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草茶-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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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发生什么事情。
很久以后回想起那时候的自己，想象着如果就那样继续下去，我会变成怎样的人呢。会因为专心学习就考得好一点，还是因为少了闫宇的存在而做不成快乐的青少年呢。如果再回头去重新来过，如果早知道事情的结果，我还会不会选择同样的道路呢。
总之事情发展迅速。八月相安无事地过去以后，统考结束，排名分班。梁辰然和另外一位男生毫不出乎意料地名列年级前五十。走廊尽头的教室很快挂起“高三13班”的牌子。我没有看见梁辰然收拾书本离开的样子，也没有注意到闫宇的反应。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巧合地错过了那个场面。只是第二天清早走进教室，恍然大悟地发现梁辰然的位置已经刺目地空在那里。
班主任对两个优生的转班没有作过多评论，只是在下早自习的时候提到，梁辰然走掉了所以班长要再另选一个，接下来说是小范围调整座位。
却怎么也想不到。听到班主任的话立刻愣住。
“肖笈舞先坐到梁辰然那里。范远禾往前一个坐叶浅旁边。”
该怎么说呢。
那是远远超出想象范围的惊讶。像是闭着眼睛坐过山车突然头朝下地转过一个弯，像是已经被放弃抢救的病人奇迹般地恢复了呼吸。像是瞬间爆开的彩球，看不见是谁拉动了它，只看见飞快盘旋而下的花瓣和闪亮彩带。
原来任何事都有发生的可能性。前一秒钟还是黑色，后一秒钟就突然转换成为醒目的白。前一秒钟四周寂静无声，后一秒钟就看见你推门走进来，满屋子倾泻温暖的阳光。
我以为走到了尽头的感情，却不料一切才刚拉开帷幕。
直到叶浅在下面不动声色地捅了我一下才回过神。趁着上课前的几分钟，一阵桌椅碰撞声过后，难以置信地坐在了和闫宇离得那么近的位置。
分不清真实还是梦境。
整个人一直停留在不够真实的喜悦之中，眼睛盯着黑板，却看不清楚数学老师写得整齐的板书。身边还来不及交谈的男生，强有力地使一切的数字和符号都暂时失去了意义。
这一刻，我只能够想着你。
高一那年夏天，晚自习坐在我前面的闫宇，转头就看到玻璃窗上映着男生侧影。趣味运动会上我跑去看他做俯卧撑，很帅的样子。会考前感冒的闫宇，沙哑着嗓子还是帮我讲难懂的计算机题。偶尔发短信，并不聊很久，可是睡前仍然会发“晚安”过来。
一点点苏醒的回忆，让此刻坐在你身边的我紧张得发不出声音。
这一刻，只想要努力记住我跟你现在的样子。
有这么多就够了。
“小舞，这下你可如愿以偿啦？”课间跑步回来的时候，叶浅又是冷不防地从后面拍我一把。
“喂，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样突然出现啊！”
看到叶浅才想起来，其实她本来也有希望进军重点班的，只是这次考试发挥差了一点，排了个六十多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似乎一心都在学习上的关系，成绩一直都很不错，理科尤其地好，是我这个数理化白痴望而却步的程度。
“我是来采访你的，肖笈舞同学，请问你现在的心情如何？很兴奋哈？”
“拜托你小点声音呀。”基于一个暗恋者应有的警觉，我左右张望了一下，还好没有我们班男生在附近。我加快脚步，挤进上楼梯的队伍当中，任凭叶浅一幅兴高采烈的表情在旁边念叨个不停。
用词也太直白了吧，说什么如愿以偿。其实关于同桌的幻想，早在高二闫宇和梁辰然坐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泯灭了。在那以后，不管是偶尔为闫宇动容的时候，或者是我说要等待和忍耐的时候，也从来不敢奢望这样的结果。
如愿以偿，但却不是理所当然的如愿以偿。
我是带着复杂的心情走向你。
从一开始就不知道是在被什么东西提醒着，唯一没有因为惊喜而被忽略的是：这还是梁辰然的位置啊。虽然我已经坐在你身边，但这仍然是她的位置，而不是我的。
我会来到这里，是闫宇你失去梁辰然换来的。
这个位置，和这样的幸福感，本来就不是属于我的。
因为肖笈舞从来没有这么幸运过。
我从来不会这么幸运。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二集 3
这是我好不容易等到的。是长久的等待换来的，难得的缘分。
但是，如果早知道这只是如摩天轮般的周旋，无论转了多么大的圈始终还是要回到地面。最后只留下对天空美好的记忆，却无法停留在这美好的顶端。如果早知道喜悦和疼痛都会那么剧烈，那天早晨的我，还会不会感觉如此幸福。
或者，是觉得如果没有这个不能被预期的美妙事件，就继续那么平淡地度过了十七岁，反而会更遗憾。
会吗？
反正没有选择的权利。
那么是我更被动，还是闫宇更被动呢。
有一些改变，并不存在清晰的界限。像是说不清究竟春从哪一天开始转为了夏，从来都不是骤然升高的温度。一天一天地还是上课，自习，早晨七点十分进门，讨厌难跑的八百米和听不懂的物理课。谁也没有做任何特殊的事情，只是三言两语延伸出的枝蔓。
似乎是多了一些什么，却又说不出这多出来的是些什么。
只是普通的对白。
比如问起我“生物练习册明天交还是后天交？”
比如抱怨着“魏姐什么时候能不再讲古文了啊，烦死了。”
比如笑着说“昨天那谁谁真的特搞笑。”
比如很诧异“闫小鼠？怎么你会有这样子的外号啊。”
只是最最平淡无奇的“你看没看见我昨天把数学卷子放哪了？”，却也能够因为帮他找到了一张数学卷子而感到分外欣慰。因为就算是这么简单的小事件，也似乎是被恩赐而得来的机会。
那是一直在你心上的人，坐在那个人身边，并不是人人都能求得的福气。
那么低的概率。
所以仅仅是坐在这里，就已经有了数不清的美好情绪。
所以我还始终沉浸在不能控制的喜悦之中。
早上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是现在竟然和闫宇坐在一起。上楼梯不再觉得累，因为知道教室里有一个温暖的位置在等我。现在，终于也可以不见外地跟我开玩笑了，终于也有机会坐在一起认真地聊聊天，终于看到了他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可爱和幽默的另一面。有时候稍稍侧一下头，看见我旁边是他的桌子，他的椅子，桌上放着他的书、本、笔、卷子。有时候他念书时非常自然的把胳膊搭在我的椅背上，有时候他还会不经意地拉一拉我校服的衣袖。
这样简单地一分一秒走过去的时间，已经迅速地在我和闫宇之间染上了和谐的色彩。
那么这个时候，我真的还有必要讨论是否喜欢你这件事么？
也许早就应该放弃想它。原来我只想待在你的身边，我只想为你做一点事情，我只想跟你一起度过春夏秋冬。
而现在，一切愿望都实现了。
我可以在早晨进教室的时候跟你说“闫宇早”，然后听到你也笑着说“早”。我打开本子开始背单词或古文的时候，你安静地在一边吃早餐，起酥面包和巧克力牛奶。
我可以偶尔帮你整理乱放的卷子，你吵着说麻烦，我会威胁你说，再吵下次我就当着其他男生们的面帮你整理，你会没面子哦。
我可以像对其他人一样开玩笑用笔敲你的头，不再觉得有什么不妥。平常可以自然地跟你对视，做眼保健操的时候却会偷看你英俊的侧脸。
我可以在你上化学课睡着的时候叫醒你，但偶尔你没睡的话，老师一讲到无聊的部分就跟你小声聊起天，还是没有好好记笔记。
我可以听你说起我不知道的那些关于你的事。爸爸、妈妈，初中和小学的时光，不太会打篮球，超爱魔兽世界，你擅长的科目，还有家里养的小狗。
我可以给你讲冷笑话，你没有笑笑话，只笑我。
我可以常常跟你一起笑同一件事，我可以借给你橡皮之类的小东西，我可以每周跟你一起看广播校会，我可以在没事的时候教你转笔，我可以第一时间看到你小测验的成绩，我可以顺便到第一排帮你交作业。
这么多的“我可以”。
只是有没有想过，这些“我可以”对于闫宇来说，已经全部都变成了“不可以”。
我得到的幸福，恰恰是他失去的甜蜜。
没有常常跟我聊起梁辰然，可是我看见闫宇的桌角上仍然贴着那张n次贴。上面是梁辰然秀气的笔迹，写着“好好学习 不睡觉！”。这也是你们之间的默契吗，一个写着“加油”，另一个写“不睡觉”。
梁辰然现在还是可以在不上课的时候自由进出我们班。逐渐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尽管身在藏龙卧虎的13班，她各方面仍然能够得心应手。做了团支书，几次考试成绩也似乎一直徘徊在十几名的中上位置。梁辰然是，怎么说呢，她是既有天分，又懂得努力地利用自己天分的女生，总是有足够的优势站在比旁人更高的地方。
就是闫宇喜欢的，分外优秀的模样。
可是现在代替她坐在了这里的我，我能做什么呢。
下午自习课，闫宇在睡觉。我从笔袋里拿出两个小小的螺母，回转身，一个拧在我的椅背上，右上角的螺丝钉缺了螺母。坐在我身后的阿孟抬起头看看我，只是笑一笑又继续埋下头。班里很安静，大家都在看书写功课，另一部分人趴在桌上睡觉，偶尔有书页翻动的声音，或是轻微的几声咳嗽。全神贯注的班级里，没有人注意到我，正小心翼翼地把手里的第二个螺母拧在闫宇的椅背上，左下角那颗松动的螺丝钉在手指均匀的旋转中被逐渐固定。
这是不经意地潜藏在悠长青春中，不会被任何人记得的细小画面。丝毫不能引起注意的动作，因而教室没有改变，椅子不会记住我，专注于化学方程式或数学题的同学们，一个也没有回过头。
长大了以后的闫宇也不会记得，自己上高三的时候，曾经不小心被椅子松掉的螺丝戳到了背，长大以后的闫宇，并不知道多年以前的高三，在自己倦怠的睡眠中，曾经有邻座女生偷偷帮他的椅子拧上螺母。那个时刻有淡淡的阳光适时地洒进来，的确有过这么一幕，尽管没有人看见，更没有给谁留下任何印象。
但是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
闫宇，你带给了我太多幸福的感觉，可是我能做的，却只有这样而已。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集 4
九月统考快到了，算算离下周考试没剩几天，每个人都在忙忙碌碌地做准备。
晚自习，班里并不很安静，讨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四面八方传来。物理老师留了一大篇全是有关天体运动的题目，弄得我头晕。题不会写，修正带又不知怎么突然坏了。本子放一边，我正打算拆开来看看，闫宇在一边问：
“怎么了，修正带坏了？”
“嗯。好像断了。”
“我看看。”
没容得我反应过来，男生说完已经放下了笔，从我手里拿过修正带，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然后小心地拆开粉红色塑料壳。
“是断了，我帮你修。”闫宇笑笑。
“不用，明天我买个新的就好了。”
“有没有胶带？”
“真的不用了。”
“没关系，我平常也借你这个用啊。就粘一下很好弄的。”
于是找了胶带和小剪刀，闫宇在断掉的地方前后粘起来，再慢慢把补过的部分卷过去，然后装好外壳拿给我。
“好啦，试试看。”
“哈，果然和以前一样好用，赞哦！”
“谢谢你啊，怎么听着不像是在夸我啊。”
“怎么会，不过如果你再帮我讲讲物理题的话，就是超赞了。”
“正好我都写完了。哪个不会我给你讲。”
“可我全都不会，估计你要讲到下课为止了。”
“本子拿来吧，谁让我全都会做。”
于是真的指指点点帮我讲起了万有引力提供向心力之类的，一边说题目也不时地互相开起玩笑。我脸上没有停顿过的笑容，证明原来也有一些夜晚可以这么美妙。从来没有设想过的相处方式，身边男生温和的语调，握着笔的手，我转头看见格外清亮的面容，温暖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以至于听到他问“明白吗”的时候，只能下意识地嗯一声。
如果。
如果时间就停留在这一秒。
心里渐渐地有一大片地方亮起来，想不通怎么会突然之间得到这么多幸福。不知道这是否真的是我以前的等待所兑换的幸福。或者，以后还要为现在的幸福而支付新的痛苦。但是无论是哪种方式，我都选择要这些幸福和痛苦。
我要这些记忆。
也许这样的和平跟美好不可能一直一直地继续下去。它们很可能演化成痛苦和缠绕的方式保留下来。但是在我惋惜自己挡不住行色匆匆的时间的时候，你的和我的笑容，是不是也可以算作永恒了呢。
正因为我们有一天会分开，这些在一起的时光才显得弥足珍贵。
所以如果以后分开了，也不应该觉得遗憾吧。
尽管，只是想当然。
二十分钟的课间休息，我跟叶浅出校门去买饮料回来。从后门进教室，却看见梁辰然正站在我座位旁边跟闫宇说话。于是忙拉过叶浅走去她的座位。谁知道还没坐下，梁辰然又转身走掉了。
我跟叶浅对视了一下，无奈叶浅的表情似乎比我更茫然。
“你知不知道他们两个发生了什么事情？”
“拜托，小舞你可是他的同桌呀，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可是闫宇跟你比较爱聊啊。”
“他只有来问我数学题而已。”
“那他没说什么？”
“没有啊，再说最近很少提到这些的。”
乱七八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