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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樱花七日-第14部分

小说: 樱花七日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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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为你不接听我的电话了。”按下接通键后,我说。
  “我不会不接你的电话,方才,只是离开了一会儿。”
  “我在48楼。”我告诉他。
  他立刻明白,“卓可欣带你去的?”
  “嗯,我看见了书桌里的薯片,也看见了窗边挂着的天秤座,我也明白,这许多天里,你并不是在加班,而是在忙着装修这套房子。这些,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你一定是嫌我对你不够好,不够关心,连你是在加班还是在忙别的我都不知道,可是,我一定会改。”我恳求林文夕再给我一次机会。
  “乐儿,我记得你在小说里写过一句,爱情并不等于感激。”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是感激?”
  “你需要冷静一下。”他却说。
  “我并非激动。”我希望他能给我一个解释,告诉我,为什么我们不能再开始。
  “这样对你说吧,我并不是一个能为爱情付出良多的男人,或者可以说,我是一个自私的男人。爱情于我来说,就像打一场官司,若是尽我最大的努力,也无法收集到更多的证据,权衡利益之下,我会请求庭外和解。对于我们来说,在现阶段分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两位当事人,不会因此受到更大的伤害。”
  “什么打官司?什么庭外和解?我只知道,我并不想接受。”
  我觉得他理智得可怕,爱情为什么会等于一场官司?官司的宣判权,归于法官,而于爱情,决定权应该由我们自己掌握。
  “你其实没有你想象中的难以接受,只是突然发现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一时心里内疚而已。”林文夕坦白地说,“我不告诉你我买了这套房子,就是担心你这样。”
  “你不要以为你什么都知道。”我没有想过他会如此固执。
  “还记得那天吗?在樱花吧用完餐后,你一个人乘上867路公车,去往世纪大厦。”沉默片刻后,他突然说。
  “你怎么知道?”
  “那天我也在樱花吧,因为曾经承诺过,在没有得到答案前,不打扰你,所以只是在一角看着你们。后来,你在乘公车时,居然忘了给钱,是我上车帮你付的钱,所以我知道你去的地方是世纪大厦。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应该觉察出什么,但我却报以侥幸心理,直到在喜宴上,得知倪天行在世纪大厦办公,而你你望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依恋。”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方才的一切要求,都被这席话堵了回去。我凭什么要求他再给我机会,一直不给彼此机会的人是我,不是他。
  “说这些,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如今的难受只是因为一时感动。不过,我要感谢你这么久以来,一直尽量投入这段感情。”
  不知道林文夕说这句话,是否只是想讽刺我。
  “我……”
  我正要开口,林文夕却抢先一步说道:
  “乐儿,我考虑了许久,才做出这个决定,希望你不要再逼我。”
  话已至此,我还能如何?
  “我还欠你一个平安符。”仿佛是上个世纪,我承诺亲自编织一个平安符送给他挂在车里。
  “没关系。”
  “答应你的事,我一定要做到。”因为恨他用那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对我,我负气地说,“我不想因为欠你一个平安符,而将你惦记在心里。”
  “那好吧,编好了你请可欣带给我。”
  “那么……再见。”
  我抢先一步挂断电话。
  说分手的人是他,结束分手前最后一次谈话的人却是我,这样,我们算不算打成平手?
是否听见我在轻声呼唤
  转眼已是秋末,编好平安符后,我再一次来到东郊的海滩。
  原本画着天平的地方,被一堆杂乱无章的脚印替代。再也没有一个男人日日细心打理,很快,这里就失去了往日的痕迹。
  我在曾经画天平的那个位置,挖了一个小洞,将平安符放进塑料口袋,埋在那里。
  林文夕已经不再需要我送给他的平安了吧,这么久了,他都没有联络给我,也许已经忘记我还欠他这个东西。
  那么,与其将它交给卓可欣带去提醒他,不如埋在这里。
  我送给他的平安符,埋在曾经送给他的天平下面,感觉上,我再也不亏欠他什么了。
  坐上回城的计程车,我才发现这段路是那么的悠长,那个时候,林文夕却天天驱车来这里,只不过为了保存我画给他的天平。
  真的不欠他什么了吗?我在心里轻声问自己。
  十一月初,我收到厚厚一沓读者来信,信是寄给杂志社,再由唐心转寄给我的。
  提着信回家的那一天,卓可欣打电话告诉我,她约了施文在美美吃饭。
  他们做不成恋人,还能做朋友,这是卓可欣的洒脱。可是,这又何尝不意味着他们用情不深?唯有两条鱼都能做到相忘于江湖,才能有重逢时坦然的喜悦。
  这一点,我与倪天行不能做到。
  我与林文夕亦不能。
  算起来,在与林文夕分手后,就没有得到关于他的消息,甚至连卓可欣也很少在我面前提及他。如今的转变,不知是否他曾刻意嘱咐过卓可欣?
  我不得而知。
  “我不能陪你用晚餐了,晚上也要晚一点回家,如果你怕一个人寂寞,就去樱花吧。”
  卓可欣说完,挂断电话。
  我怎会害怕寂寞?
  但是,当公车路过樱花吧时,我还是下了车。因为我发现,我忘记带家里的钥匙,虽然,我记得,清晨出门前,我有将钥匙放进包包里。
  也许是忘在办公室里了吧,我却懒得回去拿。
  我打算在樱花吧里度过一个晚上,在这里用完餐后,阅读读者来信,或者可以呆到很晚,然后看一场樱花雨。那个时候,卓可欣应该已经回到家里。
  自从上次在樱花吧里,由唐心将倪天行介绍给我后,我就很少来了。
  虽然,与林文夕的爱情,是在这里开始,但我却始终无法忘怀,我对倪天行的期盼,是从这里结束。我更不能忘记,曾在这里玩过的官兵捉贼,正是那个游戏,将倪天行推到唐心的怀里。
  也许有自责,也许有后悔,我不愿再多想,只是坐下的时候,刻意避开那个靠窗的位置。
  用完晚餐,我开始阅读信件。
  这么厚的一沓信件,让我想起我那一百封装在铁盒子里的信,不同的是,那一百封信,将永远不会寄到收信人手中。
  一名读者的来信,吸引我的注意。
  那是一名自从看了我在杂志上发表的第一篇小说后,一直追着阅读我的小说的朋友,她告诉我,看了这么多,最爱的,仍旧是《樱花七日》,皆因那篇文章,能引起她的共鸣。
  她也曾有一名相逢短暂的恋人,他们最快乐的日子也是在海边度过,只不过后来,因为种种原因不能在一起。
  她告诉我,离别的日子里,她习惯喝一种名叫‘Frozen Blue Margarita’的鸡尾酒,因为它,能够让她回忆起大海的味道,回忆起与他共度的时光。
 
  在信末,她写道:
  “如果可以,我想请小说里的女主角喝一杯Frozen Blue Margarita,与她一起怀念未能相守的爱人。”
 
  看完这封信,我招来服务生。
  “请问,这里有Frozen Blue Margarita吗?”
 
  “当然有,这可是1949年全美鸡尾酒大赛中的冠军酒Margarita的变奏。”染了黄头发的服务生可能特别钟爱Frozen Blue Margarita,知道我对这种酒没有认知后,便向我介绍开来。
 
  “关于Margarita的命名,还有个传说,据说在1926年,洛杉机一名酒吧侍者领班与他的恋人在去郊外打猎的途中遭遇了流弹,恋人最终在他的怀里死去,后来,为了纪念无法归来的恋人,他设计了这款酒,并且以爱人的名字Margarita命名。”
  听完这个故事,我沉默了一小会儿。
  “这真是个伤感的故事。”
  “您要不要来一杯?”
  “嗯,我要。”
  酒在稍后送上来,是非常纯净的蓝,蓝得宛如一年前在海岛看见的海水,而杯沿,则是用柠檬汁沾着的盐粒,添上一口,果真咸咸的,如同大海的味道。
  所以,那位读者告诉我,她习惯用喝这种酒的方式,来回忆大海。
  这是用来怀念爱人的酒,无论是因为那个伤感的传说,还是因为现时现刻我的感受。滴酒未曾沾过的我,竟然爱上了这种味道,一口接一口,将回忆中的大海,喝下肚去。
  招来服务生,我又要了一杯。
  抽出一张空白信纸,我给这位读者写回信,在信末,我也附上一句:
  “小说中的女主角,已经喝了你推荐给她的酒,她非常喜欢,并让我带她向你说声谢谢。”
  将信纸折好,再抬起头来,我发现我的对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男人。即使光线再暗一些,我亦可一眼认出,这个男人是倪天行。
  此时此刻,他眉头紧锁,正默默注视着我。
  他动了动嘴,打算开口,服务生却在这个时候送上我点的第三杯酒。
  “你要不要试一下。”我问他。
  他摇了摇头。
  我喝了一小口酒,喃喃道,“这是一杯略带伤感的酒。”
  “Margarita,我知道这种酒的传说。”他对我说。
  也许,他真的听过关于洛杉机酒吧侍者的传说,可他却不知道,我的伤感,是因为回忆起大海的味道,回忆起与他相处的那七天,短暂的七天。
  “简乐。”他突然轻声叫着我的名字。
  一直不敢正视他眼睛的我,在这一声呼唤中,得到了勇气,终于抬起头来,正视他的双眸。与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发现他的眼里包含了许多内容。
  “简乐,我叫倪天行。”沉默了半晌,他再度开口。
  我觉得莫名其妙,我早就知道他的名字。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在哪里,你在干什么?”他接着问我。
  这问句,为何如此熟悉?
  突然,我被怔住,这句话,不正是我写在信中的那句?
  我记得,我在第九十八封信里写道:如果,我们还有相逢的机会,请你记得,一定要问我,问我的姓名,问我住在哪里,在干什么,你还可以问我,我为何这般思念你。
  他看过我的信吗?可是,这怎么可能?
  若非如此,难道只是巧合?
  可是,如果只是巧合,他又为何会问出这些古怪的问题来?他明明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住哪里,知道我在干什么,他更知道,我是他的女友的大学同学。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我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我看过你的信,信中,你告诉我,在这间樱花吧里,每天夜里转钟时,会下一场樱花雨。”他轻声说,“我是来看樱花雨的。”
  只是这样吗?
  不难猜出,那些信,是由卓可欣转交给他的,所以我的钥匙才会无缘无故不见,所以在挂断电话前,可恶的她会提醒我来樱花吧。
  一切都是她预算好的,她是导演,我与倪天行是演员。
  只是,我们都不知道,这出戏的结局,会不会因为导演擅作主张更改剧本,而变得美好。
  我觉得我应该说点什么,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要讲给他的话,都写在那一百封信里了吧。唯一漏掉的,是如今,我与林文夕已经分手,可是,这件事又能影响到什么?
  他依然是握在唐心手中的那个气球!
  我们就这样默默看着彼此,倾注所有的精力。
  时间从沉默中飞逝,在我的感觉里,这是除了那七天以外,最短暂的一天,那首熟悉的英文歌在耳边响起时,已是十二点。
  I still hear your voice; Softly calling my name
 
  But I know my answer's in vain
 
  Cause I couldn't be with you
 
  ……
  一朵樱花,飘落在我们身旁,倪天行弯下身子,将那朵花拾起来,小心理了理绸质花瓣,然后,轻轻地,将花放在桌子中央。
  “介不介意我用一下你的纸与笔?”他问我。
  我怎么会介意呢?
  他接过纸笔,开始在信纸上写字。
  我并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也不方便过问。我一口口喝着蓝色的酒,回忆起我在那一百封信里写下的内容,我试图站在他的立场上想象看这些信的感受。
  如此思量,才发现,那些信写得太张扬,太直露,我甚至担心他对我说谢谢或者是对不起。
  两种答案,无疑都会使我失望。
  可是,我又能期许什么,他是唐心的男友,这是无法否定的事实。
  而唐心,却是我的旧同学。
  直到最后一朵樱花也飘落在地上,倪天行才放下手中的笔,对折好信纸,从桌上将纸与笔推回我的面前。
  “这是什么?”我问。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打开信纸,那是一首英文歌词,歌名是“Flame in my heart”,再往下看去,我才发现,原来这正是方才播放的英文歌的全部歌词。
 
  我曾在信中向他询问这首歌,那个时候,直觉告诉我他一定知道这首歌的歌名。
  事实证明,他的确知道,而且还熟记整首歌的歌词。
  我低下头,轻声念着我一直想知道的那几句歌词:
  Will there be absolution
 
  At the story's conclusion
 
  Or will there be just endless pain
 
  I still hear your voices; Softly calling my name
 
  Though destiny torn us apart
 
  You still burn light a flame in my heart
 
  我没有想过,歌词会是如此悲伤,抬起头,再次望向倪天行,眼里泛泪。我只不过问他歌名,他却抄下整首歌词给我,是否是想借用这几句词告诉我什么?
  如果是,这将比“谢谢”或“对不起”,更使我悲伤。
  若不是,那么这些歌词,为什么如此贴切?
  “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吗,还是让故事如此终结,留下无限痛楚在人间。我仍然听到你的声音,轻轻呼唤我的名字。尽管命运一定要将我们分开,你仍然像火焰在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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