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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7部分

将夜-第5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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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沉醉在这幕美丽动人的画面里:青瓷般的天空,丝般的云絮,温暖的阳光,美丽的原野,还有一条滔滔大河。

这条大河起源于荒原,本是一条涓涓小溪,倔强地突破月轮国的丛山,流经土壤肥沃、雨水充沛的原始森林,承接无数雨水支流,变成了一条大河,裹挟着南方的泥沙,河水被染成浊黄的颜色,气势愈发磅礴。

浊浪滔天,黄色的河水不停地拍打着黑色的崖石,激起如泥浆般的千重浪,仿佛万匹骏马在其间咆哮,声威惊人。

黑色崖石间,有少年正在练剑,他神情宁静,涛声无法入耳,崖石的震动无法让他的脚步有丝毫偏移,专注而无余物。

天地颤栗失色,却不知道是因为奔涌的大河,还是河畔练剑的人。

柳白步入修行道,初识便见到一条滔滔大河,故而被修行界认为是绝世天才,其后他在大河畔悟出自己的剑道,所以他的剑法被称为大河剑。

大河剑出,便见大河。

柳白的剑就是大河。

当他出剑,这条大河便会出现。

所有看见这条大河的人,最终都会被汹涌的河水吞噬。

一条大河波浪宽。

浊黄色的河水自天而降,就成了天河。

仿佛天空被刺出了一个洞口,穹顶外的无数河水如瀑布垂落。

这条大河没有别的任何气息,就是强大。

大河扑面而至。

君陌的眼睛骤然明亮。

看着浊浪滔滔的大河,他的眼神依然是清亮的小溪。

他的眉梢也挑了起来。

所有这些细节,都证明他这时候开始兴奋。

他向来是个很难兴奋的人,在宁缺等师弟们看来,他就是个严谨到有些古板的男子,永远不会与兴奋这种情绪联系在一起。

先前战胜叶苏,他脸上的情绪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

但这时候他真的兴奋了。

因为当看到这条滔滔大河时,他发现自己竟然生出了恐惧的情绪。

这种情绪对他来说很陌生,所以他很兴奋。

他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一把剑。

他挥动铁剑,向着这条大河斩了下去。

宽直的铁剑,携着青山的威势,重重地砍在了浑浊奔涌的河水里。

河水骤然分开,向着两岸奔涌,露出满是泥沙礁石的河底。

下一刻,河水再次涌回,把泥沙与礁石掩住。

君陌再次挥动铁剑。

河水再次分开。

他继续挥动铁剑。

河水继续分开,然后复原。

有好些次,铁剑斩到了河底。

铁剑在河底的淤泥里砍出极深的剑痕,砍碎千堆乱石。

剑与石相遇,发出沉闷的巨响。

就像是打铁的声音。

君陌继续挥剑。

一息之间,数百铁剑出。

却无法阻止滔滔河水向东南。

大河继续下行。

柳白的剑也在继续前行。

这条自天垂落的大河,是人间能够见到的最宏伟的画面。

面对这样一条滔滔黄河,人类下意识里会生出仰望的情绪,然后沉醉其间,即便醒过神来,也会因为绝望而生不出抵抗的勇气。

这正是大河剑法最强大的地方。

他的剑没有借天地之力。

他的剑便是天地里的一部分,而且是最壮观的那部分。

在这一刻,他的剑是天地的具体呈现!

在大河之前,君陌能够站立不动如松,沉默挥剑相抗,已然超出世间绝大多数修行者远矣,然而河水难断,如此远远不够。

柳白的剑意至。

河水咆哮。

风吼。

冠落。

髻散。

君陌黑发飘舞。

他身上的院服,早已被割出了无数道细口,浑身是血。

但他没有丝毫狼狈的感觉,依然庄肃,似乎还是在赴那场盛宴。

宴会还没有结束。

他的神情依然专注,平静,甚至显得有些木讷。

他继续挥动铁剑。

只是此时铁剑不再大开大阖,而变得非常细腻。

细腻得有如木柚手中的绣花针。

君陌开始用铁剑绣花。

转瞬间,他手中的铁剑不知颤抖了多少次。

大河是柳白的剑。

那些风与浪,便是先前铁剑与柳白的剑数百次相遇的地方。

君陌在风中刻字,在河浪里雕花。

他要用最细微的工具,去雕刻最宏伟的河山,用最悄然无声的手法,去装饰最瑰丽壮观的画面,就像是用时间和雨水琢磨檐下的青石板。

青峡之战,从一开始君陌便清楚,自己最终要面对的,必然是柳白。

正如柳白先前所言,无论剑势还是剑术,他都不如柳白。

他不是柳白的对手,只能另觅出路。

柳白曾经写过一封信给叶红鱼,信纸上画了一把剑。

宁缺看过这把剑,然后以浩然剑诀为交换条件,临摹了一份放到了书院后山。

此番南下青峡之前,君陌对着那张纸看了很长时间,才定下剑意。

这种剑意,与他的性情完全相反。

但这是他经过审慎思考后,得出的唯一方法。

就像宁缺说的那样,书院里的人们,向来信奉一个道理,如果只剩下最后的方法,那必然就是最好的方法。

而且他对叶苏说过,经过审慎思考,确定某个规则有道理,那么就算千万人在前,也能够不退一步,这就是守礼。

所以哪怕他自己都想要反对,却依然坚持。

为了战胜柳白,君陌做了最充分的准备,由刚猛而至极细微处,把自己的剑术发挥得淋漓尽致,这确实是他最强大的时刻。

然而黄河终究是黄河。

柳白毕竟是柳白。

他不是河畔的柳枝,不是柳下放牛的牧童,不是羊皮筏子上的野汉,不是被推入浊浪里的寡妇,不是河水里的礁石。

他就是大河。

君陌的剑意再如何挥洒自如,在这条大河之前,依然稍逊一筹。

只是那么一丝的差距。

空中的字尚未完笔,浪里的花还差一瓣。

秋风便抿了痕迹,浪花就敛了剑花。

他的剑破开铁剑,来到君陌身前。

唰的一声轻响。

二师兄的右臂齐肩而断,远远落入青山中,不知落在何处。

柳白手中的剑,同时断成两截。

如果能再快一瞬,那么便是柳白的剑断在先。

君陌无法再快那么一瞬,所以他握着铁剑的右臂断了。

他身上出现了无数道细微的创口。

这些细口全部来自柳白的剑意。

他身上的书院院服全部被打湿,不停向地面淌着血水。

鲜血像奔涌的河流般,从断臂处向外涌出。

看着身前的柳白,君陌的脸色很苍白。

此时他的右臂已断,铁剑飞走无踪。

柳白手中的剑,也只剩下了半截。

断剑亦是剑,依然能杀人。

柳白没有收手,因为他不能收手。

他的剑是大河剑,落下的是河水,去势未尽便不能收。

覆水难收。

柳白手握断剑,斩向君陌。

大河再现。

滔滔黄河奔涌之势,更胜先前。

见大河者,必死。

人间没有谁能抵抗这条大河。

因为黄河之水,天上来。

奔流到海不复回。

断剑越来越近。

甚至能够看清楚断剑处的金属纹路。

君陌知道自己错了。

从青峡之战开始前他就错了。

更准确地说,在书院的时候他就错了。

他不该看那张纸,不该看那把剑。

他不该思考柳白会怎么做,然后才确定自己怎么做。

那样会让他失去自己最强大的东西。

也许那个东西叫信心,或者叫骄傲。

他应该就像过去的这些年一样,只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

至于对手是柳白或者别的谁,那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河水扑面而来,君陌如此想。

若不看那把剑,便不见。

这把剑令世人见大河而沉醉,而心生绝望。

那么,便不见。

知错便要改,不拘何时何地。

所以面对这把世间最强大的剑,他闭上了双眼。

大河奔涌,自天而降,似要冲毁青山前的整片原野。

只有没有看见这幕画面的他,没有感受到这条大河的威严。

浊黄的河水无处不在,不见便不在。

柳白手中的断剑斩空。

这是大河剑自问世以来,第一次斩空。

因为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第151章 千百剑里取一剑,至清至浅

再如何壮阔的大河,也不可能漫过整个世界,只不过面对这条大河时,没有谁还能够找到那几小块干燥的土丘。

君陌没有看河,却能感觉到这条大河,于是他在奔涌的河水里,找到了落足处,身形微转,脚便落在那处。

他再次睁开眼睛,看着河水像时光一样在脚下流淌,没有像老师那样发出感慨,眼眸深处散发出一抹极明亮的光泽。

他的脸颊苍白,神情却依然是那样的宁静。

一声清啸,从他的唇间迸出。

如雏凤清鸣,更像凤凰浴火重生后的第一声。

秋风渐狂,君陌黑发飘舞。

他张开双臂,衣袖在风中拂荡。

他的鲜血从断臂处不断喷涌。

他的念力向着周遭的天地间狂肆地喷涌。

青峡铁篷下,炉架里的一柄剑,感受到了那道狂肆念力的召唤,嗤的一声,刺破厢柜,破篷而飞,向原野间飞去。

南方原野,西陵神殿联军营中,忽然爆发出无数声惊呼,各宗派的修行者们,忽然发现自己的本命剑,脱离了自己的控制!

清脆的摩擦声,在军营里此起彼伏响起,那是剑与剑鞘的摩擦声,无数飞剑自行出鞘而飞,向着青峡前疾掠。

青山深处,数片落叶轻轻覆盖在一柄宽大的铁剑上,一只断臂还紧紧握着剑柄,忽然间,铁剑剧烈地颤抖起来,然后破松涛再次飞起!

原野四周的天地里,充斥着君由卝炫卝书卝网卝整卝理陌狂肆磅礴的念力。

无数柄剑,受到这股念力的召唤,自四面八方而来,疾逾闪电,瞬间穿越遥远的距离,来到青峡之前,直刺柳白!

柳白神情凝重,收回断剑横于身前,再次布下咫尺世界。

千百剑,骤然静止于他身周的秋风里,悬停在空中。

剑的数量太多,形成一个极大的剑球,遮蔽住天光,显得格外森寒。

杀意十足。

这是剑的世界。

这是被剑包围的世界。

柳白便在千百剑间。

他看不到对面的情形,甚至与天地元气的联系,仿佛都要被中断。

他只能去计算。

君陌于千百剑里握住自己的剑。

他用的是左手。

青峡之前到处都是剑,剑意纵横,天地气息混乱不堪。

他却能准确地找到自己的铁剑。

因为他的右臂还在铁剑之上,不舍离去。

他握住铁剑,就是握住了自己的断臂。

他抽出铁剑,然后向被千百剑包围的柳白刺去。

柳白看不到,也无法算清楚。

但他感觉到了这一剑。

这是他此生所见的最强一剑。

甚至比当年成就他剑圣之名的南海剑神手中的剑,更加可怕。

柳白不再犹豫。

他不再横剑,再没有什么城墙,也没有护城河。

在最关键的时刻,他只信任剑本身。

此时的君陌,成功地激出了他所有的战力与傲气。

他自信当世无敌。

大河剑前,当者辟易。

君陌的这一剑,再如何可怕,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柳白出剑。

大河疾涌平野间。

他是剑圣。

他的剑是剑中之圣。

他出剑,这个世界便只能剩下一把剑。

咫尺再扩。

千百剑骤然崩散,向着青山原野疾飞而坠。

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柳白的视线,阻挡他的剑。

但青峡之前,还有一把剑。

那把铁剑握在君陌的手中。

然后被君陌握在手中。

这句话没有重复。

是准确的现实情况。

握着剑柄的是断臂。

君陌握着自己的断臂。

这幕画面看上去很血腥,但没有任何意义。

除了铁剑仿佛变长了一截。

君陌出剑,专注而严谨,哪怕浑身浴血,却依然毫无动摇。

柳白出剑,后发而先至,世间依然没有谁的剑比他更快。

然而柳白手里只剩下半截断剑。

君陌手里的铁剑,却比平时要长出一截。

青峡前响起一声极轻微的声音。

像是有滴水落入炉中,触着高温的红炭。

铁剑刺进了柳白的胸口。

柳白的断剑,离君陌的咽喉还有一段距离。

不近亦不远,正是身前一尺。

柳白弃剑。

断剑再断,成无数明亮的碎片。

剑身上的天地气息,摇撼不安。

青峡前的原野开始震动,响起一声长啸。

啸声中,柳白疾退。

来如黄河奔涌入海,去如洪水泛滥成灾。

借天地气息,他如鬼魅般后掠数十丈。

然后他停下。

他开始咳嗽。

咳出来的都是血。

他看着胸口那道剑伤,眉头微蹙。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君陌为什么要驭如此多剑。

因为君陌要他算。

他虽然是当世第一强者,但毕竟不是桑桑这种天算之人,他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算尽所有变化。

君陌不用算,因为千百剑都是假的,只有他自己的铁剑是真的。

但即便如此,君陌的铁剑,还是无法进入他的身前一尺。

直到断臂重伤,君陌很痛,很怒,很不甘,他严谨守礼多年,被自己的规矩束缚了这么多年的放肆,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他闭眼,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避开柳白致命的一剑。

他清啸,青山原野震动不安,无数剑至。

柳白的剑意终于出现了缺口。

君陌的铁剑,便从那个缺口里刺了进去。

那个缺口,也许是柳白故意为之。

因为他相信在这么近的距离内,他的剑最快。

但他没有想到一件事情。

剑道分为剑与法,又分为势与术。

而且除了快慢,还有长短。

低头看着不停淌血的伤口,柳白笑了笑。

他的笑容并不落寞,只有淡淡的自嘲和感慨。

他怎么想,都想不到最后的结局竟是这样。

两败俱伤,他可以接受,但他真的很难接受这个原因。

这个原因实在是有些荒谬。

断剑与长剑相遇,因为某种原因,持断剑的人反而刺死了对手,又因为某种原因,持长剑的人获得了优势……

这是初学剑法的普通人,才会想象的战斗场景。

他与君陌是世间剑道最强的两个人。

最终却真的用这种方式,为这场战斗画上了句号。

他忽然想到,清澈的小溪会变成浊浪滔滔的大河,入海后却会重新变清,莫非剑道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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