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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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有机会见到我了!唉,现在的学生啊,只知道学习书本知识,把德、智、体、美要全面发展的硬道理都忘了,真替你们担心!”他说完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我也跟着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当然了,也并不是说我非要教育你!我知道你们这代人很有思想,把毛主席的画像印在包上,骑车载女朋友回家也说是为人民服务。不过我说了这么多,也是为你们好!”
“谢谢老师!”我头也没抬,怏怏不乐地答到。
“不用谢,你谢我干什么呀?教书育人是我的本职工作。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死在讲台上,鞠躬尽瘁了,却没能死而后已!我特别羡慕孔子,不仅是因为他培养出了颜渊、子贡这样有成就的学生,更是因为他一生都在从事自己热爱的教育工作。和他比李斯就差了很多,学得帝王之术后没有传道授业,直接从政了,确实有些可惜!”
想到自己那个“谢谢老师”竟然引出这么多话,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
“哦,我这样说话你烦不烦?”
“不烦。”我下意识地说。
“不烦就好,倾听别人也是一种可贵的品质呀,很多时候这比滔滔不绝更重要。我最讨厌那些只顾自己说话却全然不考虑听众感受的人,很烦,但又无法拒绝!”
“是!”我深有体会地说。说完抬头看了看太阳,看是不是要吃午饭了。
“我年轻的时候也像你一样,总爱非常轻易地就说出这个‘是’字。后来经历的多了,才体会到这个字表示的不仅仅是一种肯定,更是一种责任,一种承诺,一种言出必行的大自信!所以我现在轻易不会说这个字,一旦说了,就要不遗余力地按照说的去做。你说是不是啊?”
我怯怯地点了点头,没敢说那个字。
“你一直不太爱说话,想必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因为反思才一直沉默的。是这样吗?”
“嗯!”我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希望对话能就此结束。
“你意识到什么了?”
“我不该迟到,以后我一定会早起十分钟的!”
“嗯,不错!那好——”老校长欣慰地点了点头。“下面我们再来探讨一下你刚刚顶撞老师的问题吧!”
我听完,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软了下去,心想不如下午直接来了。
赶到班里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结束了。杜明昭望着风风火火地跑向座位的我,幸灾乐祸地说咦,这不是赵超吗?我白了他一眼,继续向座位走去。刚坐到座位上,任浩又凑了过来,边打量我边坏笑着说你一节课没上,就是为了去买这件新衣服?我低头看了一眼T恤,才发现由于走得匆忙,自己把衣服穿反了。于是忙用手遮了一下,同时小声说把衣服穿反了,别和别人说!任浩听了立即直起身子,提高了声音的分贝说你不说把衣服穿反了谁知道,你不说把衣服穿反了谁知道?!看着同学们望向我的目光,我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无语。
中午,我满脸沮丧地回到家。打开房间门时,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我的房间一片狼藉,像被强盗翻过一样:被子在床上摊做一团,闹钟、方便面、牙刷、参考书、眼药水在桌上胡乱地堆在一起,几只鞋和袜子凌乱地丢在地面上。看着这些,我的眼前不仅浮现出了早上自己风风火火火烧火燎地起床时的情景。同时也悟出了一个道理:以前需要三十分钟才能完成的事情,早上我只用了三分钟就完成了,看来压力的确能产生动力。
得出这一宝贵的结论后,我欣慰地坐到了乱成一团的床上,算是对这次迟到行为的原谅。接着从抽屉里掏出日记,准备将这一结论记下来。当翻开日记,看到上面那句气势磅礴的“加油,你能行!”时,我感觉一股豪情从心底升腾了起来。于是不禁把目光放向了远方,那里,有一片辽阔的蓝色,仿佛正等待着勇敢的人去飞翔!
韩非还是韩菲?
1
如果我死了,我的父母一定会这样写我的墓志铭:因学习过度努力而熬夜成性导致生物钟紊乱新陈代谢无法正常进行吃得多拉得少被活活憋死的战斗在高三第一线的真的猛士。
看着时针慢慢地走到“12”处,看着妈精心为我熬的牛奶,爸为我买的三大盒生命壹号,以及想到中午爷爷来家里吃饭,拉着我的手说那句赵超啊,你可一定要考上二本啊,这样我死也瞑目了!我不禁心有余悸地咧了咧嘴,同时感觉肩上沉甸甸的。这重量一部分来自学习的压力,另一部分则来自爸妈的爱。我想如果再有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他们一定不会生我这样的儿子了。从小到大我没做过一件让他们引以为傲的事,我的降生除了让他们有更多的尿布可洗之外,没有带给他们任何东西。也正因为如此,我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向他们证明,看过A片的孩子也是能考上二本的。
上了高三,我前所未有地努力着,每天异常认真地听老师讲那些我听不太懂的内容,做任何事都像被尿憋得不行了在找厕所一样行色匆匆,上过晚自习回到家里,还要研究《天骄之路》上那些给出答案都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的习题。可是虽然在努力,效果却并不明显。我遇到问题的时候该不会还是不会,该做错还是做错。仿佛开车去一个地方,只看见车轮在不停地转动,却不见周围的景色有任何变化。这也让我非常无奈,继而变得郁闷,然后是焦虑。我吸烟的次数开始增多,记忆力也有所下降。最让我担心的是,长时间的熬夜发愤让我的*明显下降,今天已经是第三天没有*了。如果以此为代价考上二本的话,那和把自己阉了才得到官位的太监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我不禁一声长叹,将那本测试自己*是否出了问题的《*生活大揭秘》丢到一边,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真不知这种举步维艰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2
就在我的生活陷入到一种枯燥乏味的混沌状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稍稍能够提起精神的事情——班里要转来一个叫韩非(菲)的新同学。虽然这个连芙蓉姐姐都自称自己是美女的社会已经让我们对一切新生事物失去了应有的新奇感,但他(她)是男生还是女生这个问题还是让全班同学充满了小小的期待。于是纷纷揣测,一时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我们就像一个个临产的孕妇,在一阵或乐观或悲观的忐忑幻想中,翘首企盼着他(她)的到来。
第二天下午的自习时间,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出现在了班里。杨哥指着他兴奋地说,这就是韩非!我们看着讲台上那个平庸的男生,不约而同地皱着眉发出了一声长“咦”,口气里满是期待过后的失望。男生失望是因为韩非是个男的,女生失望是因为韩非是个长得很普通的男的。本以为盘子里扣着的是个巨大的牛肉汉堡,可是打开一看,三鲜馅包子,我们的心情可想而之。
虽然韩非的长相并没有让我们对他产生太大的好感,但他的传奇经历还是让他保持了一定的神秘:韩非是我们上届的学生,曾经就读于同鸣中学的尖子班。想来必然不同凡响,能够一鸣惊人。可是他却在读完高二后,出乎全人类意料地不读书了。在家中待了一年,如今才返回学校。我看了看平静地站在我们面前的韩非,不知他内心有着怎样的汹涌。
这时杨哥用头指了指我的座位,说你去那坐吧!韩非听后“哦”了一声,便无精打采地向我走来,因为没有被指派到武学盈座位的失望神情显而易见。不过当他走到我的桌边,还是递上了一个平和的微笑,落落大方地说你好,我叫韩非,非常的非!
在看到那个微笑的刹那,我几乎爱上他,因为那个微笑是如此地利落、干净,充满自信。我发现自己被韩非身上这种落落大方的气质吸引了,同时开始怀疑自己是个同性恋。
不过由于平时任浩我们在一起从不这样绅士地说话,几乎每句话都要加上一句国骂做前缀才肯出口,所以韩非猛地这样有礼,我一时还真不适应,只能仓促地回答说你好,我叫赵超,赵高的赵!韩非听后又是淡淡一笑,说以后多关照!
以后多关照!我心满意足地品味着这五个字,对韩非的乖巧很是满意,同时也对他的识时务很是赞赏。于是我一副长者模样地微笑着点了下头,算作允诺。
接下来的时间里,由于韩非来到班里时,除了自己的脑袋什么其他东西也没带,包括一张纸或者一支笔。所以他只能很无聊地坐在座位上,目光从一个同学挪到另一个同学,停留时间从几秒到几分钟不等。从他脖子转动的角度以及眼神中所散发出的特殊光芒判断,我知道他重点留意的都是那些纯洁无暇含苞待放的少女。于是我塞给他一本化学书,说无聊就看这个吧。他接过书,又淡淡地笑了笑。当然我这样做,并不是对他的行为深恶痛绝,他的行为是一个正常男人应有的正常表现,而且我班女生的美丽能够吸引上届的学生到我班复习发展,也是令人欢欣鼓舞的事情。我只是想告诉他:所有女生的背影都是风姿绰约楚楚动人的,但看问题一定要能透过现象深入到本质,这样才不至于被表面现象迷惑。
杨哥介绍过韩非后,在班里转了两圈,便返回办公室了。杨哥一走,很多同学就有意无意地回过头来打量韩非。尤其是坐在最前边的杜明昭,抓耳挠腮坐立不安。仿佛一个第一次约女生出来的纯情少男,一副既紧张又兴奋的怂样。
果然,下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过,杜明昭就若无其事地踱到了我的桌边,在耐着性子转了几圈后,殷勤地委下身,碰了一下我说哎,帮我叫一下他!说完用嘴努了努韩非……
兄弟的N种境界
果然,下自习的铃声刚刚响过,杜明昭就若无其事地踱到了我的桌边,在耐着性子转了几圈后,殷勤地委下身,碰了一下我说哎,帮我叫一下他!说完用嘴努了努韩非。
杜明昭总是这样,除了学习,对任何事情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班里谁的妈妈*了谁的爸爸花心了,学校里哪个主任买新车了哪个主任有私生子了,他似乎都一清二楚。而且描述的时候绘声绘色有理有据,仿佛他就是主任的私生子。我和任浩经常劝他改掉这个毛病,不要每天都像个娘们儿一样。每当这时他都会轻轻地摇摇头,然后异常认真地说可我认为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我们对于他混淆概念的本事无话可说,只能听之任之。
我看了看一脸期待表情的杜明昭,白了他一眼,然后很不情愿地用笔碰了碰韩非,接着用笔指了指后面。韩非回过头,目光就一下撞到了杜明昭满是崇敬的脸。这种崇敬着实把韩非吓了一跳,于是不禁向后缩了缩身子。或许从这时起韩非开始相信,《断背山》并不仅仅是一部电影。
“我叫杜明昭,和赵超是同班同学。”
“看出来了,我叫韩非。”
“你以前在尖子班了?”
“嗯。”
“那你怎么突然不读书了?”
“不想读就不读了呗,还能为什么。”
“那你现在又想读书了?”
“那倒不是,只不过相对于不读来讲,读是稍稍好一点的选择。”
“为什么来我们班呀?”
“想听实话吗?”
“当然。”
“因为听朋友说,你们班的美女最多。”
韩非说完这句话,我禁不住抬头望了他一眼,以确定这句话是不是他说的。因为在我的意识里,尖子班的同学都是没有七情六欲不食人间烟火的人物,他们是不应该说出美女、A片、魔兽、反恐、避孕套一类的词汇来的。
“你的朋友,不会在某些方面存在问题吧,比如审美畸形之类的?”我望了他几秒钟,笑着问。
“小点声说话,看小说呢!”我刚刚说完,任浩不冷不热地接了一句。我知道这是针对韩非的,任浩一向爱把自己智商低的自卑转化成对智商高者的愤怒。
“你好,韩非!”韩非对于任浩的口吻并没有在意,反而笑盈盈地对他说。
“任浩。”任浩眼睛也没从书上离开,冷冷地说。看了他的表现,我不禁替韩非担心起来,不知他该怎样结束这场令人不愉快的谈话。
“任浩。”韩非品味着什么似地重复着。“嗯,很有个性的名字。天高任鸟飞吗,这个任字,听起来很宽广,很自由;浩呢,又是浩瀚、大气的意思。比韩非这个名字磅礴多了!”
任浩似乎从没想过韩非会这样回答,听后愣了一下,随即脸上便现出了一丝不经意的笑意。显然他喜欢韩非对他名字的描述,并且没有意识到韩非是出于礼貌才这样说的。于是把这句富有浪漫主义色彩的话当成现实主义的句子赏析了。我也被韩非的绅士表现深深折服,但看着班里那些正当花季的纯情少女,又不禁担心起来:流氓凶猛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从韩非今天的表现看,肥水将流外人田已经成了我们班女生的必然结局。从此,高三十班早恋的大门是彻底向列强敞开了。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阵无奈的悲凉。
不过如果从乐观的角度考虑,韩非的到来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对我是这样。或许他能帮我弄明白为什么1mol H2SO4和1mol Cu反应不生成1mol硫酸铜而是1mol的硫酸亚铜以及为什么一个红眼白身的雄性果蝇和一个绿眼黑身的雌性果蝇*会生出一个红眼花身的小Boy等一系列类似的问题。
3
经过一个星期的接触,我们和韩非的关系已经从同学上升到了哥们儿。同学就是说你们在一起只能谈论某个老师的讲课内容,儿哥们儿则是可以推心置腹地谈论某个老师的身材。假以时日,韩非再做些为我们买烟请我们吃饭之类的感人肺腑的事,我们的关系就可以顺利升华为兄弟了。而且韩非十分坦诚,从来不因为自己曾经是尖子班的人就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在应该愤世嫉俗的时候,他总是能够时机准确地说他妈的或者伸中指,这也让我们十分满意,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