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鸟(强男强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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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发子弹命中了鳄鱼的后脑,它翻滚在水里,带得落水者好一阵挣扎。奇斯才记起来这种冷血动物进化程度还比较低,神经中枢泰半集中在脊椎,光是命中脑部尚不足以致命。奇斯一咬牙,只好重新调至连发,一串枪击点落在那条长达三米的黑凯门鳄脊柱上。
用短突连发打出狙击步枪的精度,用倒挂的姿势打出了标准站姿的效果,简直是技惊四座。
【谁动了我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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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谁动了我的早餐】
但凡熟识奇斯面包同志的,都不能不顶起个大拇指承认他是一位实实在在的牛人。只不过现在他们身处于委内瑞拉的热带雨林里,轻骑兵学校本年度选训的现场,牛人自然不会只有他一个。
自两栖直升机上下来了一个亚麻色头发的邋遢男人。他站在落地架上,肩扛一支城战突步MP5,一枪一枪的把围绕在杨四周的鳄鱼来了个爆头。因为使用了特制的爆破弹,每枪下去都是一阵脑浆四溅,把湖区染得浑浊不堪。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四周各国派来的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大都一眼认出他手中的兵器适用于百米以内距离的城市巷战。
不论是奇斯手里的短突,还是埃里斯手里的突步MP5,精度比起狙步都要差上一筹,尤其是鳄鱼一旦潜入水中,还要计算好光线折射的距离差。然而那两人却像是吃家常便饭一般,不片刻工夫就把近在眼前的危机们逼退。
众人才晓得窃窃私语以表示对这两位脱颖而出的牛人的赞叹,顺便打听一下他们是来自哪一国的。
埃里斯把短突塞回背包:“可能还有鳄鱼没有清除,我先过去。”说完抽出一支大马士革匕首,扛着防水行李袋下了水。
直升机的机师回过头,咂嘴对李鹭说:“刚才不早就提醒你们有鳄鱼了,就不怕弄死人?”
李鹭哀叹地看外面水里那两位,潘朵拉这种地方还能出什么鸟人?再体弱多病的也不会输给鳄鱼。尤其杨那变态用的武器还格外血腥,双面锯齿的合金钢丝弦,往鳄鱼脖子上这么一拉,别管多粗的皮也顶不了他用力一绞。
她两只眼睛往外面一扫,什么话也没说,往嘴里衔了一支战俘刀,背上自己的背囊跳下水去。
机师被看到那把刀就觉得浑身发冷,和潘朵拉的人混久了,有些事情还是会风传至耳中。李鹭那把战俘刀也是有战史的,他不敢再趟这群狠人的浑水,拉起操纵杆直接飞离。
于是这一天,无国籍这一组聚集起了两条众目睽睽下出尽风头的强人——奇斯·威廉姆斯和埃里斯。
至于剩下的几个实在是让人长了眼界。
首当其冲的就是杨,他在潘朵拉负责的主要是现场实地的情报搜集,与Z正好能相辅相成。为了满足工作需要,练就了号称史上最强的装逼本领。据称有一次他执行完任务没有卸装就回家,他后妈愣是没认出这家伙来,以为是哪个公司上门推销的,用身体硬堵着门不让进。
这次他装得是文质彬彬,鼻子上还架了平光眼睛,皮肤如同没晒过太阳般吹弹可破,让人不禁怀疑本次选训究竟是比体能耐力爆发力,还是比回眸一笑百媚生娇。
最后一个上来的是李鹭。
如果说杨只是让百分之八十的男子汉大丈夫看不惯,那么她一上岸,则是四周各国友好同志全部傻眼。原来那为期一年的戒毒期和最后两个月的恢复训练把她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硬是变成瘦得只剩骷髅、黄得如同蜡丸的人干。
她从岸边爬起,衣服里显得空空荡荡的。脱下外衣拧水时,也根本不必担心有人会用目光吃她豆腐——身上那件背心只能显出几道排骨的凹凸不平。
“惨”就那么一个字。这种人来参训,纯粹是找死来了吧。
日落前夕,无国籍这一组终于凑齐了十二人,帐篷也及时分发。
美意法派遣的大兵们都以怪异的眼光不时扫视无国籍们聚居的帐篷——从里面出出进进的人太奇怪太诡异了。
只见一会儿出来个金毛的高个子,毫无防备之心地与“左邻右舍”打招呼,一会儿挖姜一会儿借糖,把这里变得不像是丛林野战基地,而像是买菜大妈聚居地。
一会儿又出来个文文弱弱的中个子,坐在湖边发傻,往水里丢玫瑰花瓣、野菊花瓣(鬼知道这些花瓣是从哪里来的),不时吟哦一些让人听不懂的鸟语。
紧接着出来个周身排骨的矮个子,把文弱的那个领回帐篷去,嘴里还说什么“家丑不宜外扬”。
而这一组的诡异程度,在开训当天达到了另一个□。
*** ***
奇斯是个天生的热心肠,传说里的“好好先生”说的就是他这种人。第一天夜晚,他帮“杨”熬姜汤,帮“李”收衣服,和埃里斯一起保养枪械,很快就自得其乐地融入了无国籍的大群体。
李鹭这次被分配的任务是队医,尽管是个技术含量很高的活,然而轻骑兵学校的选训是不会管你从事哪门行当的,这里只有集体竞争。争不过别人,要么就打道回府,要么就直接死在这里。所以队医也要一样地卖力。竞争方式也只有两种:魔鬼训练、生死较量。
李鹭一晚上都缩在帐篷的一角,她心情很不好,潮热的天气让人心情烦躁,活动在四周的陌生人群更是让她不悦。不时有人用或好奇或怜悯或轻蔑的目光看向她这一角,同一阵营的人或许把她当成了绊脚石。
可是生活就意味着忍受,无论多么成□的人,都要忍受生活带来的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她而言,生活本身已经没有什么乐趣,唯独留下一个扎根于心脏的目标。
对于夺走她的友情、爱情,乃至于生活本身的那个男人,总有一天要站在他的面前,告诉他,他的路是错的,毁灭别人希望的人,最终会迎来自己的毁灭。
杨和她在一起也不过是一年的时间,可是已经对这个女人各种习性熟识之极。他是惯于见风使舵的家伙,得意时意气风发,不得意时做小卖乖。此际被李鹭阴冷的表情吓得战战兢兢,赶快挪远坐了,免得引火烧身。
埃里斯和奇斯一样,都是枪械发烧友,成了一对天然自来熟。
奇斯小心地凑近埃里斯:“那个瘦瘦的男孩究竟是什么来头?周身散发着狂气,好像很可怕的样子?”
——请原谅起司面包同学在生命的前二十几年中没见过几个女人,阿富汗的女人一般都要包头包颈。世界上有一类人被称为“路盲”,奇斯同学是个典型的“女盲”。
本来这样的性别误解一个人犯错就已经足够,然而较为离谱的是,所有人都基于第一印象和常识判断认为李是个真真正正的男性——轻骑兵学校是没有规定只能男性学员入训,但是没有哪个国家会在这样的特种兵竞技中派遣女学员拖后腿,校方更不会就参训学员的性别作特殊说明,于是误解根深蒂固。
至于埃里斯,也是个在生活方面比较粗犷的,他是接到参训通知才知道有个代号叫李的人要与他同行,都是潘朵拉候选执行者之一。
于是在强大的第一印象和常识判断作用下,埃里斯八卦兮兮地凑到奇斯耳旁,回答:“我也是刚认识他的,叫做李,你有事没事别去招惹那个人。据说他还是个瘾君子,发起狂来能折断自己手臂。”
奇斯倒吸凉气,不敢置信瘾君子也能参加轻骑兵学校的选训。然而再扫一眼李鹭的身形,他也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重度嗜毒者才会有的惨状。
——可怕的毒品,好好一个男孩子就这么被毁了,希望他明天不要死得太惨。慈悲的奇斯同志如是想。
*** ***
选训正式开始的第一天,所有人在营地附近发出的爆炸声中惊醒。奇斯翻身而起的同时完成了寻找掩体、拔枪、跪卧的动作。
埃里斯无语地看他,因为埃里斯的体型够高大,奇斯自然而然地将他当成是天然掩体。
奇斯混沌的眼睛眨了两眨,清醒了,不好意思地对人形掩体埃里斯同志说抱歉,目光越过他,落在帐篷一角,无意中看到抱枪而坐的李。
已经有性急的人掀开帘子冲了出去,灰蒙蒙的晨光照亮了李的轮廓,奇斯看得呆了一呆。那个瘦得可怜的“男孩”看上去大约不过二十的年纪,骨骼完全缩着,肌肉也不发达,明显是发育还不成熟。他剪了贴耳的短发,稍微泛黄而且干涩,很没有营养的样子。
奇斯生长的环境里,男人必是强大的,否则无法存活。这样的男孩在阿富汗必是扛着武器的,他们的作用是冲在阵前的炮灰。
轻骑兵学校有自己的专职校官,为了能很好地与各国学员沟通,这次选训还要求学员们必须能听得懂英语或法语。不过也不需要十分高超的听力水准,因为一日间的口号无非是“五十公里越野”、“五公里重装泅渡”、“五百米至八百米不定距离狙击”。
第一天早上的起床号是榴弹爆炸声,第一天早上的问候语是:“想吃早餐吗?请先完成五十公里越野,负重二十公斤。”
埃里斯跃跃欲试,二十公斤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一件具有足够强大的防弹能力的作战背心至少要有十公斤,加上水壶、狙击步枪、突击步枪、近战短突、手枪,埃里斯全副武装时的负重量一般在五十公斤左右。
至于五十公里,那不是但凡特种兵都习以为常的家常小菜吗?
奇斯担心地偷瞄李,看到“他”正在往腰上系配发的二十公斤负重的铅块袋,教官还在一边喊:“你们都不要有侥幸心理,在终点会有人清点负重囊里的铅块。”
李鹭正处于早晨清醒的亢奋中,感到有道怪异的目光打量自己,对视了回去。
奇斯吓了一跳,不好意思地挪开了目光。那男孩太瘦,以至于眼睛显得非常的大,眼珠子乌黑乌黑的更是碜人。这尚是首次,奇斯感到有别的事物比枪械弹药更为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五十公里越野跑的路途都标有方向标识,沿途事先设了几个供水点,以免学员脱水晕倒。不过到现在也没出现脱队的情况,可见各国派出的都是精挑细选的经得起操弄的苗儿。
李鹭本来能够跑快,但是看到杨装孱弱装得这么上瘾,于是妖孽地冷笑,陪他。
出于同伴精神,埃里斯落在后方照顾杨和李。至于奇斯,则出于莫名作祟的慈悲心,加上刚刚结交好友的粘腻兴奋心理,他也落在大部队的后方,与埃里斯一同前进。
一路上,奇斯虽不至于频频回头,但也把不少注意力放在背后,好在最后那两人慢是慢,都一路坚持了下来。更加出乎他的意料,被埃里斯说成是瘾君子的李,独立完成了所有的路程。
热带雨林里,树冠将光线遮挡得十分密实。太阳高升才逐渐能洒下隐约的光芒。在四个小时的长途越野后,奇斯、埃里斯、李鹭、杨,几乎是同一步到达了终点。
——迎接他们的是教官和其他参训学员们怜悯的目光。
教官说:“虽然感到十分遗憾,但是很可惜,你们的早餐没有了。”他脸上弥漫着可恶的笑容,他是乘坐丛林直升机到达终点的,完全不见疲惫。
而那些与他们一同出发的学员们,则是一副酒足饭饱的态势。
奇斯敏锐地闻到空气中飘扬着饭香。李鹭则开始揍杨:“让你装,我让你装!”
教官继续说:“以后你们都要习惯这样的进食规则,只有完成规定训练的人才能够吃饭,饭菜就放在训练的终点,先到先得。当然,为了能保证日后的高强度训练顺利进行,我们鼓励大家把其他人的份吃掉。”
杨傻眼了,以前没听说过这个规则的,他毕竟也是第二次参训了,虽然这次用的名字和形象都不一样,但是他的确记得在前些年的选训里都是保证饭量的。
“报告教官,”杨不能置信地说,“我听说以前没有这样的规矩的,轻骑兵学校的选训不是一直以公平竞争著称吗?大家都吃饱的状态下才能够公平竞技啊。”
教官几乎是幸灾乐祸地说:“吃饭本身就是一种竞争,通过竞争获取食物,这才是公平的终极状态。”
奇斯连连点头:“说得对,很有道理。”
埃里斯和杨瞪大了眼睛,对他的叛变十分不解——难道你不应该生气吗?难道你不应该跳脚吗?教官没有事先说明这个规则,根本就是耍人!
奇斯听懂了杨的嘀咕,他站在教官的立场上说:“可是战场上本来就是千变万化的,有哪个人会先设定了规则才和你做生死搏斗?没有拼尽全力是我的错,如果我先到达终点,至少可以帮你们抢到一些饭菜。”
听到这里,李鹭也抚额不语,杨和她目光相撞,都在暗中相互询问——这位圣母君究竟是从哪颗圣母行星漂流过来的?
教官嘿嘿干笑,他也是被奇斯的人品吓得一怔一怔的,都不好意思继续幸灾乐祸了。看一下腕表,对所有学员说:“原地休整一个小时,然后开始中午的训练安排。”想了想,出于仅剩的一丝厚道心对奇斯说,“如果你们能够弄到什么食物就尽快弄吧,一整天的训练量可不是开玩笑的。”说是这么说,他们这次出来除了腰上的铅块,就没有携带别的武器。没有枪械匕首,要在丛林中捕猎是多么困难的事。
然而奇斯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卷钓鱼线,废话也不多说,就往丛林阴暗处走,隐没在蕨类植物宽大的叶影里。
学员们开始四处走动,放松肢体,为即将进行的训练作准备。
李鹭从杨的口袋里掏出两只手套和一卷合金锯边线,一边说:“让你装,装吧,饭都没得吃。”
杨苦着脸说:“我去捡柴禾生火,您就放过我吧。”
正说话间,一个两米多高堪称“白色巨塔”的白人走到杨的身后鄙夷:“东亚病夫,没本事就别来这里拖后腿。”然后又对奇斯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真让我失望。”
那也是属于无国籍阵营的,由于该莽人四肢发达,颈部三角肌尤其强壮,头一天晚上就喜获白猩猩的荣誉称号。
东亚病夫……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历史悠久的词语了,杨感动得几乎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