镀金岁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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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没钱的世界很无奈！“妈呀，简直太逼真了！”他大声叫了出来，“诺大个城市，难道没有我栖身的地方？”

三
（三）

　　石运生漫无目的的来回走了两遭，茫然地抬起头仰望天空。

　　他早就听说过“四大火炉”，但不知道重庆最热时究竟有多热。大概空气也被太阳烤死了，风都吹不起一丝来。他就觉得，每有车过的时候才有一阵凉快。于是，他像上了瘾一样，信步迎着车来的方向走去。他要找风。　

　　走了没几百米，他看见一个大洞，洞口题着“XX隧道”。这宛若空谷足响——地下冬暖夏凉的常识他自然知道，像在沙漠里看到清泉一样欢喜，像大海上的小船看到港湾一样欢喜。生活真是有了意外才精彩。他原本是找风，却意外找到了凉快。虽然不能等同于想找老婆却找到了孩子，但省去了中间的某些辛苦却是相同的。

　　隧道里确实凉快得多，重要的是他觉得凉快多了，并且，那是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因为他看见两边墙脚下各有一个流浪汉已经就寝了。他一直很好奇流浪人的生活，只听说他们晚上睡旱洞、桥洞或屋檐下墙根等，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原来，他们睡觉与大多数人也没什么两样，除了不用席子和枕头，至于不用被子，在这个时候可能大多数人都跟他们一样。看样子他俩不是一路人。想来江湖上应该没有“流浪人一定得加入丐帮”的规矩。他们一位身边什么都没有，一位身边却放着一堆由若干个口袋结成的包裹，那大约是他的全部财产吧。所以，要说他们与别人还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们无论睡在那里，他们抱着的或抱着他们的，不是女人，而是他们最宝贵的全部财产。当然，至于什么都不带的流浪人，最宝贵的除了裹在身上的衣物，也就剩自己了。

　　当你又累又困极想睡觉的时候，一旦发现了能够睡觉的地方，睡觉的行为就势在必得了。然而，生性胆小谨慎的他还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在这种气候和地方抱着一大堆东西睡觉。虽然他也认为，谁都没有权力无端怀疑流浪者的道德品质，但谁又能担保在如此大道边不被顺手牵羊呢。在这个文明的社会，相信别人本来就是在考验自己的勇气。毕竟现在他所带着的，也相当于自己最宝贵的全部财产。他小小的研究了一下：坐禅般睡感觉最保险，却不太现实；躺着睡自然最舒服，可越舒服就越死睡，最不保险，再者，他自知没有足够的经验保证自己不翻身滚到公路中间去。最后，他终于深思熟虑做了十分聪明的决定：坐在蛇皮口袋上靠着箱子，抱住小背包背墙而睡。

　　不知是姿势很生态，还是地点够环保，总之这一觉睡的是相当地和谐，怪梦都没有做一个。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了，行李和自己都还在原地，车来车往好不繁忙。对于路人的怪异眼光，他倒表现出少有的坦然。他在心里已经默认了自己做一回流浪人。而他寻视一周，才发现流浪人早不见了，甚至都看不出半点有人睡过一宿的痕迹。他不禁又心生感叹：自己连流浪都不合格——流浪也得起早贪黑！

　　他掏出剩下的饼干和水，马马虎虎对付了早饭。讯问过若干人之后，总算乘上了开往大学城方向的公交车。他不知道这趟七块钱的公交车究竟要开多久，其终点离他的学校还有多远。因为大学城是新建的，大概才投入使用不久，还没来得及开通直达的公交车。

　　这趟车最后把它扔在一个小镇。下车后，他照例先问一问当地人：“请问这儿去东川大学怎么走？”他们的答案差不多是一个：“你问开三轮的吧！”而那几个看上去已等候多时的三轮司机却爱搭不理：“二十块钱，送你到校门口。”一听二十块钱他都懵了，那得走多久啊？他又换了个司机问：“请问这儿离东川大学有多远？”“十五块钱送到。”便宜了五块，他没得选择了，掏出十五块钱。

　　那司机轻车熟路风驰电掣，大约十分钟之后，说：“到了。”石运生终于知道，又被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