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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部分

人面桃花:寻我记(四四)-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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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于我的,终是要还的。

“呵呵。”

虽已十分了解王爷,可那拉氏眼见怒红的眼色的王爷却笑得轻悦,还是心内突突直跳。

“福晋放心,你的意思本王明白。”他突然极为清淡却坚定地看着那拉氏,“对我好的,我总是十倍记得。逆背于我的,我也总会百倍相报。”唇角一绽,便起身出殿。

殿门大开,却原来那朵桃花与苏培盛一起立于殿下平地之中,见殿门一开便偏头冲他一笑,那笑颜虽不艳丽清绝,却暖至心间,不觉便提了步子快步迎去,待要牵她之人却想起这不是在香红雨内,便厉声低喝:“这么个寒天,也不知早些回去,”他低首看她身上那件白裙青铜袄,便瞪了苏培盛一眼,快步领着二人离开大殿。

鹊音进殿来,立在边上半天,才见福晋有起身之意,忙上前相扶。

那拉氏起首看鹊音鲜嫩的容颜,突然一起大叹,只道了一声“走吧”,便离了殿去。

钮钴禄氏雅茹接过近婢福满递上的手壶暖着不过一会,便见另一个近婢福意进了来,说道:“回格格,王爷与福晋只说了一盏茶的话不到,便与那寡女离去,只是——”那福意见钮氏有叫她继续之意,才续道,“王爷虽然喝斥了那寡妇等在殿下,可传话之人言说,王爷却实是关其受冷之心。”

雅茹颜笑低烂,并无不快,两个婢子也不见疑云,只是各自立着。

“福满,你说这天会不会下雪?”

“或许便是呢。虽无什么风,可就是觉得冷上一冷。要不要给格格上些暖汤?”

雅茹笑得温婉。

“任他们去吧。成不了气候的最多就是一场鹅毛大雪占个好景。”

那福满、福意也不知明不明白,却始终不多一话。

曲终人散。连福晋也走了老大一会,站于正院之外隐蔽之地的竹淑眼见天色有异似有雪势,便上前一步轻道:“侧福晋,回院吧。”

年素尧并没有动。她亲眼看着那二人一前一后出了正院向东而去,走着走着那男人便回首满面不耐地拉起那妇人的手一前一后快速而去直到消失。

她不明白。她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竹桃。论相貌、论才情、论聪慧论身份论用心——可为什么他偏偏就喜欢那个一无是处的寡妇?偏偏就看不见她的好、她的心?明明那段时间他极是喜爱于她却为何一切都变了模样?如果不是竹桃那个贱妇,如果不是“她”去而复返,如果当年她不是一时仁慈施救于“她”今天便不会有这叫她痛不于生的难堪和疼楚。如果没有“她”……

胤禛直接把桃花拉进清晖室的内榻,坐于榻上便直把她抱于腿上、拥于怀间,却久久不愿说话。

夏桃知道他不开心。她不开心时可以吃、可以唱、可以爬山、可以痛哭。可他不开心时,只是写字、只是写字、只是写字……

夏桃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开心,却只能单掌顺着他的背脊以为抚慰。

不是相爱便成透视,但我们可以互相依偎。总是祈祷,会成为彼此难过之时第一个闪现于脑海里的人,这样,便是最好的证明吧。

“夏桃,一切都会有的。”

夏桃却只是会心而笑:“嗯——都有了。”

其实除了你,再不需要什么。虽然这话说出来在有房又不缺银的当下未必有些矫情,却也是真心十意。如果现在胤禛一无所有叫她随着他流浪,她也只会义无返顾紧紧相随。有些时候我们要房要车不是因为我们需要,往往只是因为对自己赚钱生存的不自信,才借以通过嫁一个资产丰富的男人来逃离那种对自己不自信而随之来的贫困人生。

别人爱一个人或许会自卑,可夏桃重新拾回了自信。如果爱情是对等的,那就应该给予彼此的是强烈的自信。胤禛需要从对她的爱里寻求温暖,而她需要从对他的爱里寻求真心,他们彼此需要所以才总觉得在一起无比的幸福而不纠结在配不配之上。

心里一柔软,可能意志也柔软,也可能心智更坚毅,因为有些柔软需要守护就必定武装起坚毅的心房固守。

他推开半臂,难得掠出笑颜,拍着她的手背:“没事。都有爷呢。”

“呵呵……嗯,天榻下来还有你这高个顶着。”还未说完便一个大熊之抱,还一摇一摇的。

胤禛皱着眉对她没折,由她巴拉了须臾才不赞同地道:“好了,起开,爷还要出门呢。”

“抱一回怎么了?也耽误不了你的国家大事。胤禛——”于是又是一番摇动,引得胤禛几乎羞红而起,心里却美滋滋无比受用。

“儿子,今天的情况你也是看见的,以前我还只以为那年氏、钮祜禄氏是心头大患,却不想原来那个小淫/妇才是最大障碍。如今她如此独宠,若是待到她生出儿子来——”李氏想想便觉得可怕。

“额娘怕什么。虽不知阿玛哪根经不对喜欢上这等浪/妇,可她毕竟身份在那里,就是生出了儿子也分不了什么去。”弘时毕竟还清醒,知道皇家这些身份忌讳。

“儿儿,你哪里明白你那阿玛。他寻事最是不与常人,虽然看着最为严谨古板,可以额娘这么些年眼见,有些教调子的东西他虽然面子上极为尊重其实心里最为厌逆。若是有一日你阿玛得了这——”她隐下“天下”二字,看着弘时的目光满是惊吓,“以你不讨喜的性子,哪里还能有你的好日子。”

母子俩想到此处,纷纷觉得惧怕。

这二年虽然弘时有所收敛,胤禛待他颇为紧重,可对他的失望却也是愈加凝重。弘时本并不在意,毕竟他是唯一年长的王府长子,待到十四成年必定是要继承世子之位的。可也就在此时,阿玛对四子、五子却越发重视起来,特别是对弘历。那明明还只是个不足五岁的稚子,师傅们却总说那小子比他聪明、比他心安,这如何叫他痛快?现在又加上个寡妇之事。一时间,弘时也觉得雍亲王府不再是当初那个他能独霸而下的王府,有太多人可以来与他相争属于他的一切。想他好不容易见着弘晖去了、弘昀也去了,得以轮到他头上,再不能看着一切本应到手的东西擦手而过。弘历也好,那个寡妇也好,哼,都别想挡他的路。

这夜一番强龙压野猫后,夏桃已是全无一丝力气、混沌着任老四摆弄着自己的四肢叫他抱得舒服。

好半天,静安的飞雪之下传来一个男人的低吟:“夏桃,在你们那若是你的男人背叛了你,你会怎样?”

好半天,没有回答。

当男人再次就着背后吹吟扰得某女难安好眠,才听那女人道:“好烦——”这是对苍蝇的。“离婚。”这是回答。

离婚?

这个时代没有这个用词,可男人还是把它与“合离”、“休书”勾挂起来。

盯着颊边某女的睡脸。

看着绝不是个心狠绝决的女人。可他偏觉得她说得出做得到。一个明明还是处子却敢把个寡妇名头顶在头上的女人,有什么不敢做的?虽然她看起来就是只无爪的兔子,却分明是只隐了利爪的野猫。

男人把着她一双柔指。

离婚?你想都别想。总要想些法子的,叫这天下没有人不知你是我的女人,叫这天下没有人再敢枭想于你……

这一场飞雪傍晚始下,奇大无比,待到人们一早起来,北京城已掩在一片白雪之中。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命运各不同

乾清宫地面的积雪已被清扫而去,只是黄色琉璃瓦依然被白雪掩盖。

因雪下了整整一夜才停,天气寒冷,皇上便移至东暖阁办公。地暖一燃,整个东暖阁犹如坐于暖火之上。胤禛去了大氅着内外冬袄就不免有些受不住地汗湿迹迹。

地暖由四面夹墙来袭,至地下地砖而出。可能真的是皇帝老了,炒得极为火旺。对于跪于地上的胤禛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暖阁里已老大一会没有任何声响,已入花甲的康熙帝自上而下看着隔案而跪的第四子。

“胤禛,这次——你很令朕失望。”康熙帝听过四子刚刚说过的话,便只说了这么一句。

胤禛便又是一个匍匐,而后直起身道:“胤禛有负皇阿玛心血,是为儿子不孝。只是胤禛自幼读书只知该做个行而有责之人,儿子既然因误收了那女子,就无事后推违之行。还请皇阿玛成全。”

康熙帝举茶轻进,知道四子这话是故意留了半句给自己相问,不觉轻莞。这老四的性子,还真是步步为赢。

“哦?你若真觉得对不住人家,给个侍妾的身份便罢了,怎么反到还想从朕这里谋个庶福晋的位子?她毕竟是个寡妇,在我大清,焉有皇子把个寡妇抬为庶福晋的?”

皇上的音色里已听出厉色,只是胤禛并不害怕,千万种的反应他已不知于脑中揣度过几多。

“回皇阿玛,这确是儿子一点私心,想给自己喜欢的女子一个过得去的身份。”

康熙的面色沉了下来。是真的对胤禛失望了。难道是他看错了胤禛?

“回皇阿玛,说起来那妇人并无倾城相貌,也无德才之贤,充而言之,不过最为朴实之人,以夫为天,以夫为活,最为胆小。儿子对他与其说是爱宠,不如说是舒服。她就像儿子屋里的一件极为简单的摆什,多数时候只是不入眼流,但不管儿子什么时候需要,她总是在那里。从不会向儿子要身份、要荣宠、要子嗣、要金银。胤禛自问还是过去的胤禛,并不需要被儿女情长所占、所扰。旦凡皇家子嗣,哪个府宅里没有些争风吃醋的风波。既然儿子收个寡妇的事已成了众人听闻的笑料,到不如坦开来就叫所有人看好了。只要胤禛问心无愧、身正心正就好。”

康熙的眸色不由闪了一闪,到真的有些惊讶。没想到老四竟是有些番觉悟。

“哦——?你果真看得如此坦然?”

胤禛划过一些淡笑:“自古的风流韵事不再其少,只是胤禛以为,怎么都还轮不到胤禛。儿子是什么个性子,皇阿玛最为清楚不过。与其叫人于背后说三道四,不如就摊开来以淡人世心。佛家讲究的不过是‘静心’二字。”

康熙盯着胤禛,想从他的神色里窥见些与言语不同的意味。可胤禛一派坦然,并不像言不由衷。难道真的是佛经“渡化”了胤禛使其更为稳健?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这毕竟是与皇家体统不服。况且,你心无夹念,可世人却多是愚者,只怕真的传了出去,与你的声名有碍。”康熙寻思了须臾,复道,“此事以后都不必再提了。”

“胤禛遵旨。”

胤禛到并不怎么失望,毕竟这种结局才服合皇阿玛的性格。况且他故意淡然处之桃花,本就是想扫了皇阿玛对她的猜计。虽然皇阿玛平日里看不出对他这个儿子怎么在意,可他历来于人前便是个清新寡欲的,这一回若是表现的“真情实意”,只怕皇家严面有损皇阿玛一怒之下果真便不能容她,那到时可是真的惨烈了。

不过,桃花的身份,迟早是要给的,即便不是现在,也终是要还的。那些个背后嚼舌根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康熙帝直见着四子退出殿去,才收回目光。从四子的身上,他只看到极为沉练的气度,到真是安慰不已。希望胤禛果真是“喜怒不定”已除。至于那个寡妇,若她果真能安胤禛之心又无扰胤禛之神的作用,到是留她未为不可。毕竟男人的大业,留些个风流韵事无伤大雅也是美淡一件,毕竟是要有些亲民的乐子给百姓些和善的错觉。

却说这日,温格格陪着靖格格来雍亲王府散心,年节里福晋她们也没多少时间相陪,这二人便自己到东院的如意室闲逛。可如意室再好也就是那巴掌大的地方,温格格逛了一圈不到便没了兴致,转身就往香红雨里走。

夏桃此刻正在赏心斋前的空地上与她那些下手们堆雪人玩得高兴。温格格一到,自然也是人来疯跟着下了场,一时间便听香红雨里欢声一片。

也许是别人的快乐太幸福了,反看着、听着叫靖格格心里不舒服。她不过呆了一刻便说是不舒服,自己回“平心正居”去了。

夏桃边堆着雪人,边寻思这靖格格,虽然见过的几次都是这幅死人脸,到还有生气,只是这次却不知为何仿被霜打一般。

等着众人活动出一身热汗再也玩不动回了赏心斋整治,才听温格格维昕道:“开春靖表姐就要嫁到喀尔喀去了。她额娘送她回京便是想她能讨得皇玛法喜欢留嫁京中,却不想她还是要嫁回去。自然,便是心里不高兴了。”

维昕说此话时可以听出五分幸灾乐祸之意。

夏桃一直蛮喜欢看似简单的温格格,可听她此话,也不得不息虚宫中女儿家的关系。

等着夜里夏桃侍侯着胤禛洗漱,问起这二人的身份,才终于明白靖格格何以那么在意而温格格又何以为之不齿。

“维昕是我额娘所生和硕温宪公主所生,温宪自幼在皇祖母宫中长大,自然极得皇祖母与皇阿玛欢喜,长到十八皇阿玛才舍得她出嫁,嫁得还是佟家舜安颜,自然公主府也在京中就近出入皇宫。皇祖母与皇阿玛爱吾及屋,加之维昕出生没几月便失了额娘,自然爱之宠之更甚。与之相比,靖儿就不同了。她额娘只是贵人郭络罗氏的女儿,虽然有些巾帼的风姿却毕竟不及温宪,早早便被嫁到喀尔喀苦寒之地去,加之,听说她虽在地方有理事养将之贤却与额父不睦。她那性子我也知道些,心高气傲自然心气难平。”

这便是身份背景养出来的不公与心性了。有时候我们除了大叹一声投胎时没睁大了眼睛,便只能勉为强笑。

“已经嫁个公主去了喀尔喀,为什么还要再嫁?”夏桃也知道她有些明知故问了,“继续靖格格的母亲已在那里一辈子怎么着也应该从其所愿叫女儿幸福些吧。”

胤禛回首看看这傻气又犯的桃花,只是挑挑她的下颌顶了顶。

夏桃也知道自己傻气了。既然是爱吾及屋极为宠爱,又哪里舍得将可爱的维昕送到蒙古去?

谁人都是如此,自扫门前雪。

想到如此,便念起身子不好的二格格玉棠:“二格格她嫁得如何?可在京中?”

胤禛极少见她关心他的子女,洗完脚上了床:“玉棠嫁于那拉星德,住在京中。”他想起女儿面色柔软了些,“听说夫妻二人很是和睦。只是——哎,听说就是身子极为不好。”

夏桃收拾好了,也爬过老四进了床里,抱着火炉的腰身只是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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