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梁枭雄录-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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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热血澎湃，须发皆张，齐齐跪在地上拜称愿往。于是，整装南进，直奔华州，才有了一段李存孝奔袭五百里，斩将二十七，十八骑将闯长安，箭射黄巢承天楼的传奇。　　　

　　李存孝派人沿原路赶回，告知王重荣华州失守，自己要先去攻打，请他随后派兵来镇守，然后领着五千兵士沿路急行，天明时便来到赤水县城。赤水地处沙苑和华州之间，守将管宏威也是起义军中有名的猛将，听说一队唐军已到城外，上城头看了半天，自言自语：“看来是李克用的鸦儿军来了，听人说李克用是当世英雄，我倒要见识见识。”于是下了城楼，披挂整齐，领兵三千冲出城来。两军对垒，管宏威纵马出队问道：“对面来将可是独眼龙？”由于李克用左眼长得较小，眼珠子是黄色，瞳孔是绿色，所以当时很多人以为他那只眼睛是瞎的，敌人大都呼他为独眼龙。李存孝听到对面这员将领如此不敬，心中怒火翻涌，大声道：“李克用乃我义父，我是他军中十三太保李存孝。”管宏威哈哈一阵狂笑：“谁都知道李克用帐下只有十二太保，什么时候又跑出个十三来？你莫非是左近的毛贼，借李克用之名狐假虎威吧。”李存孝听得大怒，催马奔上前来，管宏威也挺枪来战。二马相交兵器相撞，李存孝力大，震得管宏威双手颤抖，长枪脱手而出飞上天空。李存孝余力未消，将管宏威掀下马来，回头一槊便把他砸了个万朵桃花开。随即率军杀入城内，补充军需，然后继续朝华州进发。　　　

　　前文提到的黄思邺刚刚赶跑了华州守将，正在整点户籍册，任命各部官吏，便接到赤水逃卒的报信，说有一将领五千兵马，砸死管宏威，现在正朝华州进发。黄思邺仔细探问，确定对方只有五千军马便没有太在意，但想管宏威也是大齐猛将，竟然殒命赤水，可见来人并非寻常将领。他手下有十员将领，个个都身经百战，于是派郝锦龙、王丽烨、赵军胜、温卓伦四将各领兵三千，出城沿路去迎击敌人。四将领命而去。不到半天时间，军士报过信来，说四将在路上碰到敌人，各自出阵搦战，对方将领自称李克用帐下十三太保李存孝，勇不可挡，四将和他战斗均不过一个回合，郝锦龙被摔死马下，王丽烨被生擒斩首，赵军胜被鞭打天灵盖，温卓伦被震得吐血。剩下的兵卒看主将已死，没头的苍蝇一般慌张，被李存孝带军杀入，好比猛虎下山，群狼入圈。只有一千余军士跑得快，其余的恐怕都丢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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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节：后梁枭雄录（20）　　　　　　　　　

　　黄思邺这时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吩咐军士紧闭城门，自己登上城头观看，远处果然烟尘四起，一彪军马浩荡而来，好似点燃的引信般迅快疾飞，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来到了城下肆意喧哗叫关，声震四宇。黄思邺连忙退下城头，和剩下的六员将商量对策：“李存孝跑这么远来打华州，身上带的粮食一定不够，而且补给也跟不上，我们只要紧守城门坚守几天，他们军士没饭吃，自然就退去了。我们另派人去长安请救兵，到时候两面夹击，便把敌人消灭。”六员将在城头看李存孝并无特异之处，心里面有点托大，都认为前面阵亡的将领必然是轻敌所致。现在对方只有五千军马，却吓得华州数万守军坚守不出，就算将来李存孝退走，消息传出去恐怕也要被世人耻笑。一番话激得黄思邺也头晕起来，放着坚守城池的好计策不用，反倒自大得要开城迎战李存孝。　　　

　　黄思邺叫人点齐军马、穿戴整齐，领着六员将擂鼓出城，队伍一字排开，两头收尾，将李存孝五千军士围在中间。李存孝独自立在阵前，只是嘿嘿冷笑。黄思邺回头向众将说道：“对方虽然兵少，但已经取得两场胜利，连杀我军五员大将，今天这一战再不能失利了，以免士气低落。为了以防万一，皮阳球、俞建勋你二人一同出战李存孝，务必败他一阵。”二将齐声领命，并骑出列，来到李存孝马前。李存孝凛然不惧：“我乃李克用帐前先锋李存孝，来将通名。”二将说过姓名，一个挥刀、一个挺枪，纵马上前来战李存孝。李存孝不慌不忙，横槊迎敌，三个人马打连环，十二只马蹄上下翻飞，战了个不亦乐乎。李存孝虽然以一敌二，但毫不落下风，只过了不到三合，皮、俞二将便左支右绌，穷于应付，眼看就有性命之忧。黄思邺身后奚绾强、魏文博二马飞出，各持兵器来救。李存孝左军将薛阿檀也纵马前行，舞一柄红铜金瓜锤来迎战二将，兵器相交，响声铿锵。剩下二将张虞周、张毅伟看薛阿檀阻住奚、魏二将，也齐齐催马而出，迎面正好碰上李存孝右军将安休休，使两杆雪花烂银短枪来战。一时间，九员将分成三拨鏖战沙场，两边的军士齐声呐喊，擂鼓喧天。李存孝、薛阿檀、安休休均以一敌二，但见挥槊如黑龙腾云，抡锤若金刚护法，挺枪似闪电袭空，与华州六将战了个难解难分。又战了数合，李存孝大喊一声，长槊向左挥出，将皮阳球打下马来吐血而死，随后借势一拖，将俞建勋的马头砸了个稀烂，俞建勋落马，李存孝纵马前冲，俞建勋无处可避，被一槊捅在胸口七窍流血而亡。薛阿檀见主将得胜，奋起精神一锤砸下，奚、魏二将各自举兵器格挡，哪知薛阿檀力大无穷，二人架不住来势，兵刃全部脱手，锤瓜下落，正好落在奚绾强头上，肉头又怎么经得住铜头，立即变成了无头鬼。血污飞溅，旁边的魏文博被沾了一头一脸，目不能视物，急忙拨马想逃回阵去，被薛阿檀正正砸中后心，闭着眼睛就去见阎王了。安休休见二将皆已获胜，更把两杆银枪舞得如同风车一样，二张眼看抵挡不住，拨马便朝阵里飞驰，安休休大喝一声，两杆银枪齐齐脱手飞出，似毒蛇吐信般自二人后心扎入，把二人前后甲胄都扎了个透。安休休随后催马赶上，在两具尸体将落未落之际，将尸体外的枪柄抓牢，两臂用力，竟然将两个人的尸体挑了起来。李存孝在阵后看得真切，转头对左右诸将说：“薛阿檀、安休休二人之勇悍，实不亚于我。”随即催军大进。华州军队眼看六将转眼全部丧命，早已没了斗志，四散奔逃。黄思邺看势头不妙，连城都没有回，就在阵前单骑直奔长安报信去了。李存孝指挥军队只管进城，不要追击穷寇。　　　

　　王重荣接到李存孝的报信，连忙派了两万大军南下华州，以作接应。等到了华州一看，城头上飘着大唐的旗帜，但城门洞开，怀疑是敌人伪称唐军诱骗自己进城，于是让人先去打探。探子回报李存孝确实已经夺取华州，现正在等人接管。将领们以其只有五千之众，仍敢开城相守，都深深佩服李存孝的勇敢，看他时都如同看天神一样。李存孝却不以为然，将事务交接给来将，问明大部队行踪。来将说唐军已经到达沙苑，现在应该正在渡河。李克用部也已经赶了过来，和大部队在一起，听说李存孝在沙苑大败起义军，喜不自胜。李存孝听众军已经赶在自己前面，心里发急，于是告别守将，嘱咐他好生看守城池，自己则领着本部军马重新进发。大部队在北，他在南，直奔零口而去。　　　　　　　　　

◇。◇欢◇迎访◇问◇　　

第21节：后梁枭雄录（21）　　　　　　　　　

　　零口县位于关中道、渭南道、渭北道三条路线的交接处。过了零口再往西，就是临潼，所以这零口可谓长安城最后一道屏障的前哨。偏偏此处正好被骊山所包围，背靠牛岭，南面驴梁，加之山路狭窄，部队只能排成一条长线才能过得此处，真是古书中所说“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所。王重荣、李克用都是久战之将，当即吩咐众军士就地扎营，派出探马前去哨探对方虚实，同时遥观零口以思量破敌之策。探马回报，黄思邺赶跑华州守将后，曾经派人请黄巢增兵。黄巢派遣大将尚让率五万起义军来援助，半路上得知李存孝得了华州，便把五万军士全都驻扎在零口，准备坚守此处。王重荣和李克用几番商议后都得出同一结论：强攻零口，对方倚靠天险而战，自己必定损失惨重，而且不一定能攻下来。唯有派人在前面不停叫阵，同时另派一队士兵翻过牛岭到敌人背后，斩关夺寨，大军方能顺利通过。这条计策听上去不错，但真的要实施则难度重重。因为执行翻山任务的队伍人数不能很多，人数一多速度必然减慢，速度一慢就不成其为奇兵，敌人就会有防范；二是即使翻过山去到了敌人背后，以不到一万的兵力，又怎么能打败数万的敌人呢？果然，在军中宣布这条消息后，没有一员将领肯主动请缨。王重荣、王处存和李克用三人都愁眉不展，只得暂时按兵不动，每日苦思破敌良策，连续几天都无计可施。　　　

　　一天晚上，三人召集众将商量完毕，仍旧一筹莫展，于是各归营帐休息。刚刚宽衣解带，连蜡烛都还没吹灭，就听到远处零口县城内突然喊杀声四起，火光冲天，硝烟蔽月。三人以为是敌人趁夜来袭，连忙起身让军士紧闭寨门，登上望台观看。来路上却没有敌军，只是零口县城内似有无数军马往来冲突，震得地面都微微颤抖；城内火光直冲云霄，天空如同尚未淬火的铁器颜色；那喊杀声如山崩海啸，地动天摇，闻者尽皆失色，军中几匹弱马吓得两腿发软，稀屎喷了一地。三将领想让人出去探个究竟，但毕竟是晚上，唯恐中了对方计策，于是加紧哨岗，坚守营盘。但零口的动静实在太大，惊扰得众将士无法入睡。直到拂晓时分，声势才渐渐微弱下来，三人连忙派探子出去问个究竟。　　　

　　过了一会儿，军士们五花大绑押进一个人来，是从零口县城方向过来要求见李克用的。那人见了李克用，倒头便拜，嘴里叫老太爷。李克用仔细端详来人脸孔，果然依稀相识，一盘问才想起来，此人本是李存孝身边的亲兵，禁不住喜出望外道：“听说我儿存孝取了华州，正朝这里赶来，算来这两天就该过来了。如他来到军中，必然可以担当起奇袭零口的重任。”亲兵叩头禀报：“太保正是要小的来禀报老太爷，他已经袭取了零口，连杀尚让九员大将，巢军死伤无数，尚让率三万人马败退，太保驱军追赶去了，现在零口乃是一座空城，请老太爷速速入城，大军即刻前行以作策应。”听得这番话，大帐内的人都半信半疑。这时候探马也回来报告，说零口城内尸骸遍地，流血漂橹，起义军死亡不可胜数，满城尽是无耳尸体。闻听城中百姓传言，昨夜突有神军从天而降，将起义军杀戮一空。为首一将虎头虎脚、勇悍绝伦，在城墙上连杀九将，几乎不知是人是虎，众人都传言是骊山群虎化为人形助唐。李克用闻听探报，哈哈大笑，众将都恭贺说：“十三太保真飞虎将也，将军有这样的义子，真是朝廷之幸。”于是大军通过零口，并详细询问亲兵此战的始末。　　　

　　原来，李存孝离了华州率军急行，几日内便到了马额，和零口南北相对。他本来要北上和李克用会合，听说零口县已经驻扎了尚让五万大军，从小熟读兵书、通晓兵法的李存孝仔细度量了敌我局势后，也得出和李克用他们几乎相同的结论，必须得出奇兵到敌人身后，方才有可能夺取零口。不过他要翻的不是牛岭，而是比牛岭要更高更陡的驴梁。众将听了他的计划，均大惊失色，李存孝却成竹在胸：“牛岭虽险，尚且有路可循，尚让又岂能不知？恐怕早已有了防备。而驴梁山高坡陡，即使能爬到山梁上去，也没有办法下得山坡，所以尚让一定不曾防备。”于是他吩咐左右将所有马匹全部卖掉，用所得的银两找铁匠打造了两万钉铁，形状好像现在的高跟鞋的鞋跟。另找当地裁衣匠为每位军士缝制了一张坚韧的披风，尺寸极大，形状好像一条倒扣的船。一切准备妥当后，李存孝从军中选了几百名善于攀爬的战士，随同他一起来到驴梁下面，一边朝上爬，一边将钉铁牢牢钉在山体上。这样，即使是那些不善于爬山的战士，手脚也有了借力的地方，攀爬难度大大降低。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两万只钉铁便从下到上生生钉出了一条钉铁路来。时至今日，在驴梁上仍然可以偶尔发现已经腐朽不堪的钉铁。山下的百姓见那钉铁密密麻麻，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好似鱼身上的鳞片，后来便把此处命名为鱼鳞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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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后梁枭雄录（22）　　　　　　　　　

　　当晚饱餐后，稍微休息了一下，李存孝身先士卒，第一个沿着钉铁攀爬，身上除了趁手的兵器，便只有那硕大的斗篷。半夜时分，五千军兵已经全部到达山梁上。正是四月的天气，晚上南风大起，李存孝将斗篷解下，两只手紧抓住斗篷两端，高高举起，斗篷中立刻灌满了风，鼓得像船帆一般，随后纵身朝下一跳，借着风势悠悠荡荡直落在零口城上。众军士纷纷效仿。　　　

　　零口守城将士只顾看着前面路上有没有唐军踪迹，没想到李存孝领军遮天蔽月从天而降，慌乱中还以为是天兵天将显灵，不思杀敌，反倒跪倒在地磕起头来，被唐军一拥而上先占了城楼，随后分兵四处，去城中放起火来。安休休率兵五百去攻县衙，薛阿檀领兵五百拦住城门，以防城外起义军大队来袭。李存孝独自一人在城墙上巡视，迎面正好碰到尚让军将穆文彬，见李存孝一人以为可欺，呐喊着冲了过来，被李存孝一鞭打下，立刻丢了性命。余众转头皆跑，李存孝在后持鞭而行，意态悠闲，竟似闲庭信步。军将祝延伟藏于城墙垛子后，等李存孝行过后，从背后突然袭击。李存孝看到城墙上影动，不进反退，生生将他撞死当场。军将邓友鞠自倚箭技无双，连射李存孝十一箭，均被李存孝躲过，并奔到他身前，一鞭打死，夺了弓箭。随后，李存孝箭射彭叔豹、袁少雄、廉春周、高万均四将，箭箭中额。欲待再射方尚庚时，壶中箭尽，于是抢上前去，那方尚庚早吓得两股战栗，腿不能行，被李存孝用弓弦活活勒死。另一员军将赵宇看得魂飞魄散，抛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