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宇宙-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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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弃疾这一下弄巧成拙,非但制胁羽太子不成,自己反而丝毫动弹不得,“冻心散”毒质失控,又说不出话来了。
羽太子把僵弃疾提到床上,当掀起被子之时,看到地上那滩黑水,不禁吃惊非小,疑云顿起。
僵弃疾暗叫糟糕。
近处传来两声惨呼。
只听僵直冷笑道:“你们非要全部躺下吗?”
羽太子知道僵直顷刻间便会闯至此处,无暇再细究地上哪来的黑水,走到宫门口,冷冷地道:“十一弟,你此番大动干戈,若惊忧了父亲,罪责可不小!不要再拦他了,让十一太子进来吧。”
没有了阻碍,只不过瞬息间,僵直已一闪而至,手里犹握着钢鞭,怒气冲冲地道:“大哥,你明明在这里,为何不许我进来?”
羽太子亦装作恼怒之色,压低声音道:“父亲刚刚入睡,你惊天动地般闯进来,险把他老人家吵醒了。”
僵直问道:“父亲……他的病可有起色?”
羽太子黯然道:“我也希望父亲能够早日痊愈,可是……”
语音哽咽,竟似再也说不下去。
僵直走到宫室,见里面阴暗潮湿,肮脏之极,怒火又冲了上来,道:“羽太子,你怎让父亲住这样的地方?”
羽太子心想:“我不让他住在这狗窝猪圈般的地方,他怎会觉得痛苦,怎会屈服?”
他叹了口气,道:“太医说,父亲病情严重,不宜看到豪华绮丽的物事,连香气也会刺激他的呼吸、皮肤。”
僵直相信了他的话,悄悄走到病榻前,目睹父亲的病容,心中难过,泪水奔涌而出。
羽太子潜运真气,刺激眼腺,使得泪水也哗哗地流淌下来,低泣道:“十一弟,太医说了,任何人的悲伤哀怜,都不能让父亲见着,不然他老人家受到刺激,病情恐会加重。”
僵弃疾虽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听力却未消失,听得羽太子信口开河,几乎气炸了肺。
僵直点点头,道:“那我……明天再来探视他老人家。”
小心翼翼地替父亲掖好被子,这才走出。
羽太子直送至门外。
我恨极羽太子卑鄙无耻,不愿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当即滑下身来,撞破侧窗,乳燕投林般掠入。
羽太子、僵直听到响动,吃惊之下,一齐回头,见我已把僵弃疾抱在怀里,无不骇然动容。
僵直满拟我欲以僵弃疾作为人质,换取他逃出阴都的条件,父亲受此惊吓,后果不堪设想。
羽太子的想法跟他差不多,气凝丹田,大声喝道:“岳钝现下已挟持了总理,总理府立即加强警戒,千万不要让他阴谋得逞!”
声传数里,满府皆闻。
僵直沉声道:“岳钝,请你把我父亲放下,他老人家身染重疾,你欲以他为质,恐会危及他性命。只要你答应不伤害我父亲,我心甘情愿做你的的人质。”
我道:“十一太子,你误会了,我并非……”
羽太子一对青蛙眼中射出狠毒的光芒,截住我的话:“岳钝,你若敢伤害我父亲一根毫发,我必把你碎尸万段!”
整齐迅捷的脚步声不绝传来,便在这片刻之间,已有千余卫士团团包围了宫室,或以矛戟等重兵器对准门窗,防止我突围,或在远处、近处布下陷阱,更担来了担架,叫来了太医,以对总理紧急施救。
大批精锐部队正火速增援。
我左臂抱住僵弃疾身体,右手握住他左手,沛然充盈的真气由“劳宫穴”强输而入。
在真气疾冲猛撞下,僵弃疾被封闭的穴道立时豁然而解,眼睛也睁了开来。
几乎同一时刻,僵弃疾体内的毒质如遇到强大吸力一般,沿着手臂经脉,到了手掌,化作黑水,从“劳宫穴”一滴又一滴地流了下来。
僵直又惊又喜,惊的是两人手掌相握之下,怎有腥臭难闻的黑水流淌下来,喜的是父亲终于睁开双目,叫道:“父亲,你怎样了?”
羽太子见此情景,惊骇得心脏几欲停止跳动,叫道:“岳钝,我以司空大胜和其他使团成员来交换我的父亲,怎么样?你若不答应,我急速命人杀了司空大胜!”
此时,诸多太子、王公大臣也赶到了宫外,有的太子暗暗幸灾乐祸,假如羽太子不能成功解救总理,威信势必大受影响,自己便有机会问鼎总理宝座,但脸上不得不装出焦急忧愤之色。
僵直道:“大哥你怎能如此性急?岳钝若不答应互换人质,咱们也应该和他好好地谈判。若杀了司空大胜,岳钝更没有顾忌了!”
众太子、大臣频频点头。
我朗声说道:“其实僵总理根本没有中毒,他是被羽太子……”
一言未了,我倏地心生警兆,身子一闪。
只听得“噗”的一声响,我右侧的大木柱裂开一个洞孔,紧接着墙壁被洞穿,站在宫外的一名卫士猝不及防下仰面跌倒,胸窝喷出一道血泉。
僵直心中起疑,喝道:“大哥,你为何以‘奈何指’暗算岳钝?万一误伤总理怎生是好?”
羽太子原指望一指毙敌,那样我便不会泄露他下毒的秘密,不意我武功奇高,及时避过了指力。
我怒不可遏,怒瞪羽太子,道:“羽太子,你不仅下毒把总理害成这等模样,还要杀我灭口,这样狠毒的心肠,我从来没有见过!”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这番话说出,众人尽皆变了颜色,窃议纷纷。
羽太子狂呼道:“大家千万不要听信岳钝的胡言乱语!总理是我的亲生父亲,我怎会下毒害他?我若有此狠毒心肠,父亲又怎能活到现在?”
我怒声道:“因为你想逼迫总理说出镜胶的秘密!”
羽太子顿时语塞,道:“你……放屁!”
四太子素与羽太子不睦,冷冷一笑,道:“岳钝若是放屁,你刚才何必以奈何指突施暗算?”
众大臣的脸上都露出了怀疑之色。
僵直踏前几步,道:“岳钝,假若你当真没有恶意,便放下总理……”
僵弃疾突然开口说话了:“你们都不……不要难为岳钝,他是个……是个好人。”
站得稍近之人惊喜震愕下,不约而同地跪伏下来,齐声叫道:“总理万岁万万岁!”
千余卫士以及增援而至的精锐部队紧接着跪倒,阳光照射下,盔山甲海闪烁生辉,刀枪剑戟放得满地,高呼总理万岁。
僵弃疾只觉得体内毒质越流越快,精神越来越好,就这么任我抱着,脸上微露笑容,轻声道:“好,好,你们都起……起身吧。”
众人谢恩起身。
僵弃疾在位之时,威信素著,深受群臣、百姓拥戴,此刻众人见他能说话,无不激动已极,在他们的心目中,他仍然是崇高无上的总理,绝对没有第二人可以替代。
即使羽太子没有身置嫌疑之地,众人也不会奉他为有名无实的总理了。
这一下羽太子始料不及,霎时间头脑一片空白,过了很久神志才恢复清醒:“父亲若下令将我处死,我……我只有拼命了!”
僵弃疾以充满感激的目光望着我,道:“岳公子,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我抱紧僵弃疾,使得他双足缓缓着地,道:“你可要小心了。”
僵弃疾现下的体质,虽比常人还差着一些,但终究可以站稳,迎视着众人热切期盼的目光,然后又紧盯羽太子,道:“羽儿,你还有何话说?”
羽太子自知众怒难犯,额头冷汗直冒,结结巴巴地道:“父亲,我……
你……”
四太子道:“敢问父亲:适才岳钝说羽太子下毒害你,可有此事?”
四下里鸦雀无声。
众人都明白,只要僵弃疾点一下头,或是轻轻说个“是”字,便等于宣判了羽太子的死刑。
僵弃疾望着面色惨白、呆若木鸡的羽太子,心中忽生不忍,毕竟,他是自己的长子,有道是“养不教,父之过”,羽太子之所以有今天的骄横歹毒、六情不认,自己难辞其咎,不疾不徐地道:“这件事不忙着说,刻下最要紧的莫过于确定和哪个国家结盟。”
羽太子悬起的心石终于落肚,看来父亲并无杀己之意,事情又有了转机。
我向僵弃疾躬身一礼,道:“僵总理,我恳请你放了机器使团成员,我们立即离开尸国。”
僵弃疾微笑道:“你为什么急着走?”
我想:“你已决定和帝国结盟,我还留在这里作甚?”
蓦然,远处一人替我作了回答:“他若不走,尸体便得永远留在尸国!”
我大步走出宫外,在僵弃疾的示意下,无一人阻拦。
不知何时,灿烂的阳光已经不见,太阳尽为厚重的乌云所掩没。
人人都感觉到了风中慑人的寒意。
我强抑愤怒,道:“费萨尔?”
费萨尔清朗的声音远远传来:“僵总理终肯出来主持朝政,实乃可喜可贺。
日不落帝国使团正使公主香格里拉以及副使费萨尔求见总理。”
当下有卫士搬了张大椅放在宫外,僵弃疾在椅上坐了,哼了一声,道:“请他们过来。”
内侍传出话去。
时间不大,清雅若仙的香格里拉、杀气腾腾的费萨尔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我大瞪着两眼,直直盯在香格里拉身上,她走到哪里,我的目光便跟到哪里。
香格里拉的目光只和我极其短暂地接触了片刻,迅速避开,面色嫣红。
香格里拉、费萨尔向僵弃疾行了礼,退往一旁。
费萨尔手按剑柄,目若利刃,道:“岳钝,你干嘛像条狗似地盯着公主?没想到你非但是逆臣贼子,还是好色之徒!”
我自知太过唐突,也不理会费萨尔之言极其无礼,面上泛红,讪讪地不知如何措词。
羽太子见费萨尔的话语充满了挑衅意味,心中大喜:“费萨尔若能杀死岳钝,无论怎样,尸国都脱不了干系。那时我再巧妙地利用时局,说不定仍可重登总理宝座。”
但他转念一想,随即泄了气:“费萨尔或可杀死岳钝,岳钝早葬身山水关了!
费萨尔连‘太空热弹球’这样宝物都献了出来,可见已黔驴技穷。”
香格里拉心中不住叫道:“香格里拉,此时此刻祢务必要冷静下来,不能因儿女私情误了父皇交办的大事。”
她强摄心神,道:“僵总理,在你归隐期间,羽太子已与帝国订下盟约,你英明大略,审时度势,想必亦会支持这个盟约吧?”
僵弃疾静寂一会,把众人的心神都吸引了过来,说道:“羽太子和祢订下的盟约起不了任何效用。”
我心神大震,不敢置信地望着僵弃疾。
僵弃疾冲着我微微一笑,道:“岳公子,刚才我说和帝国结盟,只是试试你的诚意而已。其实就算机器不与我联盟,我亦要誓与帝国周旋到底!”
向来坚持尸国和机器结盟的大臣及众将士闻听此言,尽皆轰然叫好。
香格里拉似乎早料知僵弃疾会这么说,道:“难道僵总理要撕毁盟约?”
僵弃疾淡淡地道:“与祢订约的只是羽太子,并非尸国总理,这一点我务须提醒公主殿下。”
香格里拉点点头,道:“总理既然这么决定,小女子再不敢饶舌。”
眼见机器、尸国结盟已成大局,她竟然没有一点以动听的言辞打动僵弃疾的意思,包括我和僵弃疾在内,无不大感意外。
只有费萨尔一人明白香格里拉的意思,他的嘴角浮现出冷酷诡秘的笑容。
香格里拉缓缓转过身来,目光望着我,在她的眼里我已完全变成陌生人,道:“岳钝,你我的私怨,现在应该有一个了断了!”
我万没料到香格里拉会把矛头指向自己,吃吃地道:“我……我们有什么私怨?”
香格里拉冷冰冰地道:“你背叛帝国、私通并逼死我贴身侍女桃花,难道不是私怨?”
我见她的脸若凝霜,眼里更迸现出凛冽杀气,大为惶恐:“刚才公主乍然见到我,似乎余情未了,情意绵绵,怎么很快就变了?”
香格里拉步步紧逼:“你怎么不说话了?”
忽然,夜月从虚空中现出身来,几乎在场之人都吓了一跳,只有香格里拉、费萨尔镇定若恒。
夜月柳眉倒竖,凤目圆瞪,道:“香格里拉,祢早应该明白岳钝绝不会私通并逼死桃花;至于岳家父子为何背叛帝国,祢为何不去问祢的父亲?祢今天竟然说出这番话来,枉自岳钝深爱祢一场!”
她近几天虽然情绪不大稳定,但对我仍然关切无比,当我被召入总理府,想象我即将与香格里拉见面,自怨自怜,伤心不已。
其后,“太空热弹球”内虽发生大爆炸,但声音丝毫没有外泄,夜月和其他人一样,并没有听到。
再过一刻,尸国精锐部队强攻宾馆,使团成员一半战死,一半遭擒。
夜月这才发现不妙,仗着隐身之术,潜入总理府,终于看到我被困一只透明大球内。
她为避免惊动卫士,依然隐身,对准大球施以最凌厉的攻击,或设法开门,可没有一点效果。
在后来的十几天内,夜月曾以神秘的方法联系他人,可惜无果而终。
当她再次潜入总理府,正看到香格里拉、费萨尔走到我身边。
看到香格里拉盛气凌人的模样,夜月再也忍耐不住,现身斥责。
香格里拉仿佛呆了呆,喃喃自语道:“岳钝深爱我一场?我……”
随即,她又恢复杀气严霜的模样,不屑地瞥着夜月,道:“祢便是隐身族的夜月?”
夜月点点头,挺起胸膛,道:“我已是岳钝最爱的女子了。”
香格里拉心灵深处涌上一阵强烈的悸痛,道:“祢是不是她的妻子,与我无关。”
夜月自觉和香格里拉相比,没有她那么华贵典雅,没有她那么气派非凡,与生俱来的女人天性,使得她对香格里拉充满了醋意,道:“祢嘴里说无关,其实心中却嫉恨之极,祢虽然爱上了岳钝,但你根本不配做他的妻子,祢黑白不分、颠倒是非……”
香格里拉娇躯剧颤,怒叱道:“住口!”
夜月笑盈盈地道:“莫非祢被我命中要害,恼羞成怒了?”
我越听越不对头,赶快拉过夜月,低声道:“祢少说两句行不行?”
夜月倍觉委屈,泪珠在眼眶中急剧打转,道:“我好心帮你,你反帮她说话!
我……我再也不理你了!”猛一跺足,身形刹那间“消失不见”。
大多尸人首次见识隐身族人的神出鬼没,尽皆骇然。
我黯然神伤地道:“公主,我和祢之间根本没有一点怨仇,又何来了断私怨?”
香格里拉道:“现下你我便来决战一场,倘若你赢了,你我之间的私人仇怨一笔勾销,我立即率领使团回国。”
众人立时哗然。
我连连摇手,道:“不!公主,我怎能和祢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