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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走吧,张小砚 张小砚-第26部分

小说: 走吧,张小砚 张小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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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风雨折腾,把俺不多的青春余光直接熄灭。
  
  米拉山顶这么高的地方竟然有一张破台球桌,几个藏民围着赌球。我们将车骑到台球桌近处,慢慢停下,嘹亮的藏歌引来无数道目光。听到旁边几个自驾游的,小声猜测,一个说是藏族的吧,另一个说有点像。
  阿亮停车,我豪迈地向那几个赌球的藏民发起挑战。几个藏民看着我们叽咕说了几句藏语,有个藏族小伙子前来应战,说:“打就打嘛!”他是这张台子的老板,大概算是这座山头的高手。二十岁左右,一蓬乱发顶在头上,满是尘埃和发丝纠结成块,一坨一坨的,大风过处,纹丝不动。脸颊两坨高原红,红的发黑,黑里透着红。最酷的是,他门牙是金的,和我说话的时候一闪一闪的,我问他:“你的牙,是金的么?”他得意地曲起手指磕了磕自己的牙齿,意思是你听,带响声。冲我肯定地说:“金子!真真滴!”冲我龇牙一笑,我也忍不住冲他龇牙一乐,我觉得我除了没有金牙,在调性上俺们已经差不多了。
  一开球,山顶上卖虫草的、卖菌子的、卖假藏饰的都纷纷围拢过来,几个游客有点忌惮,远远观战,不敢挤到藏民堆里。还有个牵藏獒供游客拍照的家伙,也牵着他那头大狗,跟前跟后观战。我扭头跟阿亮说:“哥们,给我放《那曲锅庄》,响声大点,俺要带着激情带着节奏干掉他们。”
  照他们的规矩来打,不得借球,空球停杆,按球的序号顺序进球计分数。围观的人数众多,每次换位都要拨开人群。于是牵藏獒的主动站出来维持秩序。有两个边洞没有网子,每次瞄准的时候,就有热心观众主动跑过去将手捧在下面准备接球。不然这球可能飞下几千米海拔,导致这场千古赛事无法继续。
  我每进一球,都引来周围藏民的热烈叫好,我发现在赌球这件事情上,真正是超越民族的,他们不分民族只为高手叫好,嘿嘿。
  俺气定神闲,如闲庭漫步,举手投杆,如指点江山,一路打下来,势如破竹,被我气场所镇,那位“金牙大侠”越打手法越紧,越打越放不开,面上神气黑里透红,红里透黑。我旁顾左右和阿亮谈笑风生,直接无视那位“金牙大侠”。 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第一局结束,俺满分,金牙大侠零分。这个差距太大了,金牙大侠差点崩溃了,死活不让我走,要再较量一次。我只好留下再打一局,我想我要这么一走了之,这打击,会给那个小伙子的球场生涯留下巨大的阴影。做人要厚道么,哈哈。
  第二局他赢了,顿时眉飞色舞,藏语夹杂汉语,叽里呱啦,扯着我说个不停,要和我当场拜把子结为兄弟。我友好地敲敲他的金牙,夸他打得好。
  这场球赛,是我打球历史中,海拔最高的一场赛事。跳上车,临走,“金牙大侠”热情相送,约我回去的时候,到山顶再来打球。他说:“一定要来哦,我们多打几盘哦~~~我等着你!”

墨竹工卡的河流
  
  2009年8月22日 墨竹工卡
  
  中午在松多小镇吃饭。等饭吃的时候还和阿亮赌球。不过,俺们兄弟伙不赌钱,赌干活,谁输了谁洗车。晚上就能到拉萨了,心情异常轻松,一路和阿亮说说笑笑。
  有两个牧民骑马经过,冲我们挥手说:“扎西德勒”,我一边回应招呼,一边激动地催阿亮和他们赛一把,阿亮说:“还赛,上次没摔够?”我想起上次摔的狼狈,忍不住在后面哈哈大笑。其实今天这个路,马绝对跑不过摩托车,那次我们是输在路况上。现在牧民都是骑摩托车的居多,骑马的很少了。那次我们在乡村小路,碰到几个骑马的牧民,我率先发出挑战,冲他们挥舞头巾,喊:“加油啊,比比谁快。”一加油门超过他们。那几个牧民,立即打马狂追。土路上坑坑洼洼,摩托车蹦来蹦去跑不快。那几个牧民一会就追上我们,冲我们打唿哨,嘲笑我们,马蹄过处灰尘漫天,呛得我们直打喷嚏。那场比赛以我们扎进青稞地告终。
  半下昼,阿亮准时犯困,我们停下摩托车,两人躺路边倒地就睡。有车过处,灰尘雾起。我拉上面巾盖住脸,想着到拉萨就可以洗澡了,记得包里还剩一张美白焕彩面膜,希望能让俺白一点回来,毕竟到大城市了。揣着这个美好的愿望,惆怅睡去。
  这一睡,竟然睡了好几个小时,醒来已经暮色黄昏,拖起阿亮,催他赶紧准备上路。车不知道怎么突然打不着了,停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中午在松多小镇吃饭上路的时候,也出现这个状况,但是多试过几次就好了。但这次阿亮频繁试了很久,检查油路又没问题,越来越焦躁,天都黑透了。绝望之余,我打电话找小林哥求助,小林哥在电话里也很着急,说打不着火有各种原因,叫我描述一下状况,我啰嗦半天扯不清楚,小林哥不耐烦地叫我将电话给阿亮。小林哥在电话里给阿亮讲了一些检查的方法,阿亮也很茫然。我举着电话在阿亮耳边,阿亮按小林哥指导一一试过,折腾良久,还是不行。小林哥那边急的要死,忍不住要骂人,但还是强行忍住了,他恨不得从电话里伸只手过来帮忙。
  (呵呵,谢谢小林哥。我现在想起来忍不住要笑,但当时吓死了。)
  附近没什么村庄,离拉萨大概还有近百来公里。天一黑路上就冷起来了。我翻出灰外套裹住自己,和阿亮面面相觑,想笑,笑不出来了。
  坐在路边,一筹莫展地啃鸡爪,肚子在焦虑的时候饿的快。没想到快到拉萨了,车子在这么好走的路上还蹊跷罢工。阿亮叫我拦车先赶到拉萨找地方住,他自己慢慢推车往前面看有没有人家借住一晚,明天白天再找人修车。我当然不肯。建议把摩托车推到旁边草丛后面放倒,扯些草把车子掩护起来。我们先搭车到前面找人家借宿,明天白天回来找车。阿亮担心车会被人偷走,不同意。
  就那么几根鸡爪一会就啃完了,饥饿感反而愈发地不可遏止,咕咕乱叫,心里发慌没力气。阿亮沮丧地坐在地上,问我饿不饿,我可怜地点点头:“饿!你呢?”阿亮老实地说:“我也饿!”我笑着说:“我要是能吃就好了,给你吃一口。”阿亮笑笑说:“你全是骨头,不顶饿。”
  我百无聊赖骑上车试试。捏住离合,使劲一加油门,车突然又神奇地打着了。我惊抓抓地叫阿亮,不敢撒手,阿亮从地上一跃而起,赶紧上车。
  这一路都不敢熄火,一气骑到拉萨。
  
这条美丽的河,流向拉萨,汇入拉萨河。沿着墨竹工卡的河流缓缓骑行,路边的村庄,牧场,在夕阳下无比美丽。

西藏不在拉萨
  
  2009年8月22日 拉萨 拉萨
  
  我们在路上已经走了一个月。
  隔着拉萨河望见对岸灯火辉煌,如海市蜃楼般不真实。
  走过拉萨桥,就真的到拉萨了。
  一个月前,这两个人,从现实生活中走失。
  一路信马由缰,越走越远。
  走得忘乎所以,走得酣畅淋漓。
  一段漫长而艰苦的旅行。
  一段不可复制的青春行旅。
  我还记得雅江买摩托车上路,激情肆溢的旅行开始,我和阿亮说过的话,这一路果然如聂鲁达爱情诗歌一般美好。艰险相共的兄弟情义、如烟花般乍现的爱情,一面之缘的朋友,陌生人温暖的善意……这一路风景人事,如电影片段,纷扰回放,伴着这悠扬的藏歌,感慨万分。生活真的是一个奇迹,丰富,深邃,在路上,向一一我们展开。
  
  随着车流进城,阿亮和我默契地按老规矩行事(沿途经过的每一个小县城,我们都拉起藏歌高调地绕城巡视一番),骑车巡视拉萨城。拉萨城,我只在风景明信片上看到过的地方,对它全部的印象就是盘踞在山顶的布达拉宫。没想到它是这样一个大城市,如此现代,如此繁华,繁华得就像我们出发的原点。走了一个月,从城市回到了城市,就像一个圆。
  阿亮和我在城里迷失了方向,这一路自出成都就没有见过这么繁华的都市,这么多车,这么多人。我们像两头来自草原的牦牛,紧张和不适应。转了几条街,索然无趣,我们停下来,坐在路边默默抽烟,看着这车水马龙,怅然若失。这和我们到达墨脱时候的心情完全不同,没有狂喜,没有到达的感觉。疲倦像潮水一样袭来,精神飘忽。和阿亮相互对望,蓬头垢面的两个人,憔悴倦怠。阿亮伸手从我头发摘下根草,大概是躺路边睡觉沾的。两人忍不住感慨地笑了笑。
  
  一连问了很多家宾馆都客满。在路上的时候,一个藏民跟我说:“拉萨啊~~人多地很,一大半都是旅游人”。这一路开车的、搭车的、骑车的、徒步的、磕长头的,如过江之鲫,前仆后继向着拉萨的方向,传说中的朝圣之路,搞得拉萨人爆满。和阿亮正商量要不要去小林推荐的那家摩托接待站,有人骑车经过,问我们:“是刚到拉萨吗?”一聊,这人正好住在拉萨的摩托接待站,领我们前去。
  如此,到了东郊的纵横机车俱乐部,全国骑摩托进藏的车友基本都住在这里。在纳金路95号,一栋三层楼的藏式小楼。已经有不少摩托车友住在这里。进门,一小伙子前来献哈达,大声说:“欢迎来到拉萨。”这种感觉倒是很好。地方挺简陋,但是气氛很舒适随意,有亲切感。摩托吧的老板小张,见第一面的时候我以为他是藏族人,成为朋友后我一直怀疑他是半藏半汉。
  晚上聚在客厅里喝酒,打听拉萨除了布达拉宫和大昭寺之外,好玩的地方,一摩友很惊讶,做莫名惊诧状说:“这两个人竟然一点“功课”都没有做,到了一个地方连玩什么都不知道,哈哈,太可笑了。”就是玩而已嘛,需要做那么多攻略和功课么?我在路上看到一些人,兜里揣着详细的旅行攻略,详细到每天走多少公里,沿途住哪家店子,在哪家店子吃饭,吃什么菜,价格若干等等都详细备案。沿途不放过任何一个景点,每个景点都要拍照以证明自己来到的人在我眼里才觉得奇怪,他们只用心收集景点照,对沿途人事却毫不关心,看到藏民就紧张加警惕,如洪水猛兽一样。这样的旅行简直一点意外都没有。将现实生活中的机械程序搬到旅途。这路上只有两种人,不,在我眼里,人没有好坏之分,只分有趣的人,和无趣的人。
  我回他:“好笑吗?玩而已,需要做什么功课呢?你以为考公务员啊?玩都玩得那么累,做人简直无趣。”那人被我呛得一愣,瞪着我不说话。我白了他一眼,扭过头去不说话。这人不太有礼貌,我们刚到的时候,他在外面看到我们的车,和别人议论,说还有人骑这种国产破车到西藏之类的。胆敢瞧不起我们的战马,我就瞧不起他。哼!
  刚好有个人出来倒水喝,马上接话茬:“哥们,各有各的玩法。玩的开心就好。这个不需要程式化。也不需要人教的。对吧,小妹妹。”我嘻嘻直乐,冲他举杯,深表赞同。那人歪着脑袋,仔细看看我,说:“嗳,我觉得我应该和你喝一杯。”我冲他挤挤眼,凑趣说:“哥们,我也这么觉得的,哈哈。”那人叫阿藏,后来成了我的好朋友,刚认识的时候我以为他是藏族人,成为朋友后我一直怀疑他是个半藏半汉的家伙。这家伙是个混在拉萨的神秘生意人。与人交往很像藏族人,性格豪爽,为人仗义。但是比藏族人有趣,是俺一路认识的人中,喝酒扯淡吹牛打屁的一流好手。
  
  喝到醺醺然一头扎到床上昏睡过去。拉萨的第一个夜晚,莫名惆怅。
  
  拉萨、拉萨,它什么都不是,它不是旅途的高潮,没有盛大烟火在心中绽放。每段旅途都有一个终点站,拉萨就是那人潮拥挤的中央车站,仅此而已。西藏不在拉萨,不在布达拉宫,不在大昭寺,它,在路上。


两枚调性不同的骑手
  
  2009年8月23日 拉萨
  
  拉萨纵横机车俱乐部里每天都有人喝酒吹牛皮。走了这么远的路多少都有点故事可讲(就像我一样,哈哈)。吹牛的内容大致如下:一,路途艰险,个人如何勇敢、强悍地征服这段旅途。其次吹装备,攀比车辆装备,从摩托车到每一个零件的改装。最后再回到一个永恒的话题——女人。旅客们时常要吹到东方发白,嘴角冒白沫。
  阿亮晚饭后就浑身香喷喷地享受夜生活去了。他对这种吹牛一点都不感兴趣,也从不参与。不是他为人低调,而是他意不在此,按照阿藏提供的艳遇指南出去混了。我虽然也不参与,但基于女人的八卦精神,窝在沙发上听旅客们吹牛,还是蛮有乐趣的一项晚间娱乐节目。
  
  今晚的聚会集中在两个牛人身上。一北方人。一南方人。两枚四十多岁的男人。姑且老北,阿南称之吧。这两人的调性代表了川藏线上的两类人的典型。老北吹牛吹得白日见鬼,硬生生把川藏南线说的惊天地泣鬼神。318景观大道被他说成生死之路。听他讲这一路,简直怀疑我们和他走的不是一条路。不是他走错路了,就是我们走错路了。这哥们就是昨晚我们刚到,在外面和人嘲笑我们车的家伙,说还有人骑这种国产破车到西藏。
  阿南话少,性格平和,说话很实在,目光清澈坚毅,面容棱角分明,下巴还有一撮消魂的小胡子,呃~~~貌似跑题了。很少听他讲路上的事情。我一直很想听他讲,但又不好意思问,怕言语有不当之处。阿南腿不方便,一个人从广东骑了辆三轮车骑到拉萨。车上带了辆轮椅。阿南坐在轮椅上喝酒,和大家聊天,沉静自若。有些人天生就有一种沉静的力量,在这么喧闹的环境里,阿南每次开口都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说话简洁朴素,但很有力量。我对他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一群人里面我最想听他说话。
  和阿南坐一起的是骑行西部,简称西部,骑自行车旅行的人。左耳上有个耳环,我很注意地看了几眼。很清瘦寡言的一个男人,一屋子人闹轰轰吹牛,他都没怎么说话,微微笑着,不附合也不反驳,不怎么搭讪。明天西部和阿南要一起从拉萨出发,今晚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他们饯行。阿藏提议大家行酒令猜七,七拍桌子八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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