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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神的记事本第三卷-第26部分

小说: 神的记事本第三卷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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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喂,对了。」
  我忽然想起香坂学姊所说的话,于是撑起上半身询问彩夏:
  「为什么要叫中央园艺会议呢?」
  「嗯?哦,那是因为……」
  彩夏回答时吞吞吐吐的,脸上也露出害羞的笑容。她犹豫了一下后再度开口:
  「英文就是『Central Gardening Meeting』吧?就是CGM。你看,我打算把藤岛做的臂章拿来再次使用。我想数量应该会不够,就麻烦你再多做几个吧?」
  啊啊,原来如此。是那枚臂章呀。由于彩夏的口气实在太过理所当然,我也差点就不假思索地再次躺了下去。
  「……啊,彩夏?」
  当我打算站起来的时候,彩夏双手抱着满满的酒瓶正要走进厨房后门。「明老板,这些要拿去哪里丢呢?」「就先放在走廊吧!」「了解~」隔着门听到类似的对话,我又将原本打算开门的手停了下来。
  刚才彩夏称呼我——她是怎么叫我的?
  我蹲在水泥地上,有点害怕再次去确定。感觉好像一旦打开厨房的门、看见彩夏的脸,奇迹就会消失一样。
  莫非彩夏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因为刚才她叫少校也是用本名。
  不不,但是……
  这样也太奇怪了。如果说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如果彩夏已经想起大家的事情——
  她就会知道那枚臂章上的字样其实是由内到外念成MGC的。
  这么说来……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失去过的、已损毁的、受过伤的一切依然没有改变,但我们现在的确仍待在彼此身边,所以才能像过去那样,再次渐渐地靠近。
  不过就是这样而已。
  眼前的门再次打开。
  「藤岛,这个……」
  彩夏确实是这么称呼我,接着将摆着大碗公的拖盘交到我手上。
  「说是要拿去给爱丽丝的外卖。」
  即使接下了拖盘,我还是紧盯着彩夏那熟悉又令人怀念的脸孔。当门正要关上时,我不自觉地叫住了她。
  「……什么事呢?」
  彩夏害羞地从小小的门缝间探出头来。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里面想说的大概是「生气的时候就像一般人一样怒吼,高兴的时候就像一般人一样大笑,有想要的东西说出来就好了。」但好不容易开口说出来的话却变成——
  「妳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躲在爱丽丝那边?」
  彩夏瞪大了眼睛后,将门缝关得更小。
  「那是因为……!」她突然发出差点吓死人的大声量,接着又缩小了音量。
  「为、为什么你那么想知道女生之间的秘密呢!?」
  「什么秘密……」是和爱丽丝发生什么事了吗?
  「就是、那个……」彩夏为了掩饰害羞而不断把门开开阖阖的。「我从爱丽丝那儿听说了很多事,例如藤岛的事、『花丸拉面店』伙伴们的事……」
  关于我的事?
  彩夏突然将门整个打开说道:
  「因、因为藤岛知道很多关于我的事,我却对你一无所知,这样很不公平。而且这种事也只能问爱丽丝而已——为什么你要逼我说这些呢!?」
  整整两天。原来她和爱丽丝一直都在聊这些啊?
  是为了找回失去记忆前的自己吗?
  「就跟你说不是那样的嘛!」彩夏连耳朵都红了起来。「为什么藤岛每次都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呢?我只是想和藤岛更……」
  「咦、啊?对、对不起……」
  彩夏说得没错。管他过去的记忆怎么样,其实根本不需要想那么多的。
  只要再次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就好了。我向着彩夏、彩夏向着我,正一步一步接近当中。所以现在才会站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我左手端着拖盘,试着在现实中向彩夏伸出右手;彩夏也怯怯地伸出左手回应我。两人的指尖似乎轻微地触碰到对方。
  我该说什么呢?想了老半天后我终于开口:
  「……欢迎妳回来。」
  彩夏带着腼腆的微笑回答:「我回来了。」
  我看着厨房的门关了起来之后,接着往紧急逃生梯方向走去。
  彩夏透过爱丽丝找到了答案。既然如此,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不安了。


  「听说园艺委员会从今天开始活动了是吗?」
  爱丽丝一边用筷子夹起一根根葱段送入口中,一边以Dr。Pepper将它们冲下肚。她不知为什么一直都背对着我,紧盯着房间最里面的萤幕用餐。或许是我多心了吧?床铺上的布偶感觉好像也是屁股朝我的比较多,冷气也很冷。
  「啊啊,嗯。虽然名字不大一样。」
  「是吗?那么这次的委托案件就完全终结了,可以这么说吧?」
  「嗯。」
  我心想,为什么她一直不愿意看我这边呢?
  但我却无法询问爱丽丝。既然爱丽丝和彩夏聊了整整两天,或许不只彩夏向爱丽丝问了许多事情,爱丽丝会不会也向彩夏问了些事情呢?
  我准备好第二罐Dr。Pepper并坐在床铺前头,仔细地聆听着断断续续的键盘声响。老实说,根本也不知道该如何问起。
  「你是不是觉得不安?」
  爱丽丝头也不回地询问我。
  「……不安什么?」
  「没问题的,彩夏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我仔细地回想爱丽丝所说的话。这样真的叫做「没问题」吗?我不知道。
  「所以说,那件谜团已经沉入茫茫大海,沉到我碰不到的地方了。」
  在冬天发生的那件事中,推动着爱丽丝的东西。「彩夏为什么要从学校顶楼跳下来?」
  真实尚未凝聚成事实之前便已遭埋没的谜。
  「而且啊,以后大概也不需要那件事的答案了。看着现在的彩夏就知道。」
  我心想,这家伙好像也有点改变了。
  以前的她是个为了将真实变成事实不惜伤害任何人——就算会伤害自己也无所谓的侦探。
  「所以我和你的合约期限也到此为止。」
  我其实很想知道爱丽丝现在的表情如何?合约期限。我之所以会担任侦探助手,是为了支付冬天我委托那件事的酬劳,期限则是到爱丽丝厘清真相为止。而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因为爱丽丝放弃了。因为爱丽丝也透过彩夏找到了答案。
  我已经——没有理由待在这儿了。
  爱丽丝终于停下敲键盘的动作,将摆着拖盘的活动桌推到旁边,转身看着我。她以紧抱在胸前的小熊布偶遮住下半部的脸,只看到她的眼睛里盈满许多星星。
  「爱丽丝,妳真的觉得这样就好了?」
  不自觉地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什么叫这样就好了?」
  爱丽丝的眼神透露出些许的慌张。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因为少了一个像你这样无能的助手而惋惜吧!?不要太高估自己了,我正在猛力反省怎么会给一个只会运送Dr。Pepper的家伙如此高的薪水!既愚蠢又迟钝,骑脚踏车的技术很差,抱怨又多,而且还自作主张让自己受伤!迟钝到丝毫察觉不出我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说不定请少校帮我做一台机器人都还比你——」
  「那个……对不起我太迟钝了。所以……爱丽丝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呀?」
  「无所谓啦!反正契约都已经结束了!」
  爱丽丝坐在床单上暴跳如雷,气到整张脸都红了,头发就像是被强风吹过一样紊乱。呃……好像真的很生气的样子耶?可是连她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我真是个迟钝到不行的人吧?
  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无论如何!我要向你收取这次的费用。你不是有带现金吗?我刚才把薪水交给你的。」
  「咦?啊,嗯。」
  我垂头丧气将手伸进身后的口袋,钱包里的现金多到已经快满出来了。
  我还以为自己对爱丽丝至少还有一点帮助。虽然就侦探的能力而言,我远远不及她,但我总觉得只要陪伴在她身边,应该能成为一些小助力吧?

  但那却是我自以为是的想法——那是什么时候呢?我和爱丽丝约定「会一直待在她身边一结果被她骂得很惨。啊啊,对了。我终于明白了。爱丽丝到底是怎样想的,根本就不重要。
  是我自己想待在爱丽丝身边。
  是我想继续担任侦探助手,而现在却要面临结束,所以感到难以形容的不安与寂寞。
  而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接着将原本打算拿出来的钱包又塞了回去。
  「那个……刚才我和大家一起掷骰子。」
  爱丽丝皱起眉头。我吞了一口口水后继续说下去:
  「结果输得乱七八糟。妳刚才给我的薪水都输光光了,没办法支付调查费。所以——」
  侦探的脸色大变,并且试图用手里的小熊布偶遮住脸。
  「我会再以当侦探助手来支付的。可以……吗?」
  爱丽丝开口不语。过了一会儿,就在布偶的头上面一点点的地方,两颗眼睛里的星星开始荡漾。接着她甩动着长长的黑发,再次背对着我。接着传来的是一阵阵带刺的话语:
  「真是无言!为了让你不至于成为尼特族而给你机会体验正常的主雇关系,结果居然跟我说把钱给赌掉了!?你真是个打从骨子里没救的尼特族,以后我再也不会将大笔现金交给你了!」
  「对、对不……」
  咦?她刚才最后说了一句什么?
  「这样也好。我会让你晓得欠我两次人情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我会以让你恨不得成为共产主义者的微薄薪资奴役你一辈子,你最好给我有心理准备!」
  我高兴得跳了起来,还差点往后跌倒。好不容易用手撑住床铺边框才没有真的摔下去。
  「那个……谢谢!这、我,真的……」
  「那你就先去那间LAWSON超商买个两箱Dr。Pepper回来吧。我不是经常跟你说,库存少于一打时就要记得补充吗?到底要我说几遍!」
  爱丽丝依旧头也不回地对我说。我高兴到一句话都回不出来,走出事务所之前还不断地回头看那身穿睡衣的背影。


  走出门外、穿上鞋子,正要站起来时,我看到了吊挂在遮雨棚上的小小黑影。那是爱丽丝遍及这栋大楼的监视器之一。
  监视器。我差点就要叫出声来。
  爱丽丝应该透过萤幕看到了才对。看到我和宏哥、少校以及第四代掷骰子,而且还大获全胜的样子。握有我骗人的证据,她却——
  我回头一看。
  写在NEET侦探事务所招牌上那段文字映入我的眼帘。

  这是唯一值得一试的办法
  It's the only NEET thing to do。

  虽然这可能不是很好的办法。
  我也不知道爱丽丝为什么没揭穿我的谎言。
  但对我而言,这是唯一的办法。而爱丽丝现在也依然在我身旁。
  虽然不可能让所有事物都恢复原貌,即使如此——
  还是要努力活下去,继续靠着自己的双脚向前走。
  所以这样不就好了?
  我用手指沿着招牌上的字描了一遍。这句话没有体温,但也不是死者的话语。是她以鲜血所撰写的、生命的话语。
  不是真实也不是谎言,幸福、绝望与现实的雏形——
  这是爱丽丝的故事。

                                 〈完〉
后记


  前几天,我第二次申报了个人所得税——刚这样写完,回顾第二集后记时才发现原来开头写得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让各位读者整整等了一年,非常抱歉。
  这一年发生了许多事情。搬家……搬家……呃……还是搬家吧。原本以为和居住了八年、同甘共苦过的房间说再见可能会有深深的感慨,但实际上搬了家之后却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我可能是个天生冷血的家伙吧?
  住了八年的房间,墙壁上的壁纸都已经破烂不堪。打包行李时忽然挖掘到许多埋没多年的宝藏,也让我觉得很有趣。例如昆虫的木乃伊(已经丢掉了)、以前看过的诗歌集(毫不犹豫立刻丢掉)。其实埋没土中多年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去动,这样世界应该会比较和平。
  这篇故事的构想其实也埋在我的电脑里很长一段时间。大概是去年的夏天,我忽然想到要提出故事大纲,至于后来都在做些什么……知道的人应该都知道,就是把《记事本》抛在一旁,去写别的故事。真是抱歉……
  于是当去年年底编辑说该写第三集了时,我却因看到自己之前寄去的构想而感到愕然。因为内容根本没有写到解决篇。当时寄的电子邮件写着:「如同第一集,希望等原稿实际完稿时再听取各位的想法,所以只有解谜的部分还没写。」还写了一堆推三阻四的内容。半年前的杉井光,你有没有搞错啊?干嘛不写完呢!应该说你根本只是没有灵感对不对?看到自己写了「错综复杂的过去,紧张刺激的校园推理」这么了不起的标题,真是令人生气啊!
  但我必须稍做解释(虽然我也不知道在对谁做解释),企画书大概就是这样的东西,都是唬人的。如果我是个事前就能预测开始动笔后痛苦的那种人,那也用不着当什么尼特族了。
  因此,今年一月的后半期简直就像是地狱。而唯一的安慰就是在同一个工作场所里,还有其他作家朋友们正在体验更恐怖的地狱。
  為了重新塑造彩夏的故事,一起陪我耐心改稿的編輯湯湸笕耍约斑h遠比我更深愛彩夏並等著她回來的插畫家岸田メル老師,謹藉此機會對各位表達我的感謝之意。非常谢谢。

                             二○○八年二月杉井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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