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声声慢-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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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乍暖还寒时节,最难将息……
我想到了李清照家的故事,想起学长在草山先生对我说的话和那阙令人胆寒的词!
光有爱的勇气又如何呢?一旦那些我们自以为珍贵的抽象意念、伟大情操遇上生命里不可抵抗的阻力,还不是只能脆弱地耗损殆尽?
太天真了,像维尼说的,我太天真了!
然后,我到了最初和桢常去的大学咖啡厅,坐在以前最常坐的窗边位置,和那些回忆里可爱的维尼、性格的维尼、傻憨的维尼、内心某个地方扭曲的维尼、温柔的维尼……和平相处。
电话响起,是阿泽。
我跟他说,我在大学咖啡厅,他吓了一大跳,然后说,他们已经开车回台北了,现在就上山来接我,要我等着。
窗外原本下着细雨的天空,突然沙沙迳自哭了起来,天空终于再也承受不了连日来的哀伤……我将窗户紧紧关上,还是听得见那个闷在心里的哭声。
空气中除了大雨的气味外,还有陌生的流行歌曲,呵,那个爱听老歌的工读生也离去了。没有老歌,没有尴尬的我和徐同学,没有冒失的维尼……然后我想起了那个叫作“最爱”的心里测验:
“沙滩代表‘最爱’;飞鸟代表‘情深缘浅’!我跟王靖容是情深缘浅喔!”我说。
“如果……我们以后分手了,飞鸟的位置是不是换成我?”维尼轻轻的回答在我的耳畔扬起……
维尼总是这样假装不在乎,他是在意的吧,为什么总是不说呢?而愚蠢的我只是玩着无聊的游戏让他不敢强烈地想占有这份爱吗?
我随即抓起手机打给他,我要跟他说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他误会了,一直误会了!该死,怎么不开机?孤注一掷啊,维尼!你不要就这样放弃了!我还不想放弃,请你听我说……我喜欢王靖容,一直都喜欢着。喜欢一个人会觉得他是如此美好,那是一个生命中不容许被现实破坏的梦啊!而我爱的人是你,一个有缺点而且不那么美好地存在想像中的你,因为有你才让我的生命有了灵魂,才有着喜怒哀乐,这绝不是单纯的喜欢能够相比的!
因为有你我的生命有了灵魂(2)
拜托你听我说,听我说完,如果你还想走,我不会留你的……为什么不开机呢?
不知阿泽和桢什么时候到的,等我醒来,他们已坐在我的对面而且一脸的哀凄。阿泽说,维尼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手机都是关着的?
可能不想被打扰吧,我说。
“喂,同学,你去洗把脸好不好,这么憔悴会吓活李清照。”阿泽气呼呼地对我说。
桢马上怒视着阿泽,等她确定阿泽已被她锐利的眼神万箭穿心后,才骄傲地为我们点餐去。
阿泽瞬间红着眼对我说,其实他是心疼呀,他认为谁都可以分手散场,唯独我和维尼不可以!他又说,是我让他有勇气改变自已人生的,如果不是我,恐怕他还躲在某个角落对着圣贤书掉泪,悲苦地过着他第二十五、二十六、二十七个寂寞年头!
老顽固的泪水也够顽强的,就是悬在眼眶边也坚持不往下掉!我擦着眼泪用力挤出一个变形的微笑。
“拜托!你别笑了,比哭还难看!”阿泽又骂我,这次,他也笑了!
边吃晚饭,我和桢边回忆她转走以前我们常逃课在这里聊天的事,当然,无可避免地又说起维尼……
阿泽假装抱怨说,怎么桢和我以前的话题就直绕在维尼身上转,他呢?他那时候应该是我们的好朋友了吧,怎么我们的谈话都漏了他?真是令人气愤难平啊!
有啊,我们说到你了,不过通常都在算计如何让你自发性地教我们文字学!要不然就是觊觎你的笔记!
还有,如果哪一阵子我们对你特别好,一定是想向你探探有没有什么新的小道消息,当然了,包括考题……
阿泽被我和桢两人的一搭一唱搞得哭笑不得!他说如果这辈子他李元泽成功了,一定是靠自己的努力;如果失败那一定是误交了我和桢这两个损友!
后来,我们在车上谈起张晓年。阿泽问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了?
我说,张晓年教了我很多,她让我看见人性的丑陋,让我学习保护自己。大学是社会的缩影呀,如果没有遇见这个人,我的大学生活会很好,可是出了社会或许会受更多伤害!这个人不全然地坏,如果没有利益冲突,她甚至是个不错的朋友,就像她对维尼是真的好那样啊。可惜我不是圣人,那些伤痕永远都在,我能做的,只是让自己别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所以我只能让张晓年这三个字从我的生命中消失吧……
桢叹口气说,张晓年和我的关系就像被剪断的死结,死结开了,线也断了。而维尼太轻忽人与人的关系,他应该要站在我的立场仔细想想这个问题,他以为自己可以完全从我和晓年的破裂关系中抽离才搞得这样,为了不得罪学伴而失去女朋友这个结果,他该觉得荒谬吧!
维尼不是轻忽,反而是不想对“破裂的关系”做出任何决定。如果他爱我的心可以战胜怯懦和自私,他该知道怎么做的……
回到家时,桢拥抱着我说,明天要公祭,早点睡吧,有什么事过了明天再想!
没用的我眼眶又是一阵红……我说,谢谢他们将我从凄风苦雨的山上救下来!
看着车子离去,神经质地在巷口张望了几十秒。呵!他人在高雄了啊,你还以为他会意外出现吗?傻瓜……
千里的路若是只能陪你风雪一程
握你的手前尘后路我都不问
荒凉人世聚散离分谁管情有多真
茫茫人海只求拥有真心一份
就值得了爱就值得了等
就算从此你我红尘两分
我不怨缘份我只愿你能
记住陪了你天涯的人
就不枉青春就不枉此生
爱不了一生梦不能成真
也要让痴心随你飞奔
躺在床上的我朦胧听见这首歌从音响流出……我想跟着唱,可是我累得连挤出一点垂死的走音都难!
哼不出来,就在心里默默和吧……
千里的路……陪你……一程……握你的手我都不问……荒凉人世,聚散离分……真心一份……只求拥有真心一份……就值得了爱就值得了等……
老师的灵堂前(1)
1月16号
星期六
醒来,发现连日来的浓厚云层已散开,被禁锢多日的冬阳终于在细薄云层上舒展开。今天是老师的公祭?!
梳洗后,夹着在心中慢慢晕开的复杂感情,拿捏不定换了好几套衣服,最后干脆挑了浅灰色高领合身毛衣配上黑色尼龙滚边长裙,再戴一条银白色Y字项链,然后让及肩的直发自然垂下。就这样吧!再磨蹭,又要觉得不妥了。踏出大门前,突然想到什么,返回房间,随手拿起躺在床角的小熊……
下了计程车,我站在第二殡仪馆前片刻。参加丧礼也有数次了,怎么此时心中却涌上一股难言的怯懦?踩着迟缓的步伐,屏住呼吸,缓慢搜寻标有老师名字的那处,而当那几个大字映入眼帘,一阵鼻酸呛上!
老师的灵堂前有好多好多人,我站在入口处的侧边望向老师的遗照,边听着自己抽抖的心跳声。一会儿,我看见施豪在人群中向我招手,他要我记得签名,然后将手中的追忆录交给我发给贵宾。《追忆录———师恩永泽》几个浑厚的烫金毛笔字体印在黑色纸包绒布封面上,真是庄重雅洁。我站在签名台一旁将追忆录发给签了名的来宾,时间差不多时,司仪开始唱名请家属致意。这时,蒋风倪从两旁黑色人群中哀伤地走出来夹在啜泣的家属群里上前祭拜,当闷声的哭泣再也掩不住地终于转成一波波惊涛骇浪时,靖容朝我这走来。
“到的同学都在后面了,等一下是公祭团体致意,我们六年真班要一同上前致意。”靖容很镇定地跟我说着,可是我的眼眶里再也不甘被锁住的泪水竟自顾滴着,滴着!
“沛君还没来耶……有几个同学来?班上联络得到的我全都联络了。”我拿出面巾纸低头擦着眼泪说。
靖容说,一定还有其他同学在路上,他让司仪把我们排在后面,时间应该够。还有,到目前为止有三十一位同学。
亲属致意之后公祭开始,蒋风倪排在亲属团的后面走出来。如果我没看错,她本来还算丰腴的双颊已是凹陷,脸色憔悴得吓人,包在四周红肿的眼皮里的眼神显得恍惚……怎么没看到施豪在她的身旁!我用手肘撞了靖容的臂膀,“她好像不行了,快去扶她!”我说。
说时迟那时快!她像西子捧心般在众人之中昏倒了!有人低声惊呼也有人快速将她抱起,靖容快步冲上接过她时,施豪才到。他们让她躺在几张合并的椅子上,施豪从口袋拿出不知什么药包很顺手地喂她吃下。
“公祭过了吗?我已经尽量赶来了!”沛君气喘嘘嘘地拍着我的肩,我回过头去看她的同时,她的目光已经落在离我们五公尺处的他们身上!
“你来了!公祭还没过,她刚刚昏倒!”我说。
一会儿,施豪和靖容也朝这走来,我问施豪,不用将她送医院吗?施豪说,没关系,休息一下就好,然后他看着沛君一会儿才说:“好久不见,你看起来很好。”
“谢谢,你瘦了。”沛君给了个令人安心的笑容说。
施豪笑了一下,随即握着君的肩膀用诚挚而开朗的语气说,说不定哪天会在美国碰见她和陈先生!君也一派自然地说,好啊,记得联络,如果距离不很远,还可以吃个饭。
就快该我们了,靖容提醒着。于是我们过去和同学们会合,突然有种小时候升旗典礼时整队的熟悉感,只是我们变壮变高了,而且不再记得当年的队形位置……我和君站在前排,一股让人不太好受的氛围凝重地笼罩在三十六人当中,我们战战兢兢地挪动脚步,像当年在大礼堂里等待上台合唱般……懦弱的我突然好想逃开,可是不行……我紧握着君的手!
施豪和靖容走在最前面,靖容代表献花后,施豪开始致辞:“XX国小第三十三届六年真班全体同学……”在我记忆中总是响亮地朗诵的施豪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啜泣的合声在这群人当中流转,泪水早就模糊了我的视线,连老师的遗照我都看不清楚……
“老师……有三十六个人喔,大家都赶来了……我……对不起……”我有点激动地想要说什么,可是那些迟了的意念全在脑子里乱哄哄地作响……
老师的灵堂前(2)
让所有纠结的情怀随着丧礼成为善良的恋栈吧!
向遗体鞠躬后,我们在亲属回礼中一一走出来。家属瞻仰遗容的时间到了,我看见蒋风倪虚弱地瘫坐在椅子上,一脸呆滞的神情。
她要不要紧?我问站在旁边眼眶还红着的施豪,他对我们摇摇头后走向蒋风倪。
君和靖容问着我和维尼的事,我只能耸耸肩给个气弱的微笑。靖容说,星期四那天早上,他去维尼的公司找他,想跟他解释,可是维尼公司里的人说他已经南下了!靖容还直跟我说对不起!对于那天我们说出心里话的事。
“如果那天我不发神经就没事了。等维尼回来,一定要告诉我,我要跟他谈谈。”靖容说。
“没关系……很多事情得靠他自己想清楚的啊!”我叹口气。
“你的手机?!”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君撞了我一下。
“你在哪里……”是维尼!慌忙接起手机后,我颤抖说着。
“我在屏东了。我……还来得及收回那句话么?”是维尼!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而激动!接着,他仓促说着他的手机丢了,又说自己想清楚了,要我别生气……还说阿泽要来找我,然后听筒里喀拉一声传来嘟、嘟……的声音。
听见他声音的我高兴得还不及仔细回想刚刚说的话,竟看见阿泽狂乱地挥动双手向我跑来!
阿泽?怎么来了?我还没问出口,阿泽欢欣鼓舞地说:“老天,维尼的手机丢了好几天,所以我们找不到他!他打给你时你又没接,所以他直接要我来找你送你去机场,桢在车里等着!呼!快快快啊,你要赶时间才能跟大头目吃晚饭啦!”阿泽一边拉着我急欲往前走还一边喘着大气!
你小声一点,我说。阿泽终于感受到这里的肃穆,收敛起他夸张的举动:“我去鞠个躬,你快一点!”他压低声音说着,随即走向老师灵前。
“太好了!你先走吧,这里有我们就好。”靖容捉着我的肩膀。透过那有些强劲的力度,我感觉得出他有多为我高兴!
“等一下大家说好要聚聚的,看来你要缺席了!只准成功喔,不然我不会饶你留下我一个人的!”君用双臂环着我的肩,我和她的眼里都闪着滥情的泪光。
鞠完躬的阿泽快速向他们简短自我介绍后拉着我快步离开!
桢说,维尼他们因事先约好的大头目帮族人主持婚礼耽误采访行程,于是说好将采访延至傍晚还要请大家吃饭!由于时间急迫,维尼联络不到我于是先开往高雄,我坐飞机到那里和他顺利会合的话,再花一个半小时开回雾台还赶得上采访和吃饭!
如果赶不上呢……我细声说。
笨蛋!一定要赶上!维尼开窍了,他这回可没迟疑咧,在电话里拜托我一定要让你赶上飞机,还要我跟你说……他已经和晓年说清楚了,他说他爱你,请晓年不要伤害你喔……真感人,好样的!所以你不能有任何差错一定要准时到小港机场给他一个感天动地的拥抱!阿泽激动得差点没喜极而泣。
我呆若木鸡的神情掩盖不了亢奋而鼓噪的心,一路上屏气听着桢和阿泽异常兴奋的解释!
维尼说,他懂了,再也不会放弃我……还谢谢我没放弃他……
飞机离开地平面的那刻,泪腺又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