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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天誓-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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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鹏忙做好人,劝道:“算了,小霍的臭脾气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和小高陪你去。”
  霍去病一声不响慢悠悠往门口走,正当厉虹如以为这恶棍终于在自己的怒威下屈服了一次,他却回过头问道:“你们说早茶是吃凉粉好,还是吃灌汤包子管饱?”
  最后结果不问可知,霍去病到底还是没有去李广宅邸拜访,独自留在客栈。过了中午,厉虹如三人依旧没有回返,看来是被李广留下一起用饭了。
  霍去病摆了把躺椅在院子的树荫底下,打算趁此难得的清静舒'炫'舒'书'服'网'服睡个午觉。
  “请问霍公子在不在?”一名禁卫军官率领着大约十多名部下,在客栈小二的陪同下走进院子。禁卫军官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变得和缓恭敬些,但说出来时依旧不可避免地带着傲慢意味。
  “请问霍公子在不在?”半天没有得到躺椅上少年的回答,他只好提高嗓门又问。
  霍去病懒洋洋睁开眼,似乎是被下午的烈日刺到,用手打起凉棚朝着禁卫军官打量许久,才漫不经心地回答说:“他不在。”
  禁卫军官愣了下,回头望向引路的伙计,在得到对方肯定的暗示后,不免怒气上撞,勉强克制着说道:“你不就是霍去病吗?”
  “我是。”霍去病坦然道,眼睛惺忪地半睁半闭,“可你们要找的是霍公子。”
  “霍公子不是你?”禁卫军官怀疑如果不是自己的耳朵有问题,就是这少年的脑袋出了毛病。
  “没人叫我霍公子,一般都叫我叫无赖或恶棍。”霍去病不耐烦地解释道:“所以假如你们想找霍公子,他不在;要是找小霍的话,那就是我。”
  “我们找的就是小霍公子。”禁卫军官忍住气,说道:“卑职奉李校尉之命请小霍公子移驾“十里杨”茶楼。李校尉已订好茶点,希望小霍公子务必赏光。”
  “李校尉,哪个李校尉?”霍去病那种茫然的可恶表情,让禁卫军官恨不能一拳捣扁他的鼻子,“长安城的校尉多如牛毛,如果每个人都来请我喝茶,谁受得了?”
  “是屯骑校尉李敢将军,你总该听说过吧?”禁卫军官牙根发痒,耐着性子说道:“他是李广老将军的爱子,因累立战功深受陛下赏识,特地钦定为屯骑校尉。在年轻一代的将领中,无人能出李校尉左右!”
  “李敢?”霍去病歪着头半睡半醒想了想,道:“好像听谁说起过,将门虎子嘛。”
  这家伙总算说了句人话,禁卫军官怒气稍解,催促说:“你怎么还不起来?”
  霍去病为难地皱起眉头,说:“因为我还有一个问题没想明白,不好意思起身。”
  “什么问题?”禁卫军官发觉自己快被这恶棍折磨疯了。
  “好像卫青大将军和你们的李校尉年纪差不多吧?”霍去病苦思冥想着说道:“那么他该是站在李校尉的左边呢,抑或是右边?”
  “你!”禁卫军官哑口无言,用手指着霍去病气得全身发抖,却又窘迫不堪。
  “别光火。”霍去病反而变得和颜悦色起来,“我相信你对卫大将军的尊敬丝毫不会逊于李校尉,对不对?”
  禁卫军官傻傻地点头,意识到在这场毫无准备的交锋中已大败亏输。
  霍去病这才慢条斯理站起来,朝伙计走去。伙计吓了一跳,问道:“你干什么?”霍去病从袖口里掏出一块昨晚换下的散碎银子递给伙计道:“我得酬谢你啊。”
  伙计目瞪口呆,讷讷道:“你为什么要谢我?”
  “多亏你通风报信,我才有茶喝。而且请客的还是位校尉。”霍去病把银子塞进伙计手里,微笑说:“往后还要拜托你将我们住在长乐居的消息多加传扬,说不定没两天张司马、王御史也会找我请客。”
  伙计脸一红,辩解道:“不是我,我不过是个带路的。不关我的事。”
  霍去病颇为遗憾地摇摇头,“是这样啊。看来这银子你是得不到了。”
  伙计忙往后缩,像表功似地说道:“但今天早上去田丞相府里跑腿的是我。”
  “蠢才!”禁卫军官忍无可忍,一巴掌把伙计扇到地上,问道:“其他人呢?”
  霍去病蔑然一瞥,道:“你是奉命来请客的还是来拿人的?”
  禁卫军官一省,压下火气说:“你的三位朋友也在李校尉邀请之列,他们在不在?”
  “不在。”霍去病道:“今天也有人请我三位朋友的客,而且这人来头很大。你们李校尉见到此人,少磕一个头都不行。”
  禁卫军官怒道:“你他妈的少阴阳怪气,让他给李校尉磕头还差不多。”
  霍去病一拳打在禁卫军官脸颊上,用左手轻抚拳头若无其事道:“这一拳是替李广老将军赏你的。你不想让李校尉成为忤逆子吧?”
  禁卫军官疼得龇牙咧嘴说不出话,几名部下怒喝拔刀就要教训霍去病。
  “住手!”禁卫军官忍疼喝止,恶狠狠盯着霍去病道:“这次算你狠!”
  霍去病哈哈大笑,飞起一腿把刚爬起身的伙计踹飞,大步往门外走去。
  禁卫军官恼羞成怒,追到身后问道:“你要去哪儿?”
  霍去病回过头,促狭的目光在禁卫军官高高肿起的脸颊上转了一圈,说道:“当然是去赴约啊。我想李校尉在十里杨茶楼等得越久,不免会显得阁下越无能。”
  禁卫军官发作不得,只好把一股邪火倾泄到部下头上,喝骂道:“愣什么,给小霍公子引路开道,去十里杨茶楼!”
  霍去病拍拍他的肩膀,继续他一贯的刻薄道:“很好,这才有点狗模狗样。”

  第一部 第一集 大风歌 第九章 夜宴

  李敢独自坐在十里杨茶楼二楼的宽敞包间里,悠然自得地品着茶香。
  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英俊而勇武,加上显赫的家世和屯骑校尉的身分,无可争议地成为长安城所有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在私下里议论最多的男子。
  同时他是一个非常懂得享受的人,尤其喜欢凝神静气地品茶。因为他一直都认为,喝茶是最讲求心境的,否则只能是在暴殄天物。
  但当他看到鼻青脸肿的部下,畏畏缩缩而又苦忍愤怒地走进包间时,所有的心境在这一刻全都坏透,只差没有把这蠢货从二楼丢下去。
  “霍公子,李某冒昧相邀,请多包涵。”李敢说出的话语很客气,但与他眉宇与生俱来的傲意相映时,就显得有点儿格格不入了。
  他没有起身,大马金刀地高踞主席,浑身充满年少得意者的盛气,一袭雪白的便袍将面容衬托得更为冷峻骄傲,跪坐的腿边摆了一柄银鞘佩剑。
  霍去病不等李敢邀请,径直落座,慢吞吞倒了杯热茶,又泼到一边的银钵中,然后才像是想起李敢正在等待自己的回应,肆意地咧嘴笑笑说:“好茶。”
  李敢心生鄙夷。但他掩藏的很好,点头道:“是好茶。”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两个人说完这三句对白后,竟一齐陷入无话可说的境地。他们彼此对坐,彷佛有意在较量什么,默默地品着香茶,甚至连视线都无从交流。
  光阴从两个人的身旁不耐烦地溜走,窗外的光线渐渐变暗变红。
  “谢谢你请我喝茶,告辞。”忽然霍去病推案离席,走向包间门口。
  李敢吃惊地望着霍去病,如同看到了一个怪物。他意识到,自己遇见了一个难缠的对手。
  一直以来他习惯于预先设下套子,然后耐心等待猎物自动落入陷阱。
  但很显然的,这招套路对霍去病失灵了,面对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开门见山。
  “李某受朋友托请,想替他化解与霍公子间的一场误会。不知霍公子可否赏脸?”
  霍去病长长“哦”了一声,重新落座吟吟笑着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来李校尉深谙此道啊。”
  李敢听出这家伙的弦外之音,像是在说自己,其实是讥讽他暗中收了“朋友”的好处。他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霍公子想必不会见怪。”双掌轻轻一拍,嗓门略略提高道:“出来吧!”
  包间左侧的移门拉开,苏飞、左吴、李尚三人鱼贯而入。
  霍去病顿时面露惊奇与敬慕之色,拱手啧啧赞叹说:“原来淮南王也是李校尉的朋友,失敬失敬!”
  李敢忽然发现,世上真有这样一种人,能够将最普通的阿谀恭维之语,不着痕迹地转化成更加恶毒刺耳的嘲讽,让你满肚子的火发不出来。
  “李某何德何能敢与淮南王攀交?只不过和王爷千金刘陵郡主曾有几面之缘。蒙她信赖,我只好勉为其难做回和事佬。”
  他慢慢用碗盖撇去漂浮的茶叶,接着说道:“那天苏先生他们急于办妥淮南王托付的差事,与霍公子发生了不愉快的冲突,事后刘陵郡主方才得知。她对此歉疚不已,本想亲自登门道歉,却担心你们心存芥蒂不肯见面,故此将这事交给了李某调解。
  “我推托不去,左思右想也只能请霍公子来十里杨喝茶了。”
  说完他一打眼色,苏飞三人木无表情朝着霍去病躬身拜谢道:“向霍公子赔罪!”
  霍去病大咧咧坐在席间,直等到三个人躬身礼毕,猛然发出一串大笑。
  这一次,不仅苏飞三人露出羞恼神色,李敢的脸色也变得阴沉。
  “霍公子,你觉得李某做的这件事很可笑么?”
  “对不起,我失态了。”霍去病辛苦地止住笑声,但脸上仍挂着该死的笑容,说道:“那天在霸上的酒馆里,是我们几个多管闲事,打伤了李先生。我心里也在万分后悔,希望能有机会向他们三位当面谢罪。哪知道今天我还没开口,苏先生他们却抢先向我道歉,你说好笑不好笑?”
  李敢回答道:“的确很好笑。”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淡淡道:“这么说霍公子已经接受苏先生三位的赔罪了?”
  霍去病一点都不在乎苏飞等人射向自己的怨毒眼神,含着笑点点头又摇摇头。
  “恕李某愚昧,看不懂霍公子点头又摇头是什么意思。”
  “点头嘛,是我在感谢李校尉不辞劳苦出面调解;摇头则是说,我不敢接受这三位先生的赔罪。”在对方勃然变色前,霍去病跟着又说道:“他们三人忠于主公,何罪之有?如果我接受了道歉,岂非不明事理的傻瓜?”
  李敢面色缓和了下来,颔首说:“霍公子宽宏大度,李某钦佩。”
  苏飞三人朝李敢一礼,退回隔壁包间,将移门重新带起。
  “不知霍公子今晚是否有安排?”李敢放下茶盅,不打算和这个恶棍继续乾耗。
  霍去病笑而不答,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李敢只好接着说道:“今晚刘陵郡主在她府邸中要举行一场盛大夜宴,宴后还有“集玉阁”的珍宝拍卖活动。长安城内一般的官宦名流都将出席,霍公子四位也在郡主特意钦点的邀请名单之列。”
  霍去病听完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口中的呼吸几乎喷到了李敢脸上,问道:“那李校尉去不去呢?”
  李敢轻描淡写地举起茶盅挡住对面吹来的讨厌气息,回答说:“假如霍公子不介意,可以和李某同行。”
  霍去病和李敢抵达郡主府的时候,晚宴刚刚开始。两人被分别安排在面对面的第二排席位中,左右都是霍去病不认识的长安名流。
  郡主刘陵几乎没有时间端坐在主席上,不停穿梭在酒席间向客人敬酒寒暄。她一身盛装妖娆艳丽,无疑是今晚酒宴上最引入注目的一颗明珠。
  虽然贵为郡主,却丝毫没有骄横傲慢的架子,笑语晏晏殷勤备至,不时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爽朗的笑声,让与她交往的客人们如沐春风。
  在酒宴上人们谈论最多的,还是最近这次匈奴大军的入侵。不仅定襄受到攻击,代郡、上郡也遭受了匈奴铁骑的践踏,各处军民伤亡惨重轰动朝野。相较而言,定襄的损失并不算大,其他两处连城墙都教匈奴人给拆了。
  但不久之后,谈论就变成了争论,筵席上的客人自觉或不知觉地划分为两派。
  武将们说:“匈奴蛮子欺我大汉太甚,这口恶气说什么也要争回来!”
  文官们则说:“屡屡兴师远征,既没有打垮匈奴,又劳民伤财,有百害而无一利。不如效仿先帝策略,和亲绥靖养精蓄锐,不战而屈人之兵。”
  渐渐地气氛越来越热烈,大家忘乎所以地大声表达着各自的主张,似乎每一个人说的都很有道理,却又始终无法驳倒对方。
  这时候刘陵到了霍去病的席前,笑盈盈道:“霍公子,日前父王的门客多有得罪。我替父王敬公子一杯,聊表歉意。”
  霍去病懒洋洋站起身,与刘陵将酒干了。刘陵将酒杯交给侍女,并问道:“我看霍公子沉默寡言,莫非对大家谈论的话题不感兴趣?”
  霍去病放下酒杯,微笑道:“对于这种无聊的话题,我一向不愿浪费口水。”
  刘陵一愣道:“无聊?难道霍公子不认为与匈奴蛮族的战和之争是朝廷大事?”
  霍去病注视刘陵惊讶的玉容,突然像忍不住似地放肆大笑起来。虽然大厅里人声鼎沸,但他的笑声仍显得异常刺耳和不协调,引得众人纷纷瞩目。
  “这当然是朝廷的大事,可我们在这里讨论它,不过是作秀罢了。自然咯,如果大家是想藉此消磨时间,我也无话可说。”
  霍去病显然也注意到许多人错愕的目光被自己吸引了过来,可他毫无局促紧张,侃侃而谈道:“郡主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和匈奴人是战是和,绝对不是席间诸公,动动那条饱尝人间美味的舌头就能解决的。”
  “啪!”前排一名武将重重一拍桌案,回头怒喝道:“胡说八道!”
  霍去病眯起眼瞅着斥骂自己的武将,咯地一笑道:“将军的门牙怎么少了一颗,莫非匈奴人对您的牙齿也很感兴趣?”
  刘陵忙道:“灌夫将军莫要生气,咱们不妨先听听霍公子的高见。”
  “我没有什么高见,事情明摆着,打与不打取决于匈奴人;和与不和则是大汉天子的决裁。更一进步说,这都是老天爷的意思,我们都不过是他的棋子而已。”
  霍去病满不在乎地与灌夫对视,说道:“就像有个守着贫瘠土地的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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