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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部分

惊仙-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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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他照着记忆中宗父与人弈棋用的套路落子,落公主却越下越慢,思考的越来越久。才二十多子时,落公主竟然就要想上半刻钟才肯放下一子。又时时抬头拿眼看他,似乎十分吃惊。

步惊仙暗觉侥幸,记忆中他宗父落子的套路竟然能够顺利的进行,他要落子的位置竟然一处都没有被落公主占去。

两人这般下着,落公主浑然忘记了时辰,步惊仙见天色越来越黑,正要催促时,远远看见陈太后陪总管过来。周围有侍女要传话时,被陈太后做手势制止,步惊仙便装作专心致志于棋局的模样。

片刻,陈太后立在一旁看棋局。

棋局上棋子的形势竟让她震惊无比的直勾勾拿眼盯着步惊仙看。

‘狂士棋阵……他、他果然是小艾之子’

陈太后心中震惊,许久才得以平复情绪,一时心中万般悲凉。

‘手心手背都是肉,小艾呀小艾,既然让这孩子出来,为何就不叫他早早来郑都寻我呢?如今他杀了我的王儿,让我既想恨他,又想怜他……苍天为何要如此折磨人呐……’

陈太后一直看着棋局结束。

落公主突然弃子投降道:“北君怎么也会走太后的棋,如此下来有何意思嘛,这棋阵根本无人可破”

第七十四节政见四

步惊仙连落公主为何弃子认输都不明白,看着黑白两棋子明明好似战的难分难解。

“这、其实本君不懂什么围棋,只是记得如此走法,倒不知道这棋阵竟然大有名堂。”

落公主这时才看见陈太后,连忙起身作礼问安。

步惊仙也诈作才刚见到,忙也见礼。

“不必多礼。哀家也是闲来无事,顺道过来罢了。既然棋已下罢了,一并去御花园吧。”

落公主便挽着陈太后同行,步惊仙在后面跟着。

路上陈太后问步惊仙道:“北君还有亲人在吗?”

步惊仙忙道:“回陈太后,本君双亲去世的早,也没有其它亲人。”

“哦……”陈太后听着心酸,直觉得‘这孩子也是可怜,孤伶伶一个人在世上,只怕如今就剩哀家这个大姨了……’

“北君令尊堂不知姓何名何?”

步惊仙暗觉奇怪,刚才听落公主说他的棋与陈太后一样时,他就疑心这陈太后与其宗父相识,这时候又问起这些,不由让他暗生警惕。便道:“家父姓左,名实。家母陈氏,至于名讳……家母因生我而逝世,家父十分伤心,故而从来不愿提起,后来家父走的又突然,未及告之,实属一件憾事。”

陈太后尽管早有预料,此刻听了还是忍不住心中一阵揪心难过,险些就流露在脸上了。

‘当初小艾随他走后,四处打探都没有陈非常此人的消息,就知道他用的假姓名,原来是姓左……难怪这孩子见到我全没有反应,竟然生下来就未曾见过小艾一面……’

“不知令尊何时仙去的?”

落公主暗觉奇怪,别人双亲去世,本就不该再提,偏偏太后还要追问去世多久。

步惊仙知道其中必然是有蹊跷事情的,更不敢说他宗父真正去世的时间。

想到李夫人当初说,他**是被他宗父所杀,不过是他宗父为了有一个具备神魂原族血统的后人的生育工具。这事情总让他介怀,尤其为母亲感到不值,更有种深深的自责。

“家父深爱家母,家母去世后,他一直郁郁寡欢,勉强把我教养长大到六岁时,拜了给一位隐者高人为徒后就撒手去了寻家母。很有些年了。”

陈太后点点头,不再说话。

心中一时难过,一时有觉得得到些许安慰。

‘小艾呀小艾,当年你不知何故为了他非要私奔离走。好在他也算对你真心实意的,如此倒也不枉费了你对他的一往情深……’陈太后想着,回头看了眼步惊仙,又自觉得‘纵然他是杀了哀家的王儿,可他既是小艾唯一的骨肉,哀家又如何能够恨他……哀家总算还有儿女在膝下,他却自幼孤苦伶仃没了亲人……只是若与他相认,他知道自己杀的竟是谁了,心中岂不更加愧疚难过?……若不相认,他不知哀家是谁,仍旧一心祸乱、灭亡郑国,将来岂非还要有更多无谓的惨剧?……’

陈太后一时陷入两难。

到了御花园时,郑王早已经到了在等,见到陈太后连忙见礼。

一行四人坐下后,陈太后见郑王与北君言谈甚欢,也是头一遭见到郑王如此与旁人谈得来。心中不由感到欣慰。又不时拿眼打量步惊仙,看着就觉五官面型都有许多地方与其胞妹小艾相似。

说是赏月,陈太后却说的话极少,打量步惊仙多。

郑王说要喝酒时,陈太后也满了一杯,让郑王和落公主都十分惊讶。

正吃喝的热闹时,来了几个酒醉醒来的郑国朝臣。

拜了礼,就进言道:“太后、君上,臣等听说君上听从北君的主意,要在郑国推行神魂国制,满朝文武听说此事之后,无一人支持。臣等特来请君上三思……”

郑王极为扫兴的放了酒杯,道:“本王难得能陪陪太后赏月,这些事情明日早朝再说,都回去吧”

那几人却不就此放弃,一起跪拜磕头道:“太后,此事干系太大。如今朝中文武个个愤慨,若君上不能安定人心,只怕朝政会动荡不安呐”

陈太后还不知道细要,这时候问郑王说“推行神魂国制?到底是何事情?”

郑王忙解释道:“太后不要听他们胡说,这主意是本王所思,并非北君提起。再者,本王的意思是请摄政王北君主持此事,设法改进,郑国的情况自然不能直接套用神魂国的体制,但北君才能绝世,自然能够根据郑国情况设计一套改进的办法。他们这些人,听风就是雨,一听说神魂国体制几个字,就跑来胡言乱语。真正气死本王了”

那几个朝臣听了,忙道:“臣等枉测圣意罪该万死,然而,郑国纵然要改进,臣等以为相国足可担当此能,凡有弊端,一一加以修正即可。北君对郑国情况并不了解,实在不宜担当此任……”

“放肆”郑王怒而呵斥,厉声道:“本王早已说了,北君是摄政王,总理全国军政大事郑国改制不仅仅是改那些弊端,你们未曾去过神魂国,根本不知道两国悬殊差异,郑国如果不加以改革,推进新制,如何能够立足天下维持霸业”

陈太后便插话道:“哀家倒想先听听北君有何主意。郑国情形与神魂国大异,如何才能完成类似神魂国的新制又不致造成朝野动荡?”

“郑王突然委以大任,匆忙之际,本君还没有极好的主意。然而道德经有云: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神魂国制是有道之治,而郑国的情形则是礼治,要让郑国改制成功,骤然即求用道治,绝然不能成功。只能自礼求义,继而自义求仁,而后自仁求德,最后才能自德求道。改制的大事,遵循这种步骤,逐步推进,方能够成功,也不致引起朝野动荡。至于具体之法,本君还需要与左右相国参谋,再集合满朝文武的智谋才能决定。”

陈太后听了,点头道:“军政大事,哀家自然不懂。后宫也不能干涉政务,郑国是否应该改制,郑王应当清楚。众人如果反对,郑王也该虚心倾听劝阻之言,如果确实有理,就不能一意孤行。”

郑王听了连忙作礼答应道:“太后教诲的是,本王谨记在心。”

那几个朝臣觉得太后是发了话相助的,当即不敢继续纠缠,跪拜着退走。思谋者出宫后如何召集同僚一起准备奏折,集体反对此事。

郑王十分不快的望着离开的朝臣背影抱怨道:“真正让人扫兴”

陈太后便道:“天色已晚,郑王与公主早些回去安歇,哀家有些话要问问北君。”

郑王与落公主不敢违拗,便一起起身作礼,告退去了。

陈太后又叫退了周围的太监侍女。

步惊仙本也疑惑,极想听听她说什么。

“哀家知道,北君并非真心降郑。但哀家希望北君知道,郑王对北君发自肺腑的信任。满朝文武都以为郑王此举是一时糊涂,哀家想知道,北君对此做何感想?”

步惊仙知道正所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但也不可能直言承认此事。

“郑王对本君的信任,让本君发自内心的震撼、感动。”

陈太后听了,不禁叹了口气,久久望着夜空的圆月,没有做声。

“哀家本是不该说的……”

步惊仙暗觉疑惑,以为陈太后指的是刚才的话。只见陈太后又沉默了半响,才正视他道:“北君的生母姓陈名艾,是哀家的胞妹。”

步惊仙全然预料不到会听见这番话,不由的瞪大了眼睛,久久不能接受……

陈太后见他神情,知道此事太过让人吃惊。

“当年你生父用化名出现在郑都。哀家与你生母都好弈棋,双双败在他手上,那时他为人风度翩翩,谈吐不凡,待人亲和友善。你生母与他来往的最多,渐渐两个人日久生情。后来也不知道为了何事,你生母突然随他离开郑都,走时只留了一封书信给哀家。后来哀家多方打听,始终没有她们的消息……”

陈太后说着不由轻轻拭泪,再止不住眼泪。

“孩子,你自幼孤苦伶仃,哀家很是心疼。原本是不该说这些让你知道的,宁可你懵懂不知,然而哀家如果不说出来,你还不知道哀家到底是你的亲人,还不知道郑王也是你的亲人。国家大事,多少杀戮争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悲伤的惨剧本来就够多了,哀家实在不愿眼看着再添悲剧呐……”

步惊仙难以置信,听了陈太后的说词,不解反问道:“假若如此,太后如何能够肯定……”

“你那眉目,还有那一嘴奇特的牙,哀家初见时就已经疑心,故而才邀你来此,只想仔细看个明白。见你走的棋,那根本是你生父当年胜哀家与你生母的棋路,他生平棋艺未逢敌手,平素宁可与自己弈棋,也不屑于与技艺远不如他的人弈棋。更不会情意将棋路教给别人,哪里还会有错?”

陈太后说罢又拭泪道:“你生母名叫陈艾,从今往后千万记住了,她实在是个命苦的人……”

第七十五节政见五

一番话,说的步惊仙一时不知所措。

亲人,这个原本跟他没有干系的词汇,此刻突然与他有了直接干系。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陈太后这位亲人。

大姨,她是他那个可怜生母最亲近的亲人,也就是他的亲人。

看见陈太后悲伤的泪,他突然恍然大悟的明白过来她的伤心,连忙道:“我虽然有杀先王之心,但他并非死于我之手,那剑斩过去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陈太后听了十分吃惊的抬脸直直望着他,难以置信的反问道:“郑王说的,难道是真的?”

“若果真死于我之手,绝不敢不认”

陈太后一时难以接受事实的转变,仔细思量半响,才肯相信。原本也有些气恼平王为何能够对一个杀其兄长的人如此心无芥蒂,此刻才知道,并非平王果真为了军国大事浑然没了手足之情。

不由大喜而泣的直叫步惊仙站到他近些,抱着他双臂上下来回的仔细打量。

“如此太好了,太好了,王儿不是你杀的。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陈太后说着便忍不住抱着步惊仙痛哭一场,初时让步惊仙不知如何接受这种情景。听她哭的情真意切,心中的温情渐渐释放了开时,便再不觉得陌生、再不觉得难以自处。

这时才张口叫了声“大姨……”

陈太后听了,十分惊喜,含着泪眼望着他,连连点头道:“好、好、好孩子……命苦的小艾,看不到你如今仪表堂堂,威武强壮的模样,更没机会享受你一天的孝道……”旋又失声痛哭,不能自己。

半响,陈太后才擦拭了泪水,笑拉着步惊仙重又坐下道:“孩子,快跟大姨说说,从小到大都是怎么过来的……”

步惊仙只能尽量编制了一套经历出来,才知道陈太后根本不知道他父亲是神魂宗宗主的事情。而且根据陈太后所说,当初他生母离开郑国的时间推算,次年就怀上了他。

这般一说,直说到半夜犹自没有说完,陈太后也不知疲惫般听的津津有味,尽管步惊仙尽量不说的过去如何可怜,但陈太后听来,总替他心酸落泪。

直到陈太后身边的总管过来提醒时,陈太后才发觉坐的困乏,便又依依不舍的捧着步惊仙的手道:“哀家老了,心中想把你的经历听完,可身体却不由心。明日一早,你陪哀家用早膳,然后再细细说给哀家听。”

“是。”步惊仙怕她顾忌被那总管听到,不敢再叫大姨。

陈太后这才让总管扶着离去。

步惊仙独自坐在御花园,却根本没有睡意。

他犹自不能理清情绪的静静端坐。

入郑、入郑……

入郑之前他既没想到郑王会是个如此的君王,也没有想到郑王对他如此的信任,更没有想到郑国王宫这里会有他的亲人。

‘神魂意志……神魂意志……’

他为神魂意志而活。

这曾是他说过的话。

一次次有人让他动摇,他都能够坚持的走下去。

而此刻,横档在他面前是一堵名作亲情的巨墙,还有因为他宗父而对他生母产生的自责和歉疚。

‘我应该粉碎这堵墙……还是在它面前止步?……难道要如宗父那样为了神魂意志舍弃一切吗?……我希望让一个个被我关心和关心我的人尽可能的一起看到神魂意志的天地,看到真正属于神魂族的天地,看到真正的生存意义……为了这个目的却必须刺伤一颗颗温暖的心?……不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宗父那样的……’

一条阴影渐渐把他笼罩时,他才骤然发觉面前多了条身影。

本以为是落公主,抬头看时,竟然发现是天籁公主。

“原来是公主,本君失礼了。”

忙站起来时,天籁淡淡回礼,末了,就问他能否坐下聊两句。

“公主请——”

两人对面坐下,天籁公主先开口道:“天籁在此,先感谢北君过去的救助之恩。”

“举手之劳,不必再提。”

“北君入城时,天籁觉得,似是为郑王所动。不知道有否此事?”

步惊仙不由觉得意外,原本他相信当时隐藏的很好,自觉没有道理会被人看出。此刻被问,没有犹豫的承认道:“不错。我左岸不是个喜欢利用他人情感达成目的的人,郑王的推心置腹实在让我不能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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