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还记得我吗-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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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绿萝吧。”李明德坐下来,轻轻地抚摸藤蔓的叶子,“因为长期在室内,没有阳光,所以嫩绿的叶子会出现不规则的鹅黄,这是一种病态的美。”
李明德自嘲地看了一下自己的皮肤,似乎蜜色的皮肤也如绿萝一样缺乏某种养分。
美人鱼把餐单移过来,“你看看,里面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雪糕味,像是鲜鱿鱼口味,番薯口味,甚至荠菜口味,很吓人的。”
李明德看了一下,点了一份苹果味道的雪糕。
“啊,你不打算要一种新奇口味的雪糕?”
美人鱼睁大双眼,提出建议。
李明德笑笑,“我是一个怀旧的人,永远记得以前吃过苹果口味的雪糕。”
“我也是。从乡下搬到城市来,看见同学吃香芋雪糕,淡紫色的圆圆的雪糕头,漂亮得不得了。后来长大了,吃雪糕就一直要香芋口味的。”
美人鱼吃了一口淡紫色的香芋雪糕,一股又甜又凉的感觉直透喉咙。
“没有钱的感觉是怎么的?”
“又苦又涩。”美人鱼轻轻地说。
“哦。”李明德应了一声,思绪却飞到了一间简陋的出租屋,荒凉的野草,崎岖的街面,那就是贫穷吧。而她,却是一直都在过这样的日子。
从雪糕店出来,他们沿着街边走。
很多小小的饰品店,琳琅满目地装饰着女孩子的生活。
“我们进去看一看,好吗?”美人鱼微笑着说,带着一丝恳求的意思。
那是一间美丽的饰品店,门前就有一个脸颊圆圆的洋娃娃。
美人鱼走进去,在玻璃柜台看了一眼,捡出一条红水晶脚链,戴在光洁的脚踝上。
李明德进去,在柜台上一扫,心中突地一动。
那绒布上用大头针勾着几条闪着银色光芒的链子,其中的一条,串着九个呈梯形的小圆圈,像是葡萄一样的甜美。他不由自主地拿起来,放在手中摩挲,似乎又看到了车后镜中的她抬起右手遮住阳光的俏丽模样。
不,这都是幻觉。
“老师。”美人鱼轻轻地唤,倚在柜台的李明德出神得太久了。
第61节:第四章 狐狸的蓝窗户(13)
“啊,”李明德转头看一下美人鱼,“要走了吗?”
“嗯。”
李明德点点头,绕过柜台,走到了门边。
“老师——”
“怎么了?”
“你的手链……”
李明德的右手握了一握,才发觉无名指紧紧地勾着一条手链,有些尴尬地笑,便付了钱。
回到泊车的地点,李明德打开车门,“美人鱼,这条手链送给你。”
“你不喜欢?”
“喜欢也没有用啊!”李明德握方向盘的手作了一个急转弯,车子仿佛要颠覆了一样。
“不要这样开车,我会受不了的。”美人鱼脸色苍白,呼吸有些急促。
“你——”
“我有先天性心脏病,”美人鱼的脸上展开了一个凄美的微笑,“生命对我来说好珍贵。”
李明德不说话,只是把车速放得又慢又稳。
“你的心情好多了吗?”
“傻瓜!”李明德轻轻地说,“你还有关心别人的闲情逸致。”
“是在骂你自己吧。”美人鱼湖泊似的眼睛眯了起来。
“我认识的一个女子,叫做蝴蝶,我很爱她,像傻瓜一样地爱,可是她离开了我。”李明德突然说。
“为什么?”
“我不知道。”李明德怅然地笑。
“你从来都不去了解她离开的原因吗?”
“知道了又如何?”
“你不敢知道,是因为太爱了,怕知道了会更痛苦吧?”
更爱了,就更怕受到伤害。
美人鱼是这样说的。
他都没有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会被一个小女孩教训。
然而,他却真的是没有勇气去面对她。如果蝴蝶说,“不要再缠我了”,或者是“从来没有爱过你”,那么他的痛疼不是会加剧吗?
昨日,刘少康在电话收线的最后一刹那,突然没头没尾地抛来一句话:“她回来了,我和明丽在‘1972夜’听到她唱歌。”
他故意假装听不到,心中却如海啸卷岸。
她又回来了,可是,她会记起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歌,热爱的人吗?
天空飘下了丝丝细雨,在路灯下闪着橘红色的光芒,李明德感觉自己仿佛被一片红雾笼罩着,神志有些恍惚。
红色的雨渐渐地变成连绵不断的水流,在路灯下,一顶深蓝的伞缓慢移来。
因为路灯的光线太明亮了,所以那个女子的深蓝底白圆点的百折裙出现在李明德的视线时,他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这一次不是幻觉。
板栗头,黑色的线织上衣衬着一双明亮的阳光般的眼睛,低着头走路,黑色圆头皮鞋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水洼,那美丽的姿势像是蝴蝶飞舞在花丛之中。
“蝴蝶。”
李明德下车,站在白玉兰路灯下,透过水雾,轻轻地唤。
她一愣,随即把手中的伞移过来,“不要让雨淋着。”
仿佛他是来接她下班一样的自然。
“上车吧。”
李明德感觉到一股凉凉的水流顺着后颈往下淌,原来伞上有一个漏洞,坐到车中,他先拿了毛巾温柔地递给她,“你的衣服很湿了吧。”
她吸了一下鼻子,轻轻地把毛巾笼在肩上,用力地按,毛巾很快就不再干爽。
“雨下得太大了,”她轻轻地笑,“雨打在芭蕉上,河流上,楼房上,哗哗作响,如同一首歌。”
“你却被歌声打湿了,”李明德皱着眉头看湿得滴水的毛巾,“先去换一件衣裳吧。”
那把倚在门畔的雨伞,伞柄有些生锈了,而伞面已有破洞,难道她的生活竟如此的局促?
“我过得很好,”她注意到李明德的表情,“你不要担心。”
窗外的雨势浩大,她的声音在其中漂浮不定。
车子开到路尾,她轻轻地指着窗外,“我就住在这里了,巷子窄,天气又不好,就不请你进去坐了。”
李明德的心就像是浸在雨中一样潮湿,他的嘴唇移了一下,终究没有开口,只是微微地点了一点头。
她打开车门,把伞撑开,走入深蓝色中,挥挥手,“我走了。”
她不是说“再见”,她没有说“再见”,那是因为她并不希望我再打扰她的生活吧。
第62节:第四章 狐狸的蓝窗户(14)
蝴蝶慢慢地往前走,每往前一步,心就往下沉一点。她渴望听到他说:“你不要走。”
“我走了”,这是一个要出门的妻子对丈夫说的话吧,不说“再见”,那太生疏了。
可是,她又多么希望和他再多呆一会,可是那种生疏的客气的感觉让她害怕。
星期天的下午,微风带来了一丝凉意。
李明德到便利店,这一家便利店的货架仍旧是绿色的枝桠组成的丛林一般的世界。他经常来,每一次都会先到摆放着喜乐瓶子的货架前驻足,微笑,叹息。
可是,这天下午,走到货架前的他却突然停住了脚步。
蝴蝶站在货架中间,凝视着音乐瓶子,许久,往后走几步,慢慢地,把右手抬起来,将大拇指和食指竖成了90度的三角形,和左手的大拇指连接在一起,竖成一个菱形。
那是狐狸的神奇窗户。
从窗户里看到了什么?她竟露出了这般甜蜜的微笑。
李明德也微笑起来,轻轻地走过去,“蝴蝶。”
“啊?”她回过头,菱形窗户仍架在眼睛上,目光迷茫,喃喃地说,“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明德站着,只觉得呼吸艰难。
“明德,”她把手放下来,眼神逐渐聚焦,“我只是路过。”
解释就是掩饰,难道这是她在掩饰某种隐蔽的情意吗?李明德再走近一些,视线垂落在她的额头下侧的一处荔枝大的淤青,“他,还是常常喝酒吗?”
蝴蝶一愣,慢慢地垂下头,“这是我自己撞到的。”
李明德走到她是身边,右手轻轻地触摸一下那刺目的淤青,“他是一个咒语,囚禁了你。”
“……”
蝴蝶的眼睑合起来,低低地说。
“什么?我听不见。”
“不要再问了好不好,”她的声音哀伤无比,“一说,我就会崩溃。”
她摇头,落泪,像一株风雨中的梨花。
“我走了。”蝴蝶飞一样地穿过他的身畔,步伐凌乱,迅速消失在便利店的转角处。
她并没有走远,躲在巷子的偏僻处,数数到一百二十下的时候,李明德从便利店走出来,黑色的丝质衬衫敞开至第二个纽扣,性感而狂野。
不,这不是属于她的美丽。蝴蝶命令自己艰难地转身,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
只任泪悄悄地滑落,无声而悠长。
两年前的那一个下午,她拖着行李箱走往候车室。
很快,她就会离开这个爱与恨并存的城市。
突然,她听到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回荡在身后。
“怎么?被赶出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子涎着脸走来。
她把头扭向绿色的墙面,冷漠地笑了一笑。
“还是跟我回去吧,我可不会抛弃你。”年轻男子一把拖过她的行李箱,“喇喇”地冷笑。
“不要碰我的行李,”蝴蝶狠狠地抢过行李箱的把手,“我和你已经毫无瓜葛了。”
“真的吗?”年轻男子慢条斯理地坐在绿色长椅上,瞪着她。
“随便你在这里坐着。”她拉着行李箱,走出候车室,准备穿过车水马龙的街道。
红灯亮起来,斑马线寥寥无人。
年轻男子“噼啪噼啪”的木屐声从身后传来,她一咬牙,往马路上走去。
年轻男子急急地跟在身后,仿佛催命。
她不可控制的怒气如气球膨胀,终于回头,站在路中间,大吼,“你有完没完!”
就是这一刻,声音还没有消逝的这一刻,年轻男子疯一般地冲过来,瞬间撞上她的肩,她被撞开到路面的另一侧。
在她翻身爬起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刹车声似乎刺破了她的耳膜。
路面上绽开了一朵玫瑰,花瓣还在逐渐地扩散。
她的眼睛几乎要睁不开,跌跌撞撞着跑过去,扶起他的头颅,泪珠成行坠落,拼命地摇头。
“为什么这么傻?”
他凄然地笑,右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似乎使尽了全身力气,“对不起,蝴蝶。我仍是爱着你。”
“我们去医院,你不要说了。”
她抱着他,声嘶力竭地喊,试图站起身来。
第63节:第四章 狐狸的蓝窗户(15)
“你不要走。”他虚弱地说。
蝴蝶的眼中只见到一片触目惊心的血。
“吻我。”他最后的笑容是那样的纯真,就像是当年他和她初相识一样。
蝴蝶俯下头,让自己湿润的嘴唇触上了他殷红的嘴唇。
曾经长相依,如今花落去。
“你为什么这么傻?”她喃喃地说,无法原谅自己。
可以想象,他在货车撞上来的那一秒,几乎是本能地冲过来,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后悔。他仍是爱着她。
蝴蝶记忆中的某一部分被唤醒。
那时候,她是花儿一样娇嫩的十七岁,可是个性却不羁。
在人迹稀散的学校教学楼后,她踩着滑板在路径上飞,刚下过雨的路面有一摊一摊的水渍,滑板溜过,溅起射线的泥花。
飞过弧形的花坛一角,是一个高难度的动作,偏偏她是一个喜欢挑战极限的人,于是脚踝用力,滑板速度加快,凭空跃起,一个漂亮的回落,“哗”,又溅起一摊水花。
她禁不住开怀地笑。
正坐在花坛一侧看书的他被泥花溅满了雪白的校服,又被银铃般的笑声惊醒,抬起头,见到了她,原来的生气都化为云烟。
她并没有看到他,滑板又向前飞,轻盈如同穿梭在花丛的蝴蝶。
只是没有想到,新学期分班了,他在新的教室帮老师发书,门“砰”的一响,一个戴着长长鸭舌帽的长发女生凶暴地推开了门。
老师脸色阴沉了下来。
他皱了一下眉头,引长发女生坐在第一组的倒数第三张桌子。
她坐下,将课本弄出很大的声响。他掉过头,斥责地望着她的长长的鸭舌帽。
“哟,你真凶啊!”她摘下帽子,调侃地笑了笑。
是那个玩滑板的女生,他记得她的眼睛,阳光一样明亮的眼睛。他的心不禁一颤。
这是他和她的第二次见面。
一个是高材生,一个是坏女孩,可是在接下来的日子,他和她的世界竟碰撞到了一起。
他在上课时,偷偷地传了一张纸条。
一张十六开的白纸叠成正方形,上面只有一个简单而羞涩的“嗨”,字迹清秀俊美,如同他。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她突然流冷汗,胃如刀割般绞痛,却倔强地咬着嘴唇,硬是不发出呻吟。
他却发现了伏在课桌上的她的疼痛,心急地跑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抱起她到医务室。
那是一段长长的距离,从五楼教室到操场东侧的医务室,又恰是课间休息时间,整个学校都在喧哗。无疑,他和她很快成为了一则新闻。
校医看了一下她的症状,也大吃一惊,斥责她:“你小小年纪也如此不爱惜自己,再长大几岁还得了。”
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