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无眠,梦里繁花-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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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玥大人……他……他……”
感受到上位者的杀意，绻缩着身体，后面的话更是不敢轻易的说出来。
“说！”
‘啪’的一声，上好的青花瓷杯被重重的掷到地上，茶水飞溅着，怒放的青花牡丹瞬间支离破碎。
“是！寡不敌众，我们的人要求撤退被碧玥大人拒绝了，攻击他也是冲在最面，根本护不住，后来还直接对上了赫连冷珏，当时已经受伤很严重了，他……”
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上位者没有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地上的茶杯碎片被全部刺进了周身各大死穴，无志无息的倒下，甚至来不及看一眼上位者冷酷的脸。
“来人！”
看都不看地上的尸体一眼，莫辰低垂着眼睑把玩着手上的珠子，纤细的骨节握的有些发白，长长的眼睫遮了暴虐的眼眸，薄薄的唇向上微微勾起，笑，却带着一股噬杀之意。
竟然想用这种方式从我身边逃开，碧玥，你可知道，背叛我的人，会有什么下场吗？
“宫主！”
“把这里收拾了，顺便通知各大堂主立刻来见我！”
“是！”
偌大的九宵宫里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暴风雨前的宁静。
宁静的房间，淡淡清雅的味道从香炉里缕缕飘出，赫连冷珏推门而入，走到床边，冰冷的眸子凝视着床上那张毫无生气的容颜，有什么，在无波的眸子里一闪而过。
“冷珏，派人好好照顾他吧！”
收回诊脉的手，起身站起，慢条斯理的整理着袖口的褶皱，祭微微侧头，温和的眼眸轻扫床铺上的人，竟似带着同情。
“是！师傅，他怎么样了？”
“为师救不了他。”
淡淡的声音犹如叹息一般，带着几分感慨，几分无奈。
救得了命，救不了命运。
如此，到也好！
“怎么会救他回来？为师还以为对九霄宫的人你都不会手下留情呢？”
走至桌边坐下，执起桌上的紫砂壶斟倒了两杯茶水，祭抬手遥指对面的坐位。
“坐吧。”
看赫连冷珏旋身落坐，自己端起一杯茶，悠悠的品着。
“终是有几分交情，而且，并非我救，只不过是顺手带回来罢了！”
执起茶杯，并未就口，只是看着泛着淡绿的茶水，任由袅袅的轻烟模糊了清冷的峻颜。
为什么会救他呢？
其实原因自己也不太清楚。
那个身影在自己还未动手之前便倒下了，苍白的脸上挂着凄婉的笑，眸子定定的望着上方，好像在透过屋顶看向什么人，那么深的依恋，那么深的绝望，倒在血泊中，像一只浴血的蝴蝶……
说交情，其实过于牵强了些，以前来往并不算多，更何况，现在是站在敌对的一方？
不过，既然做了，又何必非要一个理由呢？
他只是顺手把人带了回来，非要说救也是师傅救的，于他何干？
“呵……难得你也有这么不诚实的时候。也算是他命不该绝吧！不过，留他在此，你可要做些准备，他跟莫辰之间的纠缠可不小，若是让莫辰知道他在这，只怕你这赫连山庄再不得清静了。”
轻笑着摇摇头，祭抬头看向床铺上的人，神情似悲，似悯。
又是痴人一个，明明知道得不到，却还是苦苦执着，所求为何？
痴恋，痴恋，恋上了才会痴，痴的人总会多受些苦，也难怪你宁愿沉睡也不愿再醒过来呢！
红尘痴缠，怎抵得过梦里繁花？
人碍…
“本就不可能善了，不多这一桩，师傅？……”
不以为意的说着，转头，却发现对面的人似乎在发怔。
俊秀的眉头微微着，赫连冷珏放下茶杯，带着些微的疑惑看着对面那人。
记忆里，这人永远都是一副恬淡的神情，一双温和的眼眸似乎能看穿人的心底，从不见他为谁悲？为谁喜？
犹如世外之人，红尘俗世俱不沾身。
何时起，竟学会了悲天悯人？
“呵呵，无妨，只是一时感慨罢了！”
收回视线，祭笑的淡然，垂首轻饮一口微冷的茶水，任淡淡的苦涩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半遮住的眸子里却露出了几分自嘲。
到底，还是避不了啊！
只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他也只是一皆凡人啊！
“安排一处素静点的地方给他吧，可能还要沉睡些时日，让人多注意一点九宵宫的动向，还有萧月……”
放下茶杯，抬头，神情依旧平和，祭轻笑着看着赫连冷珏，停顿住话尾，似在观察着什么。
“他怎么了？”
微微挑眉，赫连冷珏丝毫不懂祭突然提到他是为了什么。
“如果让他看见碧玥的话，说不定他的记忆会恢复呢，他们俩以前在九宵宫时关系似乎还不错的，那孩子说不定会感谢你救了他呢！”
饶有兴味的看了赫连冷珏一眼，不顾对方微微僵硬的表情，祭起身离开，推门之时回眸，见那呆坐之人眼底闪过的一丝犹豫，清和的眼眯了眯，带着一些些的了悟。
会怎么做呢，冷珏？
第二十九章
略微沉思了片刻，赫连冷珏心中已有主意。
“来人，将碧玥公子换至庄中僻静之地，派人守好，切记务让任何人靠近！”
属下恭敬地应声领命。不消片刻，碧玥已消失在房中，被抬往别处。
而赫连冷珏则依旧独自坐在原处，屋里烛寒光暗，斑驳的光影中，赫连冷珏一脸玩味：莫辰，以你的性子，你断不会容许他以这种惩罚似的背叛逃出你身边吧！
翌日清晨，一个雅致的小院里，身着水色长衫的少年正认真的扎着马步。
这样的场景使得不甚清醒的祭将脑海里的周公给彻底赶跑了。
“哎呀，身体孱弱的你怎能做扎马如此耗费体力的事？不是应该在床上休息么？”祭语带嘲讽的走近少年。
面容清俊的少年丝毫没被激怒，反倒露出少有的可爱笑容：“早啊，祭！”
“今儿的太阳原是从西边出来的啊！要不萧月怎会笑的如此灿烂？”祭更为放肆的耻笑着。
赫连萧月撇撇嘴，站直身体，走到石桌旁，拿了白色的帕子拭拭额头上晶莹的汗珠，又端起杯中的龙井抿了一口，这才看向祭：“小爷心情好，不和你这老妖精计较啦！”说完冲着祭一吐舌头，跑走了。
祭拧着好看的眉气结，在赫连萧月背后叫道：“小爷？老妖精？仗着你家爹爹愈发宠溺你，你就无法无天了？小鬼！”
直到身影蹦跳着远去，祭这才恢复平日的漠然，幽幽开口道：“这怕是你第一次显现出少年人的本□，萧月！我想若是你那冷珏爹爹知到是谁让你如此开心，你猜，他会不会教那人真正长眠？”
赫连萧月逛至后院，觉得有些累，便静静地站在古树下抬起头，闲闲的看起天空，思绪却是在昨天的梦上打转：自打我来到赫连山庄，昨夜是我头一回没有梦到那叫人心碎的叫声！缠绕在梦里的，是盘根错节的紫藤花，花下一个妩媚妖艳的男子用怜惜的同命相连眼光看着自己，他身上有着淡淡的好闻的味道，那熟悉的气息混合着紫藤花的香味，交织出一张惬意的网，将自己护在其中，使自己一夜好眠！
想至此，赫连萧月动动鼻子，总觉得那独特的紫藤花香就萦绕在空气里，离自己很近、很近。
赫连冷珏遥遥注视着兀自立于树下的少年，不自觉地牵起嘴角：“失去记忆的你初生般回到我的身边，这是不是上天赐予我的，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仿佛那日少年口齿间的甜蜜依旧附在自己的唇瓣间。
有人的心在不经意间，渐渐柔软。
冥冥之中的红线，是不是任凭流年再转，也扯不断？
“庄主。”炙风低哑的声音从赫连冷珏身后传来。
赫连冷珏不满思绪被扰乱，略略蹙眉道：“何事？”
炙风感受到庄主的怒意，颤抖着开口：“话已传出去了。”
“是么？如此甚好！炙风，午膳后，护着你的少主出庄。”
炙风点点头，惶恐的退下。
眼中撇过一丝狠厉，赫连冷珏心中思忖：莫辰，消息都送到你门上了，是不是你，也该出现了？放心，我赫连山庄定会好好接待你九霄宫的人。
莫辰？
九霄宫的宫主？
他啊，处于盛怒期间。
是啊，据说是为了他九霄宫的碧玥大人吧！
咦？不是说碧玥已在那场恶战中死在赫连山庄庄主的手中吗？
不是吧，他没死，听说啊，赫连冷珏将他带回了山庄。
如果你身在江湖，那么以上这些江湖人士茶余饭后的谈资必然会灌满你的耳朵，而这谈资的主角之一则是——莫辰！
昔日儒雅冷静的九霄宫宫主莫辰，今时是何模样？也许，看到跪在九霄宫大殿里瑟瑟发抖的各分堂堂主，你会找到答案。
“是这么说的？”偌大的九霄宫除了莫辰寒气逼人的说话声，跪了一地的堂主们几乎连喘气声都不敢发出。
一个胆大点的回话：“宫主，此消息千真万确，碧玥大人的确在赫连山庄！不过生死就未可知……”
“啪”的一声，九霄宫第十七个上等和田玉制花瓶碎在莫辰的掌风下：“莫说生，即便死，我也要将这叛徒的尸首从赫连山庄挖出来！”
失去理智的人往往会做出愚蠢之事，就像莫辰。
不管不顾，领着一批手下就要去赫连山庄的莫辰，与曾经那个镇定自若的九霄宫宫主判若两人。
可这一切都在赫连冷珏的掌握中，他太了解莫辰了，生性嗜血且易怒的莫辰，容不得他人逃离自己的莫辰，容不得背叛的莫辰，注定会入赫连山庄这个“瓮”。
莫辰端着云淡风轻的外壳，顶着杀神杀佛的怒火前脚刚进得赫连山庄，那边炙风扯着“外出踏青”的幌子便护着赫连萧月从暗门出得庄去。
看着炙风一脸谨慎，又想到祭那一脸讳莫如深，赫连萧月暗自发笑：踏青是假，有事瞒我是真吧！既然大家不便说破，我也就装作糊涂罢了！
“炙风，据说江南的‘烟花笑’很是出名哦？里面的歌姬、小倌全是倾城倾国貌！这去‘踏青’，倒不如去‘采花’ ！如何？”赫连萧月今天的心情意外的好，闲情逸致的戏弄着木头男炙风。唉，我那位爹爹是面瘫美人，而你则是标准冷脸木头男，赫连山庄真是奇人倍出！赫连萧月在心中暗想。
炙风听到“烟花笑”三个字，嘴巴惊讶的合不拢：“少主，我们、我们，还是去踏青的好！”
这厢赫连萧月逗弄炙风正有趣，那边的赫连山庄却……
莫辰优雅的坐在正厅，两排一字排开许多手下，这架势似乎要反“客”为主。
赫连冷珏依然一脸从容：“来人，看茶。”随即朝着莫辰微微挑眉，“不知莫宫主今日造访，所谓何事？”
莫辰看着赫连冷珏这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牙痒痒，可今日来无意与他正面冲突，强行压下胸中怒火，牵出一缕笑：“探访故人而已。”
“岂敢！现如今莫宫主练得一手突袭的好本事啊！我赫连山庄势力范围内必须要做好随时迎接的准备了！”
“赫连庄主，话莫要这样说，可以将别人的东西随便拿走，您也是佼佼者！”
二人明枪暗箭斗得正激烈。
一个人影飞身掠进厅堂，打断了二人的争斗。
“炙风！有客人在，你这样，成何体统？起来说话！”赫连冷珏喝道。
“庄主！少主，萧月少主他，被人劫走了！！”丝毫没有理睬赫连冷珏的话，此刻的炙风再顾不得许多。
“什么？”赫连冷珏大惊失色。
莫辰表面上默不作声，暗中却攥紧了拳头，捏的指关节都泛了白。
第三十章
被劫走了？！
赫连冷珏马上镇定了下来。
“莫辰宫主，敝庄出了些家事，你是否还要执意叨扰呢？”眸色一冷，定定的看着莫辰。
“那我…”莫辰只说出了这两个字。蓦地想起来到此处的初衷。对啊，碧玥，那个无耻的叛徒。
“庄主且慢。”莫辰轻轻一笑，“我那位故人还没见到呢，怎么能这么着急就走呢。况且，你给我看的茶，还没喝呢。”
赫连冷珏强压住心头的不安，坐在上位。
“莫辰，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眉毛一挑，直截了当的点名来意。
莫辰的怒意顿时溢了出来，他冷笑一声：“我尊你一声赫连庄主，前日一战，我们九霄宫的碧玥与你一战，对吧。”
冷珏的心中不安再慢慢加深，但还是纹丝不动，只是端起了茶，轻呼一口气，淡道：“莫辰，你明知道凭实力他是不可能胜过我的……”
“我知道、我是知道！但你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还把他带回你的赫连山庄。你什么意思，我还要问你呢！”莫辰惊讶与自己沙哑的嗓音。但看到赫连冷珏不为所动的样子，恨恨地握住了双手。
仿佛，他莫辰九霄宫中的碧玥，是一条永远不会变心的狗。是不是，他错了……
昔日紫藤树下的妖精。
舞蹈的妖精……
冷珏似乎再也坐不住，站了起来。负手眺前，眯着眼睛，看着远处随风变幻的云彩。
风本没有形状，但是遇到了云，便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但这一切似乎都没有人欣赏。
浮云下，暗涛汹涌。
周遭寂静无声。冷珏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炙风，冷冷说道：“炙风，起来送客。”似乎再也忍受不住，脚尖一点，顺手发出了一个信号告知炙风一会前去书房找他。
莫辰觉得似乎受到了侮辱，刚要生起怒意，却被炙风一句“莫辰宫主好走。”拦了下来。恶狠狠的说：“赫、连、冷、珏。”
炙风没有理他，转身便前往书房。
莫辰忽然明白了什么，暗暗一笑，心中思付，好你个赫连冷珏，原来你也……
随即，便对身边的个堂主下令，“给我找出碧玥，如有人阻挡，杀、无赦。”跪地，抱拳：“属下领命。！”
一场不可避免的厮杀即将开展。
“且慢。”祭淡淡走了出来，“我那徒儿有事，你要有什么问题。”走到大厅中坐下，“对我说说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