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白之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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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年,我21岁。一个剪着学生平齐头发,快奔毕业班的学生。班里的许多同学选择在国内考研,而对自己的路,我很迷茫。
我是一个不思进取的人,喜欢随遇而安,又喜欢在陌生的地方,寻找陌生的感受。她们说我的上辈子是粒沙,吹到哪里,哪里是家。
大三那年,我决定认真地规划自己的未来。我们都是普通高校的师范生,面临巨大的就业压力,似乎大家都茫然,似乎大家都意气奋发。
今天,老爸说家里的书房里挂了许多从C城寄来的画,属我的名,上面画的都是二十一和二十二岁那些年的我。
21岁那年,我自愿向老爸提出另学一门语言出国深造的主张。老爸很惊奇地看着我:“女儿,你这是咋了?”我知道父亲一直把我看成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没主见,又胆小的小孩,提出一个人到国外读书,那是让他们喝水也能呛着的怪事。
我家并不富,也不穷。老爸说既然我的女儿这么有志向,他无论如何也会把家里的积蓄拿出来供我读书。我感动地哭了,“我已经长大了吗?”我问自己。
我是一个喜欢漂移游走的人,老爸说他的那点小钱会被我漂没了,我对着老爸说:“您要对您女儿有信心!”
大三下学期,我开始在图书馆里搜索各种各样的法语书籍:《法语初级入门》,《简明法语》,《法语语法》。。。。。。下载MP3,购买法语教材、CD,报法语培训班。一个床头,堆满了法语的各类参考书。
我的舍友们对我说,“川,你发烧了吧!这么硬的馒头你也啃得下?”我嘿嘿地傻笑。
大三下学期暑假,我们班的有些同学已经到各个县城的中学自己寻找实习机会,我报了C城的法盟,又参加法语培训班。
记得那时为了节省车费,买了一张打了半折硬座的车票,在火车上度过艰难的两天两夜。
当一个人来到C城时,我哭了,拖着行李箱,看着一张陌生的地图自言自语:“老爸,您女儿长大了!”
C城是一个濒海城市,高三那年,那所海洋学院足实诱惑了我一个学期,下定决心,拼死拼活也要上C城的A大。后来得了急性胃炎,我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在家休养半个月后,我妈送我回学校参加高考。高考后,我像拳击台上的败手,狼狈不堪。老爸在电话那头鼓励着说:“女儿,考个师范学校很不错啊!女儿好样的!”我知道自己和C城A大已经无缘相见了。
C城的法盟在A大,一所汇集了海洋生命科学和海洋文化气息的重点高校,没有想到三年后,我还能见到它。
在法盟安排的旅馆住了一个星期后,银行卡里的数字已经急剧下降。为了不给老爸增添更多的负担,我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子,离A大不远,可以骑车亦可徒步上课。
房子条件不错,两室一厅一厨还有阳台和独立的卫生间。中介阿婆说这房的主人都搬国外去了,便宜点租给我。我说太贵了!她又扯着嗓子说我的房间朝南靠海,那个价位已经很便宜了!那时的我终于体会到父母的艰辛茹苦。想着家里弟弟正面临初三升学,父母又要发愁了。
阿婆告诉我另外一个房间也有住人,客厅我们共用,我就开始犯愁:两个人住多不方便啊!阿婆说你爱住不住,还提醒说我的房子有阁楼,加起来共三室一厅呢!我差点栽倒。
实在没辙,住下吧,看着这房子挺好的,什么都不缺,就差个主人。于是把定金给了阿婆。
阿婆走后,我开始捋起袖子,在自己的房间里干起活来。这房子真够脏的,多年不住了,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又是拖地板又是擦窗擦桌,累得只能瘫在地上喘气,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可想着电话一打,准又哭鼻子,老妈又要心都疼软了:“女儿,你快回来吧!宝贝女儿!”于是把电话又收了回去,继续干活。
见着屋里被我擦得光亮光亮的,拆下来的蓝色窗帘也晒干了,罩上天蓝的床单,整个房间,大海一样的芳香!
阳台外拂来一阵清凉的海风,带着盛夏的丝丝凉意。插着腰板看着自己满意的杰作,心里一阵幸福和满足,这个房间是我一个人的了!
从超市选购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回来,见隔壁的门还是严严实实地关着,心里有点慌了,又听到肚子已经咕咕叫了,只好把买来的菜放到厨房,一边做饭一边给老爸电话。
傍晚,夕阳射到窗台上,挂钟已经是六点整了,隔壁房客始终没有出现,也不管了,把自己的房间锁得死死的,开始打开电脑听歌。
住几天后,还是不见那个房客,我开始紧张恐惧起来,给那个中介阿婆打了电话。她告诉我那个房客是本地人,大概回家去了,又说你慌什么慌,他一直都不在自己的房里住。
而我的心还是闷得慌。
二
那天从A大回来,天已经暗淡下来,回到家,打开灯,不见亮着,只好摸索着去开房间的门。打开门就撞上一根比木头还硬实的东西,可又感到软软的,摸了一下,是个人!我吓得大叫一声,后退靠在墙上直喘气。
“你是谁?”我惊恐地问,那时的胆子是我从来没想过的大,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反正身上的票子不多,想怎样就怎样吧!
我没听到人说话,只听见拍手比画的声音,还有含糊不清的恩,恩,恩。于是乘机摸着墙回到客厅,心里埋怨这房东太损人了!电闸怎么老不给修好!从背包里搜出手机,打着弱光,拿着扫帚静悄悄地走到那个门开的房间。
“砰——”又是硬硬的软绵绵的,我被撞倒在地上,一个笨重的东西压在我身上,我在地上摸索手机,打着弱光看清压在我身上的东西。
一张男人的脸!我“啊——”地惨叫一声,把那个压在身上的人重重地推开。
“你是谁呀?我慌张地抓住扫帚想要打那个“小偷”。
而我只看他一直用手比画着,一脸着急,欲言又止无辜的表情。弱光衬托下那张脸并不清晰。
许久没动静,我放下心,掏出手机给阿婆拨了电话,说阿婆有人闯进我家了!阿婆说:“怎么可能,这房子从来没闹过贼。”又问我是不是那个房客回来了,我说他压根不会说话!她说,“那就是他了,他啊,就是个哑巴啊!”我说您怎么不早说他不会说话啊!于是生气地挂了电话。
我站起来,拍拍衣服,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摸到自己房间的门,进去后把门反锁得严严实实的,爬在床上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淌。老爸,女儿好想您们!
早早地上了床,打开电脑,开始温习今天的课文。
过了许久,门被敲响了,我蜷缩进床被里,把耳朵捂住,带上耳麦,听法语歌曲。。。。。。
第二天醒来,看看床头的日历:星期六,自己的生日,忽然开始感伤起来,泪又不听话地又涌了出来,缩在被窝里呜呜地哭起来。。。。。。
到了中午肚子因为昨晚没有吃饭开始闹灾荒,于是鼓起勇气,打开门去厨房找吃的。昨天没吃完的面包片还搁在柜厨里,倒了杯冷鲜奶,看着窗外海鸥掠过海面,慢慢地咀嚼着面包。
回到客厅,见另隔壁房间的门还关着,终于安心了。再怎么着,我也要搬出去!不能再被吓死,决定今晚就搬去宾馆住。
海风吹过来,蓝色的布帘抚过窗台,跳着曼妙的舞步。
我拉开玻璃门,走到阳台,让碧蓝的海水抚平心绪。每年生日的时候,大姐总会回到娘家,带回两个大大的蛋糕,一个给弟弟,一个是我的。好想家!
睁开眼往侧面望去!一个男生的背影在午后的阳台上,显然,他在画着什么,手上有画夹和画笔。
我依在墙上,侧过脸注视着对面阳台的风景:一张半掩的画夹,一片白色的墙,一个白色衬衫的背影,一个不会说话孤单的男孩。
不知何时,那个背影回过头来,我的目光来不及躲闪。。。。。。盛夏的午后,一张清秀、苍白、微笑的脸庞。白色的阳光,白色的墙,蓝色的海。
那个叫井的男孩,他不会说话,他的眼中是一片白色的世界。
那年生日的晚上,我没有去宾馆住。
那个叫井的男孩,他给我买了一个大大的蛋糕。厨房的日历上写着:X月X日,我的生日。
井有一双明亮的眼睛,一双修长的手,他白色的衬衫里阳光一样的味道。他是我的房客。
井没上大学,他生来就不会说话,他的字在白色的纸上那样的好看。他只能用手来表达思想,用眼睛来表达美和爱。
我跑回房间,从背包里搜出两本笔记本:一本是白色游鱼图案的蓝本子;一本是蓝色游鱼图案的白本子。把前者给了井,在白本子上写着说要他随身带着,把想说的话写在蓝本子上。井甜甜微笑的眼睛是天使一样的光芒。
井喜欢白色,他的房间里都是白色的:洁白的床上游弋着慵散的阳光,纯白流苏的窗帘滑过我的手臂,陶瓷一样的感觉。墙上挂了许多画,井说他10岁就开始学画画了,整天地画。
我不知道那些用蓝白色调勾勒出来的画是什么意思,但它们给我的是一种蓝白一样的心情。还有一些素描,很朴素,画上的女孩很清纯,线条优美,明暗柔和。
我朝着井笑,他朝着我微笑,那双井一样深亮的眼睛,是海一样的宽广。
井说已经在这所房子住了两年了,这个房子是他朋友的,还有一间他让那个阿婆租了出去,给了我。我终于知道房东原来就是这个“房客”!井问我昨晚被他撞到疼吗?我说不疼。他又看了我的房间,问我喜欢蓝色吗?我说喜欢大海。
那个晚上没有灯,电闸还是没有修好,井买了很多蜡烛,客厅里的烛光闪闪地跳跃着,我感动地吹下21岁那年的生日蜡烛。我不想搬走了。
我出去上课,井都是在家里画画,井问我在C城住多久,我说两个月。
C城夏天没有南方那样的毒热,而是带着海洋一样潮湿的味道。
井把单车借给我,说是为了不让我走路回来太累,我冲着他笑,用手比画出“谢谢,你真好!”的姿势。
井每天早上起来做早餐,也整理我的床单。我觉得不好意思,就尽量早睡早起,说要轮流做,他把我推到房里让我做自己的事,不要我插手。又把我给阿婆的房租还给我。
而我害怕这种莫名的关怀,害怕别人对我太好,害怕被栓住了,停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而更重要的是,井他不会说话。
我把钱还给井,对他说你不用每天送我,也不用每天在楼下等我回来。
我们两天没有交流,井照常每天早早起来给我做饭,看着我边吃早饭边看书。我把那个大大红红的苹果塞在井的手里,在白本子上说要多吃一些红色的水果,这样脸才不会苍白。他又朝我笑,比那个苹果还温暖。
井不常回家去了,可家里经常出现陌生人。我对井说你回家吧,我自己能行。他用手比画着说他要画画,不想回家。
夏天C城能闻到啤酒的味道,海水里含着酒精。 。。
三
我到A大上课,早上出来,上完课,中午在学校食堂就餐后就在图书馆看书,整天都在A大呆着。
井常去海边画画,也在他的的阳台上画,我在我的房里不停地看法语参考书,听法语CD,背诵课文,做练习。有空时也会陪井去看他说的樱花树,也去海边看他画画,赤着脚追赶浪花。
井把我的衣服也洗了,晾在阳台的栏杆上,海风拂过,飘着蓝白的旋律。
两个月的时间在平淡中匆匆地流淌而过。
我对井说,学校快开学了,我的培训马上就结束了,我要回家了。
井看着我给他的白色本子,没有看我,继续画画:白色的小屋,蓝色的窗帘,蓝色的床,蓝色的裙子,蓝色的我。
C城的海酒精一样的味道,泪水是海潮一样的咸涩。
那天,井吻了我。
他的蓝色的本子上写着:川,你会回来的,是吗?
我没有回答他。
第二天,我拉着箱子在井未醒,一个人去了火车站。。。。。。
四
回到C城是22岁那年的初夏。我已经从学校毕业了,TCF考得很不错,也收到申请学校的通知,就差cela面试,我报了C城法盟的法语口语加强班。
老爸送我上火车,说他对自己的女儿越来越有信心了。弟弟中考已经结束,在家等待通知书,对于我,也是一种艰难的等待。
见到井,他变得更加苍白,瘦得让我看着心疼。井到车站接我,把我拥在怀里,说想我,还是那样的画着白色游鱼的蓝本子。
C城的爱情在海水中藏着酒精一样的味道。
回到法盟,我继续上课,为CELA面试做准备。井不让我看他画画,他说以后再给我看,我鼓着脸对他用手比画出小气的姿势。
A大很漂亮,坐落在C城的海湾里,学校的建筑充溢着浓郁的中西结合的风格。
那天在法盟办公室呆久了,到电梯口只有另一个男孩在等,我松了口起,终于有一天不用挤着进电梯了!
走进电梯,依在墙上。
那个和我一起进电梯的男孩不知道为什么会和我说起话来。
“你叫川,是吧?”那个男孩目光平视前方不看我。
“恩!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抬起头来看那个男孩,有井一样的眼睛。
“我怎么会不知道!”那个男孩显然认识我很久了,而我对他的印象似乎一点也没有。
“我好象不认识你。”我看着电梯快到一楼了,低下头。
“你当然不认识我了!因为只有我每天都在看你——看你最早地在教室自习,最勤地在图书馆里!”
“可是。。。。。。”我怎么也回忆不起曾经有过这样的面孔在我的眼中出现。
“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那个男孩追上已经走出电梯的我。
“我要回家了。”我整理好书包,去车棚推单车。
“我送你吧!”
“你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