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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心碎之舞-第2部分

小说: 心碎之舞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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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她那么好,我替她倒洗脚水,洗短裤,帮她剪脚趾甲。我跪下去求她,说看在我们的情分上,她笑,说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这样求她……”满脸肌肉都在跳动,像马上要放声大哭。 
  
  我心中暗道:这故事,卖给张艺谋还差不多,我哪里写得出来。还是心不在焉地敷衍他:“后来呢?”随手把玩茶匙。   
  “我今天早上,把她杀了。”   
  我正全神贯注地观察柠檬茶中的冰如何温柔地融掉,亮晶晶,棱角全无,婉转沉浮:“什么?”   
  “我用菜刀,把她砍死了。”   
  我只慢慢抬头,狐疑地看着他前胸,那大片褐红,沉黯狞厉……我整个人颤抖起来:那不是油漆。   
  只有这一次,最后的一次,他是最强大的。而她的血为他而流,鲜红热烈地喷了他一身,再没有其他的男人了。他终于彻底完全地拥有了她:她的生,她的死,她的全部。    
     
◇。◇欢◇迎访◇问◇   
第6节:心碎之舞(6)         
  一个人到底能有多少血?   
  我居然胡里胡涂地问:“真的?”   
  他急切起来:“当然是真的。她死了以后,脸好白,我怕她冷,又把她放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才出来的。不信,你去看……”   
  我大骇,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信我信。”   
  真正魂飞魄散。   
  茶匙在杯中“得得得”,仿佛侏罗纪公园里,恐龙的脚步,在步步进逼。   
  半晌,我方知觉,是我全身都在簌簌。   
  他是……杀人犯?   
  片刻间,我竟怀疑,我所身处的,是否一部好莱坞的九流电影。   
  勉定心神,问:“那你,那你,现在想怎么样?”   
  他摇头,要哭的神情又回来:“我不知道。我只是很难过,想找个人说一说。我在街上走,看到你们杂志的牌子,就打电话……”   
  他伏在桌上,哽咽,委屈凄凉。   
  我借势起身:“呃,这样,你——你,你坐一下,我再去叫点东西来吃。”   
  只须五步,便是柜台。   
  一步,两步……全神贯注,要走得从容缓慢,像每一个关节都悬着一柄刀,稍有失误便会血肉纷飞。   
  最后一步,我趑趄扑向,一把攫住电话。   
  啪啪连按叉簧,惊惶问:“小姐,你们电话怎么不响啊?”   
  小姐漫不经心:“噢,今天我们这一片换号。现在电话都不通。”   
  全身鲜血为之一冻。   
  怎么办?   
  这时,柜台旁一个男人转过身来,递过手机:“小姐,你要有急事,先用吧。”   
  我刚欲接过,突然肩上搭上一只手。我不由得一声惊叫,后退半步。   
  他潮湿的呼吸直喷到我脸上来:“小姐,你要吃什么,我来买我来买。”急急伸手掏摸,“我有钱。”   
  我语无伦次:“不吃,我不吃,”蓦地想起,“好好好。我要。给我,给我……”   
  小姐热情推荐:“薯条好吗?鸡腿好吗?可乐好吗?”   
  我说:“都好都好。”   
  对手机男人频频摇头:“谢谢不用了。”如果眼睛可以说话……   
  那人错愕一下,继之微笑。   
  我行尸走肉般回到桌前。   
  他看看吃食,又抬头看看我,脸上露出畏缩卑微的笑:“好香。我两天没吃饭了。”   
  我赶紧说:“那你吃吧。”   
  ——蓦地掠过的,是完全不相干的事。   
  那是去年,我喝减肥茶减肥,每天跑二十次卫生间,泻之不尽,泻之还有,最后坐在马桶上站不起来,全身软成一堆泥。   
  双股栗栗,汗出如浆。   
  尚不及此刻之万一。   
  他安心地、没事人一样地埋头苦吃。白色塑料叉匙在他粗黑硬拙的手里,格外脆薄。   
  那是农民的、出过重力握过锄的手,只想本分地男耕女织,但她逼他。         
◇欢◇迎访◇问◇。◇   
第7节:心碎之舞(7)         
  终于将一切都摧毁,覆水难收。   
  我偷眼看他的裤兜,鼓鼓凸起,是暗藏凶器吧。一个小男人的豁出去。   
  身侧有拖凳子的声音。手机男人坐下时,眨眨眼向我示意,年轻朗然的脸孔。   
  笑容如荒漠甘泉明澈。   
  看见我托小姐传过去的纸条,微微一呆。   
  我双手捏把汗,却刻意目不旁视。   
  他随手将纸条揉成一团,捏在手里。起身,招来小姐结账,轻声细语,连一眼也不看我,消失在门边,外面是阳光亮丽的街。   
  人潮涌动里,仿佛一滴水的蒸发,不可追寻他的去向。   
  突然间,我想起来了——   
  今天是四月一日。   
  手机男人一定以为是个拙劣的玩笑吧。以至于嘴角一直带笑,得意于自己的不被愚弄。   
  这该死的、天杀的愚人节。   
  我如坐针毡。   
  对面的男人,从碗盘间努力地抬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不然就先去吧。”   
  “先去”?他所指为何?   
  我张惶四顾,想寻求援助。   
  门无声开启,是那手机男人去而复返。而玻璃长墙外,我看见警车,悄悄地,靠近。我大喘一口气。   
  说:“我报了警,你恨不恨我?”   
  他嘻嘻笑,像吃得饱饱的,百不思恋,天下本无大事:“杀人偿命,我知道的。你肯听我讲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你了,我只有最后一件事……”   
  奋勇站起来。   
  我再也支撑不住,惨叫起来。   
  踉跄后退,仿佛一步一步都踏在血泊里,踢起血花遍天,迷了我的眼睛。   
  一双手,自背后撑住了我。   
  我惊悸转头,警徽下男人坚定的脸孔,如一道闪电,蓦然出现。我仿佛是自地狱烈火中逃身而出,遇上他,是千人万人里的唯一。   
  那样近那样近他的脸,是庇护,是一个劈面打下的烙印。他高高大大地罩住我。   
  他说:“小姐,没事了。”声音沉着。   
  再一回头,两个警察早已一左一右,把那人摔在桌上。瞬间天下大乱,快餐厅里,众人尖叫逃避,却有人笑嘻嘻推门进来,当看大戏。而他拔起头来,声音高亢:“小姐小姐,最后一件事,听我说……” 
  
  我退半步,贴近身后大团的温暖,像抵住了依靠,心中安定。才颤声:“你说。”   
  警察人高马大地揪着他,他越发麻雀般黑小,诚惶诚恐:“小姐,谢谢你陪我这么久,今天这顿饭,我来付账。”想偏头,被警察一记重手,只竭力,“钱在裤袋里。”   
  非常喜剧化地——   
  我高叫:“不不。”他亦高叫:“我付我付。”最后柜台小姐不大耐烦了,刷一下,抽出他的钱包。   
  是他人生轰轰烈烈的闭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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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心碎之舞(8)         
  我的戏份却没有完。   
  大幕重又拉开,是在公安局里。   
  姓名,年龄,职业……   
  我有三分踌躇,“我,算是编辑吧。”   
  “工作证。”   
  我静默片刻。   
  那警察抬头。四十上下年纪,略带风霜的脸,却有职业杀手般的骄傲而冷峻,不多话:“工作证。”   
  莫名的,有些微伤心。   
  隔着他的办公桌,一室的严冷气氛,我们只极远极远。然而片刻之前,他曾拥住我护持我,他说“小姐,没事了”之时,双臂温暖坚硬,像童话里的热石头。   
  恍然如梦,如不曾存在过。   
  我低声:“我没有工作证。”软弱地解释,“我其实是在银行里工作的,但是今年机构改革——”   
  看见他胸牌上的名字:沈明石。   
  破折号几转几折,说不出口。他只不动声色,目光灼灼射人。   
  狠狠心:“我下岗了。”   
  如此艰窘,像在坦白我的堕落。   
  他只道:“你说一下当时的经过吧。”   
  微微皱着眉聆听,不苟言笑的脸一如磐石,不可转移。   
  然后问:“他不认识你,那他哪来的电话号码呢?”   
  “杂志上印的有,或者他可以问114。”   
  “于是他找你?”   
  “咦”,我约略有点不耐烦,“我不是说过了吗?正好是我接电话,如果是别人接,那很可能就是别人。”   
  “你不认识他,就跟他出来?”他的问题锤子般一记一记敲着。   
  完全当我是人犯讯问。   
  我心下有气:“大白天的,我怕什么?”   
  “哦,随便有人打电话,你就可以出来?”   
  “为了编稿子呀。编辑对题材感兴趣,与当事人见面,是很正常的吧。”我顶撞。   
  “也就是说,你当时知道是什么题材?”问得清淡,字里句里却有利刃。   
  阳光自玻璃窗上闪过,弹起一把碎密的光针,往我眼中一洒,眩惑刺痛。我再也按捺不住,霍然而起:“你到底什么意思?”   
  泼妇般双手叉腰。   
  “你怀疑我跟他串通好了,谋杀亲妇?你有证据吗?无凭无证,凭什么这样盘问我?索性严刑拷打好了,”我冷笑,“我是个最没骨气的人,三木之下,你要什么答案我都给你。” 
  
  剑拔弩张地瞪着他。   
  沈明石震愕,良久不做声,忽然,笑了:“你这女孩子,怎么这么大脾气呢?”温和地,如对小女儿般的三分宠溺。   
  我立刻:“谁是孩子?”   
  话一出口,自己也讪讪,可不是活脱脱的小孩子口吻,最恨人家把自己看得小了。   
  他只探身,递过一张纸巾,不多言语:“擦一下。”   
  我抗议:“我没有哭。”   
  “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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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心碎之舞(9)         
  停了一脸,热辣晶透的汗,像身体内里的燃烧,溢出水蒸气。他只看着我。他的注视这样静,如星光下,狮子嗅着一朵玫瑰花的静。   
  周身万千个毛孔都开了闸门,喧腾奔涌。我汗落似雨,按一下额角,纸巾顿时湿透,揉成稀烂的球。   
  蓦地想起“做贼心虚”的老话。   
  他更怀疑我了吧?   
  他又递过一张纸巾来。   
  我哑声:“你还要问什么?”   
  直至最后唇焦口燥,天疲倦地昏黑下来。   
  沈明石起身,客气而倨傲:“庄小姐,今天麻烦你了,谢谢你。以后可能还会找你,也请你协助。”伸手。   
  我并不与他握,只突然问:“他会判死刑吗?”   
  他怔一下,随口答:“那是法院的事。”   
  或是死,或是终其一生,困于四堵高墙之内。   
  便是终结了,人生不再有选择的机会。   
  是春日的黄昏,暖,而香尘细细,一如慵懒女子。街上人很多,嘈杂拥挤,人人携着一天积累下来的倦意,皆步履匆匆,烦恼疲惫的脸容。   
  但我突然记起那人最后饱足宁静的笑容,是心愿已了,生无可恋吧?   
  多么好。   
  我竟不能如他,为了爱倾尽所有。   
  饿了,去路边超市买了一块巧克力出来,边走边吃。   
  “嘀——,嘀——”一声一声,打招呼似的汽笛在我身后。   
  车门半开,探出一个修长身影。   
  我脱口而出:“手机男人,”挂上一个笑,“他们也问完你了?”   
  他略有迟疑。   
  我忽地明白过来:“你走了?后来一直不见你。警察一来你就走了是不是,手机男人?”   
  他朗声大笑:“我听过最精彩的绰号,不过我宁愿你叫我伊龙文。”递过名片。“去哪里,送你一程?”   
  我忽地有些心疑:“你走了,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有点悻悻地,“剩我一人,跟他们费尽唇舌。”   
  他笑:“呵,因为我是通缉要犯,身负重案,所以一见警察就吓得屁滚尿流,又不敢走远,躲在附近听风声——这个答案,你可满意?”轻轻问。   
  拈着他的名片,少许犹疑,——许多时候不过是明骗罢了。笑吟吟:“淑女守则第一百零一条,不可以随便上人的车。”   
  “哦,”他一挑眼眉,兵来将挡,“现在还流行淑女吗?”   
  我觉得他实在可爱,笑出声来。舔舔手指上的巧克力,包装纸一扔,便跳上车去。车内淡淡的花草香气,清凉怡人,我满腹厌气一扫而空。   
  他开动了车:“生死关头,身家性命都能托付,现在反而怕我拐你到河南?”   
  脸色正大光明,眼睛的一睐,却仿佛探戈的狂野舞步,让人刹时心旌神荡。         
◇欢◇迎◇访◇问◇BOOK。◇   
第10节:心碎之舞(10)         
  我失笑。如果不曾遇过浪子,那么,他是了。但我生命中的劫数,我已遭逢,而在最初的最初,人人都说:信之是个本分人。   
  总是曲终人散去,此刻,且跳一曲探戈舞吧。我道:“古龙说,陌生人是很危险的。”   
  他笑了:“《边城浪子》看得很熟啊,那么下一句还记得吗:比陌生人更危险的,便是身边最亲密的人。像你,碎你心的人,是陌生人吗?”   
  我嗤笑:“我一颗大好的心,完整无缺,几时碎了?”而我一颗大好的心,隐隐作痛,在胸中哭泣滴血。   
  他戏谑:“魔镜啊魔镜,请你告诉我,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什么可以让一个扬眉女子黯然神伤?”   
  魔镜啊魔镜,也请你告诉你,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什么会更美丽与残忍,伤害更彻底与不可愈合?   
  我只掉过脸去,良久不语。隔了褐色玻璃的街景,一一流走,像云外的另一重天,与我漠无关连。   
  伊龙文立即道歉:“对不起,我交浅言深了。”   
  我竟掩不住声音中的灰败:“你送我到前面路口就行了,我还要去拿自行车。”   
  ——居然,根本瞒不了人。   
  他应:“好。”徐徐停下,问:“不礼尚往来,互‘片’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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