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往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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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1612年11月17日(明万历四十年十月二十五日),多尔衮出生于赫图阿拉(今辽宁省新宾县老城)。他是清太祖努尔哈赤的第十四子,是乌拉那拉氏阿巴亥为努尔哈赤生的第二个儿子,他上面有个叫阿济格的同母哥哥,下面有一个叫多铎的同母弟弟。
这一年,努尔哈赤可谓双喜临门,第一喜,他又添了多尔衮这个儿子;第二喜,他再添了一个媳妇,添子娶妻福喜双至,兴头上的父汗,为多尔衮起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字— 爱新觉罗·多尔衮。
“爱新”是一个姓,满语“金”的意思;“觉罗”就是汉语“姓”;“多尔衮”在满语中就是东北原始森林中的一种威猛彪悍的动物“黑熊”。爱新觉罗·多尔衮,用汉语来说,就是姓金,名熊。
人们常说,少年丧母是人生最大的苦难,在多尔衮刚刚长到14岁时,对他格外偏爱的父汗努尔哈赤去世,在父亲死后的第二天,还没在痛苦中醒过神来的多尔衮,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阿巴亥大妃被人活活勒死,做了父汗的生殉。多尔衮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失掉两位亲人。一个14岁的少年,遭受如此沉重打击,再高妙的文字也无从描述。
努尔哈赤死后,与多尔衮同父异母的哥哥皇太极继位。从此,他必须每天把头缩在胳肢窝里生活。也许因为他是块铸剑用的钢,生活的磨难不但没有击垮他,反倒成了他的磨刀石,与他的生命蹭出“霍霍”的燎原之火。
多尔衮从一个纨绔少年,在短短的十年时间里被晋升为统兵元帅、晋封为硕睿亲王。多尔衮征蒙古,攻朝鲜,围北京,攻无不克,战无不胜,23岁时获元朝传国玉玺“制诰之宝”,为皇太极实现改汗称帝、一统中原,寻找到了一把冲锋向前的号角。
三
凭多尔衮个人的文韬武略,他在努尔哈赤所有儿子当中,应当是最为出类拔萃的,他的才干甚至超过了皇太极。让这样一个人当一辈子的王爷,显然是委屈了点儿,后金大汗的宝座才是与多尔衮最相衬的东西。幸好老天有眼,终于让多尔衮等来了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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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一切都如过眼云烟(2)
1643年9月21日,就在多尔衮已经坐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的时候,皇太极白天还在大殿接见群臣、谈笑风生,晚上就在寝宫里双腿一蹬,痛痛快快地翘了辫子。
皇太极死了,一块活生生的肉被从龙椅上抠了下来,留下一口煞眼的疤。
按中国历代帝王产生的方法,无非是两种,一种是父死子继,另一种是兄终弟及,多尔衮与皇太极的大儿子豪格在众多帝位继承人中最有分量。
照常理推测,不论是从年龄、阅历、战功,还是军事实力,继承皇位的不是多尔衮便是豪格。然而,正是由于他们两人实在过于势均力敌,才使得二人最终都与皇位无缘。
于是,有人把多尔衮两次竞争帝位的失败,看成是他人生最大的失败。
其实在明白人看来,多尔衮在争夺帝位的问题上能够顾全大局、知难而退,采取隐忍、妥协的方略,正是他的高明之处。
多尔衮没有眼疾,至少他肯定没长着一双绿豆大的小对眼,只会死死盯住后金的帝位宝座,他解开胸襟,放眼看到的是整个大中国。
努尔哈赤与皇太极去世的时间,都处在后金与大明争夺天下的关节点上,多尔衮在争夺汗位中的敌人,在对抗大明皇朝和李自成的大顺政权方面,又恰恰是他的战友加兄弟。为了完成鼎定中原的大业,多尔衮甘愿牺牲个人当汗称帝的理想,与他的兄弟子侄们一起结成牢不可破的统一战线,来共同对付大明国这个敌人。正是因为有了多尔衮这样有本事将天下收入眼底的人,后金政权在帝位的转换过程中才避免了内讧。
多尔衮在拥立爱新觉罗·福临继承皇位以后,很快抓住了大明与大顺政权鹬蚌相争的大好时机,成功降服吴三桂,在取得山海关大捷之后,一举攻占北京城。
1644年,旧历十月初一,在这个汉人忙着为死去的祖辈过鬼节的日子,年仅六岁的福临在皇极门正式昭告天下,定鼎北京。
多尔衮辅佐顺治帝,采取了一系列正确措施:以“和”字为治国总纲,颁布法令、设立官职、整治吏治、恢复科举考试、创建绿营、准许满汉联姻,废除三饷,奖励垦荒,废除匠籍制度、放宽对手工业的垄断、提高商人地位,等等。在这十多项正确的措施中,多尔衮做得最为漂亮的还是为崇祯皇帝发丧。多尔衮大肆宣传:“国家之定都,燕都,乃得之于闯贼,非得之于明也。”今天,我们大清国为汉人报了仇,按大明皇朝的典制给崇祯举行了最隆重的葬礼,我们可谓做到了尽善尽美。”
不过,就在多尔衮沿着正确的路子顺利迈进的时候,他又出人意料地接连下了几着臭棋。
首先,他颁布“圈地令”、“剃发令”,紧接着又实行“投充法”、“逃人法”、“禁关法”,以及后来的“屠城令”。
多尔衮实行的六大弊政中,最为错误的是叫汉人剃发。
按照中国传统文人的价值取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丝毫不可损伤也。”常言道:士可杀,不可辱。在这些知识分子眼中,你大清政权掠地敛财、强权暴政都可以勉强对付,唯有让他们改变生活习俗和文化观念不能忍受。当面对多尔衮制定的“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的法令时,中国许多孱弱的读书人选择了留发不留头。
1645年,同时发生的阎应元领导的“江阴八十一日”和黄淳耀组织对抗清朝的“嘉定三屠”,总算让多尔衮领教了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的厉害。他怎么也弄不明白,这些人是怎么了,不就是换身衣服剃个头,何必这样较真儿?
多尔衮似乎觉着受了很大委屈,在写给一位明将的信中愤愤不平地写道“李闯攻破京师,平西王吴三桂来我朝乞师。大军入京之日,为你朝帝,后追赠谥号,择吉安葬,一切都是按照你们的礼仪进行,已经做到了仁至义尽”,可你们为何非得端出几副莫名其妙的臭骨架同我过不去?
多尔衮如果能够换个角度想一想,他或许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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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一切都如过眼云烟(3)
历史上朝代更迭,就如同冬去春来,花开花落一般自然,对普通百姓来讲,江山易姓与他们居家过日子,有时关系并不太大,只要“天下太平”,百姓便“阿弥陀佛”了。可如今大清亡明,却偏偏要把庶民百姓的风俗习惯和衣冠装束都强行改变了,满人亡的不再仅仅是大明王朝,而是整个天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多尔衮这等聪明人,也不是不明白剃发令带来的后果之严重性,但他为何不知错就改,偏要一意孤行呢?
在大清之前,满人的祖辈女真人,曾在北京建立过一个大金王朝,今天的北京就是那时的金中都。可当多尔衮入关后,这些满人都跑哪儿去了?除了留在北京远郊房山绵延百里的祖陵之外,凡是活在世上,能跑能跳的满人都被汉人融化掉了,满大街花花绿绿的老百姓,竟然看不到一个留辫子、穿旗装的满人。
汉文化有着极强的消化功能,貌似东北虎的外来文化,一旦落入中原文明之口,绝对逃脱不了被溶蚀得连口骨头渣子都吐不出来的下场。满人骑马挽弓的技术活儿还做得不错,但在更为强势的汉文化面前,多尔衮之辈便不再自信。于是他们想出了这么一个歪招儿,不但要求满人入关后保持自己的生活习俗不变,而且也要汉人统统依葫芦画瓢。
四
正当多尔衮想在传统文化战线上再立奇功,一意孤行地贯彻他的这些不得人心的法令之时,1650年12月31日(清顺治七年十二月初九),多尔衮意外的死于塞外喀喇城,年仅38岁。
据多尔衮同胞弟弟多铎的后代金大山先生讲:“多尔衮在一次猎场狩猎时,坐骑受到野猪惊吓,他被马掀翻在地,多尔衮的头被野猪蹄子踩踏,当即脑浆迸裂,一命呜呼。”至于是不是事实,没人考证,只是听老一辈这么讲给他听。
说来有点儿戏,堂堂摄政王没有死于战鼓震天硝烟弥漫的战场,竟然被一只不知道什么来路的野猪给踩爆了脑袋。多尔衮的一生,死在他手下的人何止成千上万,然而他非要和一头不碍自己千秋大业的动物过不去,最终命丧黄泉。
多尔衮死后,顺治帝为他选了东直门外的一块墓地。因多尔衮在诸王中排行老九,因此他的坟又称九王坟。多尔衮还被顺治帝追封为“懋德修远光业定功安民立政义皇帝”,庙号成宗。
只可惜,多尔衮这个皇帝名位仅仅得了不到两个月,顺治帝便下令将多尔衮“削爵、撤庙享、罢谥号、黜宗室,籍财产入宫。”随着皇帝的一旨谕令,多尔衮的摄政王府昔日的奢华与富贵,瞬间变作一阵过眼云烟。到了康熙三十三年,康熙帝下令将旧摄政王府改建成玛哈噶喇庙,供奉玛哈噶喇护法神。乾隆四十一年,乾隆赐名“普渡寺”,寺内藏有多尔衮用过的甲胄兵器,据说,他用过的刀剑弓矢比常人用的长出三分之一。可见,多尔衮是何等强悍威猛。
1773年,乾隆帝为多尔衮平反昭雪,将多尔衮生前过继的子嗣复爵,并另在石大人胡同立睿亲王新府。
如今,多尔衮生前曾居住的摄政王府— 普渡寺,已被修缮一新,曾经占用此地的学校和单位已迁走,但这里至今仍未对游人开放。
石大人胡同(今红星胡同)的睿亲王新府,已改成今天的北京二十四中学和###街中学。过去的九王坟,早在民国时,就被多尔衮的旁系后代,将大部分地面建筑拆卖一光。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这里盖起了一片居民小区,九王坟这个沿用了三百年的名字,也从这时起叫新中街了。
李鸿章—你说我容易吗(1)
北京冬日的太阳看起来温暖,光线缩头畏脑地急急往前走,但这稍带热乎气的光线还没来得及挨着人脸,就在半路上被寒风劫走了。西单北大街57号的工地上阴阴沉沉,挖掘机、打桩机之类的各种现代化的施工机械,呈一字形摆开,这些钢胳膊铁腿既不怕冷,也不怕冻,甩开膀子热气冲天地干起来。不多会儿,整座房子连宅基都消失干净。从此,李鸿章也和他的老师曾国藩一样,在北京没能留下一处居住过的院落。
一
西单南大街57号李宅,相传是李鸿章购置的家产,由其大哥李翰章居住,这里也成了李鸿章常来的地方。
1843年,李鸿章在庐洲学府被选为优贡,在京城做官的父亲李文安写信,催儿子入京参加来年顺天乡试。李鸿章在这一年秋天第一次来到北京,他先住在安徽会馆,后搬到狮子胡同父亲的朋友马文虎家寄住,并以年家子身份拜谒曾国藩。
李鸿章第一次的北京之行,不但如愿考中了举人,而且攀上了曾国藩这位道德学问名闻京都,日后又手握兵权、威震江南半壁江山的文武圣人。
李鸿章受业于曾门后,发奋攻读经史子集,以求义理经世之学,并习制举文,学问大进,1847年考中进士,深得曾国藩器重。
这个时候的李鸿章,少年得志,但又没有世家子弟身上常有的骄横和玩世不恭,每天在纸墨笔砚上下功夫。1850年李鸿章以优异成绩改授翰林院编修,与父亲同朝为官多达五年之久。
父亲的言传身教,使李鸿章在京城的官场上如鱼得水。正当他考举人、中进士、做翰林一连经过三级跳跃,登上少年科第顶峰,在文官仕途上“一路扶摇”的时候,一个重大的历史事件紧贴着他的裤缝炸开了。1851年1月,洪秀全在广西金田村竖旗造反,星星之火,尽显燎原之势。两年多时间,太平军席卷长江流域,后在南京定鼎建国。李鸿章的神经,像插在政治这汪浑不见底的水银柱,任意一点隐蔽的温度变化都会使他身体的节奏骚动。太平天国运动已经将李鸿章的血液挑拨和煽动得冒起泡来。
1853年在吕贤基的奏请下,李鸿章奔赴安徽,就此开始了“宛转随人盖九年”的军旅生涯。
二
李鸿章所处的年代,正是中国三千年未有的多事之秋。1823年他出生时,正是道光继位后的第三个年头。中秀才那年,中国的国门被来自大不列颠的鸦片贩子们用舰炮轰开。自1862年经曾国藩举荐出任地方都抚后,李鸿章就如同上满弦的陀螺,一会儿任江苏巡抚、两江总督、湖广总督,一会儿又当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两广总督及武英殿大学士、文华殿大学士。李鸿章镇压太平天国、围剿捻军,他像吸食大麻过量的烟鬼,没日没夜地指挥着他的洋枪队,与起义军厮杀。德国首相俾斯麦同李鸿章会面时,不客气地告诉他,你李鸿章只会打内战,而同外国人打仗却不行。李鸿章不服气,把责任一把推给清廷:“与妇人孺子共事,亦不得已也”。
李鸿章与曾国藩、左宗棠、张之洞、沈葆祯等清军将帅,在平定了农民起义军后,很快又扛起了洋务运动的大旗。在办洋务方面李鸿章比他的老师曾国藩及同僚们叫得更响,走得也最远。李鸿章兴学、开矿、办厂、修铁路,以至后来由他一手经办筹建的北洋水师,涉及领域之广,历时时间之长,都是他同时代人无可比拟的。
当号称亚洲第一海军的舰队,行进在出访日本岛的漫漫海途时,这位坐镇北洋,遥执朝政的中堂大人,其声誉达到了人生的顶点,但随着甲午海战走向海葬,李鸿章从他人生的权利威望的顶峰上骨碌骨碌地滚落下来。
原来他的“外须和戎,内须变法”的洋务总纲,以及用其老师曾国藩的忠、信、笃、敬四字为纲,与洋人委屈周旋的羁縻之策,并不能使大清帝国摆脱外患。
1894年,阴历甲午年,不管对大清国,还是对李鸿章来讲,都是一个灾难性的年头。因为这一年中国不仅赔偿给了日本两亿两白银,而且还把台湾从中国版图上割让出去了。尽管李鸿章在日本谈判时挨了日本浪人小山丰太郎一枪,左颊中弹,险些丢掉了性命;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