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津渡那一年-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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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没有观众的午夜电台
“嗯!电视机前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
“笨蛋,是收音机。”我突然插嘴强调。
“哦,收银机——钱——的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大家的老朋友唐克洛夫斯基。”
“司机你个头,是收音机啦!”
“娘的,原来是手y啊!”
“你故意给我捣乱是不是?重来,重来。”
静默数秒,电动机带转着磁带发出轻微的嘶嘶声。
“好了,开始吧!”
“解读汉字,探秘另类。收音机前的观众朋友们。”
“观众?”
“现在是北京时间2004年9月6日凌晨。都有一个夏天没见了,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们节目的支持,我在这里为大家鞠躬了。欢迎大家准时收听调频兆赫的《辰溪文艺》广播电台,这里是《说文解字》栏目,我是大家的老朋友唐克洛夫斯基。”这位自称唐克洛夫斯基并自以为是的家伙没有理我,自顾自的滔滔不绝,“首先在节目开始前,我将隆重的为大家介绍本期的特约嘉宾:梅川*君,大家鼓掌。”
“啪啪啪”他使劲的对着话筒拍手。
“滚。你才没穿*呢。大家好,不要听这位神经主持胡言乱语胡说八道。其实我是姓梅名一川,职业是教授也。”
“哦,原来是没衣服穿啊,你这叫裸奔,难怪人家叫你禽兽嘛。”
“嘿,我说司机哥,你无不无聊啊?这都化石一样的古董笑话了,还拿出来讲,真是没品位没学识。”我随手抓了一本书扔到他的床上去,书哗啦一声砸在他背上。
“哎哟!”
“快点走节目啦!”
“ok,ok。今天,我们要为大家解读的这个字呢,叫做——”他拉长声音,“肏。下面请梅教授来为大家做一个解读。”
“嗯,这个字发音为C-ao,去声,这是一个象形文字,上面一个入,下面一个肉,可以理解为入肉的意思。其手势功能就相当于伸出中指。”
“哈哈,看来,这中国的文字,还真是‘博’‘大’‘精’‘深’,妙不可言哪。这不禁让我想起一个笑话,说是有一屠夫出去嫖妓被抓,警察给了他一个罚单。屠夫回去后,他的老婆发现了这个罚单,就问,这是什么?屠夫顺口就回答,警察罚我肉中注水。”
“嗯,这个例子可以说充分地揭示出了这个肏字的精髓,其实呀,别看这字意义低俗,貌似难登大雅之堂,可是,看过沈从文的小说的人,都会认识这个字。”
“果真?”
“当然。”我说,“看你小样就没看过书的人,看来你还是适合当一名司机,明天喊你爸到二手车市场买一拖拉机回去开算了。”
“肏,算了!”
“你看,这家伙还现学现卖了,真是孺子可教啊。”
“好了好了,下面入肉一条广告。”
“鹤舞白沙,我心刘翔。”
“哈哈!有烟吗?按一会暂停吧,抽支烟咯。今天的节目就先告一段落吧。”
“啪!”的一声,他按下复读机上面的停止键,播放键和红色的录音键一起弹了起来。他拿起桌上的烟,点燃,吸了一口,起身躺倒在了床上。
正如节目开始时所说,现在是北京时间2004年9月6日凌晨,不过这个9月6日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唐克洛夫斯基已经在一支白沙之后,静悄悄的睡着了。
唐克洛夫斯基并不是真正的叫唐克洛夫斯基,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只因为他姓唐,又长得满面连鬓胡,看起来像个俄罗斯人,而俄罗斯人的名字似乎都是以什么什么‘司机’结尾的。比如说陀思妥耶夫斯基、奥斯特洛夫斯基、卡巴斯基。
“卡巴斯基是杀毒软件好不好。”他总是这样反驳别人。但是,反驳归反驳,据说他十五岁进入青春期出现第二性征后,唐克洛夫斯基这个外号就声明远扬了。
他的真名叫唐丁洛。
但是,假设下面是十年后我们班聚会的场景:
“你谁啊?”某同学指着唐丁洛问。(注:这天他破天荒的刮了自己的胡子。
“他就是那个留着大胡子的同学啊。”我在旁边提醒。
“哦!你不是叫唐克洛夫斯基吗?”那人觉得很惊讶。
“小名!小名!”(假设唐丁洛变得文质彬彬起来。)
我估计没几个人会记得他的真名,但大家一定会记得他的小名。毕竟作为一个高中生,满脸胡子在学校里面招摇过市的人还是占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如果学校有一千个学生的话,那这个比例就是千分之一;当然,要提高这一比例的话,也未尝不可,即把学校的学生都赶走,只留下我和他为止,这样就可以达到一半的比例,也就是说在学校里有一半的机会看到满面胡子的学生。至于为什么要留下我呢?他说,一来,你是我的好朋友;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不在,那谁来衬托我的帅气呢?
“滚。”
那时候学校规定,家在县城或者在县城有亲戚的学生,可以不住校。我是属于有亲戚的一类,而丁洛则是家在学校的这一类。只不过离学校也比较远。
2004年初,亲戚家所在的那块地被开发商买去修小区,我也就从那里搬了出来。于是,丁洛陪着我到学校后面找了一间房。房子位于一农家的二楼,楼梯修在侧面加盖的厨房上面,因此二楼上去,有一个很宽阔的露天阳台,实际上是房东家厨房的房顶,阳台半个人高的女墙上摆着一盆仙人掌、一盆月季花、一盆绣球花和一个长方形木槽——估计以前是房东家猪的食盆——如今光荣的退下来,被填上土栽着一些葱葱蒜蒜。阳台的最里边靠左前边有一条走廊。左后是一道通往顶楼的楼梯,紧挨着楼梯的是一个很大的蓄水池。大约每隔三天,我们在二楼喊一声:“老板,没水了。”隔一会儿就听见电机旋转水哗哗流淌的声音。
我的房间就在左手边走廊里的第一间,虽然一个学期350对于我来说是贵了点,但是,这里环境还不错,窗户朝南,光线充足,站在走廊上可以远远望见西去的沅江。
推门进去,房间挺大的,两张床抵着头放在右边,南北靠墙各放置一个书桌还有一张凳子。
“嗯!我就占这张床了!”丁洛指着南边的那张床。
“什么?”
“没!你睡这边吧!”说着,他把被子放到北边的床上。
“我要睡这边!”我指着靠南窗的那张床。
“不行!陛下,您不知道皇帝老儿都住北边的啊?这边风水好,更加靠近后山那菩萨,保证你高考必过,说不定明年辰溪县的状元郎就是你了!”他边说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铺好床。
“滚!”
我经常叫他滚,但是终究没滚成。
第二天下午,我正在房间里睡觉,忽然听见敲门声。
我起来开门一看,丁洛这家伙竟然抱着被子,笑呵呵的站在我面前。
“滚!”我踢了他一脚。
“谢谢老大!”他马上就走进房间,把被子铺在南边的床上。
就这样,我和丁洛住到了一起。
他还带来一个复读机,以及十多盒磁带。
于是,就出现大家前面看到的场景,我们无聊的时候,就会用录音机录制一些无聊的电台节目。
有时候用普通话录,有时候又用本地话录,总之天南地北到处扯。
学校有一个集中优势兵力提升升学率的好方法,那就是将班级分成好、差、特长三类。
高三一共十四个班,除了文科1班、理科3、4、5四个尖子班以及特长生汇集的2班以外的班级,全部都是平行班,意即差班的意思。每学期末,学校将按照每个学生的成绩排名,决定其归属的班级,当然是好班,去差班的话,我估计是老师们采用抓阄的方法,到了分班的日子,老师将各个成色相当的学生名字写在白纸条上,然后卷起,扔进一个篓子里,然后每个差班的班主任就撸起袖子伸手进去抓一个,抓到谁谁就去哪,这毕竟是一个比较公平的方法,当然,事实是否正如此,我对真相毫不知情。
当然,也有一部分学生不必要看成绩而永远稳坐好班前几排位置的——成绩硬的和关系硬的。
丁洛原本和我同在1班,不过高二第一学期期末,考试发挥不正常,当即在今年春天被7班班主任抓阄抓走了。这小子就跑回去跟他妈说,成绩下降都是因为天天跑通宿很累,强烈要求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方便学习。于是他就抱了两床被子,第二天就把被子铺在我寝室南边的那张床上。
不过,接下来轮到我了,这个学期期末,我考了62名,也就意味着此时此刻,几个差班的班主任正围着桌子抓阄。
“我敢保证,你肯定是分到我们班?”
“滚蛋!我睡觉了!”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问题,倒不是因为我觉得去了差班有什么丢人的,只是心里有点暗自不爽,那个一直视我为眼中钉的班主任应该正在庆幸又少了一个和他对着干的恐怖分子了吧,这下和谐了。
九月的天气仍旧有些炎热,我一晚上没怎么睡踏实,一大早起床到校门口买了三块钱小笼包,浇上辣椒汁后,把丁洛喊起来,二人吃过了早餐后去学校看布告,果不其然,被调到丁洛所在的7班。
“欢迎光临!这就是你的位子。这是我的位子。”丁洛带我去七班,从后门进去,指着第三组和第二组位最后两个位子对我说。
“我靠,你不知道我近视眼啊?给我找这么靠后的位子!”我一边牢骚,一边将书塞进位子里面,坐了下来。
“wing,这是我的哥们!”丁洛在第二排最后一个坐下后,拍了拍坐在他前面的女生,女孩子回过头来,轻轻的应了声“哦!”,继而又转过头去继续看书。
“她是翅膀,我叫她wing,哈哈!”
“人家懒得鸟你!”我颇带轻蔑的口气对丁洛说。
“喂,wing?你看不起我?”丁洛很不服气的又拍了拍wing的肩膀。
“我说司机哥哥,你烦不烦啊!”
“呃,wing姐姐生气了!不要理他!”赶紧埋头假装看书。
我看着丁洛,胜利的笑了。
其实,这个名叫wing的女孩,我是认识的。自然,丁洛并不知道其中这一节。
那是在高一的那个夏天,我从差班被分到好班,那时候教室里人满为患,我的课桌有一半被挤到教室后门的外面,我自得其乐的,想看老师时看老师,想看风景时看风景。甚至上课的时候溜到楼下去买雪糕老师也不会知道。
那天下午,空气闷热难耐,我听老师讲什么三元一次方程才讲到一元就头朝外侧着趴下来呼呼大睡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闻到一股淡淡的味道,乳香一般的味道。我微微睁开眼看着外面,她正站在隔着走廊光线充足的大厅里看着我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现在想来,那是我见过的最灿烂的笑容。她头发湿漉漉的,用手绢擦着脸,估计刚刚上完体育课,从洗手间里出来。
我假装睡着,看她一直对我笑,不久她旁边走过来一个女生,她忙将那女生拉过来,用手指着我给那女孩看,那女孩也朝我看一眼,随即也笑了,不过没她笑得好看,因为那女生长着一幅吃西瓜的暴牙。
就在她俩得意的笑着的时候,我决定逗逗他们,我可不能这样给人家嘲笑,我眯起眼睛翘起嘴巴作了个朝她们嘟得老高,只见那两个女孩子一惊,开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是笑着往旁边移了移,我看见她们往那边移过去之后,我嘴巴也翘起跟着wing移动的方向,依然对着她,这次她们俩都尖叫般大声笑起来。
就在她俩大声笑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数学老师的声音:“外面的同学吵什么?”他跑到教室外面把她们轰走了。
她俩人马上往楼下跑去了。从那时候开始,我就注意这个女孩子了,因为我们班在教学楼起手的位置,而我又是半个身子都露在教室外面,因此,每每,她从走廊里走过的时候,我几乎都能看到她,莫如说,我就在那里等她。
但是,我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有的只是相视的一笑,而在笑容里,她可能觉得我很逗,而我却觉得她很美。
有时候,我真觉得世界上存在着缘分这么个东西,因为你总会在人群中不经意间发现某个人的存在,后来我猜了解到,原来之所以会在人群中总能遇见这些人,不过是因为我对其倾注了更多的注意力,而且,在学校这么小的范围内,自然,想要遇见是更加简单的事情。
高二期末地理会考是我跟她靠得比较近的一次,那一次,她就坐在我前面,有时候,她遇到难题的时候,会咬咬笔头,然后小心翼翼的回过头来问我:“第七题选什么?”
我要么伸出指头,要么将卷子推到桌子右上方,以便其余光能看到我的答案。
但是我仍旧不知道她的名字,直到今天,命运再一次将我们安排在同一个地点里,然而,我仍旧只知道其外号叫“wing”,不过,名字这玩意,只是个代号而已,不具备更深层意的含义在里面。
我注视着她的背影,心底涌上来一丝愁云,胡乱打开数学本,写了几个方程之后,无法算出答案便失去了耐性,把笔往桌上一甩,用左手托着下巴,侧目看着窗外。朝阳此时仍旧停留在沅水对岸的半壁悬崖上,丹山寺的琉璃屋顶被映照得一片辉煌,高啄的檐牙指向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显得格外的辽远,几只灰鸽贴着这岸的屋顶缓缓飞过,一片隆隆的嘈杂声在不知道的某处轰鸣。
我一看着风景,一边捡起笔,把演草本反转过来,在最后面的空白页上写字,不停的写,不停的写。随意的写,随着手而不是思维来写。
“青山森森,碧水潭潭。九月秋风,吹断愁肠。”
写完之后,将纸撕下来,团成团,扔进课桌里。
作者题外话:写在故事开始之前
人们是不是都是后知后觉的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