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人(临界杀机)-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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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偶的身体被五马分尸,有着蓝眼的玩偶头正好滚落在御笠脚下。肩膀处被硬扯开的人偶身体上,只剩下左手还被一片薄薄的布料连着没有分开。
通往庭院的窗户被打破,温热的空气从那里流了进来。窗帘如同有着生命似的令人毛骨悚然地晃动着,仿佛在召唤着御笠。
与其说是暴风雨,或许应该换一种说法,是被巨大的食肉动物蹂躏过的房间,这样比较恰当。
就在这时,二楼的走廊传来了啪踏啪踏的脚步声。是因为房子比较简陋吗,这微弱的脚步声就算在楼下也显得异常清楚。
有什么人在家里这点已经毫无疑问了。
御笠想要与京也取得联系,但冰冷而苍白的手完全使不上力气,电话好几次都从手中滑落了下来。
令人焦急的数声等待音后,他接起了电话。
“救……救救我摩弥,有不知道什么人在我的家里!”
仅这句话,就能感到电话那头的他倒抽了一口冷气。
“御笠,现在情况怎么样,详细说明一下。”
他现在应该正在向这里赶吧。问话中带着急促的喘气声。
“我在客厅。我的家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妈妈的西洋玩偶也……而且,我感到有谁还在二楼——”
好不容易将脑袋里混乱的感情整理成形,但嘴巴却无法流畅地表述出来。声音已经压到最低,但自己听起来却如同用扩音器放大了似的,忧虑是否会被楼上听到的不安感愈加浓厚。
“我好怕啊,救救我,摩弥。”
“总之,对方应该不会在那里长久逗留的。他很快就会下楼。你拿件武器躲起来。”
听完,御笠慌忙从厨房的刀具架上拔出一把菜刀,躲进了浴室的更衣处。京也给她的电击枪还留在楼上。
正所谓千钧一发。
下楼的脚步声让身体紧绷了起来。
艾克斯塔公盯上的毫无疑问是自己。
他下到一楼,从门外移步走向客厅。能感到脚步声正逐渐向自己逼近。自己难道做了什么暴露了自己?
希望能听到京也温柔的话语,希望他能安慰自己。但是,现在即使是微弱的声音也关系到御笠的生死。很清楚这点的双方都保持着沉默。
不知对方是在地毯上行走,还是止步不前,脚步声忽然听不见了。
屏息凝听足足一分钟,承受着这难以承受的压力,忍耐着这难以忍耐的一刻。
声音消失了。
是出去了吗?想到这里的御笠刚打算拉开玻璃门,心脏如被冰凉的手攥住似的流过一股寒意。
磨砂玻璃的对面,映出了歪曲的黑色阴影。
晃晃悠悠地移动着身体,在房间内四处查看着。
御笠用双手捂住嘴巴。压抑住因恐惧而不时涌上的尖叫欲望。
没过多久,他带着缓慢的动作从眼前消失了。
可御笠此时已彻底无法动弹,只能紧抱着僵直的自己闭着双眼。
“御笠……你在哪里?”
电话的对面传来了声音。不,突然意识到这声音不是从电话那端传来的。
“……摩弥?”
“御笠?你在那里啊。”
玻璃门被打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京也的面容。
看到这张脸的御笠心中顿时涌上的一股热流。
“摩弥。”
“你没事吧,实在是太好了。”
“嗯……”
御笠想要站起来,发软的膝盖却使她无法随心所欲。而抱着身体的自己双手甚至用力到让人觉得是否是粘在身上了,想要强迫告诉自己放手都费了不少功夫。
“你知道犯人往哪边逃跑了吗?”
他扔出了让人难以置信的问题。
“想要追吗?不行!”
追踪艾克斯塔公的京也将不会再回来了。刚才不过是想象了一下,全身就冒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现在他打算出去追踪的眼神是认真的。
“绝对不行!我不会放手的。”
用尽手上能使出的所有力气拽住京也的衣角。双手的颤抖是否直接传达给了京也,牵动着他的衣角微微摇晃着。
“……我明白了。我们去二楼看看吧。”
京也避开了御笠投向他的目光。她再次看了一眼客厅的惨状。二楼情况京也应该已经猜到了才对。她不禁有些踌躇。毕竟还是害怕看到真正的情况。
“嗯……好吧。”
虽想要询问刚才那个瞬间窥探到的京也的突变,但还是无法问出口。
从结果上来说,小百合的房间以及御笠的房间的状况都非常严重。虽然和楼下的客厅惨状很相似,但从连墙壁都留下了刀刃切割的痕迹这点来看,这里更为惨重。
御笠驻足于昨天还被整理得很整洁的姐姐房间里。
虽然不忍心看,但空虚的目光依然房间内彷徨着。
“呐,摩弥,姐姐已经死了啊……已经被杀了啊!为什么连她的房间也要破坏?那个人还没有把姐姐折磨够吗?过分……他想要杀害姐姐几次才足够?”
无法接受现实的御笠拼命地甩着头。
“御笠,冷静一点。”
坚强的声音中,能感受到他的拼命想要安慰自己的心情。
她缓过劲来,怒气逐渐消退,可恐惧又再次反弹。
这时,仿佛觉察到了她的感受,他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手心的温暖透过手套传递给了她。
温柔的声音从上方盖了过来。
“御笠,没事了,一切很快都会结束的。”
本以为只是安慰自己的话。
但那之后不久,才明白这句话是真的。
4
海藤每次在完成了什么事之后,都会注意是否有人跟踪。他会先到人头攒动的繁华街转一圈,再走过毫无人气的小路,并同时转着圈注意着后面是否有人,刻意绕远路回家。
令人烦心的是,从御笠的两个同学那里没有打听到任何重要的情报。
因此虽明知危险,但还是到御笠家门口蹲点,可奇怪的是,御笠的家里看不到任何一个人的踪影。
进房子一看,果然不过是个空壳。
如意算盘以这种意外的形式被打破,怒火中烧的他不禁将她家里一切都破坏殆尽。为什么自己会做出如此轻率的举动呢。
不,内心中冷静的部分对此还是很明确的。
这是示威行为。海藤现在正所谓是家喻户晓的人物,只要想做的话什么事都能办得到。破坏那个家,也是在表现自己并不是一无所有的失业者。
就因为那些人渣的一句话,他人就得过着没落的人生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
自己虽然受到上天的启示,但这也不是可以对其他人说的——当然这也包括了神明说将挑选进入天国子民的任务交给他这件事不能告诉其他人——但是,想让南云御笠第一个看到自己。
当回到公寓的时候,海藤的心情变得非常愉快。
海藤所住的是来到都市寻求梦想的人们遗留下来的破烂公寓一楼带厨房的一室。
过去一直靠着私塾讲师这个工作勉强糊口,明天起不得不去寻找其他的工作。实在是件烦不胜烦的事。
才将钥匙插入门锁回转,为了以防万一再次回头四处张望。
这时发现对面公用电话附近有个可疑的男子。是个大约不到三十岁,戴着眼镜随处可见的穿着西服的男人。与海藤目光对上的瞬间,他故意避开视线,拼命地按着手机输入邮件。
那个男人的行为虽然让人很不爽,但那种家伙不可能是来跟踪的。
于是迅速将男人的存在从头脑中抹消。
至于明白那个男人是血腥乌托邦巡逻组中一人,已经是之后的事了。
沉醉在自己无所不能幻觉中的海藤迅速受到了报应。不过数小时后,房间中的黑电话响了起来。
现在只能在资料馆这种地方见到的黑色电话在这间公寓中还服着现役。这对手机全盛时代的今天来说是难以想象的光景。
海藤挠了挠屁股,无精打采地接起了电话,对方冷不防说道。
“掌握你了,艾克斯塔公爵的女儿。你输了。”
“什么!”
海藤甚至忘了掩饰自己的鼻音叫了起来。
只是一句话,就仿佛将他推落了地狱深渊。如同噩梦般地悄悄接近在黑暗中挣扎的自己的唯一一个认识,也就是自己已经输了,他不禁恐惧地颤抖了起来。
——维尔彻尼,是你吗。
最终,还是演变成最令人恐惧的事态了。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给人一种不明底细以及深不可测的印象。
“——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那我们就单刀直入吧。如果你再做出垂死挣扎的行为的话,我就会把你告发给警察。”
正在考虑是否要先去自首的时候,他的话语传了过来。但是,维尔彻尼的这番话里有些奇怪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我老老实实的话你就不会把我告发给警察吗?”
“——你很擅长捕捉言语中的隐藏含义呢。如果直接说结论的话,就是这个意思。”
“……你这家伙,想把我怎么样?”
“——你尽可以随意按照之前的方式继续杀。”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他那话语中甚至带着从容。海藤用力地扯着电话听筒线。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作响。
“——你所拥有的被害者的照片、影像等,全部都交给我。而且,从今开始要老老实实按照我所说的去杀人。只要遵守这两个规定。”
维尔彻尼若无其事地说着。
“我可不是什么杀手!”
他不禁咬着牙吼道。
“——那我就会去告发你。但是只有一点请不要忘记,如果现在你被抓住的话,等待你的毫无疑问只有极刑一条路。你没有拒绝的权利。如果你想带着尊严去死的话我也不会阻止你。”
“该死!”
尽管看上去像是为了表现自己而提供的选择权,但这无疑是卑鄙的威胁。
挑选去天国之人的权利被维尔彻尼夺走了。认识到这点的瞬间,仿佛始终响彻在耳边的神明的祝福之音也变得听不见了。
由于自己无法成使命,神明抛弃了自己。海藤为自己感到羞耻。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已经‘掌握’你了。”
放弃与后悔的苦涩在口中蔓延开来。
“你想要杀谁?”
“——这算是接受了吗?”
也许是没有确切地回应吧,对他固执地询问给与了“好吧”这样自暴自弃的回答。
“——那好……在你的信箱里放着一封信。阅读完毕后就将它烧掉。”
“你说什么?”
对方没有回答。只有电话被切断的提示音悲伤地响着。
放下听筒,顿时一阵疲惫感袭来。
衰败只在瞬间。明日起吾身将沦为维尔彻尼的走狗。
只能被人驯养的人生有何意义可言。
消沉地走出门外,扒出拱形信箱里的广告单和账单之类的扔在地上。不一会儿,便看到了一个厚厚的朴素信封。大概就是这个吧。
不知不觉地举步向附近喷水公园走去。
喷水当然已经停止了,现在看上去连个蓄水池都不如。
在水银灯光照射下的绿色油漆斑斑驳驳的长椅上坐下,撕开了信封。
从里面取出约二十张左右的A5尺寸折叠好的的印刷纸。文字是以黑体字横排打印,纸张被整齐地折叠着,可没有任何修饰,给人一种事务性的感觉。由此可以推断出维尔彻尼这个人的为人。
开头是这样的。你现在能读到这封信就说明你已经接受了我方提出的要求。
海藤用鼻子哼了一声。对这家伙恭敬的态度无论如何都觉得很不爽。
但当视线移向第二行的时候,海藤的眼角大大地龇开了。
“这是我第一个命令。去杀了南云御笠。我会约她深夜到月森的入口。你边摄像边用以下方法杀害她之后,抽血再肢解,将头发二百根、双眼球、右乳房、肘部起的左手、大腿起的左腿切下交给我。之后我会来接收的。”
海藤开始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随后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错乱了。半疯狂地翻着页。
之后的内容全都是抓住御笠后的拷问方法,直到杀害为止的经过,杀害后的具体分解方法,对付意外情况的处理办法,从刀口插入点到细微的刺穿部分全都详细说明。
如果能够按照这个将她杀害的话,就能毋庸置疑制作出让全世界的施虐者们所狂喜的杀人影像。
结尾的文字中这样写道。“我想你总有一天会发现的,所以我就先将我的真名告诉你吧。摩弥京也,这就是我的名字——”
“居然是摩弥京也?”
就算不看笔记本也记得。是一直在御笠身边的那个男人。即使与御笠谈笑间也带着让人无法靠近的冷静而锐利的细长眼眸。以及如同可以将被注视的东西撕裂般的冰冷视线。
“是那个男人啊。”
话说回来,也没有比他更像维尔彻尼的人了。
但是,御笠和京也应该是朋友以上的关系吧。他居然还能毫不犹豫地杀害她。
海藤这才发现自己误解了维尔彻尼这个人。
与海藤对抗的或许根本不是一个人类。对方是一个自己根本无法与之比肩的真正的怪物。维尔彻尼的一切都凌驾于叫做海藤的这个生物,是个与之实力相差悬殊的怪物。
现在的自己就如同浓雾散尽后发现攻击对象是个风车的唐·吉诃德一样滑稽。
(注:《唐·吉诃德》16世纪西班牙作家塞万提斯的代表作。股市描写了主人公唐·吉诃德因看骑士小说入迷,自诩游侠骑士,要遍游世界除强扶弱、维护正义。带着幻想中骑士的狂热,把风车当成巨人,把穷客店当成豪华的城堡,把理发时的铜盆当做魔法师的头盔,把羊群当做军队……最终受尽挫折,一事无成,回乡郁郁而死。)
现在他终于理解血腥乌托邦内,如同宗教领袖般被狂信的维尔彻尼人气的原因了。他顿时心中涌上了某种东西。崇敬与畏惧,完全相反的两种感情同时袭来。
是否刚才连呼吸都忘却了,哮喘般向肺内灌输着空气。
低头再看了一遍手中吸收了手汗变得更加厚实的可称为杀害命令书的纸张。
无法想象这份东西是在瞬间完成的。恐怕是为了自己胜利的瞬间而事先准备好的东西。
这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