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鬼黎斯特-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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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和老师;他们是年轻人的领导者,不成文法律与诗的捍卫者。
「只有你凡人的躯壳会死去。」捕获我的家夥说道。
「太不幸了。」我说:「那是我拥有的全部。」
「不!」他说:「你的形态得以保存并蒙受祝福。你会明白的,别担心。况且,你也无法改变了,在桑罕的盛宴之前,你将留长头发,学我们的语言,圣歌和律法,我们会照顾你。我名叫马以尔,我将亲自教导你。」
「但我不想变成神呀!」我说:「而一个非心甘情愿的人,神绝不会要吧!」
「神自己会做决定。」马以尔说:「但我知道,当你喝下宝血以後将成为神,到那时,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脱逃是不可能的,我日夜都被看守着。我不准有刀,以免我割断头发,或做其他损伤身体的行为。大部分的时间,我躺在漆黑的空房里,喝着麦酒,吃着大量的烧肉。我没东西可写,这一点最让我苦恼。
因为无聊,马以尔来教导我时,我会谛听,他对我唱圣歌,谈谈旧诗,谈谈律法。偶尔我会揶揄说:神若需要被教导,也不成其为神了。
他倒是承认这点。他所能做的只是让我了解,我会发生什麽事。
「你可以帮我离开这儿,和我一起到罗马去。」我说:「在那不勒斯湾的峭壁上,有一座属於我的宅邸。你一定没见过这麽美的地方。你若帮助我,我会让你永远住在那儿,唯一的条件是,你得向我重复所有的这些圣歌、祷告辞与律法,好让我把它们记录下来。」
「你为何想收买我?」他不禁问道,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被我的世界所迷惑,他坦承,在我抵达之前,他已搜索马西里区的希腊城有好几周了。他锺爱罗马酒以及在港口看到的大船,也爱吃异国风味的食物。
「我并非尝试收买你!」我说:「只是,我不相信你所信的,何况是你让我成为俘虏的。」
由於无聊和好奇,我聆听他的祷告,莫名的恐惧却总也驱之不去。
我开始等待他的来临。因为他苍白、鬼魂似的身影,像白色的光,照亮了荒凉的房间;因为他安详、有韵律的声音,滔滔不绝地倾诉古老又无意义的话语。
很快的我就明白,他的吟咏,并非我们在希腊文和拉丁文中所认识的众神的故事。不过众神的真面目和特性,仍在许多诗节里浮现,那是属於天上不同族群的不同神明。
我将变成神,对马以尔和他教导的徒众,有至高的控制力。这个神,虽有许多头衔,但没有正式名称,最常重复施用的是饮血之神。此外也是白人之神、夜神、橡木之神、地母的爱人。
这个神,在每一个满月的日子,接受血的祭祀。但在桑罕节那天(基督教历法十一月的第一天,这一天乃所有的圣徒和亡魂的宴日),这个神在全族面前接受最大数量的人类献祭,这个桑罕节庆乃为五谷的丰收、预言与审判而举行。
这个神侍奉的是地母。地母无所不在,是万物之母,是地球、树木、天空,以及所有的人类之母,既是饮血之神本身,也在她的乐园中走动。
我的兴趣变浓厚,恐惧也相对加深。崇拜伟大的地母,对我并不陌生。大地之母,万物之母,从帝国的这一端到另一端,以成打的不同名称被崇拜着。她的爱人与儿子我也不陌生,那是她垂死之神,那位在五谷成熟时也长大成人的神,当五谷收割时,他的头也被砍下;唯有地母是永恒的。那是古代的,有关季节的温柔神话。但是,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庆典可一点也不温柔哩!
神圣大地之母其实也是死神。大地吞噬年轻爱人的遗体,大地也吞噬我们全体。为了与古老的真理一致——古老一如播种——乃有千种的血腥仪式的出现。
在罗马,女神以塞比丽之名受到崇拜。我看过疯狂的祭师,在它们献身在狂热中自我逝去。神话里的神,为达祭祀的手段更为惨烈;阿蒂斯去势,戴欧尼斯一再撕裂四肢。古埃及的欧塞里,在伟大的地母埃西斯恢复之前,自残躯体。
如今我将变成农作物之神,葡萄之神,五谷之神,树之神。不管未来发生什麽事,想起来总是令我毛骨悚然。
所以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喝醉酒,与马以尔低吟圣诗,偶然马以尔望我时,他的眼里尝尝是泪水盈眶。
「让我出去,你这个卑鄙的人。」有一次我愤怒至极的吼叫:「他妈的,为什麽你不成为树神?为什麽我这麽荣幸!」
「我告诉过你了,神把他的愿望托付给我。我并没被选上呀。」
「你若被选上,你愿意吗?」我追问着。
我已听厌这些陈腔滥调,所有疾病或不幸的人,若想祈求赦免,就得向神献祭人类。至於其他至圣信仰,他同样的幼稚又野蛮。
「我会害怕,但我会接受。」他喃喃道:「但是你知道神威人命运的可怕吗?你的灵魂将永远锁在你的躯体内。在自然的死亡下,灵魂没有机会传递到另一个身躯,或转成另一段人生。不,整个时间,你的灵魂将是神的灵魂,死亡与再生的循环都与你无关。」
尽管我自己对他轮回的信仰相当轻蔑,但他的说词让我静默下来。我感到他信念中所念的诡异性,我感觉到他的伤。
我的头发变得长而浓密了。炎热的夏季已转入秋凉。我们已临近一年一度桑罕节的大庆典。
然而,我无意放开一切的质疑,我不断地提出问题质问马以尔。
「你以这种方式,把多少人变成神?我的哪一点让你选上我?」
「我从没带过其他人成为神。」他说:「但是神老了,他的魔法已丧失,恐怖的灾难降在他身上。我不该告诉你这些的,是神自己挑选他的继承人。」他看起来吓坏了,他说了太多,说出了激起他内心深处恐惧的事。
「你是怎麽知道神会要我?在这里你另外藏匿了六十位其他的候选人?」
他摇了摇头。
「马瑞斯,你若让饮血之神受挫,你若不能成为众神之父,那我们会变成什麽?」
「我但愿我会在意。我的朋友……」我说道。
「哎,灾难呀!」他低语着。接下来的是漫长低沈的讲述,有关罗马的兴起、凯撒可怖的入侵;有关最初住在这些高山和森林,而如今已衰亡没落的族群;此外并责备希腊、伊楚利亚和罗马城内强而有力的部落领导。
「文明有兴有衰,我的朋友。」我说:「老神总要让位给新神。」
「你不了解,马瑞斯!」他说:「我们的神不会被你们敬拜的偶像,和那些愚蠢猥亵的事故打倒。我们的神,优美得一如月亮给予他光彩。他说话的声音,像月光一样的纯洁;他以至高无上引导我们,绝望与寂寞都因他终止绝断。不过神也被可怖的灾难所袭击,整个北部的国家里,所有的神已完全灭亡,这是太阳神的报仇。在黑暗与睡眠之中,太阳是怎麽接近他的,我们不了解,他自己也一无所知。你是我们的救星,马瑞斯,你是凡人中的万事通,你是学者也是学习者,只有你能进入埃及。」
我想到埃西斯和欧塞里的古老崇拜。想到神话叙述中说她是地母,他是谷神,泰枫则是欧塞里的杀害者,是日光之火。
而现在这位虔诚与神沟通的人,却告诉我太阳已找到他的夜神,并引起大灾难。
我的理性完全丧失了。
许许多多日子,我在酒醉与孤寂中度过。
我在黑暗中躺着,独自吟唱伟大之母的赞美诗。然而对我来说,她不是女神,不是身上有一排排乳汁丰满乳房的黛安娜女神,不是可怖的塞比丽,也不是温和的地米特;她对死亡之地波斯鸿的哀伤,激发了伊鲁斯的神秘奉献。伟大之母是肥沃美土,我自窗户可以闻到泥土的气息,风吹来潮湿与黑暗森林的甜美味道,她是草地上的繁花与茂盛的绿草,她是山泉迸涌而出的流水。当我已被掠夺一空,一无所有时,她是小木屋里我唯一的安慰。我明白,所有的人也都明白,冬去春来,所有生物成长,其实自有其本身崇高的意义,无需藉由神话或什麽语言来歌颂赞美。
我从窗栏仰望头上的星星。看来我将荒谬而了无意义的死去;死在我不喜欢的人手里,死在我反对的习俗中。然而,一种如梦似幻的气氛却感染着我,令我戏剧化地萌生梦想,令我不再抵抗,甚至更令我想投入那种他们自以为美好的虚幻中。
有一天早晨起来时,我触摸头发,发觉浓密的卷发已披肩。
之後的日子,噜杂之声不断,城寨活动频频。车自四面八方而来,成千的人,赤脚走着忙着;无时无刻,人来人往,整座城寨沸沸扬扬。
终於到了那一天,马以尔和八位德鲁伊人向我走来。他们的长袍雪白清新,我几乎可闻到春雨洗过阳光晒过的芬芳。他们的头发也梳理得闪闪发光。
小心翼翼的,他们把我下巴上的胡子刮得乾乾净净,修剪了我的指甲,梳刷我的头发,为我穿上同样的白袍,用白纱把我全身遮盖起来。他们带我走出房间,坐上了白色顶棚的马车。
我看到其他穿白袍的人,在驱退一堆人群。这是头一回,我发觉只有少数几位德鲁伊人,获准见到我。
马以尔和我走入马车蓬里,车翼紧闭,我们完全隐藏了起来。坐在粗糙的长板凳上,马车开动,我们不声不响的走了好几小时。
阳光不时穿透帐篷似的白色帷幕。当我的脸贴近帷幕时,可以见到比记忆中更为茂密的森林。我们後面是一长串车辆,和一整卡车的人们。这些人紧抓卡车门栏,哭喊着要求释放。他们的叫喊有如恐怖的大合唱。
「他们是谁?为什麽这样大哭大叫?」我问道,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紧张。
马以尔好像从梦中醒来说:「他们是作恶多端的人,小偷,凶手,都是死刑囚犯。他们将为神圣的献祭而死。」
「真恶心!」我怒责道。其实这又算得了什麽呢?在罗马,我们判罪犯死在十字架上,在木桩上烧死,忍受各种的酷刑。我们不称作宗教的献祭,难道就显得更文明吗?或许凯尔特人连死因也不浪费,比我们还更聪明呢。
哎,无稽之思!车子向前晃行,我听到步行和骑马的人从车旁走过。每个人都兴匆匆参加桑罕节的盛宴,只有我却将面对死亡;不,我不想火焚而死。马以尔看上去苍白而惊慌,牢车内囚犯的哀号,令我几近发狂。
火燃起时,我将想什麽呢?我的身体开始焚烧时,我又将想什麽呢?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我将会怎麽啦?」我突然诘问,恨不得勒死马以尔。他双眉轻扬,双眼朝上看。
「假如神已死去……」他低声说着。
「那麽我们就去罗马,你和我,我们一起醉倒在意大利美酒里。」我也低语。
马车停下时,已是正午时分,嘈杂之声有如云霭之气自四面而来。
我走出去张望,马以尔并没阻止我。我发现我们来到一片广大空旷之地,四周长着巨大的橡树。所有的马车,包括我们的车都退进树丛里。空地的中间,有一捆捆的木柴,几哩长的绳索,上百切割的大树干,成千上百的人正在忙碌工作。
最大最长的圆木,高高竖起,作成两个巨大的X 型。
树林整个喧闹了起来,空地已容不下大众。然而越来越多的马车仍开过来,拟在森林边缘找一席之地。
我往回坐,假装不知道外头在忙乱什麽,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日落之前,我听到牢车里传来更绝望更尖锐的叫声。
天近幽暗,马以尔拉起车翼让我得以张望。我惊骇地看到两具巨大无比,一男一女的人形。一团团藤蔓大概是充当衣服与头发,躯体则由圆木、柳枝和绳索编成,巨像从顶端到下面,都填塞着捆绑扭动的死刑囚犯,这些死囚大声恳求哀鸣。
看着这两具巨大编织怪物刑柱,我张口结舌。巨怪拢住的人,还真是指不胜屈。这些人塞在巨人的双脚,躯干与手臂里,有的甚至塞入像笼子的头颅里。巨怪的头冠以常春藤?和花,长串的花环成为女巨怪的长袍,麦梗塞在男巨怪藤做的皮带里。巨怪的身躯超过高耸的树林,那里会说倒就倒呢!巨怪的底边堆着一捆捆浸过松脂的木头,木头一旦点燃,火势当一发不可收拾。
「你要我相信,这些必死之人都是最不可逭之徒吗?」我质问马以尔。
他肃穆点点头,这些人引不起他的一丝关怀。
「他们已等几个月,有的等几年了,为着就是献祭。」他几近冷漠的说:「他们乃从各地而来,他们的命运已注定,正如我们的命运已注定,自己也无法改变一样。他们将向伟大之母和她的爱人献身。」
我更绝望了。我无论如何得设法逃脱。此刻大约有二十个德鲁伊人,围绕在马车的四周,在他们之外则是众多的武士,至於群众以远退到树林里,我根本看不清人数有多少。
夜幕迅速地低垂,火把到处点燃了起来。
我感觉到四周人群的兴奋,感觉到死囚的尖叫与哀鸣更加刺耳。
我静静地坐着。尽量想转移惊慌的念头。我纵然无法逃脱,也将以某种程度的镇静从容,面对诡异的仪式。我将让他们知道,他们的作为是多麽可耻,我将以威严与正义之声宣示我的裁决,我的声音要大到让所有人都能听到。这将是我最後一搏——行神的旨意,我要以威权行使旨意,否则只有徒然枉费苦心。
马车开始滑动,吵闹吼叫声四起。马以尔站起来抓住我手臂支持着我。车翼敞开时,我们停在空地几码外的林丛里。我回过头看看两具妖异的巨怪一眼,火焰的光辉,照射着里面悲惨蠕动的身影。巨怪俨然活了起来,仿佛猛然间开始走动,即将冲向我们。光的阴影照射在填塞的巨怪头颅,更显出无脸之脸的阴森恐怖。
我的视线无法转开,甚至也无法不去看四周的群众。不过,马以尔紧抓我我的手,告诉我,是到了该去神与祭司圣所的时候了。
其馀的德鲁伊人,把我围起来,明显的想把我隐藏住。我发觉一般群众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们只知道祭典即将开始,德鲁伊人即将宣布神的旨意。
其中有一位带着火把,带引我们深入夜晚的漆黑中。马以尔在我旁边,其他穿白袍的人,有的走在我的前面,有的走在侧面以及後面。
周围即潮湿又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