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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部分

嫂嫂,何以成妻-第87部分

小说: 嫂嫂,何以成妻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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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回头,镜子里便看到丹彤红着脸颊、嘟着嘴,一句玩话也说得气汹汹。于这丫头,承泽从来不避讳,一脸的笑容也不遮掩,转过身,“你怎么这会子过来了?不是陪着你七嫂么?”
  “七嫂?别不害臊!人家此刻还姓慕呢!”
  一句呛一句,承泽也不敢恼,知道这气不是冲他来、却是他必须受的。慕大哥这一回嫌弃他嫌弃得紧,万般勉强之下才算允下了这门亲,从此却再没了话也没了笑脸。承泽仗着日后终归是亲便厚着脸皮只顾自己的喜庆,可丹彤却是急上了火,怎么想办法都哄不成,在人家跟前儿柔声软语,到了众人面前便像都欠了似的再没个好脸色。
  “这两日多亏你照顾她,就这一会儿的功夫了,好歹再帮我撑撑,啊?”
  听这语声软的,丹彤那无名的气也只得散了,看着眼前这残了一半的人,想着那边帐里丢了整个的魂儿,说是终成眷属,可这一对有情人就剩了半个顶事的,往后的日子究竟要怎么过……
  “我哪里是多嫌着她了?虽是失了神,也只是静,哪用得人多费心?只是今日一整天不见你,我也不会说你两个的话,一旁陪着,她根本就不见我。眼看着吉时要到了,我想给她换衣裳,她却怎么都不肯。这不过来问问,你俩可有什么往事或是话能让我依着劝的?”
  承泽闻言一时舒展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可说了为何不肯换衣裳?”
  “没说,只是撇了一眼那喜服就摇头,再后来就不理我了。”
  承泽微微蹙了眉,仔细想着以往的点点滴滴……
  “七哥,”丹彤看着他的脸色轻轻咬了咬唇,斟酌着道,“她是失了神,可并不傻,你说,会不会慕大哥说的是真……”
  “不会!”承泽立刻打断,“我去看看。”
  “哎,你是新郎,怎好去!”
  听拐仗笃笃用力戳着地离去,丹彤只得赶紧跟了。与那相守只一步之谣,此刻谁还拦得
  住他?就算是静香自己,怕是也不行……
  ……
  出了帐,夜色已临,天边早早挂了一弯月,清朗朗的。营地里燃了篝火并承宴的炉灶,空中飘溢着引人垂涎的滚滚肉香,喜庆得那么实在、红火。
  为了应着汉人娶亲的习俗,赛罕特意把娘家安排得隔出了十几个帐篷,一路上铺着彩色毡毯、挂着红灯笼,与月明、冰雪相映煞是好看。吉时将到,两旁聚满了衣着艳丽、将起歌舞的人们,见新郎倌来了便都笑闹着起哄。承泽顾不得应,一步步急赶,待到了跟前儿额上已是有了细汗,站定略平了平气,这才着人挑起了帘子。
  暖帐小,熏得花香宜人,伺候新娘的仆妇、喜娘们此刻都端着托盘无措地围拢着,打眼初看竟是不见主人。承泽轻声呵开,才见那帐中央矮桌旁席地而座着他那将娶的妻。
  一身雪白的衣裙,纤纤柔柔,周遭的喜庆只若喧杂的背景与她毫无关碍,跪坐着,似曾经灵前的安静。一枝笔,一张纸,三百六十一处方寸天地,凝神专注,她的神情与曾经一样,冰雕玉刻的人。
  难怪她不肯换喜服……人都说她疯癫、说她不省事,可自那日起她便只着素白,这一日一夜口口声声念着承泽、想着承泽,与他说话,与他情浓,仿佛人已在身边天长地久,可谁又知,那散了的神志之下,心底深处已是在给他静静守孝。看在眼中,心酸之余承泽竟觉一丝安慰,她会好,这一时只是蒙蔽了心神,这般痴念的逃避少了多少痛……
  散了帐中人,承泽艰难地屈膝落座在桌边,不言语,提笔沾了墨在她将落子之处,代那对座的头盔应上了她的棋。白皙的小手握着笔略略一僵,静香的目光盯着那墨点好看了一会儿,这才再回头布自己的棋。
  实心与圈点,替代着黑白两子在天地间纠缠。你中我,我中你,哪里分得出来路与前途。承泽一步步应着,一边小心地查看着,她的棋较之从前锋芒激厉了许多,棋盘之上重厮杀少宽容,那淡然的笃定此刻都胶着在血战中,急功近利求胜,漏洞渐显、失误频出,之前的优势慢慢消去。
  承泽抬眼看,人还是那般静,清丽的眉目中丝毫不见棋盘上的心急、焦躁,不觉有些纳闷儿,难不成这是她疯症的一种?表里不一?再低头研看那棋盘,好熟悉的招式与棋局,若非 ……天哪,若非是他中途插手,这,这岂不就是多年前合宜园他赌气摔棋的那一局?
  该他应了,他拈着
  笔,任那墨汁缓缓凝滴在笔尖,心恍恍着回忆飘去那冰寒又温暖的曾经,他的锋芒、他的棋,她是何时都刻在了心里?可此时的承泽却想不起当时她是如何应的,又如何让他一败涂地。眼中酸涩,不知该怎样下笔……
  她低着头,目光只在棋盘,静静地等着。
  帐中燃了灯烛,帐外起了乐声,棋盘边的人仿若置身世外的两尊雕像,都不动……
  她终于还是接了他的手,一个人走尽了全局,“这边,我可打了啊?”
  承泽一愣,赶紧回神,笔有些握不稳,人却清醒得很,学当初的样“啪”地一声将笔掷在棋盘上,投子认输。
  “你输了。”
  “我原是有把握的,若不是你虚张声势开劫,本该我赢的。”
  他的声音较曾经那不经世事的势气沧桑哑涩了许多,那撒娇的劲头也不如从前那般无赖,可是这一句却实实在在地让她笑了,小脸依旧苍白,这笑却那么舒心,痴怔的眼睛清澈明亮,看得承泽只觉一切都复之如初……
  “静儿……”
  一时情难自已想伸手握住她,可见她的目光依旧多缠于那头盔,承泽不敢造次,只趁着机会拿了那头盔自然然戴在了自己头上,看她有些疑惑,他又适时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她的笑便又实在,娇声道,“不服就再来。”
  “夜里再说,不能饶了你!可此刻么,静儿,你该换衣裳了。”
  她人一怔,双眸闪闪又浊,仿佛这半天才映出他那一身大红的喜服,“你这是要……做什么?”
  看她的目光一瞬便僵得发硬,承泽心疼不已,口中却佯怒道,“今儿是什么日子,又忘了?”
  “今儿……”她果然疑惑。
  “今儿是我生辰啊!你可是答应每年今日都要陪我……”承泽欠身凑到她耳边,腻腻地无赖道,“陪我喝交杯酒。不记得么?”
  “……记得。”
  她眼睫低垂、声音小小的,答得老老实实,让承泽的心酸一时竟有些忍俊不禁,“那还不赶紧换衣裳?”
  “那衣裳……太艳了,让人看见可如何是好。”
  “大夜里的,谁知道?静儿,就一会儿,就穿一会儿,为我应应景儿,啊?”
  静香轻轻咬了唇,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摇头,“不行。没
  处藏,一时都丢了,烧了……怪可惜的。”
  那一次抄空馨竹园,所有的一切都端端撕碎在她面前,承泽不忍再强劝,“那好,那不穿,可既不穿,有一样你得答应我。”
  “什么?”
  “用帕子当盖头,当是我娶你,成不?”
  静香的脸颊终是泛了红晕,“……这么多事。”
  “交杯酒么,总要像个样子,啊?静儿?”
  “……嗯。”
  她答应着,将自己的白丝帕搭在头上,“这样?”
  “嗯,就是这样,可你的帕子太小了,要不用我的帕子?”承泽边说着边从一旁的托盘中取了喜帕来轻轻盖在她头上,在她耳边道,“静儿,等着我,不乱动啊?”
  鸳鸯盖头下,她乖乖地点头……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婚礼终于如期而行。
  仪式并未大肆铺张却极为隆重,拜天地、敬高堂,一应皆是依着中原之礼。只是迎娶之时本该红绸牵引,可承泽担心静香一时想不明白、吓着她,便硬撑着撇去一边拐杖,将她的小手暖暖握在掌心,牵着走。赛罕因而也下令鼓乐远远地奏,人声、歌舞都不许太过喧哗,这一路总算安稳。
  看小妹一身雪白的孝裙、一方艳红的喜帕,就这么被哄骗着嫁了人,慕峻延心痛难当,从始至终紧抿着唇、一脸肃色。丹彤亦步亦趋随在身旁,生怕他一时把持不住惹恼了满心欢喜的哥哥们,后果难堪。于娘家舅兄的顾忌与嫌恨,承泽也甚是明了,躲了这几日,今夜他终是坦坦然然面对,一声“高堂在上”双膝砸地,心中的誓静声念给兄长听,今后日月长久、天地可鉴!
  礼毕,一双新人被送入洞房。
  赛罕嘱人不许闹洞房,又念及承泽身子不便,连喜宴上敬酒也免了,只自己代为应酬。
  新房中红烛红帐,暧昧出融融□。
  丹彤亲自为七哥七嫂斟满了交杯酒,想起曾经那对交杯盏,再看如今的两人虽是丢了一切身外之物只剩不全的彼此,可终究是等来了这一天,一时心交百感、热泪难抑。本想能亲眼见证有情人饮下这酒,锁系一生一世,可承泽却使眼色要她离开,丹彤这才会意,至今静香别说不认得她,就连“丹彤”二字在记忆里也寻不着了,
  今日说好了是应着寿辰他二人“假装”成亲,若掀起盖头再见了旁人,怕是她又要心惑不解,更添病重,遂丹彤只得将托盘放在高几上,又把承泽之前撇去的拐杖安置在他手边,悄声离开。
  待服侍的仆人们也都退去、帐帘封严实了,承泽方舒了口气,悄悄撑着杖起身去寻他让人提前放进新房的头盔,寻出戴好,这才转回用喜称轻轻挑起了盖头……
  苍白的人儿浸在满帐的红晕中,脸颊一时竟是难得地有了些颜色,夜的朦胧与红烛相映,那消瘦刻出的棱角也似被抹去,人显得如曾经一般玉润光滑;烛光映在眸底,迷惑的痴怔都晕得水雾蒙蒙,唇边的笑似有非有,点出一个小小的涡,看一眼,便是醉……
  承泽痴痴地看着,爱着,心头一阵酸楚,曾经在梦里掀了多少回盖头,想过她羞,想过她笑,心窝满是甜蜜,却唯独没想过是这般恬美的静。仔细想来,她该就是这样吧,像他告诉她的那般,等他,一如既往……只是,这个“等”字从强着她那天起他究竟说过多少遍?每一次她都不争,只安静地点头认,是相信他做得到还是知道他做不到?此刻已是失了神智的病中人,本该心痴荒唐,可她竟还是这么静,静得安然,静得淡漠,静得人心疼,仿佛等他就是命之所在,他不来,她就当真会“不乱动”顶着这盖头永远等下去……
  “承泽,”
  听她轻声唤,承泽回神,将盖头帮她轻轻取下,柔声问,“静儿,耽搁了这半天,累了吧?”
  “你总是多事。”静香轻声嗔了一句,一眼看见他手里的喜称有些不解,伸手想拿,承泽顺手背到了身后,这样一恍,她略怔了怔便也忘了,“天越发晚了吧?”
  “晚就晚了,明日多睡一会儿就是。”
  “路远,你可……”
  承泽将手撑在她身后的床榻上欠身与她近近地,“我今儿不走了。”
  哑哑的语声这般暧昧果然羞得她搭了眼帘,要问的、要担心的都不知所踪。
  承泽这才从一旁拈了酒盅递给她,“来,静儿。”
  静香接了,顺从着与他挽了手臂,“醉了,可怎么好?”
  “抿一口,静儿,抿一口应个景儿就行。”
  “嗯。”
  草原酒烈,苦涩绞结不耐醇香,空腹乍来承泽有些受不得猛咳了两记,紧着看静香那边,他虽嘱她少饮,
  可她哪里还懂把持,竟也随着他一饮而尽!那醉果然来得猛,白净的小脸腾地泛了红,人懵了一般一僵,随即便浑身燃着了似的。承泽慌得想赶紧找水来为她压压,她却已手扶了额,绵软软不稳。
  “静儿!”承泽一把将她揽住,烫灼的醉意中那身子依然懵懂懂想拒,可丝毫不得力气,只能软在他怀中。
  承泽抱着她,轻轻地俯身拢着她躺下。这醉来得这么意外,本想着让她抿一口松散一下这连日来不合眼的疲惫换她一夜好眠,谁知,竟当真沉醉。臂弯中,柔柔软软,一个如此清灵美丽的女子……
  低头,轻轻吻在那红润润的唇瓣上,舌尖传来那温软甜美丝丝浸入,勾起记忆里多少痴渴。这是他的妻,这是他想到心枯神竭的妻……多想将她含在口中,暖在身下,与她缠绵到死,融为一体,可曾经的冲动与肆意忘情是她宠着他、纵容他,不伦,不堪,他要她要得那么理所当然,而如今,拜过了天地,喝过了合欢酒,抱着怀中人他却生出了亵渎的罪疚……
  “承泽……承泽……”
  喃喃娇语,淡淡酒香,这般销人魂骨的媚态看得人心酥软,可那眼中只有迷离的醉却没有他的影子。他是谁,那头盔是谁,她分不清楚,眸底深处那痴痴的牵挂与眼前人根本不能合二为一。原来,最痛不是死相别,是人在怀中却生生两世……
  慕大哥说,“曾经如何只有你二人最清楚,如今一个疯了,留你一个明白的,做过什么,伤了什么,你比任何人都心里有数。如今她不省事,你强娶了她,待她清醒那一日,当如何面对她?”
  远远的喜乐将夜趁得那么孤独,男儿的坚强在红烛里慢慢消溶,低头埋在她柔软的怀中,听着她陌生又甜蜜的呼唤,承泽的泪再也禁不住,“静儿……我不是人,我不是人……老天已经让你忘了我了,我却还不能放手……静儿,我舍不得你,我实在是舍不得……求你让我陪着,就假作是留你梦里的那个‘承泽’,至于那负心之人,待你醒来,随你处置,不要他,罚他一生孤苦、一生悔恨,都随你……”
  “承泽,承泽……”
  朦朦的醉中,她轻轻拍着他的背,语声软得疼爱婴孩一般,“承泽别怕,承泽……”他握了那小手,紧紧吻在唇边,“静儿,别嫌弃我……先别嫌弃我,让我陪你病好……只陪你到病好……”
  花好月圆的乐声一遍又一遍,欢闹声似没了尽头……
  》  泪过后,这一刻如此珍惜。
  看她倦意越沉,承泽恐夜凉着了风不敢再耽搁,支起肘轻轻给她解衣裙。她的味道暖暖柔柔,笼着他好是亲切,他埋了头深深地嗅着,一丝一毫都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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