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张小砚 张小砚-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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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哥们真豪迈,竟然撂起衣服,露出胳膊叫我割割试试,说皱下眉头就不算爷们。董老师哈哈大笑,说:“小砚,不妨多割几条肉来下酒。”我坏笑,朝董老师比划我的小刀子,说:“不同地域的生长滴肉风味亦有所不同,董老师贡献几条墨脱肉如何?”董老师立即噤若寒蝉,岔转话题说:“诶,这把刀子不错。哪里搞来的。”我得意展示这把跟随我多年的白玉藏刀,多年前行走川西时,一藏族朋友相赠。我跟董老师说:“这把刀不是一把普通的刀,是刀中之神,简称刀神!”董老师笑说:“那小砚是传说中的神叨。”
一顿饭后,大家又要分离。小宋说他还有几个月的休假,新摩托车正在运往西藏途中,到时候我们如果还在藏区,他千山万水,飙车来相会。
董老师已经调到八一当老师,正在适应新工作单位,忙碌繁琐。下午还有课。我们路口分手。约我们返程时路过八一再相聚。
观后镜里看到朋友们站在街头久久目送,一再挥手相送。
藏歌再次响起,机车轰鸣,我和阿亮继续赶路,下一站,工布江达。多年前曾于一本奇书中看到关于此地记述,心生向往,多年后,我竟能亲身前往,仿佛与书中人物风情赴约。伴随此刻藏歌悠扬,如梦如幻。
那是晚清时的一本历险奇书《艽野尘梦》,此书是我看过的最好的藏地游历笔记,湘西王陈渠珍以其戎马生涯和旷世才情,写下的最为精才绝艳的回忆文字。所记百余年前藏地风云事件和人文习俗。为其1909…1912年间进出西藏的生死经历,所娶藏女西原万里相随,其坚贞情意催人泪下。系百年来藏地游历笔记之首。(百年后江湖又出一书名曰《小砚西游记》,当然这是后话。有待诸位看官见证。)
喜嘎则的小贩
2009年8月20日 八一往贡布江达路上
他认真地告诉我们说他是喜嘎则人,然后补充道:就是你们说的日喀则。
这个蹲在公路边上卖苹果的小贩,在我们经过的时候热情喊我们休息一下,尝尝最天然的苹果。我和阿亮停车买苹果,如此攀谈起来。此人言辞犀利,逻辑清晰。酱紫长条脸膛,一双眼睛隐在帽檐下,目光炯炯,眼神坚定。是个观念型藏人。
渐渐相信许多偶然最终都是必然。
想想自己走过的这段路,貌似冥冥之中的安排。
一到汶川,彻底关大桥就呱唧咔嚓断了,都汶路不通回不了成都
又过茂县往松潘想绕道回成都,成绵路也在我到的时候迅速塌方断球了,
仿佛它们都商量好了,世事以决裂的姿态告诉小砚TX:
桥断,路断,此路不可回矣。
从此,只可桥归桥,路归路。
近看一段文字很好:
春上村树在《国境以南,太阳以西》一书中说“世上有可以挽回的和不可挽回的事,而时间经过就是一种不可挽回的事。”
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选择,
只要你有一颗坚定的心,
一颗在经历挫折之后依旧坚定的心,
一颗不向走过的路有所怀念的心,
一颗不感慨时光流逝的无情与无奈的心,
在时间经过你身上成为一种不可挽回之前,只要你觉得自己还年轻。
其它闲话少说,晚饭后,最后一杯酒尽,
我们继续上路,跟小砚去旅行吧。
小藏茶馆的歌舞
2009年8月21日 工布江达
半路找草地睡了一觉,起来发现更困了。打着瞌睡到了工布江达。这个小县城给我的第一印象是太阳明晃晃的,还一边下着大雨。把车停在树下,我们坐路边等雨停,好去找住的地方。身后数张台球桌,七八个藏民在冒雨打球,雨水从帽檐哗哗地往下淌,他们不时地抹一把脸,浑不在意。
县城一派藏汉混合风格,到处都是杂乱的广告牌,破坏气氛的往往都是这些不知所云的广告。马路对面就一个奇怪的标语:吃亏是解放思想,让利是扩大开放。还有个粉红色小店的广告更惊悚:爱情魔戒,让男人省事,让女人不省人事~~~~~~~~可怕可怕,俺滴个娘诶~~~多年前那本《艽野尘梦》记载的工布江达印象,顷刻被击碎。时常怀疑我之所在非人间。
有个藏民一屁股坐到我旁边,肆无忌惮地打量我。我也眯眼看看他。
他问我:“你是回族吗?”我有点莫名奇妙,说:“不是。”
他很不友好地说“那你为什么把头巾这样围住?”
这边紫外线太猛烈,我一般都用围巾围住头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但是关这个家伙什么事情啊。我瞪了他一眼:“我喜欢,关你什么事。”
他说:“你不要那样围,我们藏族不喜欢回族。”
我没好气地冲他说“我也不喜欢藏族。”
他也生气了,瞪着我:“那你们旅游人还来西藏耍?”
“西藏是你的吗?我爱来就来,这山好、水好、牦牛好……”
阿亮赶紧扯我走,说:“你怎么跟个斗鸡一样,喜欢斗嘴。”
我气愤地说:“这个臭屁哄哄的藏民。”
找了家客栈继续睡觉,傍晚被泽旺索郎的电话吵醒,我的手机没电,几天都没开机了。他打了很多电话,以为我在路上出事情了。接通了,话语也很简单,嘱我小心,路上平安而已。天快黑了。阿亮不在房间,我爬到窗台上张望,看到他在门口和人打台球。我爬上去,坐在窗台上晃荡两条腿,啃“自然的苹果”, 阿亮回头望见我,冲我挥挥杆子,喊我小心,表掉下去。说拥抱打电话来,快到工布江达城了,等他一起吃晚饭。
呵,拥抱小朋友也到了,感觉这一路朋友们如闲庭漫步,今日不见,明日定相逢。
如果人生没有过去和未来,永远都只在现在,多好。真希望此刻常驻,我在窗台上看风景,阿亮在楼下打球。而朋友拥抱也正在路上赶来相聚。
今朝天气真好,睡足了,心情更加好。风很大,吹起身后的窗帘飘飘荡荡,雨后的黄昏,干净如洗,远山眉黛,在天际如水墨画,淡倦隽永。让人心思悠悠,漫然有了远意。
天黑,拥抱到,灰头土脸,浑身汗湿透。我在窗台上看到他,冲他挥手打招呼。拥抱捏着他那顶和我们一样风格的牛仔帽冲我挥手。每次见他,都觉得他比上一次见面又瘦了点。知道他喜欢吃豆腐,特地找了做豆腐花的店子。三个人边吃边聊。此去拉萨近了,我们车快,约下一站在拉萨等他。吃过饭三人在工布江达县城闲逛,拥抱说他没有吃过糌粑,带他去找藏茶馆喝茶吃糌粑。
暗暗的街角,藏汉文牌子上写“吉吉茶馆”,掀开蓝布花纹的门帘,是只有三张桌子的家庭式茶馆,空间虽小,布置的很温暖,中间一个小小的铁皮炉子,烧着开水,水汽蒸腾。老板娘在看电视,她也在追看藏语版的《康熙大帝》。见到我们热情招呼,叫了酥油茶和糌粑,阿亮一边熟练地捏糌粑,一边教拥抱。劝我也吃点,我坚决不吃。糌粑闻着香,但实在难以下咽,不是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我是不舍得虐待我自己。
靠窗旁的桌子有五六个藏族手艺人在喝酒。身上的衣服沾满了五颜六色的油彩,大概是给庙子画壁画的匠人。有个藏族女子轻声地唱歌。我面对他们,安静地听着,阿亮和拥抱也停下手上的糌粑。一曲完,我们鼓掌叫好,以茶代酒,举杯致意。
我说我们也来唱歌吧。三人轻轻唱歌。那边也停下谈话,听我们唱。唱完也热情捧场,鼓掌叫好敬酒。我笑着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现在欢迎你们唱歌”。他们也笑,小声说话,推其中一个藏族小伙子来唱歌,那人站起身来面朝我们这桌唱歌,众人击掌相和。
唱着,唱着,他们起身走到中间来,开始跳舞,并伸手邀请我们加入。阿亮马上脱了外套跟他们一起跳舞。拥抱跟在外围学。虽然我们一路参加了不少次“舞会”,但藏区各地锅庄都不同,我们总也跟不上舞步。这群藏族匠人拉着我们的手,围成一圈,耐心教我们。茶馆的老板娘也改放锅庄舞曲,把椅子拖开,让我们尽情跳舞。
小小藏茶馆热闹温暖。几个不同民族的陌生人,聚在一起欢歌笑语。
回来后那天我填的报社给的采访问答:
一、简单的自我介绍(真实姓名、哪里人、年龄、职业、平时的兴小砚:张小砚 安徽桐城人 自由职业 兴趣:做木匠 性格:整不清楚
二、详细谈谈你去年5•;12来四川做志愿者的经历,时间,为什么要去,都有那些朋友,具体在汶川那几个地方,都做了那些事情,最难忘或最感动的事情。为什么还想去看看那里的孩子们?
小砚:我去年5月20号到成都,准备在成都工作。那家公司被震垮了,伙计们都解散了。我闲着也是闲着,反正都到了前线了,我想我得干点什么。就去红十字会找活干,但人家不要我。我就到处蹭活干,跟人送赈灾物资去灾区分发,去什邡帮忙收木耳。大概五月底的时候吧,这种零工比较难打了,各地志愿者慢慢撤退。我想想不如扯起一票人马自己干。能做点是点,尽力而为吧。关于干什么我在摘木耳的时候就留意了,地震之后大家都忙着重建和家计。很多孩子在废墟上玩耍无人看管,很危险。我曾经听到一个心理志愿者说过,大灾之后儿童尤其需要群体生活,需要陪伴,在群体中重建安全感之类的,原话我不记得了。我想不如办帐篷学校吧,也不是要给孩子们教多少知识,短短时间内凭我扯起的一帮乌合之众就不要讲教育那么崇高的使命了。仅仅是陪伴,夏令营活动么,挺好的。艰难的时候尤其需要快乐和温暖,这样时间容易度过。
我和摘木耳时认识的志愿者啊亮两个人分头工作,我负责募捐筹集办学物资钱财和招募筛选志愿者。啊亮负责开拓,去汶川办帐篷学校。一共办了7所帐篷学校和一所幼儿园。分布在汶川县的草坡乡和龙溪乡下面七个村寨里。学生大约一千多人,年龄分布从3岁到21岁,藏羌汉皆有。前后参与工作的志愿者数百人,各行各业都有,五花八门。除了支教之外,根据大家所长,还组织了建筑队,修房子,建图书室,建厕所,搭帐篷,话说,当时汶川安置点中最豪华最巨大的厕所就是我们建的,就在龙溪乡直台安置点,今年回访的时候看到厕所还在使用中,相当有成就感,呵呵。还组织了海椒调研小组,和外地市场联系帮忙卖海椒。
除了生活,人民群众还需要精神娱乐,7月底组织流动电影队开始给学校和各安置点老乡放电影。放遍所有我们能到的地方。最难忘的是在彻底关隧道,给四川路桥的朋友们放的那场电影。没有屏幕,投影打在隧道壁上,大家或蹲或站挤在隧道里看了一场终身难忘的电影。
想想2008,很多人和事情都很难忘,从第一名志愿者到数百名,从第一个帐篷小学的3名儿童到上千名。其中有危险,亦有感动,有艰辛,亦有快乐,甚至有爱情。每一个人在面对灾难和艰辛的时候,应对和表现都不一样。人性的善与犹疑,坚持与放弃,每个人的内心力量决定他能走多远。汶川工作有快乐也有遗憾,我们做的不够好,但我们尽力了 。这世上不存在十全十美的事情,如同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生活总是喜忧参半。尽人事,多做一点比不做好。
三、由短途计划到两个多月的“流浪”,(包括走川藏的具体起止时间)心理上会不会有一些跌宕起伏?家人就不担心你吗?他们的态度?这两个多月,你怎样和家人联系?
小砚:心理上么,相当激荡,主要是天有时晴有时阴的整得很不规律。
家人很牵挂,但理解我。沿途通过电话,短信和家人联系。尽量做到像公交车一样沿途报站名。
四、您的父亲是一位摄影爱好者,也经常带你出去旅行拍片,你喜欢旅行是否受到父亲的影响,具体有那些方面?看得出你是一个户外运动爱好者,说说你之前的一些户外经历?
小砚:父亲是摄影师,但是不喜欢带我去旅行,主要是我也受不了他总要拍日出的嗜好。
我其实并不喜欢户外运动,也从来没参加过户外俱乐部那些组织的活动。我更喜欢户内活动,比如买花布自己缝裙子,临临字帖,学学川菜,做做家务,琐碎的事情让人觉得现实安稳。
五、“我就是个闲逛的人。风景人事在路上,欢喜触动在心里。它们,不在胶片上。”为什么要走川藏路,是一时兴起,还是以前就有这种打算,正好有这样的机会,就付诸了行动?不仅仅是为了闲逛吧。
小砚:以前没想过走川藏线,纯属意外。一到汶川,彻底关大桥就呱唧咔嚓断了,都汶路不通,就过茂县往松潘回成都,到松潘又发现成绵路塌方不通,好像它们都商量好了一样。只好往马尔康那边绕道回成都去。至于后来怎么走到西藏去了,那得怨我那不靠谱的地理知识,我以为马尔康是藏区,离西藏很近。主要是我不常出门,难得出来一次,觉得走都走这么远了,不如顺道去西藏逛逛。省的以后万一想来还专门跑这么大老远。
六、详细谈谈你在走川藏过程中遇到的最难忘、最刺激、最危险、最感动、最浪漫的经历或者让你最感动最难忘的人物。比如你在文中提到的:骑着摩托进墨脱,一路摔了几十跤,魂飞魄散,肝胆俱裂,嘎龙山上还遭劫、弹尽粮绝、四处乞讨、顺便谈了场恋爱
小砚:我对人没有太多既成概念,我只分为有趣和无趣两类人,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靠近并且关注,每个人都很有趣。我不善归纳,就排名不分先后了。
路上认识个老流浪汉,叫畜生不如,出来混之前是某大学哲学系老师。骑着一个破摩托车常年在路上走,流浪十几年了。我们相当投缘,索性江湖结义,成了我的异姓兄长。他教了我很多混世哲学和流浪经验。他和我谈到理想,谈到爱,这样一个常人看来一无所有的人,拥有更宽广的精神力量。
在拉萨客栈认识一个大叔,高反严重倒在客栈里,我帮他灌氧气袋,他说起自己的故事。大叔年轻的时候做红卫兵串联到拉萨来过,和一个藏族姑娘相爱。后来在串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