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潇潇-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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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月,梦中花。
酒真是一样好东西,江枫感觉头疼得厉害,心也疼。
两人静静地坐着,静静地品着一种情谊,品着一种酸楚。
临桌很热闹,七八个人正喝五吆六。其间一人,长得白白净净,“哥们,干。酒,酒钱我付!”大杯小盏,得意洋洋。
“酒,酒算啥子!钱,钱又算啥子!酒嘛,水嘛!钱嘛,纸嘛!”
“你娃是天狗吃月亮,乌鸡变凤凰嗦!几天不见,人模狗样的,出息了,嗯?!”同桌的黑大汉发话说。
原来眼睛使不惯的,不只江枫一个,连同伙都不感冒。
“大哥,你不晓得是不是哟?幺狗这向撞大运了,瞎猫碰着只死耗子!逮着只鸡,喂他养他!白花花的*任他啃,白花花的票子任他花!我KAO,美得快撑死了!”
喔,小白脸名叫幺狗。
“嘿嘿,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幺狗一脸诌笑,“吃水不忘挖井人,以前,巴倒各位兄弟烫,巴倒烫,今天,我—买单,我幺狗请客!请请请!”
幺狗许是喝醉了,越说越来劲,“哈哈哈,我他妈的,也有祖坟葬端的时候!我他妈的,也有发财的时候!以前多亏兄弟们照应!请请请,大家还需要什么菜,请请请,吃水不忘挖井人!”
“养儿才报父母恩,是不是!”黑大汉喝叱道。
“嘿嘿,是是是!”小白脸陪着笑,“嘿嘿,不是不是,嘿嘿!”
“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黑大汉一盅酒下肚,“我就不是人了,想不到还你比我更龌蹉!”
黑大汉一嘴酒气直往小白脸脸上喷。
“大哥说得对,对,喝喝喝,请多关照,喝喝喝。”
气派!
小白脸手舞脚蹈,江枫瞧着,只觉得眼睛胀得疼,耳朵堵得紧,心头闷得慌。
好人命不长,祸害一千年。
正正经经的良民是一只只沉默的羔羊。
公仆们象老虎象山大王。
没执照的流氓是一群群的苍蝇“嗡嗡”直嚷。
有执照的流氓是一匹匹狼眼冒绿光。
于是温柔的绵羊蝇见蝇爱虎见虎爱狼见狼爱。
……
“那个小白脸就是月月的男朋友。”雨蝶轻轻地说。
月月的朋友?江枫心头突然有种异样的感觉,怪怪的。
原来,小白脸是个混社会的喽罗,属于给老大提鞋拧包的一类。前一阵子在酒楼耍上了坐台的月月。月月人长得乖,性情却不怎么好,但却对一个人百依百顺,这个人就是小白脸幺狗。包他吃包他住包他喝不说,一天还要向小白脸交个人“所得税”。岂止是个人所得税,所有“营业款项”全部上交,收支两条龙,零花钱再向幺狗申请。
人的世界原本就是一个竟争的世界,人人都需要扬长避短才可以谋得立足之地。小姐利用自已的身体资源混饭吃,原没有什么了不起。了不起的是小姐居然要拿自已的血汗钱去进行感情投资,呜呼哀哉。
钱是买不来爱情的,嫖客在小姐那儿买不来,小姐在小白脸那儿也是买不来的。
使刀的刀下死,使剑的剑下亡……哈哈哈,*中人居然也为情所困。
可怜的月月。
或许,得不到的东西永远美好。
爱情这东西,在小姐眼里一样美好。
问世间,情为何物……
小白脸或许也算是一种男人,一种被男人瞧不起的男人。
但他们对女人却有一万种办法。
为了维系一种心理平衡,他们每每麻着胆子在女人身上追求很多。
这是一种怎样的食物链呢,达尔文同志在世的话,一定要去讨教一下。
有种狗,吃肉不吐骨头。
有种寄生虫,寄生在寄生虫身上。
有种小白脸,专榨小姐的血汗钱。
江枫只觉得云里雾里,傻傻地喝着酒,傻傻地想着。
“发觉没有,小白脸长得象一个人…”雨蝶似笑非笑,一幅怪怪地模样。
“长得象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象我!?你说的是请吃请喝还请骂的那位?有没搞错?”
“没错,真的象。”
江枫笑着说,“你是不是想骂我哟?我还不至于象他那么伟大吧?”
“我说的是真的。”雨蝶不象开玩笑。
“不说不象,越说越象呢。”江枫大笑不止。
“不但他象你,月月还有点象一个人—”
“谁象谁?”
“月月,月月很象蓝荻。”
啊?江枫只觉心中突地一跳,酒杯差点落地。
“怎么了,你没事吧?”雨蝶觉察到了些什么。
那边,幺狗猜拳行令,正在兴头上。
“老子干其它事不行,哄小姑娘还是有两刷子。嘿嘿嘿,想和我结婚,美死她了!她,她是什么动西,她妈的一辆公共汽车,谁都可以上。”幺狗手舞脚蹈,越说越得意,“老子今生非处女不娶,她不过是我的小马仔,给我挣钱的机器。今后还要多发展几个,整它十个八个养起,当翘脚老板,嘴巴问题和裆前问题都解决了,哈哈哈!”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江枫喝着酒,耳朵听着小白脸的聊斋,只觉得酒劲直往上冲,胃肠翻江倒海,想呕得历害,只好趴在桌上,强压着胃里的酸水。
“月月出来了。”雨蝶提醒道。
说话间,小白脸已经迎了上去,“钱呢?”小姐一脸倦容,一手抚着腹部,一手递上钱包,“我们回去吧。”
“谁跟你回,我酒还没喝完呢!”
“扶我回去吧,我很累。”
江枫只觉声音好熟,抬起头来,天!
兰香!
正是兰香!
“兰香!”
“哐挡”一声,酒杯落地,一声“兰香”,撕肝裂胆。
猛回头,瞧着江枫,兰香眼光灿灿。
转身,钱包掉地,一只受惊的野兔,撒开双腿,跑。
“兰香!兰香!”
江枫跳起来,象一匹受伤的狼。
追出去的,还有幺狗。
还有雨蝶,还有一大群人。
“兰香!兰香!”天昏地黑,哪里还有兰香的影子。
下雨了,起风了。
风中雨中,多少的岁月匆匆……
……
“兰香!兰香!”江枫披头散发,撕肝裂胆。
太多太多的话太多太多的牵挂,太多太多的思念太多太多的梦啊……太多太多的爱太多太多的恨啊……
幺狗跳到江枫面前,“你娃好大的胆子,敢来拐我媳妇!”
江枫垂头丧气,行将就木的样子。
“快说,你娃是谁!”幺狗跳得更历害,“把老子媳妇赔来。”
“砰”,一声脆响,江枫的拳头,结结实实地砸在幺狗脸上。
“砰砰砰……”拳头象石头,人象机器。
兰香!兰香!!
我把童年
留在了河边
我把故事
留在了小船
我把青春
留给了梦
我把爱情
留给了你呀
阿莲
象流水
潺潺斯干
象白云
悠悠南山
象落花
在风中回旋
…
青春不在
爱情已经不在
生命
生命已经逝远
过去的
不再回还
阿莲
不再回还
不再
回
还
走过早晨和黄昏,穿过大街和小巷。
江枫丢魂落魄。天已冷了,人已瘦了。
“我可不可以说一句话?”雨蝶轻轻地问。
“为什么不可以?”
“梦见潇瑟,怕见潇瑟……”
“……”
“宁死也要躲着潇瑟,—因为爱着潇瑟。”
“说下去。”
“兰香宁死也不愿见着你,你难道看不出来?你难道不知道你看她那一眼,对她伤害有多深?!比杀了她还难受!你知道什么是无地自容吗?你难道就不可以饶了她,放她一条生路?”
江枫转过身来,看着雨蝶。闭上眼睛,身体微微发抖,眼泪还是钻了出来。
雨蝶扶着江枫。
抱过雨蝶,眼泪象断线的珠子。
黄昏忽地又黄昏,
新啼痕见旧啼痕。
旧仇未了添新恨,
断肠人逢断肠人。
…… 。 想看书来
(74)国际人渣
江枫准备回北方大学。雨蝶提出赞助路费,江枫摇头拒绝了,自己长这么大,还不知道钞票是怎么炼成的,找份短工打,自已赚路费吧。
看着江枫一脸的踌躇,雨蝶苦笑着应许了,只是轻轻地说,“干活不下贱,但也不高尚,干活就是干活,把它当作活来干好了。”说得自个也笑了,“好象是废话是吧?”
“废话不废,不听犯罪。”江枫又恢复了老调门。
香宝公司的老板是一位韩国的太婆。
公司经营手工饰品,加工人造钻石和人造珠宝之类。公司员工大部份为女工。
女人天生柔弱,好*好管理好打整。
经理是一个叫蔡花花的中国女人,公司的日常世务都由她打点管理。
雨蝶是经理秘书。蔡花花没多少文化,斗大的中国字认不得几个,平时报表盘存,物流周转,资金结算,全部仰仗雨蝶。
没文化归没文化,但蔡花花长得象个女罗刹,凶巴巴的样子,很能唬人。背地里,大家都叫她菜头。
在雨蝶疏导下,江枫在香宝公司当上了临时保卫。
高中语文课本里学过,保卫其实就是“拿摩温”。在南方的乡企里,保卫是一个不赖的行当。犹如国家的军队和警察,他们是企业的上层建筑属暴力机关。
一进厂门,几个斗大的红字刺得人眼睛生疼,“今天工作不安全,明天生活无保障!”
江枫看得呆了,这两句话不是女工们的真实写照么?!一个个朝不夕保,犹如一只只的油橄榄,被万吨压机压榨着,一点一滴地抽干血汗,压瘪压塌压成人渣最后被扫地出门踢进垃圾堆。
韩太婆很高傲,眼睛似乎长在头顶上,一幅天外来客的样子。老家伙说不上几句中国话,但一句话很熟,—“中国猪猡!”江枫听到这话,只觉得血直往头上涌,但还得咬紧牙关忍住。
韩国猪猡!韩国鬼子!韩国人渣!
想当年,中华帝国雄霸东方,傲视全球的时候,小小高丽不过是一个土丘一个坟包包,弹丸之地而已!还不是要仰仗我中华老祖宗的鼻息,还不是要年年进贡,岁岁来朝,三跪九拜!
江枫穿着一身不沦不类的保安治服站在厂门口,不断地浮想起老祖宗们的光辉历史,心里头顿时好受多了。
“关上厂门,全体员工,在主厂紧急集合!”正胡思乱想着,菜头急冲冲地赶来招呼江枫锁上厂门。
主厂房已经站满了人。韩太婆也来了,大家如临大敌,气氛空前紧张。
原来,公司丢失了四颗人造钻石。
太婆韩瞪着贼大贼大的眼睛,脸上似乎结着霜。菜头跑前跑后,喝斥着,张罗着。
“搜,统统地!”韩太婆冲着菜头喊。
女工们被赶到相邻的加工车间。
车间和主厂房只隔着一排玻璃窗。
女工们开始*服,脱成一只只一无所有的肉体,脱成一只只白条条的羊羔。
有人开始哭泣。
但哭泣是天底下最徒劳的操作。
女工们*,全身*,双手摊开高高举起,作投降状。菜头带着一干子精英干将,检查着女工们的肉体。
菜头们正辛勤劳作,大声斥骂着“中国猪猡”。女工们双脚开叉,—以免隐私部位夹带,并高举着摊开的双手,作投降状,—菜头们不停地用脚踹上几脚纠正女工们的站姿,并不时用手拨弄着小姑娘们的下巴,让她们的樱桃嘴巴血盆洞开哼“啊啊啊啊……”
雨蝶本来也应该和菜头一道当质检工,但头晕得历害,临时告假站在外屋。
江枫站在雨蝶旁边。
两人分明有千百种情感也好象一点感觉也没有。
相顾无言。
一分一秒,时间象刀子一样在人的心头拨拉着。
搜查完毕。
菜头们一无所获,四颗米粒之珠依旧杳无踪影。
所有的人回到主厂房集合。
韩太婆脸色铁青!“跪下!”
什么?江枫真的怀疑自已听错了。
但事实已经摆在了眼前。
菜头带头跪在地上。
中国人跪在韩国人的脚下。
还有*人站着。
雨蝶依着江枫站着。
扶着蝶瑟瑟发抖的身体,江枫顿时觉得自已顶天立地。
“你们,不跪?敢!”韩太婆喝斥道。
“我听不清,你靠近一点好吗?”江枫回韩太婆话,声音柔情似水。
韩国鬼子凑了过来,张开嘴巴—“你们……”
话未出口,便再也讲不出来了,—江枫的铁拳已经冲了出去,硬生生地挥在了她的嘴巴上。
韩国鬼子倒下了。
倒在了中国人的脚下。
江枫拉起雨蝶,冲出厂门。
江枫决定好好读书了,这些年来第一回觉得北方大学好象也没有想象里那么讨厌。
离别。
离别在郊外的兰亭。
长亭外,古道旁,芳草碧连天。晚风轻扶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孤酒尽余欢,今宵分外寒。
……
江枫渐行渐远,雨蝶站着不动。
一个人,一只风筝。
孤零零的风,断线的筝。
(75)共产党万岁
暑假未完,开学还有一段时间。
江枫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天街,回到生他养他的地方。
牛村长也还是牛村长,天街也还是天街。
父母也还是老样子,只是老了些。
特别是母亲,老成得更历害,一个彻彻底底的乡村老太婆,哪还有当年地主千金的影子!脸上纤陌纵横,穿着身难辨颜色的衣服,说话也唠唠叨叨,家里没钱呀,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