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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庄园-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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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佳冉斟酌着问,“老板,我正在洽谈的并购是停一停还是继续?”庄恒望了望我,眯了眯眼,“继续。”复又皱眉道:“就这么点粥,到现在还喝不下去。一会儿胃又疼。”我一愣,便听得宋天明和佳冉都偷偷笑了,佳冉本就挨着我坐,这时还悄悄伸手掐了我一下。我脸一下有点发烫。
  “我们在这里你也不好好吃饭。天明跟我上书房来,佳冉就在这里陪陪她,让她好好吃点东西。”庄恒反倒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带着宋天明上楼去了。
  我看着佳冉一脸的揶揄,轻拍了她一下,“死妮子,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她哈哈一乐,“羡慕呗。”我无心与她调笑,沉声问,“胡焕明怎么会去行贿?胡氏早已重上轨道,他犯不着啊。”
  “不是最近的事了,是庄氏帮他之前,他就干下的。可能那会儿病急乱投医,什么法子都用上了。现在还查出他当年公布的年报数据做了假,我们是他们的关联方,最大的合作伙伴。谁都知道庄氏这两年最引人注目的项目就是与胡家合作开发科技产业。他们造假,我们也脱不了干系。原来的商务署长退下去了,新上任的一哥要翻旧帐、耍威风、博出位。庄氏跟他交情不深,他是亲英的背景。胆子是够大的,一上来就动到老板头上了。偏偏这时又扯出些旧闻,弄得满城风雨。不过,不会有他好果子吃的。”佳冉忿忿的道。
  这一晚,庄园车来人往,不曾停息。每个人都步履匆匆,但又井然有序的轮着往书房见庄恒。夜深了,我一个人躺在大大的床上,在黑暗中睁着眼呆望高高的天花板。多久不曾尝试孤身独眠的滋味了。这两年越发缠他了,几乎每晚都要他在身边哄个千句万句才肯安稳入睡。今天………………我有些瑟瑟,把脸埋入他的枕头中。
  门小心翼翼的被推开了,是他。我感受的到他的气息。我僵住自己,闭目装睡,一动也不敢动。他放轻了步子慢慢走到床边,弯腰给我细细的盖好薄被,顺势在床边坐了,抬手抚上我的发丝。良久,他深深一叹,立起身来,向外间走去。啪的一声,偏厅里一盏睡灯开了。就着晕然的灯光,我看他在窗前的皮椅上坐了,点燃了一支雪茄。没有抽,就让它默默的燃着。袅袅烟熏中,他的脸色越发看不真切,只是浓眉始终紧锁,眼睛呆呆的望着远方。
  半生倥偬,颠沛沧桑,我知道他一直守着当年的誓言,他庄恒甘愿一世潦倒,也要清清白白,堂堂正正。这是他引以为豪的道德和原则,这是支托他做人的根本和底线,这是他的尊严!而自今天起,一切皆休。世人不会考虑他在大陆被捕是被人陷害;世人不会认为他帮胡家是全朋友之义;世人不会记得他做生意想来正正当当童叟无欺。自今天起,不知有多少人只会认为他是藐视律法,为非作歹的奸商。他,百口莫辩。
  雪茄在他手中已燃了大半,眼看着就要烧到他的指节,可他一无所觉。我掀被而起,取了件外袍,走过去。没有喊他,我俯身从他手中取下烟头。他一震,回神望我,也没说话,只静静的看我重又点上一支,放进他指间,又转到他身后给他将袍子披上。我轻轻按上他的肩,毕竟不是年轻人了,熬了这大半夜,肩颈都是僵的了。微弱的灯光中,他发间的缕缕银丝越发亮的刺痛着我的双眼。
  他怅然一笑,抬手拍了拍我,稍一使力,将我带到身前。“想不到我庄恒活了这大半辈子,识人不清,一而再的跟警察缠上。丢脸!丢人!丢架子!”他向来是个泰山崩于前面不改的人,商海浮沉,风口浪尖几十年,从未见他伤怀至此。钱财身外物对他而言早已是浮云如斯,可人格情义是他始终不曾背弃的。
  我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脸贴上他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信!不丢人!我陪着你。”他猛然紧紧将我按在胸前,再不说话。

  第32章

  取保候审的规矩,庄恒在调查完毕之前都不能随意离开香港,不能重回庄氏。庄恒只能遥控指点着。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将庄氏大楼的主席办公室搬到庄园罢了。由于事先的安排详尽,庄氏的高层也都是真本事的人,后几天庄氏并没有出乱子。楠儿在上海稳住了内地局面。他放出话,要退伙变现都可以,庄家有足够的资金支付。但是从此以后,庄氏的任何生意他们都不得染指。几大商业银行和有业务往来的合作对象都纷纷发表声明,与庄氏的合作不变,希望共度难关。香港这边股价的下跌是难免的,总算不太离谱。
  市场部门报告,有人趁低在吸纳庄氏的股份,只是动作还不甚明显。在这个风头上,不能有太大动作,免得被增加一条妨碍市场经济正当运行的罪名,所以庄恒只淡淡对宋天明说,“静观其变吧。”宋天明笑道:“是。浑水摸鱼罢了。无论是谁,想凭一己之力吞下所有游散股份,痴人说梦。”
  我没有回养和上班,一方面现在外面对庄家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在庄氏保安部的安排下,家中个人外出均有专人陪同。我要想回医院去,估计得带着4个黑衣大汉才能让庄恒放心。这实在太招摇,好事办不成,反而还坏了养和的秩序。另一方面我也不想离开庄恒。他虽说是不到庄氏去,可每日在庄园竟显得比平常还忙了好几倍似的。眼见着胡焕明的案子就要判下来了,负责为他辩护的是庄氏的首席法律顾问,上官鸿。就上官鸿这阵子向庄恒汇报的情况来看,定罪是肯定的了。毕竟是多少年的朋友了,庄恒心中的不自在可想而知,这些天他都没好好的休息过。
  “今天,胡天的案子就有结果了吧。”穆怡坐在玻璃花房的藤椅里啜着茶,装似不经意问我。我持着剪子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继续修整那株新送来的“寐苒”。半晌我直起腰来,端详着,满意的一笑,招手叫过门外侍立的一个小丫头,“把这花移到向阳的地方去。”小丫头忙答应着走了。
  我洗了洗手,坐到穆怡的身边去。她盯着我啧啧的叹道,“宝贝儿,我发现你越来越贤良了。还真有那么点子贵妇的味道了。”我瞪她一眼,什么话!我这贵妇都做了几十年了,她居然今天才说我有这么点味道了。“本来就是嘛,你说你以前,连家都不着,谁能指望从你身上看到什么当家主母的气质阿。”穆怡当然明白我在想什么,闲闲得贫嘴打击我。这些日子,她见天跑庄园来,我陪庄恒,她陪我。这个傻女人为了那些陈年旧闻,把手下的新闻官统统的发作了一顿。用她的话说,纵然止不住流言蜚语,解解气也是好的。我听了大笑之余,很认真的告诉她,“姐姐,你这叫妨碍新闻自由。”
  想起胡天的案子,我轻轻叹了口气。穆怡也收了笑脸,拍了拍我的手背。“庄恒还好吧?”她问。我摇摇头,“他伤心是为了这个人。说起来,我认识胡焕明都三十多年了。做小姑娘的时候就把他当大哥一样看。”
  “你别想那么多了。老胡那个人我也认识,是个汉子,现在跌倒了,他终会撑过去的。”穆怡握紧了我的手。她与胡焕明并没有交情,而且还受过他老婆的气。当初在背后放冷箭,到处乱传穆怡闲言闲语的人中就有那位胡夫人。
  我点点头,看着穆怡道,“我没事的。倒是你,脸白的跟纸一样,气色这么差,怎么回事儿啊?给你做个检查好不好?”
  穆怡一愣,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脸,明显不自在起来,眼中闪过几丝阴霾。我还待再问,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远远便瞅见花园小径处,福庆匆匆的跑过来。
  “怎么了?”我皱眉问。
  “胡先生的夫人来了,直嚷着要见先生和您。可先生刚刚才歇下,我们不敢惊扰,您看?”福庆急急的道。我心里一蹬,看来判决终是下来了。
  “她人呢?谁陪着她的?”我问。
  “是上官律师。听说是判了5年。看样子像是上官律师没劝住胡夫人,才到庄园来的。”
  我拍拍额头,对穆怡道,“我去见见。你在这等等我?”穆怡应该是不愿见到那位胡夫人的。哪知她想了想,还是道,“我陪你去吧。”
  我们到得前厅,便见到胡焕明的夫人张惠芬鬓发散乱,双目红肿的呆坐在沙发上。老态尽显的她,哪里还有半分以往社交场上趾高气昂的样子。我对她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可见此情景也不免心生感触。
  上官鸿见了我如释重负,赶紧唤道:“夫人。”我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胡家夫人呆滞的盯着我,渐渐回神,连礼数都顾不得便扑上来要抓住我。我下意识的往后一退,穆怡便赶紧上前替我挡了一挡。她轻道,“胡太太,好'TXT小说下载:。。'久不见了。”
  张惠芬的目光在穆怡脸上打了几个转,居然浮现了几丝鄙夷,直直抽回了手。我心下大怒,什么人啊,到了这般地步她居然还会看不起别人?穆怡不跟她计较也就算了,什么时候轮到她嫌弃穆怡了?我刚刚对她生出的几分同情一下尽消。当下也不跟她打招呼,只挽了穆怡坐下。穆怡自我解嘲的笑笑,拉拉我的衣袖,示意我别太冷淡了。
  张惠芬这才意识到什么,转到我身前哽咽道,“蕴茹,啊,不。庄太,求求你,看在我们相交这么多年的份上,请庄先生救救我们家老胡吧。他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受得了那份牢里的罪啊。我知道他不争气,连累了庄先生,可现在只有庄先生能救他了…………………”听着她的哭诉,我望了望上官鸿,他无奈的摊了摊手摇摇头。
  我知道,律师们都已经尽力了。错了,就是错了。任何人都要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承担责任。
  “胡太”,我缓缓开口,“可以做的,庄先生都已经做了。案子法院已经判了,他也无能为力了。好在孩子们也都大了,都能照顾你了。等胡大哥出来,一切都可以从头来的。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上官律师,我们这么些年的朋友了,自当尽力的。”
  张惠芬开始呼天抢地的痛哭。无可深劝,我们也只能陪着。我侧头看了看穆怡,只见她皱着眉紧紧抿着唇看着眼前仪态尽失的胡太太。脸上忽明忽暗的,似有什么极难决断的事一般。看来今天的事又触及她敏感的那根弦了。我心里一紧,握住了她的手。
  好半天,张惠芬才止住了哭声,在我再三保证会请庄恒帮他们之后,她才抽抽噎噎的跟着上官鸿离去了。
  “女人的生命中一定要有男人吗?男人真的是女人的全部吗?”穆怡幽幽的问。我愣住,答不出来。
  穆怡接了个电话,神色更凝重了。我知道应该他了,故作轻松的打趣道,“快去吧。在你的问题还没有答案之前,权且怎么舒服就怎么着吧。”她怅然一笑,挥挥手,自走了。
  我自己坐在偌大的客厅中央,看着落地钟一下下的摇摆着。楠儿守在内地,宇儿人还在肯亚。庄恒的意思是不要她赶着回港,既然去了,就好好做些事情。现在这样的时候,她回来了不过就是多一个被媒体追踪的焦点罢了。其实我倒是想让女儿回港。不为其他,只是觉得她这次赴肯亚有些突然。原本她还喜滋滋的跟我说要趁有空跟王竟到瑞士去参加一个朋友的婚礼,让我放王竟的假。结果却是她一个人跑非洲去了。理由是,医疗队缺人手,要她去帮忙。
  我环视着空旷的有些吓人的厅堂,不仅感觉到了一阵清冷,环紧了自己也没有半分温暖。我坐不住了,站起来直往楼上冲。
  卧室里,庄恒犹自闭目沉睡着。枕边眼镜和文件随意的放着,想是倦极了,才肯睡去的。我望着他深深舒展开来的眉眼,平静的面庞,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原本乱成一团的心渐渐安定下来。轻轻坐上床,钻进被中,紧紧偎向他,将头枕在他的臂弯里。他动了一下,却没有醒,只习惯的将我揽在怀里,在我的背上轻轻的拍抚着。睡过去前,我模模糊糊想起穆怡的那个问题,也许女人求的也就是身边有这样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不求他权倾天下,不求他富可敌国,只求他能平平安安在身边,这就够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夜幕浓重,一盏微弱的睡灯亮着,庄恒靠坐在床头一手翻文件一手轻轻顺着我的头发。懒懒的不想起身,偷偷眯了眼觑他。他也没反应,陡自拧着眉在文件上圈画着。半晌,微微一哼,“醒了还不起来,看着我做什么。”沉厚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倒把我吓了一跳。轻捶了他一下,“干什么装神弄鬼的,吓我一跳。”他又好气又好笑的甩了手上的东西,翻身对上我的脸,“太座,是谁吓唬谁呢?恶人先告状。”我不依不饶,“不管,就是你错!”说罢极凶狠的和他对视。他眼底尽是暖暖的笑意,点点我的鼻子,“越发孩子气了,恐怕以后庄宇都得让着你了。”什么话!拿我跟女儿比上了。我懒得理他,闭上眼继续睡。
  “还睡啊,这都八点多了,今晚家里的门卫是不是可以放个假,你去替他们守门去?”浓浓的趣意带着温然的气息在我耳边拂过,温柔的吻印在我的耳垂,似诱导又似蛊惑。我心神一乱,只得把发烫的脸埋进他的胸膛。不意外的听到他爽然的笑声………………
  待我们双双下楼,福庆连同一并下人都明显的松了口气,赶紧忙着布置饭菜。庄恒牵了我在桌边坐下。我看了看满桌精致的不亚于艺术品的菜肴,竟然一点食欲都没有。动了两口干贝冬瓜盅,配合着挑了几粒米便放下了筷子,对福庆道,“给我杯茶。”
  “怎么了,不合口味?想吃什么,让他们现在去做了来,空着胃喝茶干什么。”庄恒不悦的道。他最见不得我不吃东西。我苦着脸看他,“吃不下嘛。一顿饭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摆摆手便要离开饭厅。开玩笑,再坐下去还不被他训死,早点逃走是上策。这阵子许是心里不太平,吃什么都觉得是积了食,难受的很。
  “蕴茹!”庄恒肃声的唤我,神情俱是担心和不满。恰巧此时有人引着黄兴进来,我乐得有人顶替我陪庄恒吃饭,粲然冲黄兴一笑,不由分说请他坐下,示意福庆添碗筷。“这,嫂子,我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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