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起来的情人10之度假情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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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那位记者小姐的笑,应该比我甜美百倍,祝你们幸福。”
淡淡说完,她转头便走,任海风扬起她的短发、衣角,一派潇洒,像是不在乎任何事。
她习惯树立起这样的武装,不停催眠自己,她不在乎、不在乎、不在乎……
事隔多日,相似的一句话,让两个不同男人说出来,效果居然是十万八千里。
一个她真的毫不在乎,另一个却让她心弦为之震荡,久久不歇。
时空回到了大学图书馆,她兼职打工的地方。好几年了,馆方始终没有把她升做正职的打算,随时可以要她走,她也不在乎。
而这一切都不在乎的武装面具,终于在晏予书第五次到访时,开始产生裂痕。
其实早在第一次见到他时,裂痕就出现了,只是傅海悦一直刻意忽视。
“嗨。”又是那么轻松的语气,好像天塌下来也与他无关似的。“小姐,今天心情怎么样?”
这人真的不用上班、不用工作吗?度假这么多天?而且还天天跑图书馆,找人搭讪聊天?!
偏偏她今天心情很不怎么样。
“好像不太开心哪。怎么了?”晏予书走到他惯常站的位置,还是老样子,斜斜靠在柜台边。他好像从来没有端正坐过或站过,总是带着一股闲闲的慵懒劲儿。
傅海悦就不一样了,她背脊挺直,纤瘦身子绷得紧紧的,在他面前,她从来无法放松。
“没什么特别的事。”她轻描淡写回答,不肯看他。“只不过……跟所有人一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哦?什么事?说给我听听怎么样?”
“就是一些很普通的,生活没有目标,被‘男友’甩了,工作上,随时有被解雇的可能……每个人都有的烦恼。”她耸耸肩,口气平淡。
晏予书潇洒笑脸微微一僵,立刻抓到他关切的重点,“你有男友?”
“你不知道?”傅海悦红润的唇弯起嘲讽的弧度。“看来,你在镇上这几天,听得还不够多。”
“你是说,你父亲以前的机要秘书,也是现任镇长林先生?他真是你男友?”晏予书的浓眉皱了起来。“他至少……也有四十岁了吧?”
傅海悦闻言,笑了出来。
她笑起来真好看,本来细致秀气的五官,登时妩媚了起来。
“他今年三十五岁。”
“我不信。”晏予书直截了当的说,拒绝接受。“他没那么年轻。他若三十五岁,那我大概大学才刚毕业。”
傅海悦咬住下唇,试图忍着,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跳跃着忍也忍不住的笑意。
“咳咳!”
他们在外面阅览室低声说话,而隔着一道门,她的上司柯主任清了清喉咙,清楚表达出他有些介意的讯息。
晏予书是贵客,那么,老板针对的,当然就是上班时一直闲聊的她了。
傅海悦叹了一口气,收拾起荡漾的笑意,回到那个清冷而淡漠的模样。“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要去忙了。”
“有。”他把手上的一大叠资料交给她。“我是来还东西的。这次到这边,很感谢大家的帮忙,收获良多,谢谢。”
听他的口气……傅海悦忍不住问:“你要走了?”
“是啊。虽然我生活有目标,没被男友甩过——我没有男友,喜欢的一直都是女人——也应该不会被解雇,但我还是跟一般人一样,有工作要做的,不能度一辈子的假。”
口气轻松愉快,故意学她说话,想逗她开心,傅海悦却越听越闷,一种无法解释的闷.
因为他要走了。
这几天来,她虽然待他总是淡淡的,但是心里非常清楚,晏予书是个极有魅力,也对她非常好的男人。
他没被她的冷淡吓跑,总是耐心听她说话,还常常设法逗她笑,却又不像某些白目一样,说没两句就提出邀约,甚至动手动脚。
简单来说,外表是个花花公子,骨子里却是个有礼貌、有风度的绅士。
在她二十五年的生命中,还没遇过这样的男人。
当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冰霜般的武装,已经出现裂痕,她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丝寂寞的表情。
很淡,稍纵即逝,可是晏予书敏锐地察觉了。
当下,在千分之一秒中,可以说是连考虑都没考虑地,他作了一个决定。
下一秒,他把决定说出口。
“我走之前,想去傅家的旧地看一看,拍几张照片.”他盯着她,眼神出乎意料的认真。“你陪我走一趟,可以吗?”
“你到底为什么对傅家这么有兴趣呢?”傅海悦极为不解。“何况,那里虽然已经荒废多年,但还是私人产业,你不能说进去就进去。”
望着那张表情严肃的俏丽小脸,晏予书在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
私人产业……
她还不知道吗?傅家的地,很快就不再是傅家的了。
而他,要当这个坏人,把事实告诉她吗?
不要吧,暂时不要。他还想再看看她罕见的甜美笑容,想再轻松的和她闲聊瞎扯,想故意逗得她好烦、好无奈,贪看她想生气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性感的唇一扯,晏予书露出充满魅力的佣懒微笑,“所以要请你和我去。你也姓傅,到自己家的土地走走,绝对不会有问题,不是吗?”
他说起来是合情合理,只不过……“对你来说是很方便,但是,我呢?”
“你……”他略略倾身,专注望进她黑白分明的眼,压低了声音,“你不想跟我去吗?我都要走了呢。”
不过就是一个陌生男人,来这小镇度几天的假,现在要离开了,她为什么要觉得不舍和惆怅呢?
而这莫名的不舍和惆怅,为什么会转化成一股没来由的冲动,让她点头答应呢?
她没有答案。
他们在几乎完全荒芜,杂草长得到处都是的傅家旧址,从傍晚走到天黑,直到夜幕低垂,四下都暗了,伸手不见五指时,才离开。
晏予书对什么都有兴趣,哪怕是颓败的地基、只剩半截的砖墙、已经干成一个大窟窿的莲花池……他都一一走过,细细研究,甚至还反客为主地教导傅海悦哪儿是门、哪儿曾经有回廊、哪儿又栽种了一整片的木莲,只是混杂在各种茂密杂木中,看不出来了。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啊?”她跟在他高大的身影后,忍不住咕哝,“我是本地人,这儿还曾经是我阿公家,我都没这么熟!”
晏予书只是微微一笑,神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得小小的纸,展开了给她看。
“跟你说个秘密。”他俯头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其实,我有带小抄。”
谁让他靠得那么近的?害她耳根子开始发烫,不,不只耳根,而是整个人的体温猛地往上提升好几度。
拿出来的小抄,居然就是那一系列铅笔画作,缩小影印之后,方便携带。
“我一直想找这些画的原画者。”他的眼睛离不开手上的铅笔写生,自言自语的说着。“如果可以找到的话……”
“为什么非找不可呢?”傅海悦困惑了,“依我看,这些也很普通,随便有点基础的都能画。何况,画出来不过是想象、捏造的景物,你为什么如此执着?”
“也不是执着,而是画中的气氛……”说着,他摇了摇头。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模糊感觉,又有什么好解释的呢?所以他也只是笑笑。“算了,不说这个。你看那边,那是柳树吗?”
“应该是……”
就这样,两人漫步在一片废弃荒芜中,远离尘嚣,最近的大马路也在五百公尺之外,根本听不见车声,只有随风摆动的芒草中,偶尔有着不知名的虫鸣。
……和她自己的心跳声。
在往回走的路上,晏予书一面和她闲聊着,一面顺手拔了根芒草,像逗小猫一样逗着她。痒痒的感觉真恼人,她挥开芒草,横了他一眼。
“别抓。”见她不自觉伸手,把雪白的脸蛋抓出淡淡红痕,晏予书立刻制止。
“可是会痒……”
晏予书长腿一跨,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芒草丢了,坚实大掌捉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眼睛闪烁着野性难驯的专注光芒,与他平时带点痞、带点慵懒的味道完全不同。
下一刻,他已经俯下头,一个温柔的轻吻,落在她的脸蛋被抓红了的地方。
他的唇,线条那么阳刚,触感却是那么柔软。
“谢谢你今天陪我。”深浓到化不开的暮色中,他低沉的嗓音仿佛有着魔力,让她晕沉恍惚,根本无法思考。
晏予书的假期,结束在一个纯情简单的吻,之后,他驾车离去了,而傅海悦重新回到了现实。
夜色中,她安静地走向自家所在的小巷,带着一点晕眩,恍惚。若不是手上的那根芒草,以及还留在脸颊的温柔触感,她会以为自己只不过是作了一场梦。
回到住处楼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等在那儿。附近光线不足,人烟也稀少,要不是早就认出来人,傅海悦可能会警觉地不再前进。
但她认得那人了,所以只好走过去。
“这么晚?”约莫五十上下的男子,开口询问,“去哪里了?吃过饭没有?”
“小叔。”傅海悦硬着头皮回应。
“一个女孩子,不要这么晚了还在外面乱晃。”她的小叔,也就是她唯一还有来往的亲人,此刻正唠叨着。“你看看,衣服弄得脏兮兮的,是跑去哪里?晚上等你吃饭,结果你也没来,忙什么忙到忘了?”
啊,她真的忘了。这都要怪那个英俊得过分的恶魔,勾引她去闲晃了一下午,闹得她心神不宁……
“对不起,小叔,我临时有事,该先打个电话的。”她有些心虚地说着,一面急忙从随身的背包里找出一个信封,“我已经准备好了,本来要拿过去的……”
“这些税金的问题,实在很麻烦。”小叔接过了信封,点算着金额,一面继续唠叨碎念,“可是也没办法,该缴的还是要缴。加上你也知道,你爸爸喔,用钱超不当心,随便乱花,又闹过那些事,政府一直都看得很紧……”
“谢谢小叔帮忙打点。”她客气得近乎生疏。
确认无误之后,小叔便离去了。她安静地望着小叔略微佝凄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她的亲人,总是以很奇怪的方式存在她生命之中。
母亲很早就过世,傅海悦甚至不记得她的脸;父亲,从她有记忆以来都在忙,一直忙一直忙,忙着应酬,忙着振兴家风,忙着选举。结果因为在镇长任内发生土地收购弊案,缠讼经年后锒铛入狱。出狱后郁郁寡欢,偶尔借酒浇愁,一次酒醉之后驾车回家途中,连人带车翻落桥下。
父亲意外身亡那年,她才大三。身为独生女的傅海悦继承了祖宅的土地,鉅额的税金、繁复的各项手续,让当时大学都还没毕业的她完全茫然。
最后,她仅剩的亲人——小叔,勉为其难接过了照顾她的责任。而说是照顾,也就是帮忙出面处理文书事宜。
“保险金都给你了,土地也在你名下,虽然这地已经不值什么钱了,可是每年还是要缴税。”她小叔是这么说的,愁眉苦脸,仿佛肩上有着千斤重担。“小悦,你现在是一个人了,要学着照顾自己,叔叔家里也有负担……”
她低着头,仿佛是做错什么事情似的,“我会想办法。”
小叔叹着气,“能帮的我会尽量。我回去帮你算一算,看看能不能办分期缴纳。”
就这样,傅海悦用领到的保险金读完大学——当然,还要一面打工,才能负担自己的生活费,以及定期交给小叔补贴税金的部分。
毕业后她搬回老家,不用缴房租,可以省下一大笔。镇上工作机会不多,她什么都做,卑微简单的图书馆约聘人员、临时文书、接外包的案子,或是帮忙修电脑等等。总之,她的生活忙碌却又简单到极点。
没有比较,倒是不会有什么感觉,但最近接触到了晏予书,这个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度假享乐、享受人生的天之骄子之后,傅海悦才清楚体认到,二十五岁的她有多么苍白而紧绷。
怎么会有人那么好命呢?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自由自在的感觉,到底是怎么样?
回到只剩自己一个人住的小屋,她开亮了灯,来到年代久远的书桌前坐下,随手翻开搁在桌上的素描簿。
连续好几页,勾勒的都是一个健朗修长的身影,还有一双带着佣懒笑意的眼、性感到罪恶的唇,甚至是他的头发线条、他真皮凉鞋上的纹路……
事实是,她一直偷偷在观察他,回家之后,依着烙在脑海里的记忆,一笔一画,忠实转化到素描纸上。
拿起铅笔,傅海悦熟练地动手,刷刷几笔,迅速把他今晚的模样记录下来。
那一抹浅浅笑意,真难捕捉啊!要怎样画他眼中闪烁的光芒?他唇办的温柔?
越画,她的心就跳得越快,体温也渐渐上升,就像每一次面对晏予书时的反应。
终于,她抛下了笔,把发烫的脸蛋埋进臂弯。
她趴在素描簿纸上,和她笔下清楚呈现、带着笑意的俊脸,只相距不到五公分。
好近,可是,也好远。
台北
周一早晨例行会议上,元丰集团投资部总监,在休假整整三个礼拜后,终于出现,带着一身令人嫉妒的太阳棕,以及懒洋洋的微笑。
“稀客!稀客!”宽阔贵气的会议室立刻响起招呼声,此起彼落。
一列排开,全是集团的高级主管。晏予书面对一室的长辈、上司,还是那个潇洒自若、轻松愉快的模样。
“早。”他愉悦说着,把手上文件搁下,双手顺势按住光亮桌面,修长身形微微前倾,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才进来没几分钟,就已经成功控制了全场,这样的气势,绝非寻常。
“今天的例会,不知道能不能排出一点时间,让我报告这次评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