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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双绝之拨云见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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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正带着什么表情般,成双有些吃惊地抬手摸了摸脸,而后方苦笑着一声叹息。
“果然还是有些放不开吧?毕竟也为天方作了那么久的事……不过这个结果勉强称得上求仁得仁,倒真的没什么好难过的就是。”
说着,他神情一柔,抬眸深凝向有些给惊着了的青年:“如此,李兄也再不必为之束缚,能真正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若说先前的讶异还有部份是出于刻意,刻下的惊诧便是完完全全发于心底了。白冽予是困惑亦是愕然地回望着成双,一时竟有些难以成言。
束缚?
以“李列”而言,要说有什么给人束缚住的地方,就是加入天方而为天帝所役使了。听成双的意思,莫非是同天帝有了协议要让他脱离天方吗?
不……总觉得有些不对……如果真只是这样,成双大可直言要让他脱离天方才是,又何必这种若有所指的口吻?但若不是指天方,那“为之束缚”四字又是从何而起?
成双……又是作了什么,会让李列再不必“为之束缚”,能真正随兴而为?
“成兄,你话中所指……究竟是……”
“时候到了,李兄自然会知道。”
而后,他已自起身:“今日只是来向李兄道别而已,该说的都说了,我也该离开了。”
“无须易容么?”
如此一问,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希望对方停下来化装易容好争取进一步探问的时间——可成双却摇了摇头。
“方才只是存着几分考较的心思才易容的,这妆画不画却是无关紧要。不过李兄能一眼瞧出来,我当真……十分高兴。”
“成兄……”
“那么,咱们就此别过……列。”
于句末细若蚊鸣地一声唤后,男子终不再停留,推门离开了房间。
纵然因成双末尾的那声“列”而再度吃惊了下,可一思及他先前那若有所指的一番话,这点小事自然马上便给抛在了脑后。白冽予倒了杯凉茶饮下试图藉此缓下心绪,却只是让胸口名为“不安”的骚动又更加深了几分。
是的,不安。
上一次有这样强烈的不安,是三年前南安寺之事时。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安,让他无法不在意成双话中所隐藏的事物。
“如此,李兄也再不必为之束缚,能真正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为之束缚……么?
在成双眼中,究竟有什么是会“束缚”住李列,让他没法真正随兴而为的?
除了天方之外,究竟还有什么是正“束缚”着李列的?
尽管已努力思索试图找出可能的答案,但盘桓于心头的却始终只有白桦、天方、甚至柳方宇等几个早已给否决的对象。白冽予知道自己一定忽略了什么,可紊乱的思绪却让他难以冷静细思。就是想找个人帮忙参详,刻下也——
这么回想起来,自个儿以往几次失常,都是靠着煜才……就算没能提出有用的意见,单是有煜在旁守候、拥抱着自己,便已是十分大的助益了。
想到刻下仍在远安的东方煜,满腔情意涌上心头,而终是一声叹息。
罢了。
与其在这里继续胡思乱想下去,还不如先回远安一趟,一方面让煜帮着参详,一方面从天方处着手、看看成双离开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如此双管齐下,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的。
更何况……那“德济堂”的情报,同样令他十分介意。
心思至此而定。意外地耽搁了好一阵后,白冽予终于再次起身,背起行囊出房下楼清帐去了。
* * * *
自天际飘舞而降的纷纷细雪,为入冬的远安城铺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白。
望着因天冷而备显寂寥的街市,东方煜暗暗一叹,提着先前买的烧酒回到了家中。
——说是“家”,其实也不过是冽潜入天方期间的临时落脚处。可这几个月来彼此一起生活的种种,却让他对这间屋子有了更胜于位在岳阳的住所的、如同“家”一般的归属感。
解下斗篷将之挂起、并轻轻拍落上头沾附着的雪花后,他于桌旁歇坐,拔开瓶塞灌了口酒。仿佛灼烧着的热烫感让他微呛着咳了几声,却方平抚了下,便又一次仰头将酒灌人喉中。
自唇边渗出的酒液湿了下颚,他却无暇也不想注意……如此“豪迈”的动作下,没几口,本就不甚大的酒壶便已见底,前襟亦已是一片湿漉。
抬袖抹去唇颚残余的酒液后,东方煜搁了空壶,有些颓丧地于案上趴了下。
这些天来,他天天都盼着能在回家时察觉到冽的气息,然后兴高采烈地冲进屋内将冽紧紧抱住——就像上回冽出任务时那般——可越是期待,失望便越大。如此日复一日下来,心头的思念未减,煎熬却只有日渐加深。
尤其,在等待的时间已比上回多出半个多月的此刻。
虽知这等任务不能一概而论、过度奔波也只会累坏冽的身子,可对相见的渴望却怎么也没法遏止。而最终的结果,便是像这般借酒浇愁,以酒醉来麻痹早已溃堤的思念了。
感觉到入喉的烈酒已逐渐开始作用,东方煜顺势伏下头颅,任凭席卷而来的浓浓醉意逐步淹没残存的理智……
“煜?”
便在他真正醉倒的前一刻,企盼已久的呼唤响起。神志迷蒙间,那有些忽近忽远的音声让他以为自己又到了梦中……可继之而来的,却是一抹熟悉的寒凉,以及撑持搀扶起身子的力道。他晃了晃因酒醉而显得昏沉的脑袋,勉强撑开眼皮抬眼望去——而那张他日夜惦记着的容颜,就这么映入了眼底。
“冽……?真是……你么?”
难以抵挡的醉意让他连问话都有些模糊,原先乏力垂着的臂膀却已主动抬起、确认般环抱上青年腰际:“不是……梦……?”
“……如果是梦,又如何呢?”
听他这么问,青年似乎笑了笑——醉眼蒙胧下,一切都显得那么样如梦似幻——淡淡反问了句。可如此话语却让东方煜不知怎地生了力气,一个反身就着青年将他扶到床畔的势头将其压倒榻上。
“如果是梦……”
望着因突来的变化而有些怔了的青年,男人眸光一暗,俯首以唇轻吮上那颈侧微露的白皙肌肤……“我想——”
话语未尽便乍然休止,原先多少撑持着的身子亦随之瘫倒。白冽予本还因颈边男人湿热的气息而心乱难当,却在感觉到上方躯体陡然一沉后,心下恍然。
——煜又醉倒了。
忆起自个儿初次发觉他心意那晚也是类似的情况,青年半是怀念半是无奈地自他身下挣脱了开,先探手撩起锦被为彼此盖上后,才于男人侧身躺卧了下。
而后,就这么专注而笔直地,静静凝望着眼前睽违近两个月的情人。
俊朗面容因酒意而显得酡红,眉宇间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安心和满足感。如此模样似乎也感染了身旁的青年。他神情一柔,有些不由自主地抬掌抚上了男人酡红的脸庞。
“你想……做什么呢?”
自语般地低问脱口,他依旧静静望着男人,幽眸却已添染上了前所未有的炽热。眉、眼、鼻、唇……指尖顺序一一抚划而下,直至行过下颚潜入衣领、以掌覆上了男人肩颈温热而紧实的肤。
感觉着自掌心透来的、那象征着生命的阵阵搏动,似曾相识的冲动涌上心头,当下几欲解开男人衣衫进一步探索那总令他眷恋不已的温暖,怎料男人却于此时一个侧身、提臂揽上了他腰际。突来的变化让青年像是做了亏心事被发现般匆忙抽回了手,瑰丽霞色袭上容颜,竟比男人酒醉的面庞还要红上几分。
而在确认男人并未醒转、一切不过是习惯——或者说本能——的动作后,半是失望半是放心地一阵叹息。
他略微凑前,将自己更深地埋入情人的怀抱中。
“情欲……么?”
几不可闻的低语流泄,始终不曾移开的眸光已是一合……“而我……又想做些什么呢……?”
自问出口的同时,答案亦已浮现于心。又自深深望了眼熟睡的情人后,他才阖上了双眸,让自己完全沉醉进那渴望已久的温暖之中。
* * * *
“除了天方之外,正束缚住‘李列’让他没法自在过活的事物?”
听罢青年的叙述,强撑着正隐隐作痛的额角,方自酒醉中醒转的东方煜将下巴靠上了青年肩头:“我想我大概知道是什么了——如果是这个,正所谓当局者迷,你心绪烦乱之下一时想不到也是正常的。”
“喔?是……呜!”
见他一听完便马上有了答案,白冽予心下大讶一个回眸,可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便给男人偷袭着攫获了唇瓣。缠绵一吻随之而起,足过了好一阵,东方煜才意犹未尽地松了唇,让早已浑身酥软的青年乏力地瘫靠怀中轻轻喘息。
虽知在谈正事的时候不该做这等……偷香窃玉之事,可近两个月的分别后、终得重逢的此刻,他的自制力实在……尤其怀中的青年半点反抗也无,自然更助长了心头的欲火。如非他心底多少还有点“良知”坚守底线,只怕现在早就倒回床上对着冽为所欲为了。
——说是“良知”,讲白了就是因彼此同为男性而对情事有所顾忌。毕竟,真正跨过那条线前,他们都还勉强能冠上“至交”之名;可一旦跨过,他就等同玷污了冽、让外头那些个关于“白二庄主”的谣言成了真。所以,尽管满心渴望着对方,他却始终压抑着不让自己有任何失控的可能。
心绪虽因惦及这些而有些低落,可望着怀中轻喘未歇的青年,满心爱怜登时胜过一切。他有些眷恋地以指抚上那双红唇轻轻摩挲,而后方接续着前头的话开了口:
“这么说吧……在我还不知‘李列’就是‘白冽予’前,最最担心的,就是擎云山庄会否找你麻烦。如此推想而下,朱雀所说的‘束缚’,应该就是指擎云山庄了。”
“山庄……么?”
用的是问句,语气却已是恍然中带着肯定。白冽予颊侧红嫣未褪,神情却已添了几分肃然。
果真是当局者迷呀!他虽将“擎云山庄敌视李列”作为障眼法以隐藏身分,却从未真正将山庄当成威胁——毕竟那是自己的家——自也无所谓束缚与否了。可在成双眼里,天方束缚了李列,而让李列加入天方的根本原因正是来自擎云山庄的压迫。只要擎云山庄依然不改变对李列的敌视,就算李列脱离了天方,也依旧没可能真正作自己喜欢的事。
——也就是说,要想让“李列”再不为之束缚,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向山庄下手了……
思及此,白冽予悚然一惊。原先困惑着的种种串起,连同心头的不安瞬间有了解答。
为什么成双会说这是他在天方的最后一个任务?为什么会特地来与自己诀别,还说自己将不再为之束缚?因为他这趟任务就是针对擎云山庄——而且多半就是兄长和两个弟弟——而为,不论成功与否都能转移山庄对“李列”的注意,却也必然会让他面临险境……所以,他话中才会处处透着不祥的味道,因为他早认定自己此去必是有死无生了。
此外,从成双说这是“任务”这点、以及他神情间透着的心冷来看,也证实自己先前的猜测——幕天确实没打算放过成双。给下这么个任务,根本就是让他去送死。
不对,不只如此。
幕天应该清楚:只要成双的身分一暴露,擎云山庄就一定会将矛头对准天方。可以天方的实力而言,就算真的完全将白桦纳入了掌握,也没可能与擎云山庄相抗衡。这么做,只是徒然招惹一个大敌而已……幕天就算再怎么自以为是,也绝不可能犯下这等错误。
——除非,他打算将这笔帐栽到他人头上。
例如流影谷。
如果能成功栽赃、挑起山庄和流影谷之间的仇恨,原先稳定的江湖必然大乱,势力分布也定会有所改变。只要掌握好时机,天方就能从中获利,在混乱中扩张茁壮,甚至成为不逊于四大势力的一方豪强。
如此似曾相识的计划让白冽予理所当然地联想到了三年前的南安寺一战。他甚至已经猜到幕天怎会弄出这个计划的了——如果景玄确实如他所推测的是某个庞大势力的暗棋,而昔年的漠清阁又与这个势力有关,那么这个计划便必然是出自景玄手笔,问题只在于他是如何说服幕天的了。
而在幕天正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此刻,以景玄的口才,想说动他并不是太困难的事。当然,景玄想必是不会将这事看得太重的。只是事情若败,对景玄和其背后的势力并无损伤;事成,却能让他们便能得到趁乱而起、一举发动的机会……这等稳赚不赔的买卖,何乐而不为?
至于天方,则不过是彻彻底底被利用的、为人作嫁的棋子而已。
只是他虽想通了天方——更正确来说是景玄——的阴谋,心下的不安与焦急却只有更甚。原因无他:成双既将目标放在了山庄,就代表他的亲人们有了遭险的可能。算算时程,如果成双沿途急赶,不到十天便能到达山庄。而刚刚想通的他却仍身在远安……
“冽?”
中断了思绪的,是于耳畔响起的一声急唤。白冽予如梦初醒,方定神,便见到东方煜满载忧心急切的目光:“你想到什么了?出了什么事么?”
他本对冽想出了神不大在意——毕竟这是常有的事,若打断了冽的思路反而不好——可方才冽不只想出了神、还越想越脸色发白浑身冒汗。如此情况让东方煜深觉不妥,只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出声“唤回”了冽。
可尽管回过了神,白冽予的面色却没有分毫好转。他只是怔怔望着情人关切中满溢着不舍的面容,好半晌才动了动同样血色尽失的双唇,将方才的推测尽数道了出。
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同样神色大变的东方煜双唇一张正想说些什么,敲门声却于此时自外头传来。二人同时一怔。
而后,听出来人身分的青年轻挣开男人怀抱下了床榻。
“是舒越。”白冽予淡淡道,“我出去一会儿。”
“等等。”
“嗯?”
“你的衣裳……”
于青年出房前唤住了他,东方煜下榻上前替他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衣衫:“这么出去总是不太好……成了。”
“嗯。”
知道自己因心神紊乱而疏忽了这些,朝情人投以感激的一瞥后,青年才一正神色、出房到外厅迎客……想起彼此的身份和刻下的关系,目送他离去的男人不由得一阵苦笑,于桌边歇坐着静候他回房。
足过了好一阵,白冽予才结束谈话回到了房中,神色淡然沉静一如往昔,眸底却潜藏着一丝无措。察觉这点,东方煜随即迎上,一个张臂将他紧拥人怀。
“没事吧?”
“他拿德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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