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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知识分子与人民币时代-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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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8年冬,当时在河北平山县的中央社会部抽调组织干部进京,接管国民党北平政权。我毅然辞别病中的丈夫和在幼儿园的儿子,登上征途……满怀豪情,星夜兼程北上,同行队伍中有个老北京,自然成为大家羡慕咨询的对象。他趁机得意地摆开了龙门阵,什么北京有多少城门呀,什么有名的老字号餐馆、菜肴呀,说得大家垂涎欲滴。当时我党为争取和平解放北平,派人与傅作义谈判,我们便留在良乡、香山等处待命。
  1949年2月1日,随着威武雄壮的解放军,从西直门进入了渴望已久的北平城。迅速接管了原北平警察厅(她被任命为北京市公安局副科长)。那时,生活上还是供给制,大多数人是吃“大灶”的低级干部,每人穿的是只有大、中、小三种型号的粗制布衣;每月零花钱,只有两元津贴;吃的是窝头、白菜汤。粮食虽紧,但上级规定,要保证工作人员吃饱……后来改为工薪制,生活真的就改善了。
  50年代,到北京市检察院任处长。每天工作三个单元(上午、下午、晚上)。记得有个新参加工作的青年干部,对晚上去看电影还要请假很不习惯。我家当时只有三口人,平时不回家,办公室里放张床,儿子在小学住宿,全家每周相聚一次……
  

中国青年艺术剧院的供给制
王正晚年回忆说:当我们这些人刚参加革命时,都很年轻,毫无资历可言。那时候,在一般革命队伍中,干部 的职位有高有低,但待遇只分三个档次。
  最高的是“小灶”,拿我当时所在中国青年艺术剧院来说,只有廖承志院长(团中央书记处书记、中共中央委员)一人享受此待遇。
  其次是“中灶”,延安来的老同志,和上海来的著名艺术家,其中包括吴雪、金山、孙维世、任虹、李之华、张瑞芳、路翎等都在此列。
  余下来的人就都是“大灶”了。营、连、排级干部也好,普通战士也罢,都同等待遇。也就是吃同样的饭,穿同样的衣,领取同样多的津贴;我记得开始时没有什么钱,后来每月发零花钱6万块旧币,也就是1955年币制改革后的6元新币(合今人民币60元)。我们这些新参加革命的青年知识分子都属于这个档次。
  在那个年代,我们常年生活在工农兵群众中。思想改造是第一位的。我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体验生活”,而真正与工农兵同吃、同住、同劳动,思想感情与他们打成一片。只有这些都做得合乎要求了,我们才能谈到写作。写作多是配合政治任务。领导出题,我们作文。有的领导“抓创作”“抓”得很细:写作前要认真讨论你的创作提纲;写作中要随时过问你如何处理一段一段戏和一个一个人物,甚至事先给你规定了有些重要台词应该如何写;作品完成以后,还要组织有关人员进行一次又一次的讨论。通常一个剧本要经过许多次修改才能获得通过。在那个年代,由于剧本不符合领导的要求而被“枪毙”的事是经常发生的。作品被“枪毙”倒还事小,如果作者由此而遭到批判和惩处,那就一辈子也难以翻身了。所以,在剧本中,每一段戏,每一句话,都要紧扣主题。“艺术标准”总是次要的,“政治标准”永远第一。选择什么样的题材,打算写什么人物,如何结构以及如何展开情节,都涉及作者的“阶级立场”问题。感情描写要特别当心,严防小资产阶级思想感情流露。个人的爱好、情趣 、风格都尽量隐藏,艺术独创性只能在严格规定的范围内小心地发挥。广大群众所关注的社会焦点,个人生活的真切感受,都是不能凭着自己的直觉或“独立见解”来表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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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研究所的供给制
中央文学研究所,是新中国创办的第一所培养作家的干部培训基地,于1949年开始筹备,1950年10月在北京诞生。根据中央人民政府文化部的工作计划,全国文联第四届扩大常委会的决议,经政务院第61次政务会通过后正式设立。
  丁玲为中央文学研究所主任(所长),张天翼为副主任(副所长);叫“主任”还是叫“所长”,当事人前后说法不一,但意思是一样的。田间为秘书长,康濯为副秘书长。下设行政、教务两个处。行政处长是邢野,教务处长是石丁;陈淼兼任丁玲的秘书。其他工作人员有些是从文协调来的,有些是从社会上招聘的。据马烽说他“被文化部指定为所里的党支部书记,为了工作起来方便,挂第二副秘书长名义。”第一期学员的情况很特殊:既是学员,又是工作人员;而图书资料员也参加听课学习。这是办所初期的特色。
  关于经费问题,文化部长沈雁冰说:“我曾同周扬、西谛(郑振铎)商量过,可由文化部承担。” 鲁迅文学院的展览资料说,1950年的开办经费由文化部教育司拨给,总计1800匹布,折合小米万斤。看来文化部给文研所的办公经费是上不封顶的。行政编制也很特殊。只有几十个学员的“研究所”,能建立一个有几万册图书的图书资料室,图书管理员最多时达8个人,比一个大学中文系资料室的人多两三倍。图书资料也全部由文化部出钱购置。
  在文学研究所,对于全国各地来的学员,无论原来是在部队还是在地方,无论是工人、农民、战士,还是干部、教员,来这里后一律享受供给制。从学校的角度,他们是学员;从组织的角度,他们都是党的干部。
  学员徐刚说:“那时实行供给制,保留着军事共产主义生活,按大、中、小灶待遇。凭一纸介绍信,就可以乘志愿军的车,吃部队的饭,领志愿军的棉军装、皮帽子、棉鞋。到地方去就吃地方的大锅饭。”
  那时,一看你吃的是什么灶,身份不言自明:小灶当然是高干,中灶是中层干部。
  从山东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朱靖华,到了文学研究所以后,开始很不适应。据朱靖华回忆:“那时的等级观念很重。我原来是学生,不大懂,后来才明白。这是由战争年代长期的‘供给制’演化而来的。我来文研所吃的是大灶,使用的是简陋的三屉桌,椅子是木头板的,这是最次的待遇。秘书以上可以用两屉一头沉带橱柜的桌子,并配有小书架。学员是‘研究员’,可以用软椅和一头沉桌子。一般吃中灶的处级干部用大的一头沉,有三个抽屉,还可以用软座沙发椅,并配有大书架。我是连书架也没有的。当时是供给制,夫妻不在一起吃的很多。例如丈夫吃中灶,妻子吃大灶。所长级干部吃小灶,丁玲吃小灶(有的说是特灶)。”
  这样一来,在文学研究所工作或学习的人员,就都实行了供给制。
  文学研究所的一对夫妇(王景山和李昌荣)的回忆,很能够说明问题。当时的图书资料员李昌荣(女)说:“(供给制转为)包干制,给一点钱,根据资历分级别吃大灶、中灶、小灶。我是部队转业到文研所的。在部队,我是排级,到文研所就给我一个班长级待遇。那时的思想很革命,随便怎么都行。一个月给我二十几元。我用10元缴饭费,给我妈寄5元,剩下的就不够用。王景山(李昌荣的丈夫)是三十几元。”
  小知识分子王景山,在来所之前已是南通师范的教师,已有较好的收入。他说:“我一来丁玲找我谈话说你来以后,要吃大灶,和外面不一样,因为我们是文艺单位。她说,比如杨犁,在外面肯定是领导干部,可到我们这里也是吃大灶。她知道我和杨犁是同学。杨犁当时在《文艺报》做丁玲的秘书。”
  图书资料员李昌荣说:“我们拿包干制的人生活水平很低,谁富呢?有孩子的富。为什么?因为孩子有供应,营养费、保姆费,两个孩子,公家出钱给你雇一个保姆,孩子的营养费花不了。……后来,我得了肺病,王景山让我吃每月15元伙食标准的中灶(又据当时的管理员张凤翔说:小灶20元、中灶18元、大灶12元),我再给母亲钱,就什么钱也没有了。我们从来不做衣服。但日常生活用品、学习用品都发,包括手纸。后来人事科干部王孔文劝我改成薪金制。我们没孩子,如果改薪金制就有上百元钱了。我想,坏了,让我领薪金,就是对我实行雇佣了,我就不是革命大家庭里的一员了,所以就哇哇地大哭起来,坚决不干。到了1955年一律改成薪金制时,有人和我开玩笑说,李昌荣,我们都改了,你一人革命吧。”
  其实,包干制也是一种半供给制。给的钱仅够吃饭,最基本的生活用品都以实物发给,严格按照级别分配的物质生活待遇有保障,但可惜零花钱很少。遇到精神生活(买书籍文物、看戏剧演出、文化人雅集)的需求,就感到囊中羞涩,难免满腹牢骚了。
  1950年2月,政务院通知,各单位对高等学校毕业生尽可能实行供给制或低薪制,月薪标准为240斤小米,研究院毕业生月薪不超过300斤小米,见习期半年到1年,期满后适当调整工资。
  

文化人的困扰——阿英为例
阿英(即钱杏邨)30年代在上海从事左翼文化活动,抗战时期到了新四军老根据地。他是从华东解放区回到大城市的。1949年初他从大连来到天津,此后往返于平津之间。从1949年4月到9月,他留下了《文代会日记》,是珍贵的史料。
  阿英是从解放区来的文化人干部典型。虽然享受了供给制待遇,物质生活包干、衣食住行无后顾之忧。但是此外没有多少现金收入,日常津贴费有限,口袋里缺少人民币。为购买书籍文物,特别是心爱的古董,耗费很大。他不得不经常借贷花钱。
  1949年4月12日阿英从大连出发,“晨7时赴光华(书局),取天津光华介绍信,以备单身随军南下时存件;并向其再借300万元,合欠1300万元正。” 可见在这天以前,阿英已经向光华书局借用过1000万元了。看来这是阿英著书的预支稿酬。那么这一笔款项派什么用处呢?用来购置和运送文物。当天,阿英就“在附近古董肆买得玉独角兽一件(15万元)、玉砚、玉笔洗、玉墨床各一件(120万元)。”此外为运送行李(书箱、文物箱)25件,挂行李票费用180万元。
  这里笔者有一个看法:上述钞票的单位乃是“东北币”;关外的200元东北币合关内的1###人民币,所以上述“1300万元”实际上合6万5千###人民币。当时大连通用东北币,关内通用人民币。这才说得通!否则简直无法解释。
  4月14日火车到达天津后,阿英及家属“住镇南道招待所(无须交费)。……乘车至罗斯福路——天津最热闹的街。情况似上海。书店有新中国、大众、知识诸家,然亦无力购取。”4月16日“到劝业场看旧书,价格昂,一未能购。”
  4月22日,“至陈宜芳同志处,借人民币5000元。”28日“到接管初访宋部长,并借得人民币1万元。……往中国大戏院买明晚戏票5张,计1100元。”
  5月22日“至(北平)东安市场,为云儿买藕粉、糖,各百元。便看旧书摊,需要者多,惜无力购取。”
  6月11日“至程科长处,借人民币5000元。”12日“函黄松龄部长,借7万元。”14日到(李)克农处,还万元。”26日“到克农处,借10万元,还事物处2万元,一氓兄5000元。”……
  阿英所借的人民币(旧币),大多数用来购买文物、书籍。从4月到6月,他主要向大连的光华书局借用1300万元东北币,合老人民币6万5千元;这是为购置和运送古董文物专用的。到天津后,陆续向公家及友人借了老人民币19万元。最有趣的是,6月14日他刚向李克农还了1万元,转眼26日反过来又向李克农借了10万元。当时北京物价:皮鞋一双750元,毛巾牙刷490元,牙膏180元,苹果每斤400元,梨每斤360元。由此计算,当时老人民币50元约合今(1998年)1元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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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给制和薪给制的矛盾
夏衍晚年在《懒寻旧梦录》中有一段回忆,讲到新中国成立初期“供给制”和“薪给制”(工资制)双轨并存造成的矛盾,值得引起我们的注意——
  书生从政,不习惯的事还是很多的。首先碰到的一个“制度”问题,可以举出几件很为难,也很有趣的事情……一件带有喜剧性,大概是六月中旬,华东局副秘书长吴仲超同志派一个人事干部来要我填表。我填了姓名、籍贯、性别、入党入伍时期之后,有一栏“级别”,我就填不下去了。因为我入党二十多年,从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级别。那位人事干部感到很奇怪,要我再想一想,我只能说“的确不知道”。对方问:“那么你每月领几斤小米?” 我说我从来不吃小米,也从来没有领过。他更惶惑了:“那么你的生活谁供给的?吃饭、住房子?……”我说我的生活靠稿费 、版税,除了皖南事变后中央要我从桂林撤退到香港,组织上给我买了飞机票,以及1946年恩来同志要我去新加坡,组织上给了我一笔旅费之外,我一直是自力更生、卖文为业。这一下对方只能问,那么你到上海之前,在党内担任的是什么职务?这倒容易回答的,我在香港时是南方分局成员、香港工委书记。他满腹怀疑地拿着我的表格走了。后来潘汉年告诉我,说华东局、市委根据你的党龄,过去和现在的职务,评了“兵团级”,当然我还是不懂得兵团级是怎样一个职位。
  解放初期,干部待遇还是供给制。这是从老革命根据地、解放区沿袭下来的,在那种特殊情况下,这也是别无他法可行的制度。可是,这就和接管政策中的原技术、艺术人员全部“包下来”对他们实行“保留工资”的“薪给制”发生了矛盾。也就是说,“留用人员”的薪给制和党政干部的供给制之间,有了一个很大的差距。
  大学校长、教授、专家、工程师、名演员,一律拿“保留工资”,用国民党的金元券折合老区人民币,再折合新人民币,他们的每月收入都在200…500元不等。而从解放区来的和地下党的党政军干部,在一段不短的时期还是供给制,后来改为包干制,也还是“低薪制”,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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