拍了拍胸脯。
“所以说,做个瞎子多不容易。”程茵耸耸肩。
她回到家,翻出小学时候的毕业照。她连自己当时长啥样都忘了,因此费了半天,才在第二排找到黄晓燕。
这么多年她没放下的事情,真相居然和她以为的完全不一样。
黄晓燕死的时候,桑无焉一直怨着她父母。他们怎么可以那样对她,她明明都还活着就去领计划生二胎了。他们有没有想到晓燕本人的感受,或者有没有想过要医她,让她康复。
就是为此,桑无焉十多年从来没有再去过她家一趟。那次毕业十年的小学同学会,大家提起黄晓燕都扼腕叹息,然后就凑钱去看了她的父母。
桑无焉也没有去。
她有怨气。要不是今天碰巧遇到,估计她一辈子都怨着。
可是,万万没想到事实竟是这个样子的。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要多沟通。”程茵道,“有时候,不要只站在自己的角度和立场看问题。也要帮别人想想。”
桑无焉没说话。
程茵又说:“就像你和苏念衾。你失去父亲的时候,他的父亲也在生死边缘,命悬一线。他表面上心高气傲,骨子里却自卑到极点,而你当时扔了句狠话就走了,他又是什么感受。”
夜里,桑无焉梦见黄晓燕。
黄晓燕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你是在替我恨他们,现在终于过去了。”
10——2
找到苏念衾这号人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下午下班以后,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结果他居然真的没换号码,电话一拨就通。
响了三声,“您好。”一个清爽的女声。
“您好。”桑无焉心虚地说,“我……我姓桑,我找苏念衾。”
“桑小姐,苏先生正在开会,您有什么事情吗?”
“我想见他一面,方便吗?”
小秦她记性极好,突然想到那天在楼下曾经遇到过这个姓桑的女子,显然是苏念衾非常重要的私人朋友。她看了一眼里面的苏念衾,正忙的不可开交。所以她做了一个鲜有的决定,擅自答应下来:“没问题,但是估计您来了以后要等会儿。”
小秦报了酒店与房间号,挂了电话。
“秦小姐,苏先生请你找一下昨天的会议记录。”分公司的赵经理探了个头说。
小秦急忙去书房找。
过了三十分钟,有人按门铃。
小秦过去开门,果然是桑无焉。小秦朝小会客厅看了看说:“桑小姐请稍等,我去叫苏先生。”
桑无焉顺势望去,里面正讨论激烈,苏念衾燃着烟在蹙眉专门听一干人的发言。
她急忙拉住他说:“你们忙你们的,我不急,等事情做完了再说。”
小秦想也好,苏念衾做事情出了名的专注,讨厌别人打扰,谁也搞不清楚如果现在打断他又会哪根神经突然不对发起火来。
“那您去书房等吧,我去给您泡茶。”
酒店的套房很大,有客厅、小会客室、书房、卧房、客房,她有点不敢去想住一日的价格是多少,来的时候战战兢兢,生怕自己出错。
桑无焉等在那里有点紧张,她习惯性地把手表摘下来,放在手里拨弄。
李露露以前总结过,要打听旧情人单身否有很多办法。例如可以问“好久不见,你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若是他还单身,肯定一般会说:“哪里哪里,还没有目标呢。”这样就对上号了。
桑无焉揉了揉额角,怎么这么像地下党接头。
可是苏念衾他哪里能用正常人的行为来推断,他不管有没有对象均不吃这一套,轻则冷嘲说:“桑小姐放心,喜贴一定送到。”重则暴跳如雷。
她靠在书房的沙发上,回头便穿过客厅看到坐在会议室最里头的苏念衾。暖气很大,所以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衣,在一群人中衬着他常年不改的淡漠神色显得尤为清俊。
苏念衾在烟缸里掐到烟说:“新产品的市场份额不能完全寄托在总公司发布的广告上,你们知道公司一年……”
谈话没完没了,小秦迅速地做着笔录。
事情搞定之后,所有人都想长长地伸个懒腰,但是碍与苏念衾那长年不笑的脸色都忍住。赵经理是个爽直的人,敢冒天下大不为地说:“都辛苦了,不如让苏总请大家吃饭。”这里除了苏念衾就他职务最高。大多都是销售部的小职员难得和老板一起共事半天。
“好吧,你们随便选地方。”苏念衾难得开口同意。
大家一阵欢呼,尤其是在座女士。
苏念衾让小秦去拿西装外套,小秦才突然想起来:“苏先生,有位姓桑的小姐还在书房等您。”
苏念衾动作倏然一顿,“你说什么?”
所有人看到苏念衾突变的表情都有点吃惊。
“她没过来打招呼,应该没走。”小秦迅速跑到书房去看。
谢天谢地。
小秦长长出了气,她还在。如果就让她这么走了,她觉得苏念衾很可能当场就炒她鱿鱼。可是此刻这个女子,居然脱了鞋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苏念衾随后走进来。
“呃——她睡着了。”小秦解释。
苏念衾点头,步子放得格外轻,他忍住想朝小秦发火的怒气,压低了声音说:“你带他们先去,找地方吃饭,安顿好了给我电话。”
小秦不敢再罗嗦,带着狐疑的一群人悄悄离开。
苏念衾定在那里很久,他听见桑无焉轻轻的呼吸声,浅浅的柔柔的,和以前一样。他摸到沙发前方,试探地叫了一声:“无焉。”
她没有反应。
苏念衾摸了摸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她依然这样嗜睡,就这么和衣躺着也能睡着。可是他又不忍心叫醒无焉,不是怕耽误她的好眠,而是怕无焉一醒过来自己便不能这么安静地拥有她,不能分享她的气息。
可是这么蜷在沙发上,久了全身都会痛。
于是他俯下身体去抱起无焉,她是那种轻盈小巧的体型,只需要轻轻一揽便抱在怀里。
她万般熟悉他的怀抱,像一只小猫朝他怀里缩,不禁朦胧呓语出两个字:“念衾。”
那一瞬间苏念衾觉得有种温暖从四肢百骸涌向心脏,一颗空洞的心立即就被填得满满的。
他突然回想起三年前的夜晚,在那个漆黑狭窄的楼道里也是这么抱着她。苏念衾缓缓移回卧室,将她放在床上让她睡得更舒适些。手放开时充满了留念于是去摸她头发。她居然将头发留长了,一改以前毛茸茸的形象,有点温柔和成熟。
苏念衾嗅着她发间香甜的味道几乎沉溺了下去。
他想摸摸她,三年不见,不知道变了没有。他正在这么想的时候,手就已经开始行动了,头发、耳朵、脸颊、额头,眼睛、鼻子,然后手指触到了她的双唇。
他手一颤停留在那里,然后想吻她,很想吻她。这种欲望几乎要把他的心撕裂,呼吸开始混乱。
他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