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何以成妻-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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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断不会是看上了仇家的女儿。遂我想,这女孩儿应该就在此地。既如此,这应天府数十镇县,哪还有你们老易家不敢提的亲?这么想着,觉得必是我想错了。可今儿,你又印证了是,我就糊涂了。既是相思,你又到了该成亲的时候,过了这一年的孝,去提亲就是,为何愁得如此?”
承泽此刻心里翻江倒海、一片混沌!似彻底乱了心志,又似什么都明明白白、清清朗朗起来!听到丹彤问,眼前忽见那藏在心底、魂萦梦牵之人,一时忍不住,竟觉浑身发热、都是力气!心乱,心喜,心也怕,险些,险些他就放了手!!
“承泽,承泽?”
“……嗯,”
“她是怎样?你们到底是怎样为难?”
“哦,” 承泽紧紧攥了拳努力稳了自己,第一次跟旁人说她,他觉得心跳得厉害,一手心的汗,开口也小心翼翼的,“她……她是个新孀之人……”
“嗯?是个寡妇??”
听丹彤用了这么个词,承泽恨,像是心爱的宝贝被旁人轻贱了一般,“哎!!你口下积德啊!”
丹彤不理会,只管问,“她可是还有公婆?可是还在孝期?可是为着这个,所以拒了你?”
“拒我?那倒没有。”
“没有??”丹彤惊叹,这温婉的江南女子也有像三嫂的啊,这个情字可真是……
“我还没跟她提过,想着等这次……”
承泽话还没说完,只听重重一声闷响,“哎哟!”痛呼声乍起,定睛看,竟是丹彤从树上摔了下来。
“你这是怎么了?”承泽纳闷儿地看着呲牙咧嘴的她。
“易承泽!”丹彤用力揉着别了筋的腿,冲承泽呵道,“你说说,你说说,你无病呻吟什么?看着要死要活的,我当你俩多深的情意被生掰开了呢!弄了半天,是你一个人在这儿瞎寻思啊??”
“这怎么能叫瞎寻思呢?”承泽很是莫名,“不想明白,不想通,往后怎么能有三哥那般气势呢?”
“你!”丹彤真是哭笑不得,“三哥的气势?你还想有三哥的气势?人家三哥三嫂是两情相悦,你,你这算什么?”
“哦,”承泽笑笑,“这有什么?往后我好好疼她,两情相悦还不是早晚的事。”
“早晚的事?!!你当她是什么?丫头?小厮?玩意儿?你对她好,她就该报答你,就会悦你?”
“不悦就不悦,什么当紧?”承泽蹙了蹙眉,不知道为何丹彤声也变了调儿,眼也瞪了,“我悦她就行了,她悦不悦我的,倒不妨。”
“承泽!你!”丹彤气笑了,“你为了她不吃不睡,还为了她想学三哥的气势,反了俗世要从人家公婆手里夺了来,竟不管她悦不悦你??你当我三哥最后娶到三嫂单是因为他豁了命斗了狼群?那是因为我嫂嫂为他寻了短见,以死相逼!她爹爹不得已,才答应的!你,你这个笨蛋!自己在这儿痴痴傻傻,可知道她愿不愿意为你死?!”说着,重重戳了戳承泽的额头。
“为我死?”承泽拨拉开她的手,“干嘛要她为我死?不用!这辈子,我要她好好儿地活着!不伤心,不害怕,不疼,不冷,只每日让我疼她就好。至于豁命、斗狼群,我一个人就行了。”
“这么说,人家若是不肯,你还要强了人家?”
这一问倒是让承泽低头想了想,却似还不明白,“横竖她也不能再跟别人,只有我了,她干嘛不让我疼她?”
“哎呀!!”看这实在是对牛弹琴,丹彤悲呼,“这女子到底是谁啊?怎么就招惹了你这么个混账糊涂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某爷,你还可以再缺儿点么??o(╯□╰)o
故事接下来到走向,不说乃们也知道了。。。话说,这章肥美吧?给点花花吧。。。
另:晚上可能会捉虫或修文,不是伪更。
☆、第三十一章 执念随心
远远敲了四更,半弯清月应声卷到了云后,夜越沉,越静……
承泽枕了双臂趟在床上,黑暗中,沉郁已久的双眸似雨夜骤晴如洗的朗星,清澈而明亮,疲惫的红丝竟也似特意添了的色彩,再也掩不住心事满满往外溢。莫名地,又是觉着热,一把掀了本就是胡乱搭了的被子,只剩薄薄绵绸的中衣儿,这才略凉了些,略平了些心燥……
他得静,必须得静下来……
原当绝死无望,可这一时竟似把这一辈子的念想都翻了过来,突如其来的狂喜,让身子里每一处都像蹿出了小火苗,激得他满脑子都是那重生后便入了极乐的念头:该怎么疼她,怎么护她,朝夕相伴如何,日夜相随怎样,早也要看,晚也要看,从此,眼里,心里,再不离开一刻……
可他知道,滚烫的心思中唯剩的一点常人心智知道,要走到那一天,要得到这盼,要入了这极乐,太多繁难事……
就如刚才与丹彤说透了,那平日最是爽利的丫头也是絮絮说道,一说他不省事,只知自己瞎寻思,人家的心说不定还挂在天边儿,他这里九成是空牵挂;二说她新孀之人,又有公婆在,若是行事谨慎还罢,但凡有闪失,便是万劫难复……
丹彤说说笑笑、敲敲打打其实是在劝他放手,可承泽听在耳中,依然有自己的打算。实则丹彤也并不知道这公婆其实就是他们易家,而他易承泽就是将来的当家人,“行事谨慎”、“万劫难复”于他们都更添了一层微妙。相与三哥的勇猛与胆识,承泽明白自己这边最忌的便是操之过急逞英雄,毕竟那老岳人不是世仇宿敌而是自己嫡亲的老祖母,于孝、于义两厢难违,遂更要多用一份心计,多备一份耐性。不过倒是有一点甚好,曾经三哥三嫂苦苦相思不得见,凡事都不得商量,且枯想心燥难免出纰漏,而他与她近在咫尺,便可以先守着、先护着,寥偿心念,而后慢慢做打算,这一来,心静,自然行事妥当。
至于如何最终成事,承泽不由微微蹙眉……叔嫂结缘本就有违人伦,兄长一去,一个孝字更将她推上了寡母之位,犹记出殡那天老太太命他大礼拜过,这一跪,一去千里……老太太这是在人前摆正了易家的规矩,而规矩二字,正是老人家生平最重。早年随老太爷征战,戎马倥偬,心中执念便是军令如山,军纪如铁,违者罚,抗者死!想到这里,承泽心底一股寒意,老太太治家如治军,赏得重,罚得狠,不苟分毫,大丧之初那般狠绝,一瞬恍念怕是动了杀心的,之后那苦寒的折磨也是在罚她不遵嘱、“明知故犯”。
当初念及老人噬心大恸,又为护她衣不蔽体的耻辱,承泽没有将那十八天的罪恶如实相告,如今想来于自己的私心倒是正相合。无论曾经如何,将来若想成事,主在他,而她那边,越不显,越好,不能让老太太于她太怜顾以免横生枝节,更不能为那真相而于她心有愧,都只因亡者为大,日子越久,曾经过往便只存下了好处,而活着的,早早晚晚看在眼中,如鲠在喉,吞不得,咽不下,时时刻刻提醒着亡者罪,一旦有了明白的错处,正是数罪并罚,这便万万不可!而如今,她谨言慎行,乖巧懂理,延寿斋尽孝,怡宁苑和睦,一句不多说,一步不多行,闲暇时也少与人纠葛,只安安静静琴棋书画,这便是最好。如此一来,但凡将来有纰漏,只要他咬定是一己单愿,念及她平日规矩,以老太太的性子,最多冷落她一些时日便可过去,至于家法么,该是落在他一个人头上……
不,不妥!想着老太太将于她的冷落,承泽似可见那一双寒彻骨的眼睛,再想她眉心那颗血痣,又见那细细一缕朱红滑过白玉一般的肌肤,他的心猛一紧,狠狠摇头!不行!便是冷落也不行!!不能再有半点不适落在她身上,她受不得,他更舍不得!两道浓眉越紧,目光渐沉,渐冷……
从小到大,老太太言传身教,教他识人,教他辨理,给他讲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又讲声东击西,致敌志乱萃而取之!嘴角微翘,牙关轻咬,眼眸中几不可辨冷冷一丝狡黠,心道:如今,便是孙儿第一场仗,您老守,孙儿夺,两厢成败,非同寻常!于您,不过是正家法,护道义,虚妄一派;于孙儿,此生唯念,此命唯倚,志在必夺!遂于气势,您老已是一成下。再此刻,我心已动,我念已起,未雨绸缪,先行一步;而您老,不知隐情,不见暗防,错失先机,已限被动。遂于准备,您老又是一成下。这便如走棋让子,老太太,孙儿承让了……
脆脆几声鸟鸣,天边渐渐泛了晨光,房门外悉索微闻,片刻辗转,又是静……
房中人一夜亢奋,眼睛红得吐血,依旧精神弈弈。精心考量,仔细权衡,此事要想成倒也不难,不可强索,不能明要,却几个小局,便请君入瓮。只是最当紧的就是耐性二字,尤其是这前两步,谁先屏不住,谁就输,且输得彻彻底底、再无翻身的机会!这么想着,沉定的眸底深处终是翻出几许烦躁。若是从前说这耐性,他才不怕,就如习武站桩,不饮不食,气贯丹田,铁打铜铸,强若不倒之翁!怎奈此一时,彼一时,曾经心无旁鹜,全神贯注,站个一日两日,全不在话下,可这一回,有那扰心的人在,他如何沉得住气?
提起那冷清清如玉似雪的人儿,刚刚沉思静想的心绪一瞬就乱。心不免恨,说什么两情相悦,说什么生死相随,他岂敢啊?她远远地不知不觉,都牵扯他的心肠,但凡亲近些,人便像失了心志,语无伦次,行动荒诞!想那次费尽心机才把自己作贱病了,忍了疼,忍了燥,心心念念,好容易盼来了,本该逞逞势气的,却只一小银碗汤便彻底灌迷昏了,天地都不见,唯有眼前人……听她要走,更是心慌难奈,恨不能一把拉住,就此天荒地老……
若是两情相悦,又该如何……
她可也会牵挂,也会心疼,也会想他,念他……也会……急切切想见他?
双目迷离,神思暇想……冰凉细嫩的小手倦缩着任他握了,却又悄悄调皮,在他的掌心不老实,被他逮到,倏地捏紧,她侧头莞尔,水眸楚楚,轻轻踮了脚尖,粉嫩的唇瓣触到他的耳,幽香的气息,娇娇的话语,柔柔不尽诉相思……心突然痒,心突然酥,随即就化开,整个人……整个人都化开……他一激灵,腾地坐起了身,胸中通通地,擂鼓一般!算了!算了!还是别了!!她,她要真是那样,他还不得疯了??!早晚,早晚得溺死其中!!那,那可如何是好?那可如何是好……
手心出汗,脸发烫,自嘲地笑笑,摇摇头,悄声骂没出息的东西!几时折了志气的??遂迫了自己努力想那眉眼模糊的画,想那淡漠的眼神,略凉凉滚热的心,安慰道她心里没我,只是个影子,谢天谢地,如此甚好,如此最好!成事之前,她就该冷清,他也远着,不去靠近,不可失态,万不可失态!原先不能把握自己是因着没有长远打算,只任意随心,如今有了那天荒地老的盼,他定能做到!再有什么难也要忍到那一天,再有什么苦也要为着那一天……
若是……若是成事之后,她也冷清呢?若是一辈子,她都冷清呢?他心一凉,却只一瞬就又回暖,冷清就冷清,这有何妨?她性子本就如此,何必强她所难?不疼他能怎样?自己这么大个人,凡事都能照顾,何需她费心费神?不上心他的模样又怎样?日后朝夕相伴,还能忘了不成?实在不行,他就坐在她身边,等着她画……他的念想足够多,够包裹住他们两个人,捂不暖她,就捂化她,横竖不许她动,只得乖乖地任他疼,任他暖,这样就好,一切都好……这么想着,嘴角满意地翘翘,双眸闪亮,只觉得顺心顺意,再无所求……
打定主意,房中已是晨曦铺绽。心思安顿妥当,才觉困意浓浓,眼皮终是不支,沉沉合拢……
……薄薄雪雾,天地晶莹,轻轻将她扶起,软软抱进怀中,幽香浸人,似醉如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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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已是日上三竿,那内室的房门却还是紧闭,青蔓几次附耳在门上,都没有一点动静。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总是一夜辗转,难得睡个整时辰,昨儿又跟贺家那表小姐莫名动了手,一下晌便都闷在屋子里,晚饭都不叫,也不让人进。夜里她守在外面挂心得睡不着,总怕他饿,竖着耳朵听唤,谁知竟是连口茶都没要。
这么提着心,她也是一宿不眠,天刚亮就起身,想着按往常他也该起了,先哄着多吃些早饭,再跟他说自己的打算。可谁知竟是没了动静!难不成……又像临出来前那一晚,痴傻了不成??想着那眼睛一眨不眨僵坐一夜的人,青蔓心一紧,再顾不得什么礼数,急急走过去,叩门轻唤,“二爷,二爷?”
“……嗯?”
懒懒闷闷的一声,显见是沉睡中被唤醒,青蔓心立刻懊恼,难得他睡一会儿还让自己给搅了,真是的……
“几时了?”
“……哦,快晌午了。”
“这么晚了?我起了。”
承泽醒醒神,美美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床,大开了窗,暖暖的日头,清风拂面,顿觉神清气爽、浑身都是力气!
听他已经起来,青蔓端了洗漱的东西推门进来。边给他挽袖子边道,“该让你多睡会儿的。”
“该起了,再睡,人家要笑了。”
听这语声一如曾经的清朗,青蔓一怔,赶紧抬头,只见那英俊的脸上满是笑意,不觉更是惊诧,昨儿一下晌再到今儿早上,竟是想通了么?那表小姐说是他的救命郎中,果然是么?究竟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一时让他失态狠出手,一时竟又让他脱去魔怔还了原形?不对!还是不对!昨儿自己苦思一夜,前前后后想来,这病还是起自府里,往贺府来分明就是在躲!如今这般,不过是一时见好,若要去根儿,还是得寻那源头去!
伺候承泽洗漱罢,青蔓边轻柔地给他梳着头,边开了口,“二爷,”
“嗯,”
“昨儿我听这府里的人说贺老将军已经离京启程了,可是么?”
“嗯,不过家信中说,老将军难得出门,遂要趁着机会沿途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