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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不配-水阡墨-第38部分

小说: 不配-水阡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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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抬起头,另一只手顺着小腿摸到他的脚,微笑着:“你还真是容易冷呢。”     白惜言抖开毯子,把她整个人裹住拉到怀里,微红的眼睑半垂着,抵住额头: “你不该这样对我,你是在逼我把你藏起来,那样你就跑不掉了。”
    外面的风越来越大,窗外那棵杏树的枯枝不停地抽打着玻璃,风声呼啸着,炉 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此刻与白惜言靠得如此之近,气息亲密交缠,她想这大概是最后一次靠近他,为什么她还能分神去听窗外的风声?
    或许她明白以后的生活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夜晚,这样敞开心扉的交谈,这样近 的靠近他,所以关于这晚上的一切,舌尖红酒的回甘,他脚踝和手的温度,还有窗外的天气,屋内如春的温暖。
    “好啊,把我藏起来吧。”她慢慢把脸埋在他的膝盖上,“我死后把我藏在你的骨灰盒里吧,埋在开满虞美人的山坡上,在我们的身上种一株梧榈树,桐花落在土里做虞美人草的养料,虞美人冬眠时有梧桐为他遮风挡雨,根系在土壤里密密匝 匝地缠绕拥抱,相互依存,死亡重生。”
    白惜言像迟暮的老人般佝倭着身子,慢慢按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抬起头来。
    “惜言? ”
    “别看……”他声音发颤,“我这个样子太难看了。”
    她不动了,乖顺地抱着他的膝盖,也默默流泪了。
    刚开始时她无数次提醒自己,她在这里只是个房客,或走或留只肖主人的一句话。不知什么时候这种提醒的声音消失了,这是她的家,是她的归属地,是宿命。
    可是现在她要离开了,这里不过是个空荡荡的木壳子,因为他在这里,这里就成了家。
    不知过了多久,白惜言说:“看样子,马上就要下雪了。”
    苗桐在他膝盖上趴着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哦” 了一声,往他怀里拱了拱。
    “明天你上班前把行李收拾好,我让小莫给你送回家去。”
    这下腿上没声音了,她是彻底睡着了。
    第二天她醒来时,白惜言在沙发上睡得正香,苗桐把东西收拾好了,他还是睡 得很沉的样子。
    “惜言,我走了。”她换好鞋,小声重复着这句平常的话。
    窗外黑色的树枝上被白色淹没了小半边,她打开门,风卷着雪花吹进门,眼睛 所能触及之处一片银装素裹,她所有的体温几秒钟内被带走了。
    门关上了,屋子里安静得好似时光停止了一般,沙发上的人慢慢睁开清明的双 眼,小声说:“小桐,早些回来。”
    第十六章  回家的路
    而这时,这个一直美丽的优雅如神一般的青年,峥静坐在哪里, 可没人知道,他心里的雨,下得像要冲毁整个宇宙一样。
    第二年春天,晨报在西藏林芝地区设立了记者站,苗桐去了西藏。
    她隔几个月都能收到助养的孩子写给她的信,他们的汉语挺差,信上的字比画僵硬,却能看出用心。年底时,她收到其中一个叫央金的小姑娘的信,她在信上说,姐姐,多吉是个 勇敢的男孩子,他放牧从没有丢过羊,从不浪费一滴水,还背着我们过河,你能不能告诉神,不要带走他?
    多吉得的是急性淋巴性白血病,他在墨脱。
    她助养的孩子有四个在墨脱,苗桐在林芝县看望两个助养的孩子时,遇到了前 往墨脱支教的两个美院研究生。明明三天的路程,他们却走了四天,路上出了小插曲,苗桐被毒虫咬了,腿肿得油光水滑,到了目的地就去了诊所打点滴。
    再次见到周明亮,苗桐几乎认不出他了。
    他黑了瘦了,精神却很好,戴着眼镜目光恬淡,穿着本地人的藏袍,还会说些藏语,几乎看不出江南养育出的白嫩书生的模样。
    当时他万念俱灰,苗桐想到这边来的信上说,墨脱这边只有十几个学生的学校里唯一的老师嫁去芝县了,现在是村里念过书的扎西叔叔在上课。于是她便介绍周明亮过来了,完全是无心插柳,却让他重新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你打算待多久?”周明亮问。
    “一年两年或者一辈子”她说。
    苗桐来到墨脱的三个月后,十一岁的多吉走了。
    他的肉身沉入了呀怒藏布江,从那以后苗桐再也不吃鱼了。
    她在晨报开了专栏,名叫桐花如雪。
    看到这篇专栏时,白惜言在荷兰的小镇上,他的门前是清澈的小河,水面倒映着大红色的虞美人和将累累繁花垂到水面上蓝紫色的绣球。
    ——我一直不知道江边那棵瘦瘦高高营养不良的树,是什么树。我跟周嘎嘎去江边洗衣服时曾猜测过,虽然连叶子都没有,枝丫干枯,看起来倒是像梧桐树。周嘎嘎说,这里没有梧桐,他没有在西藏见过梧桐树。
    周嘎嘎是学校的唯一的老师,班上原本有十一个学生,现在有十六个了,其中两位同学是父子关系。嘎嘎诗歌藏语名字,是孩子们给取的,意思是心爱的。我不是孩子们心爱的,他们叫我达瓦,我是他们的月亮,我是苗苗达瓦。
    来到墨脱的三个月后,我已经适应语言不通了,脸上不蜕皮了,多吉也走了。央金看着多吉的身体被沉入江中,我以为她会哭,可是她说,姐姐你别难过,多吉只是暂时离开一下下,等他睡醒了,就回来了。
    多吉走后,我得了个经筒,每日都是虔诚地转它,为故乡的虞美人草诵经祈福。
    五月的一天,江边的那棵树开花了,是梧桐树,桐花缀弯了嘻嘻收受的枝干,洁白无瑕,如同我离开家时从天空飘落的雪。
    周嘎嘎说,这简直就是奇迹。
    我说,这不是奇迹,这就是轮回,是重生。
    白惜言觉得自己欣赏有条常常的透明的丝线,隔了六个小时的时差和千山万水,及时看不见那个人,只要扯一扯,就能听见她的心跳声。
    从春天到夏天,在从夏天到秋天,金色的运河畔,他围着羊绒的灰色打围巾坐在咖啡店外,腿上放着笔记本。卓月每天早上都会发给他苗桐的专栏原稿,还有关于她写的新闻报道,时事评论和新闻快讯。
    这半年多她已经从记者变成了民间慈善义工,募捐书、文具、果冻的旧衣物,小到棉袜手套大到棉被褥子。只要家里有孩子的家庭她和周明亮每家每户去规劝,学生已经从十六个增加到了三十四个,大学生支教团也从未间断过。当然,源生的捐赠也从未间断过。
    白惜言把笔记本从腿上拿下来,有游客划着皮艇从运河前走过,年轻的女孩朝他白手:“你好,你会说汉语吗?”
    他挥手:“当然,我是中国人。”
    女孩摇着旁边男人的胳膊兴高采烈:“啊,终于遇见同胞了!”
    这一对情侣是从中国广州来度蜜月的,妻子吃不惯欧洲的食物想打听小镇上哪里有中餐的餐馆。白惜言抬手看了看表,已经到中午了,犹豫了一下便邀请道:“这个镇子上没有中式餐馆,不过我家里的佣人阿姨是从上海来的,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去我家吃顿便饭把。”
    异国遇同胞,夫妻二人十分开心,白惜言登上他们的小艇,驶过交错的河道,去镇子西边的,屋后的小山坡上开满了红色的虞美人。
    午餐不算丰盛,十分清淡,因为有突如其来的客人,阿姨又烧了条鱼。午饭后白惜言邀请他们在屋后的小园子里喝茶。
    “这里真美,要是一辈子能住在这里就好啦。”妻子陶醉地说。
    丈夫好脾气地笑着挤兑她:“我记得两个小时前还有人说好想回国,东西太难吃啦。”
    妻子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转头问白惜言:“白先生觉得国内好还是国外好呢?”
    他想了想:“无论国内还是国外,有珍惜的人在身边就是好吧。”
    “你是跟太太在这边?”
    “不。”白惜言笑了,“我没有结婚,在这边也没有恋人。”
    “那总有喜欢的人吧?”
    白惜言笑着默认了。
    妻子来了兴致:“没表白吗,还是被拒绝了?”
    他转头去望着那片开满花的小山坡,最高处种着株手臂粗的小梧桐,微风拂过,一片温柔的涟漪。他笑了笑,摇着头不肯再说了。
    洛雨打电话过来,又是一顿唠叨,关于吃饭睡觉叮嘱得务必仔细,变声期的小公鸭嗓音像个四平八稳的小老头,苗桐想,他真是像我。
    不知道这是不是好事,孩子最好还是有孩子的样子吧。她倒是希望洛雨人性些,撒娇些,不客气地闹着问她什么时候回去之类,可是洛雨从没提过。
    她不过离开了一年多,师父的春天就到了。
    四月的新婚,夫妻二人的蜜月游选的西藏。他们从成都转飞机去拉萨,看过香格里拉,膜拜了布达拉宫,而后来墨脱看苗桐。白惜言收到卓月带回的照片,蓝天白云铅红的土地上五彩的经幡,苗桐穿着一袭白色的棉麻长裙,长长的麻花辫垂在胸前,目色恬淡,恍如天人。
    大概是因为照片的缘故,再梦见她,容貌又重新清晰了。她穿着层层叠叠的裙子走起路来裙摆飘飘,像是踏着风而来。眼中有慈悲,唇角有温柔,好似她的灵魂穿越千山万水而来,走进他的梦中,来看他好不好。
    七月的一天,白惜言又梦见她,是在他们家里,他在躺椅上看书,她站在栅栏外,去不进来。白惜言笑着问:你怎么了?他摇了摇头,我要走了。他很奇怪,走?去哪里?她笑了笑转身走进浓雾里了。
    这个梦没头没脑,他迷信地去查周公解梦,答案也是没头没脑的。
    下午有朋友夫妇约他去钓鱼,他躺在皮艇上与朋友闲聊着等鱼咬钩,不知怎么打,就睡着了。梦里他看见一条银白色的发光的鱼从远处游过来,他跳下水把那条鱼抱了个满怀。他正要跟朋友炫耀自己抓到一条奇特美丽的鱼,那鱼却在他怀里睁开了眼睛,怀里腻滑柔软变成了苗桐的脸,张口便说,惜言,你要保重啊。
    他一下子就惊醒了,朋友交道,惜言,你的鱼咬钩了!
    出事那天从早上开始天气就是阴沉沉的,云越积越厚,眼看就要下大雨。第二节课后周明亮清点学生人数发现九岁的扎西不见了。扎西每天来上学都把他养的三头羊栓到学校后面的山坡上,绑着长长的绳子,放学时羊也吃饱了,正好牵回家,他养的那头藏獒会尽忠职守地看守着。
    天边阴沉沉得好似黄昏,一丝风都没有,这个月来支教的老师是两个民族大学的男研究生,但是他们刚醒来对附近地形不熟悉。厨房每逢下大雨都会漏雨,周明亮要组织他们一起把大块的塑料布盖屋顶。
    苗桐拿了雨衣和手电筒说:“我去找小扎西,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她出去十几分钟后大雨将至,雨整整下了两个小时,雨停后,他们从一棵倒进江中的老树上找到了她。她半个身子泡在水里,枯枝支撑着她的身体,身体没有明显伤痕,失温加上肺部呛水感染,人昏迷不醒,入夜后高烧不退。
    周明亮看情形不对,马上打电话给卓月说明情况,卓月的父亲当即找到自己在拉萨的老战友安排军用直升机进墨脱救援。卓月通知了刘锦之,他们第二天中午赶到拉萨军区总医院,苗桐还在抢救中,病危通知书已经下了几次。
    来之前卓月想过最严重的情况,摔断条腿或者肺炎,无论如何也没想过是糟糕到这种地步。她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几乎要哭出来,对着狼狈不堪的周明亮问:“周老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到了病危的地步呢?”
    事已如此,无论是自责或后悔都已于事无补,周明亮竟是三人中最冷静的,得知这个戴着眼镜面色灰败的男人是白惜言的秘书后便问:“苗桐的事情有没有通知白先生?”
    刘锦之立刻摇头:“不能让他知道!”
    周明亮愣住了:“为什么?要是苗桐就这么走了,难道连最后一面都不让他见吗?”
    刘锦之绷住嘴唇,眼圈红了:“从今年过了年之后……惜言的身体就很不好……又开始重新做透析了……他知道了,绝对会受不了的……”
    “你能瞒他一辈子吗?要是不能的话,能瞒多久?一年还是两年?没那么久吧!要是他知道苗桐走了,自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你难道想让他把遗憾留到棺材里?”周明亮瞪着眼,目色赤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我见过白先生,我相信他一定希望苗桐出事时第一时间到她身边,而苗桐就算要走了,也希望能再看他一眼。如果是你的爱人生命垂危,你想怎么做?”
    很久之前他也有个很爱的女人,当时他恨不得随她走了,她走后,他的世界满目疮痍。如果有人瞒着他的话,他大概会杀掉那个人。
    卓月说:“小桐会想见他的,刘秘书,她好不容易有了见他的理由了。”
    古往今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养育之恩涌泉相报。无效小说里认贼作父的人都是手刃贼人为父母报仇,养育之恩多是胜不过生育之恩,否则就是天理不容的。
    苗桐画地为牢,将自己囚禁,期限是肉身消亡之时。
    在卓月看来这么不幸的小徒弟,却用温柔坚定的语气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说,师父只要你想要你就能得到的。这样总是把脸超像光明的人,不该就这样孤独的死去。
    刘锦之拨通了电话,那端响了两声就接起来,另一旁响起白惜言的一个叫斯蒂芬的朋友欢呼的声音,他们是钓鱼认识的,刘锦之也见过。白惜言声音愉快:“锦之啊,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
    “……惜言,你得回来一趟。”
    “什么事?”
    “……”
    那边短暂的沉默后,白惜言四平八稳地问:“是小桐怎么了吗?”
    白惜言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回国。在飞机上他看着窗外的氤氲在淡蓝之下的云朵,心里平静得好似秋天荷兰运河上的金波。
    很多很多次,他幻想着重逢的画面。
    在荷兰的家,每次有人敲门,他都以为拉开门,看见她略不安地别着眼看着水面。她穿着简单的牛仔白T恤,瓮声瓮气地问他:你不请我进来吗?
    在大上海的街头,在商场的茶座里,看见她把长发拨到右边拿着录音笔,他先走过去说: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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