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将军刘永福-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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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总兵。”刘永福转向了台南防军总兵官柏正材。
“大帅!”柏正材一拱手,抢先道,“柏正材与城偕亡,决不后退半步!”
刘永福用力点点头,正色道:“曾文溪的防务就仰仗柏总兵了!”
“守台保台,不离不弃!”柏正材慨然道。
“守台保台,不离不弃!”众人齐声应道。
刘永福闭上眼睛,伸手按在了腰间的十三响上——能做的都已做完,剩下的就只有与日军决死一战,让自己的血与将士们的血一同洒在这片滚烫的土地上……
☆ ☆ ☆ ☆ ☆ ☆ ☆ ☆
“嗷呜!”几声犬吠让黄飞鸿停下了脚步,那是刘永福养狗的院子,阿虎的八个孩子就住在那里,它们的叫声很奇特,有些像野狼,也有些像雪山上的獒犬。黄飞鸿来到院门前,八条黑色猛犬都被放了出来,一袭黑衣的刘永福就站在它们中间,手里提着一筐府里吃剩下的杂粮,像个慈父般一把一把地喂着自己的孩子们。
“虎啊,多吃些,你们出力的时候很快就要到了,你们的爹,曾在战场上一口咬下法国人司令的脑袋,多威风!我是将军,它也是将军,我带着兄弟们往前冲,它就一阵风似的专咬敌人军官……你也能咬啊,咬给我看看!咳,你那是嘴馋,哈喇子都出来了……”
黄飞鸿默默地注视着院子里的一幕幕,没有去打扰刘永福和他的狗们。一个身经百战坚如磐石的铁血悍将、一个浴血越南奋死守台的方面大帅,却有着比常人更加温情的一面。人前的刘永福总是把自己藏得很深,那略显佝偻的背脊上承载着的是万千将士的生死、数千里江山的存亡!木讷、不苟言笑、拙于辞令,你可以认为刘永福是一个刻板孤僻甚至有些执拗的人,可你却无法忽视他在黑旗军,甚至整个南中国的巨大威望。第一次见刘永福的人都会觉得有些失望,威震南疆的黑旗军大帅长得与普通农民没什么两样,可当你第二次直面他时,你就会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一种难以言表的特殊气质——男人,军人,农民,或许都有。
“你们的爹,当年就是这样一口把法国人的脑袋扯上天的!”刘永福提高了嗓门,一把将手中竹筐甩上半空。漫天杂粮洒落,八条猛犬顿时像炸开了锅般咆哮起来,争先恐后地扑向满地的食物。刘永福大笑着,掸掸手,转身往回走了几步,看见了门口的黄飞鸿。
“黄师傅啊,喂狗呢,呵呵!”刘永福笑得有些憨,伸手在衣服上胡乱擦着。
“它们可都是大帅的孩子啊!”黄飞鸿瞅了眼在院子飞奔厮打的猛犬们,笑道,“真羡慕大帅能把它们全驯服了,单是这八条猛犬,就抵得上一路精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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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战云密布 求图存壮心不已(5)
两人在院门口并肩坐下,刘永福道:“现在打仗都靠枪炮,能派上它们的机会少了,这一窝子加起来咬死的还没阿虎一个多。阿虎在越南拐了条法国大洋狗,才生下了它们。”
“阿虎太长咱爷们儿的志气了,它跟大帅一样,都是民族英雄。”黄飞鸿笑了笑,话锋一转,道,“大帅是有意让方老板马上离开台南的吧?”
刘永福眉角一动,点了点头。方有财的船第二次送来的不仅是粮食和药品,更是黑旗军与敌最后一战的决心、士气!十几年来,刘永福和方有财每次都是匆匆见面,办完事又匆匆分别,没说上几句话,更谈不上交心,可刘永福却一直把这个胖乎乎的商人引为知己——每到紧要关头,方有财总能笑眯眯地帮你一把,事后又唯恐你报答他似的一溜烟走人。
刘永福不愿他留下,正如将吴凤典安置在安平港一样,他不希望身边的人随自己以身犯险,更不愿他们为了自己的一个决定而长眠海岛——所有的责任,他一个人扛;所有的危险,他一个人担,这是主帅必须做到的,也是一个男人的承诺。
从广州到台湾,黄飞鸿一直跟在刘永福身边,与其说他是黑旗军的军医官兼教习,不如说他是刘永福的布衣之交,也只有他,能以一个朋友的立场与刘永福倾心交谈。
“大帅如果以为是你一个人在守卫台湾,那就大错特错了。”黄飞鸿注视着抢到最多食物的大虎,不急不缓道,“大帅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已经把台湾当作自己的第二个故乡。飞鸿斗胆问一句,假使打退了小鬼子,大帅是否愿意让黑旗军再回大陆?”
刘永福一怔,缓缓摇头。
黄飞鸿道:“黑旗军的根在南疆,却在台湾生根发芽。黑旗军不忘根,台湾也不能离开中国的怀抱——七星黑旗,隔海相望,同气连枝,不可分离!”
“七星黑旗,隔海相望,同气连枝,不可分离!”刘永福将这句话默念一遍,牢牢记在了心头。
第24章 江山如画 长歌一曲振悲风(1)
帅台上,胡传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百感交集:黄守忠回来了,最后的决战已不可避免,自己还能做什么呢?在台湾风餐露宿奔走三年,终究还是逃脱不了离别的命运。这一刻,他想起了年轻的妻子,想起了尚未谋面的儿子胡适——这小子也有三岁了,不知道会不会喊爹……
十月,秋风肃杀,台岛上空战云密布。
南线,加冬脚。加冬脚,位于东港和枋寮之间,是淡水溪东岸天然的伏击地,也是沟通台南平原与中部山区的要冲,早在接手南线防务之初,刘成良便亲率一营人马在此布防——若日军从枋寮登陆,则可正面迎击;若日军从东港登陆,黑旗军也能从背后尾随掩杀。
“刘军门,小鬼子来了!”步月楼上,刘成良极目远眺,右侧湛蓝的大海与左侧黄绿色的田野间出现了一道黄色的细线,细线上方有一个白点,待到近时,白点中央又有一个红点,周围还跳跃着点点白光,赫然便是日军的太阳旗和密密麻麻的刺刀!
“让所有的兄弟退到碉堡和长墙后,把快枪队调到步月楼上来,等小鬼子走近了再打!”一连串军令下,数百名战士迅速行动起来,南线第一战,定要让小鬼子尝尝黑旗军的厉害!
“哗啦!”步月楼上方风声大作,七星黑旗迎风招展,像是在迎接远到的“客人”。
“黑旗军!”日军步兵第四联队第三中队的士兵们看见了那面高高高高飘扬的黑旗,在军官们的呵斥声中,日军继续前进,步月楼上的刘成良已能看清那一个个跳动的人头。
“七百步……五百步……三百步……打!”伴着刘成良的一声怒喝,战斗正式打响。
“砰砰!”密集的枪声中,前排七八名日军倒下,后排日军仍在前进。步月楼下方有一道木门,通过木门才能进入加冬脚村,因此步月楼也成了日军正面突击的重点。
面对敌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步月楼上的黑旗军快枪队显示出了强大的战力,几乎每一声枪响,都会有一名日军倒下,加上碉堡守军的从旁配合,日军每迫近一步,都会丢下几具尸体,几次冲到木门前,都被黑旗军生生打退。前队无法夺门,后队又源源不断地往上涌,越来越多的日军被挤在长墙下的狭小空间里,进退不得。刘成良亲自守在步月楼上,快枪队的战士们听他指令专射敌人军官,很快就把整个中队的日军逼入绝境。
战斗在继续,双方谁都不能彻底击退对手,局面陷入僵持。中午时分,大批日军援兵来到,一边掩护受到重创的第三中队,一边兵分两路对加冬脚村防线发起冲击。
海风大起,吹得楼顶黑旗“哗哗”作响。步月楼迎风而建,是方圆十里内最高的建筑,刘成良猛然发现,日军后队正押着十几辆马车缓缓向村子靠近。
“南风,马车……”刘成良猛一个激灵,大声道:“赶紧下楼,小鬼子要放火!”
一阵密集的枪声后,掩藏在工事后的黑旗军将士借着日军扑倒躲避的当口,飞速从步月楼和碉堡中撤离,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步月楼下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日军占领加冬脚后,稍做休整,继续沿海岸线向东港挺进。从加冬脚撤退的刘成良率部与东港守军合兵一处,他们并没有采取死守港口的策略,而是毁去架设在东港东面淡水溪下游的木桥,阻断日军去路,进而在淡水溪两岸的树林中潜伏,静候日军到来。
淡水溪前,一支前往上游探路的日军分队遭到了黑旗军的伏击,在付出近百人的伤亡后,分队终于抵挡住了黑旗军的进攻,也为下游的架桥部队赢得了时间。次日,木桥架成,南路日军主力顺利渡过淡水溪,刘成良只得率部退守打狗炮台。
☆ ☆ ☆ ☆ ☆ ☆ ☆ ☆
与此同时,在布袋嘴登陆的日军混成第四旅团也从北路向南挺进。王爷头,位于海岸道路要冲,前面有急水溪,一侧是宽阔的平原,一侧是为防海潮及分割盐田而设的高约一丈的十几条堤坝。李翊安统领的黑旗军翊字军左、右两营及四营义军利用地形在此布防,并经常于布袋嘴一带袭击日军后路,给混成第四旅团的南进造成了极大的困难。
“李军门,小鬼子集结铁线桥,似要抢渡急水溪!”黑旗军翊字军驻地,探子飞报。
“铁线桥!”李翊安摊开简易地图,伸出手指草草一量,如果让日军强渡急水溪成功,翊字军就会腹背受敌,兵贵神速,想要守住王爷头,就必须抢在小鬼子前头!想到这儿,李翊安当即传令全军开拔,在日军到来前抢渡急水溪,抢占铁线桥西阻击日军!
“砰砰砰!”铁线桥前,迎接日军的不是湍急的溪流,而是从桥头村落里来的一阵密集的扫射,大批日军应声倒下。就在日军列成进攻队形准备突击村落的时候,又是一枚炮弹从天而降,落在人堆里开花,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声不绝。
“八嘎!”意外的伏击让步兵第一大队长石原应恒少佐恼怒异常,他甚至没有等来后续部队的炮火支援,就直接命令所部士兵强攻村落,与黑旗军展开肉搏。
“狗日的小鬼子来了,兄弟们,进来一个砍一个,杀!”李翊安率先跃出护强,抬手一枪撩翻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日军小队长,把枪往腰上一插,拔出大刀冲入敌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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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江山如画 长歌一曲振悲风(2)
“杀!”在台南养精蓄锐多时的翊字军战士犹如出笼猛虎,从四面八方突入日军阵中,大刀对刺刀,一对一,不取巧,全凭真本事,墙角街头,白刃交锋!
“哗啦啦!”被激起血性的日本兵不约而同地将子弹从枪膛里退出,这是日本步兵的规矩,拼刺刀是考验一个男人勇气和胆量的时刻,宁死不放枪!
“小鬼子有点儿意思,兄弟们,亮真功夫的时候到了,一个收拾一个,杀!”
“杀!”日军的悍勇也让黑旗军将士振奋异常,既然小鬼子要较量刀法,练家子出身的黑旗军又岂能不奉陪,今天就要让你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功夫!
刺刀,大刀,铁线桥西的战斗突然从枪炮时代回到了冷兵器时代,上百名日军和上百名黑旗军在并不宽敞的村落内外捉对厮杀。很快,日本兵的武士道风度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们一板一眼的刺刀路数被身经百战的黑旗军战士用层出不穷的怪招劈得手忙脚乱,只片刻就丢下十几具尸体,不得不退到寸口。
“八嘎!”刚刚拔出指挥刀想往前冲的石原应恒少佐被一声喝骂惊醒,步兵第五联队长佐佐木直大佐狠狠扇了他一记耳光,手一抬,身后炮兵已然就绪。
“轰轰!”密集的炮火打散了正在奋战中的黑旗军,也让来不及撤回的日军当了炮灰。巨大的伤亡让黑旗军无法继续坚持,李翊安只得率部退守急水溪东岸。
午后,日军凭借强大的火力优势攻陷急水溪东岸的翊字军炮阵,李翊安率众且战且退,翊字军伤亡过半,终于无法坚持,王爷头沦陷,日军进逼曾文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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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头失守,日军兵临曾文溪;加冬脚失守,日军抢渡淡水溪,攻占打狗炮台,凤山城告急……”战报似雪片般飞向刘永福案头,日军来势如此之猛,为了这次决战,日军动用了四万余人的兵力,从一开始就没有给黑旗军喘息的机会。
刘永福猛抬起头,屋子里空荡荡的,让人徒生出些许悲凉来。
“大帅,这是英国驻台南领事胡力穑给您的一封信。”吴桐林在门口轻声禀报。
“英国人?”刘永福心念一动,道,“怎么说?”
吴桐林道:“胡力穑先生代表台南全体洋商希望大帅与日本议和。”
“议和?”刘永福冷笑一声,道,“打仗不出力,现在提议和,他们是想让我弃台逃跑!”
吴桐林犹豫了一下,道:“胡力穑先生说,只要大帅停止抵抗,英国愿意保证大帅及各位将军安全回国,并会全力斡旋日本善待台民、不再屠城。”
“放屁!我刘永福一走,小鬼子肯定拿台湾百姓泄愤;我刘永福一走,数千将士怎么办,那些跟随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们怎么办,小鬼子会放过他们吗?你去告诉英国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决不跟小鬼子议和;黑旗军就算全部战死了,也决不离开台湾半步!”
面对刘永福的咆哮,吴桐林叹了口气,道:“还有位从广州来的景虎先生想要见您。”
“景虎?让他进来!”刘永福对此人印象极深,自己的那匹大黑马便是拜他所赐!
景虎很快来到,吴桐林朝屋里瞅了一眼,从外头将门轻轻拉上,守在门前不远处。
黑衣,平头,双目炯炯有神,刘永福又见到了在广州时的那个景虎。景虎没有入座,而是恭恭敬敬地朝刘永福鞠了一躬,神情肃然道:“您的护卫已经将我搜身,想必您也猜到了我的身份,身为一个军人,最敬佩的就是像您这样顽强的对手;在这里,我代表大日本军部大本营及台湾总督府向刘大帅表示钦佩!我这次来,是想与大帅好好谈一谈。”
刘永福缓缓落座,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
景虎斜了堆在书案上的那些战报一眼,在刘永福对面坐下,道:“战局已经明朗,黑旗军再抵抗下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