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星之夏-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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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件人：安　小胖
　　｜主题：RE：RE：》《
　　｜
　　｜我弟弟去找过你了吧？
　　｜他没有恶意的，只是想带你们过来。
　　｜你不记得他了吗？
　　｜以前我带他去过学校，当时是个爱哭鬼。
　　｜我想自己去的，可是前面人太多了。
　　｜下次到后台来吧。
　　｜还是你在为之前的事生气？

鲸鱼星之夏　第三部分（6）
｜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那个女生是你妹妹。
　　｜她随时回来上班都可以。
　　｜抱歉。下次一定当面道歉。
　　｜
　　｜柴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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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帕琳斯顿夜校！辍学再不可怕！毕业再不是梦想！
　　名牌教师授课，严格管理教学，没有笨学生，只有懒学生！
　　今天就加入我们：//。求学生涯的第二春。
　　最近的关以修乖得不像话，不但夜不出游，也没出格举动，甚至吃过饭还帮忙刷碗。就在安由绪疑惑着盯着关以修任劳任怨辛勤工作的背影，怀疑这个坏小子到底又干了什么做贼心虚良心发现的时候，来自柴犬的信解释了一切——柴犬派弟弟找到了也姗。元惟祯是认得也姗的，那么信中的“随时可以回来上班的那个女生”应该指的是自己。他误会她是关则敬的大妹。遇到可疑的陌生人，这对兄妹回来却只字未提，肯定事有古怪。
　　她眯起眼，斜睨水槽前洗碗的背影：“你们去演唱会的时候碰见了谁么？”
　　以修不自然的转身：“……也姗跟你说的？”
　　果然有古怪！由绪板着脸：“怎么回事？”
　　“对不起。”一脸懊悔与虔诚。
　　“……呃，”她从未见过他这副挫败的神态，放弃追问到底的计划，“……没出大事就好了。”
　　“对不起。我知道了。”转身继续洗碗。
　　水声盖过了二人各自不同的心事。
　　“你的帽子……很眼熟？”她试图换个话题。
　　“呃，从车子前面的抽屉里拿的。咳……”这个话题更尴尬，“是大哥的吧。我很喜欢。能不能借给我？”
　　不能适应讲礼貌的关以修，由绪犹豫着：“嗯……好。拿去好了。”
　　以修点点头，把干净的碗筷放在架子上晾干：“我想出门散个步。一两个钟头回来。”
　　“……好。”
　　“要我带也姗去吗？”
　　“……她还在睡。”
　　“我走了。”
　　“……好。”
　　由绪望着关上的车门，心想，这个宇宙绝对是错乱了。
　　（08）长良
　　假日，元惟祯难得在家中自然醒。没有偏头痛。他悠哉悠哉吃过早餐，打算回卧室再睡一觉时，被母亲叫住，丢给他洗衣篮和垃圾袋，要他整理房间。
　　“可是我还想睡耶。”
　　“电视上说假日睡得太久反而会不精神。快收拾。晚上煮你爱吃的菜。”
　　“啊啊，下次回来再收拾吧？”
　　“上次你也这么说。不许！别把这里当旅馆了。”
　　“啊，可是我很累耶，亚……”
　　“弥”字险些出口，他立刻收声，默默拖着篮子回房。额间环绕着只有他自己知晓的尴尬。失了睡意，他习惯性的拿起电话。明知道今天没有工作，但不习惯听不到亚弥报告日程。盲音响了两声，亚弥接起：“怎么起得这么早？今天没有工作。”
　　“你在忙吗？要不要来我家？我妈今晚会煮你爱吃的菜。”
　　“……该不会是要我帮你收拾房间吧？”
　　“啊，别这么说嘛。”
　　“嗯，我本来也打算打电话给你的，有事要讲。现在在买东西，等下过去方便吗？”
　　挂了电话，元惟祯坐在床尾发起呆。总觉得只有听到亚弥的声音，这一天才算真正开始。他不确定这是缺乏安全感还是纯粹寂寞。亚弥就像他的行事历——没有失误，不会缺席。约克夏在升高中那一年在他的人生中掉队了，从此亚弥变成他全部的财产。她永远知道正确的方向在哪，忠实又可靠，就算全部观众都离席，她也一直在后台抱着毛巾和水壶等他。啧……他敲了自己一记。产生无奈和轻微的自厌，因为了解闪光灯背后的自己，并不是无坚不摧的偶像。相反，每个带着偏头痛醒来的半夜和凌晨，他都强烈希望能让时间停在他能永远沉睡的那一秒。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鲸鱼星之夏　第三部分（7）
“醒过来。别睡在这里。”高中毕业后，在叔父的朋友开的经纪公司做起杂工的亚弥，某天下班发现元惟祯坐在门外睡着。男生转醒，揉揉眼睛：“你每天都加班到这个时候？”
　　“你怎么来了？”她拉他起身，拍去大衣上的灰尘，“今天不用录节目吗？”
　　“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一个？”
　　“……呃，坏消息？”
　　“我已经不是鲸鱼先生了。”
　　“为什么？！”
　　“我签到唱片公司了。电视台那边已经预录了几期，到时候他们会找别人顶替。”
　　“啊！恭喜你！是哪家公司？是经纪公司的中介还是你直接签？太好了……这真是好消息。”
　　“这不是。好消息是，他们要安排助理给我的时候，我说我已经有助理。”他看着她，“要不要来跟我一起工作？”
　　这算什么好消息啊。只是对你来说比较方便吧？为什么只要你召唤我就非得答应不可？亚弥硬把这些话压回胸口。她发现自己无法拒绝那双期待的眼睛：“可是……我这边工作好好的，突然请辞很奇怪。再说，我还是端茶倒水的小妹，对助理的工作不太熟。”事实上，助理不是她想做的事，甚至和她计划好的人生背道而驰——她打算在这家经纪公司攒够经验，回去把大学读完，然后做广告方面的行业。现在转行做个小助理等于走下坡路。
　　“不熟可以学嘛。反正小妹往上升就是助理了，直接跳上去不好吗？”元惟祯认真的说，“还是……你有别的计划？”
　　“呃……”亚弥张张嘴，却说不出想说的话，“也没有……”
　　“还是……因为是叔叔介绍的工作，你怕突然辞掉会过意不去？”
　　“嗯……算是吧。”
　　“嗯，也对。”男生耸耸肩，“那算了。没关系。我明白的。”
　　……亚弥的心向下沉了两公分。沉寂持续了几秒钟，她听见自己说：“我去跟叔叔说说看好了。”
　　“真的？！”
　　“嗯。不过，去你们公司不需要重新投简历什么的吗？”
　　“包在我身上！”
　　亚弥在心中打了自己一拳。她竟然只要看到元惟祯开心的表情就觉得这是值得的。心底有微弱的声音不断质问她：“难道你没有底线的吗？你到底当自己是什么？你计划好的人生又怎么办？难道说到现在你还怀有不实际的期待吗？！”她叹气，她只有把那微弱的声音掐死。四年过去，她没有回学校，没做广告人，甚至没升过职。每次疲劳到超负荷的睡着之前，她都决定第二天一早就去辞职，但清晨来临，她只有拿起电话跟元惟祯报告他新一日的行程。好像只有打过电话给他，确定他即将走上自己安排的时间表，她的一天才算真正开始。
　　元惟祯也不是没想过改变现状，他甚至过于频繁的给亚弥加薪。
　　但令他烦恼的是，明明知道亚弥对他感情复杂，呆在一起越久越难厘清。他怕亚弥期待太高令她失望，又不想开口劝她放弃。
　　如果回到没有感情，没有工作，没有交易，没有偏头痛的学生时代就好了。
　　没有鲸鱼先生，经纪公司和唱片，只有柴犬，博美和约克夏。
　　“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啊。”某次庆功会结束，坐在亚弥的车里，微酗的元惟祯望着窗外倒退的街景突然说。
　　“一直下去？一直下去前面就上高速公路了，我认得路，你不要乱指挥了。”
　　“我是说我们。”他闭上眼，声音模糊的说，“一直这样，不停工作，意识到时已经老了。”
　　亚弥看他一眼：“你喝醉了。”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鲸鱼星之夏　第三部分（8）
“大家是不是都这样？十几岁的时候，日子过得很糟，和朋友相处的不好，心里就想‘只要长大一切都会变好’。以为自己做了蠢事只是因为年纪小，很多问题的答案都不知道。只要到了二十岁，就会有人站在‘二十岁’的那一站，发一张参考答案给你。但是，真的到了这一站，发现其实没有答案。会不会，到三十岁，四十岁我们还是这样？”
　　“什么十岁二十岁，你喝醉了，快睡觉。等下到旅馆我再叫你。”
　　“现在死和三十年后死也没有差别吧？”
　　亚弥愣住：“……什么？”
　　“有一次我问约克夏为什么每次班级扫除，再脏再累再没人愿意做的事，他也能欣然接受。他回答说没有喜欢和讨厌做的事，只有能做和不能做的。很想问问他，现在是不是还那样。那时候他才几岁？为什么他好像什么答案都知道？”
　　“说不定什么都知道的人会死得早。”亚弥随着他乱说，“不是有人说人生是求知过程么。凡事都搞清楚了，说不定就是时候死了。”
　　“亚弥也知道得不少嘛……说得很有道理。”
　　“你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要不要约医生看看。”
　　“啊啊，不用了。女生都不喜欢会想东想西的男生吧？现在流行耍酷的行动派。让我稍微胡言乱语一下，明早我就变回去。”他的声音渐渐熄灭。即使在梦中，他仍压抑不住对这烦闷繁琐又冗长疲劳的求知过程的厌恶。
　　起身站在卧室中央，元惟祯茫然环视四周。
　　没有喜欢和讨厌，只有能做和不能做的。好耳熟的话，他想着，拿起塑料袋开始整理垃圾。
　　亚弥来到他家时，卧室门口已放着两袋巨大的垃圾。她跨过障碍物进门，只见元惟祯坐在地板上翻书。
　　“你以前头发这么短啊，我才注意到。”他头也不回的说，手中捧着毕业纪念册。
　　“翻那种青铜时代的东西出来做什么？”
　　“整理起来蛮有趣的。你看这个。”他指着日常剪影，“大麦町和腊肠原来从高一开始就暗渡陈仓。上个月打电话给我，要我去参加第二个小孩的满月酒宴……”
　　“你去了么？”
　　“巡演时期哪有空啊。我就回答说如果小孩跟我姓，我就去。”
　　亚弥笑：“哪有你这样的？！”
　　“他差点挂我电话。腊肠还在后面喊说‘可以呀，反正我跟他也快完了。’大麦町上高中前鼻子整形过，结果小孩生出来根本不像他。腊肠气得半死，说被骗了。”
　　“哈哈哈……这种组合也不错嘛。活到老吵到老，一点也不无聊。”
　　元惟祯别过头：“你买了什么？”
　　“你的化妆水。快用完了吧？还有个装药小瓶子，你看。”她拿出分成一星期份七个格子的小药瓶，“携带方便。不会总是忘记。我上次收拾你的包，里面有六盒满满的药，你是不是每次忘记都去买新的啊……”
　　“啊，谢谢。”他做出夸张的感激表情，“专程送这个给我。”
　　“嗯……不是。我有其他的事要说。”她坐直，“我要换工作了。”
　　“……”
　　“公司来了几个新人。一个小女孩，高中刚毕业。只有我跟她年纪差不多。所以决定让我带她一阵子。我去见过她了，成熟又懂礼貌，人也机灵。一口一个‘亚弥姐’，嘴甜的很。”亚弥那像是背好的台词连续不断的袭来。
　　元惟祯稍显错愕：“我们……公司的新人？”
　　“对。叫极罗罗。一个小女孩，长得很漂亮，头发像我以前那么短，有印象么？她爸爸你可能见过，我们之前一起吃过饭的。也是有名的前辈。”亚弥说。她想好了回答元惟祯一切疑问的方法，但没想过他会没反应。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鲸鱼星之夏　第三部分（9）
“那我们不就还是同一家公司的嘛。”半晌，他终于开口，“你说‘换工作’我还愣了一下。”
　　“嗯……”听到他的回答，她放下心来。不确定是否因没被挽留而遗憾。
　　事实上，她只是打算借由先去做别人的助理，过一阵子转职或回去念书。就像隔岸告别，把伤害力降到最低。她不想看他失望，也知道自己的内心，就像患得患失的望远镜。永远在期待一颗周期不定，只闪烁一瞬就回到肉眼不可见状态的变星。
　　“哥。”元督羽推门进来，屋内阻滞的气氛随之流通，“亚弥姐来啦。那个，我想你今天放假，要不要一起玩电玩。我新买了一款赛车游戏。亚弥姐也来。”
　　元惟祯把整理一半的房间丢到脑后，跟弟弟走出门去，随手将毕业册塞给他。
　　“这里有你们的合照吗？”元督羽翻了几页，“啊，亚弥姐以前头发好短啊。”
　　“有全班的合照。”元惟祯打开折了角的一页，“这是亚弥，我，关则敬。”
　　“这是关则敬？”元督羽皱眉，“可我见到的不是这个男生。”
　　“这……是七八年前的照片，当然不会完全一样。”
　　“嗯，也说不定我看错了。人不戴眼镜看起来就年轻好几岁。”
　　“……？”
　　“而且凶得不得了，我报出你的名字，他眼睛瞪得老大说‘元惟祯是谁’……哥你怎么会交到那么恐怖的朋友。”
　　“……”
　　“看起来很会打架。不像是高材生。”
　　“……”
　　“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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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以修走出店家，把冲洗好的照片放进包里。今天的目的地是利水寺。便签上是地铁的工作人员画给他的路线图——坐十四号线到终点转前往鹤东区的单程巴士，在净港下车跟着人群上山就行了。这本不是复杂的路程，却走了很久，因为带着小妹。也姗喜欢热闹，什么都觉得新鲜。坐巴士途中看到想去的路边摊，几次嚷着要下车。以修耐着性子陪妹妹，走走停停，一路拍照。到达山顶的利水寺时已近傍晚，游人几乎散尽。
　　“二哥。好累。”也姗说罢，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