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女孩 推荐!-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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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椅子上,扣住他冷冰冰的手背,“早晚会痊愈的,急不来。”
他小声问:“她,还好么?”
我难过地垂下头,“她比你乖,非常配合医生进行恢复治疗,很快就会出来。”
他的唇抿成冷漠地直线,勉强地笑了笑。
“对不起,白翼,对不起……我也不想那么对待她,可是她孤身一人,不知道下一秒钟会做出什么傻事,连你也……”
“傻瓜,不管她怎么对我,我都应该一直承受下去的……可是,她怎么能让你受伤?这几天夜里,只要稍微想一下翔飞形容的当晚发生的事,我都会觉得心惊胆战……”
这已是薛贝贝被送往精神病院七天。这期间我每天都在噩梦中惊醒。昨天,我和聂翔飞去探望她,医生并没有同意我们与她见面交谈。隔着厚厚的透明玻璃,我看见她坐在沙发上读书,我一眼就看出,那本书是塔塔最喜欢的《挪威的森林》。
白翼告诉我,两年前塔塔去世之后,薛贝贝曾看过心理医生,并且在精神科接受过长期治疗,病情得到了控制,可是最近,她似乎再次陷入了精神折磨。
“真希望永远住在这里啊!”他半躺在床上,出神地仰望天棚,“我出院之后,你大概会离开吧。”
“果然病得不轻,为什么总是说些丧气话?”我低声嗫嚅:“我不会离开……我不会的。”
“我可不是小孩子——”他暗哑低沉地说:“可是,这些幼稚的事,却实实在在做出来了。不管怎么闹腾,只要身体不健康,你就会一直对我好……但我又不希望你善待我。是不是很矛盾?对于我来说,你必须要一直恨下去,才行……”
我将脸埋进他瘦瘦的臂弯,强忍着不流泪,强忍着不去问他,多少个日夜,我一遍又一遍对空荡荡的大房子说:白翼,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会好好活下去么?
没有人会回答我,空荡荡的房子徒留冷漠的回音重复了又重复。
从医院出来,聂翔飞坐在地下停车场的奔驰里,好像睡着了。我将后车座的外衣披在他的身上,幽暗的光尘落在他英俊而疲惫的脸上,微微泛红。
Chapter 13 (3)
我用手背触碰一下他的额头,滚烫滚烫。他惊一下醒来,紧紧地按着太阳穴,坐直身子,精神抖擞地说:“见鬼,不小心睡着了,你饿了吗?我先带去吃点东西,还是先去学校?你最近不是忙模拟考吗?”
我担忧地瞅着他:“你不是马上高考了么?”
错觉之中,他眩晕般地往前俯了一下,却顺势深吸一口气,说:“对哦,先去学校吧,圣高附近不是有一家京福华么,中午带你去尝尝,你最近瘦得好像餐碟上的小排骨……”
说着,他忽然剧烈地咳嗽,我惊慌地拍了拍他的背,他朝我摆了摆手,无力趴在方向盘上,背过手去摸纯净水的瓶子。
“最近出入医院的次数太多,是不是染上感冒了”我慌乱地摸他闪躲的额头,“别乱动,快让我看看……”
“没事。”他扳开我的胳膊,滚烫的身体绕过我的身子,替我系上安全带,启动引擎,汽车往前窜了一下,疾速驶向玫瑰大道,“老家伙和那个女人去新马泰了,我们先去圣高,下午陪我回台町路收拾行李。”
暖春的圣高充满了浓郁繁盛的炽热气息,我让聂翔飞在距离校门百米之外停车,找了一个想买东西的借口,让他独自一人开车驶进大门。我在小超市买了一袋湿巾,沿着小路一直行走,远远的,看见一个熟悉的高挑女生挽着一个男孩迎面而来。
男孩的手掌不自然地放在她的腰上,众目睽睽之下,露出有一些骄傲的神情。两个人越来越近,直到面对面停住脚步,我才惊愣地发现,女生没有戴眼镜,居然一点也不像曾经的阿芷。
她化了淡妆,戴着蓝色隐形眼镜,脱胎换骨般地从无盐女变成伶俐的小妖精。她朝我招手,“嗨,你真的不打算回设计部了?”
我微笑着点头,目光落在不这么特别的男孩身上,突然恍然大悟地说:“啊——你不是戏剧社的学长?你们两个……什么时候……”
阿芷笑嘻嘻地将他安置在原地,迈上来两步,贴近我的耳朵,“傻瓜,当初我只是冰灰哥哥买来打发你的,前前后后一万块,不过我都花光了……”
我惊怔。她突然哈哈大笑,脸颊露出两个小酒窝,大声说:“你以为我真的会喜欢那个木头人啊?不过,你们的感情也太经不起考验了……”
说罢,她拽住学长的胳膊继续往前走,掠过我站不稳的身体,颤抖的余音在我的耳鸣中萦回不绝,“听说你又把上了翔飞王子,真是越爬越高呀!”
我迈着沉重的脚步慢吞吞地走进圣高大门,尽可能地不去思考已经过去的事情。身边有什么人经过,有什么样子的建筑,我一概不知,仿佛埋进沙子里的头被人狠狠地揪出来,径直走进女生宿舍大楼,一级一级地登楼梯,站在503的门口,敲了敲了门。
Chapter 13 (4)
我幻想一个蹦蹦跳跳的可爱女生为我打开房门,紧张兮兮也不嫌烦地追问我:“怎么了啊,为什么看上去没有精神,是不是又没吃饭呀?”
可事实上,已经不会再有人给我开门了,不会再有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我17岁唯一的最重要的好朋友,豆芽菜,她杀了我的宝贝乖,离开了圣高,听说她转学了,有人说她在百货大楼帮人卖衣服,也有人说在临城的街道见她骑着单车飞快而过。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我比谁都懂,在我的生命里,除了“失去”以外,没有任何东西是永恒的。
我用冷冰冰的钥匙拧开房门,被一口灰尘的气味呛伤了喉咙。长久无人居住的房间,窗户紧紧地闭合,浑浊的空气不流通而令人窒息。我环顾四周熟悉的床铺,鼻子突然酸酸的,从床底下的大纸箱里翻出塔塔留给我的书,《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这本书一直没有读完,书签仍然夹在之前读过的那一页,仿佛就在昨天。
我在宿舍里小睡了一觉,手机闹铃在12点半响起,我爬起来望向明朗的窗外,下课的同学陆陆续续地赶往大食堂,小路上热热闹闹好像平安夜的玫瑰大道。
这时,手机音乐响起,来电显示是向伟。我接起电话,奇怪地惊叹:“大神啊!你怎么知道我在圣高?急着请我吃午饭吗?”
“别说废话了,聂翔飞是和你一起来的吧?这边都炸锅了,他在音乐楼,可能要闹事,”他急促地呼吸,听筒嘈杂,好像在人群中奔跑,“你在宿舍楼下等我,马上毕业了,最近校领导抓得紧,快去看看!”
我挂断电话,来不及多想就冲出宿舍。
我蹲在花坛上,看见向伟穿了半袖,大汗淋漓地跑过来,他停在我的眼前,掐着腰在大口地喘息,我奇怪地问:“他能闹什么事?他闹的事还少吗?”
“不知道,听说是外校来的人。”向伟把我拖起来,往音乐大楼跑。
汹涌的学生从楼里挤出来,背着各种乐器的学生们挡住视线,我的身体像芦苇草一样被逆流的人群撞得东倒西歪,头发被捣得乱七八糟……
向伟的胳膊,忽然从黑压压的学生制服里伸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局促地转过身,他喘息地伫立在人群里,目光凝重地盯着我的眼睛,拥挤的两米距离,他的声音小得好像唇语,“喂,我可不想再弄丢了你。”
我想起十年前的夏天,七岁的男孩儿第一次带女孩儿坐公车,汹涌的大街上,她搭错了相反的方向,与她的男孩儿隔着一条宽阔的玫瑰大道左右擦身而过,透过车窗透明的玻璃,惊慌地遥望彼此的脸,谁都没有哭。
音乐教学楼,二楼缓步台。
Chapter 13 (5)
我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气势凌人的聂翔飞,锋利英俊的面容宛如殿下圣剑的刀刃,他闭着眼睛,仰头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不远处的拐角,一群生面孔的男生熙熙攘攘地围拢在一起。我惊呼一声聂翔飞的名字,他却理也不理我。
索性甩掉向伟,大步跑过去,才发现他戴着MP4的耳机,冗重的金属乐开得很大声,我怯懦地拽了拽他的袖子,“喂,该吃饭了,走吧。”
长睫湿润地抖一下,他缓缓睁开眼,突然揽住我的肩膀,用很大的力气吻住我的唇角。嗡嗡作响的耳边传来起哄的声音,我挣扎了一下,脸颊所触碰的皮肤竟是如此滚烫。
“你在这里干什么?”我偷窥般地望向人群,“那边在打架吗?”
幽蓝的眼底闪过一丝诡异而邪恶的星芒。他微笑一下,将耳机摘下来,又将插头从MP4上拔下来,外放忽然响起,我清楚地听到男女混合沙哑的声音从MP4传出来:
Give me a whisper。
And give me a sigh。
Give me a kiss before you tell me goodbye…
音乐在偌大的廊厅里面清晰地萦绕,他慢慢地往走廊深处走去,人群仿佛裂开的海水般的让开了一条路。走廊尽头,我看见靠在墙上身穿朋克的人,居然是凌野。
聂翔飞将他逼至墙角,忽然掐住他的下巴,低哑地说:“我警告过你,别再接近她,为什么就范呢?”
凌野不说话,肃杀的目光与他对视,而后,目光越他的身体,落在我大惊失色的脸上。我吓得恍惚瘫软,心脏咚咚地跳起来,唇在微微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
如黑暗深渊般的目光,凝聚了令人畏惧的幽冥。他将MP4举到凌野的耳边,微笑着问:“知道这首歌是谁唱的?”
凌野睁大眼睛瞪他,脱口而出:“枪炮与玫瑰。”
他的眼神浮起一层迷雾,煞紫的嘴唇贴在凌野的脸颊上,“那,你知道歌名么?”
“……”凌野想了一下,嘴里嘟囔一句“Don’tcry”。而当他说出歌名的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挣开聂翔飞的胳膊朝我的方向跑来。
聂翔飞转身看他仓皇而逃的背影,突然勾起唇角笑一下,身后的男生们闹哄哄地追上来,五米的距离,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慢慢地躺下去、躺下去,躺在水泥地上,躺在比地面更低的地方,他局促地喘息,说不出一句话,鲜血从头上支离破碎的伤口流淌出来。
一阵天旋地转,向伟扶住我的身子,“我们先走吧,插不上手。”
“住手,住手!!!翔飞,翔飞……会死人的!!!会死人的!!!”我尖声哽咽他的名字:“聂翔飞,聂翔飞——!!!”
Chapter 13 (6)
他怔忡一下,眼底小兽般的锐利与愤怒渐渐暗了,灵魂脱壳般地深吸一口气,缓缓望向我,然后踱步而来。与我擦身而过时,他的身子停顿一下,颤抖地用拇指抹掉我脸上的眼泪,淡淡地说:“你的眼泪这么多,却从未有过一滴,是为我而流。”
我呆呆地伫立在原地,耳目俱盲。聂翔飞离开之后,我发疯地跑到凌野身边,拼命地扶他站起身。他利索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个U盘塞进我的手里,“这是我要给你的东西。”
他血迹斑斑的脸凑近了,像被毒蛇咬了一口,我惊慌地扔掉U盘,发疯地推开了他,“远离我!远离我!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想死,请你死得远一些行吗……我说过的,我不想看见你……我不想再看见你……!!!”
他怔恐在原地,双手无力地垂下去,“为什么,难道连最简单的朋友,只是朋友,也不可以了么?”
我的情绪太激动只能拼命地摇头,悬浮的眼泪甩在他的指尖上。他的声音仿佛零落的秋夜那么伤感,“为什么,黎离,我们认识五年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当然记得,让我最初萌生悸动的男孩子,我记得在我们一起吃过的每一家饭馆,记得风暴太子载着我飞驰过的每一条路,记得互相争执着看完的每一部动漫,记得当你赢了飙三儿向我绅士般地伸出右手时我的心脏在咚咚乱跳,记得在夜晚梧桐树下你靠在摩托车上与我的第一次对话——
“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样?”
“我会去找你。”
“如果,找不见呢?”
“我会一直,一直,一直找下去。”
“我讨厌你,所以,请你远离我。”我说完这句话,扳开他的手,摇摇晃晃地往楼梯走去。是的,我会让你一直,一直,一直找不到我。我淤积的压抑已深深沉淀在我的中毒的心里,仿佛一个癌块,任何人都不能排解。所以,很抱歉我并不是一个勇敢的孩子。
走出音乐大楼,银色奔驰停在台阶下面,聂翔飞靠在车门上,垂着头,明晃晃的阳光洒在他冷漠的侧脸线条,错觉之中竟是一种慵懒忧伤的表情。女生们惊呼地将目光投向他,渴望走上前接近他,又唯恐打破他美好的陷入宁静的纷纭思绪。
我伫立在台阶上,倔强地撇过头不看他。彼此僵持了数十秒,谁都没有为对方退一步。远方的楼群,一大群白色的鸟成群飞过,我突然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自己,就仿佛一只离群的白鸟绝望地震动着翅膀,筋疲力尽却怎么也飞不出迷途。
我自嘲地笑了笑,赌气地转过身,索性避开他的目光往回走。玻璃大门边缘,空调的冷风呼呼吹在头顶,我停住脚步,手心仓皇地按在脸上,才发现那里居然湿漉漉地流了满脸的泪。
Chapter 13 (7)
突然,羽毛般颤抖的身子,被追上来的他,从身后紧紧地抱住。
“我该怎么告诉你……”焦灼的鼻息,袭在我的脖颈,“如果我手上没有剑,我就无法保护你……对不起,黎离,如果,我一直握着剑,我就不能这么样抱紧你……”
Chapter 14 (1)
篮球场旁边的办公大楼。大花坛里种植的一大片月季花争鲜斗艳地盛开着硕大的花朵,散发着极限的芬芳香气,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只能为一个人绽放一次。
银色奔驰在灼热的日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我和向伟静静地坐在血红花海的台阶上,不知何时,我们学会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