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传-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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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蒙面人大声喊道:
“给俺一齐上!”
于是那些人一齐挥舞大刀,向孙承宗头上、身上砍来。他也一挺宝剑,左右飞舞,护住身子。
接着,府里的侍卫一齐手拿兵器围了上来。那些人一见,一声尖厉的口哨响起,随即向外逃去。由于夜色漆黑,眨眼之间,便逃得踪迹全无。
孙承宗手提宝剑回到屋里,心里想:来到任上快三年了,从未发生过这种情况,这蒙面人是谁派来的呢——这些蒙面人,是受魏忠贤唆使,由崔呈秀带来,是想乘孙承宗熟睡之机,将其杀死。这是魏忠贤用二万银子来拢络孙承宗未达到目的,妄图借用刺杀手段,来消除异己。谁知孙承宗警觉性较高,又有些武功,他们未能得手。
高第向魏忠贤说道:
“这种手段对有功夫的人,作用不大;一旦被他们捉住一个,麻烦更多。若是闹到朝廷之上,咱们会更加被动。”
魏忠贤听了,也觉有理,便一门心思在皇上面前说孙承忠拥兵太重,担心会有异心等。
一天,张广微前来对魏忠贤说:
“千岁可记得苏杭织造李寔?”
魏忠贤想了一会,笑着说:
“可是那个最先替俺建生祠的李寔?”
“对!千岁真是好记性。据听说,那个李寔与孙承宗同是高阳人,还有些亲戚关系。俺想让李寔去说说,也许会有用的。”
“这倒是一条路子。不过,这两人一南一北,如何让他们很快能见上一面?”
张广微笑着说:
“这事不难。千岁可以矫传一旨,让那李寔回乡探亲,不就万事大吉了么?”
这一句提醒,可把魏忠贤乐坏了,说道:“是啊,这区区小事咋能难住千岁俺呢!那你就亲自带着圣旨去一趟苏杭吧,将这利害向李寔说清楚,事情办成之日,也就是他李寔腾达飞黄之时!”
次日,张广微带着魏忠贤的“圣旨”,往苏杭进发。一路上,尽管江南景色迷人,他也不敢流连观赏,匆匆忙忙赶到李寔的织造府。
这李寔本来就是一善于逢迎谄谀之人,一听张广微的来意,更是喜出望外,心想:这次可算找到孝敬九千岁的机会了,遂满口答应:“当年,俺和孙承宗同在私塾读书,以后又同榜中了进士。不过,此人脾气古怪,表面对人严肃,内心里可像一个火炉呢!他的妻子是俺妻子的姨姐姐,孬好咱们还是连襟呢!”
听了李寔的话,张广微内心里也窃喜异常。他也有一个“小九九”:这事情若能办成,那魏忠贤还能少了俺的好处么?想到此,便说:“你将这事办成,九千岁准会重赏于你的,希望你尽心竭力去办。”
李寔手拍胸脯说道:
“这事就包在咱身上了。俺一去,他准会听俺的,你就放宽心吧!”
他们不敢怠慢,第二天便起程北上。
且说后金汗王努尔哈赤,见辽民的暴动都被镇压下去,后方的形势渐趋稳定之后,又想派兵南下。但是,他知道孙承宗与袁崇焕这两个蛮子相互支持,配合得很默契,不仅重修了宁远城,还在锦州等地都驻了军,防守加强了。
与军师范文程商议后,决定派少量部队去进行试探性的攻击,也还是必要的。
努尔哈赤一贯雷厉风行,虽然年事已高,但他仍然心高气盛,不改当年的气魄。遂命令大贝勒代善率领三千精税铁骑,前去攻打锦州。
努尔哈赤嘱咐代善说:
“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走。千万别被围住,脱身不得。”
代善领了三千人马,往锦州出发。
且说锦州守将马世龙,宁夏人,由举武出身,历任游击、副总兵。
孙承宗来山海关后,对马世龙非常信任,向皇帝举荐他当了总兵。
在宁锦防线措置中,孙承宗派马世龙去守锦州,这是这条防线的最前线,可见对马士龙的重视。
为了报答知遇之恩,马士龙到锦州后,也非常效力。他先后修补了城墙,在认真训练士卒的同时,城上的火炮已配置妥当,运来大量的滚木、礌石,并准备了充足的粮草,还加强了军情的刺探,建立了完整的情报组织。
再说后金大贝勒代善的骑兵一出发,就引起锦州探马的警觉了。便一边让人继续监视骑兵的动向,一边向马士龙报告。
得到消息以后,马世龙就急忙登城,沿城布置守卫,命令守军严阵以待。
不久,探马来报告说:
“鞑子一支骑兵约三千人马,正望锦州方向赶来,并带有攻城器械。”
马世龙立即命令:
“点燃烽火报警,立即关闭城门,城上守军进入临战状态。”
这烽火台报警,是古代传下来的边防报警方式。往往是在城上再筑一高台,将晒干的狼粪点燃起来。那狼粪燃烧以后,不起火头,只是冒出浓浓的烟柱,风吹不散,雨淋不湿,人们老远就看见了。因此,边境若有外敌入侵之时,就点燃狼粪。
这是闲话。再说马世龙命令守军在烽火台上点燃狼粪报警以后,转瞬之间,从锦州到宁远,直至山海关,所有的烽火台全都燃起来了。
这时候,侍卫向袁崇焕报告说:
“锦州方面已有烽火报警了,鞑子出动兵马前往锦州了。”
袁崇焕立即派遣副将左辅、朱梅二人,带领二千人马迅速驰援锦州。
他又派两名侍卫分别驰往松山、杏山二城,让他们也派少量人马前去援助。
且说大贝勒代善带领兵马,来到锦州城下,稍微休息一会,即命令士兵攻城。
攻城开始了,代善指挥士兵先用战车在前开路,后面是弓箭手,其次是步兵抬着云梯爬城。八旗士卒奋勇前进,喊杀声响彻云天。
城上马世龙亲自督战,指挥炮手点燃大炮,那一颗颗炮弹,落在攻城的八旗士兵中间,“轰”地一声巨响,炸倒一片。
城上的滚木,礌石纷纷打下来,但是骁勇的八旗士兵无所畏惧,仍然拼命地抬着云梯,一排排地登城拼杀。
眼看城墙有被战车撞塌的可能,忽听城南方向喊杀声骤起。
原来松山、杏山离锦州甚近,两地守将一见锦州报警,立即派遣兵马前来援助。
此时,城上马世龙见有援军到来,斗志更旺,遂鼓励守军说道:“咱的援军到了,要狠狠地打!……”
且说大贝勒代善,眼看就可以把锦州城攻打下来了。不料城南来了救兵,举目望去,黑鸦鸦的一片,只听喊声如雷,也不知到底来了多少人马,心中不免慌乱。
八旗兵士虽然勇悍无比,但是在炮火轰击下,在滚木、礌石打击下,也死伤不少。现在又见来了明朝的援军,攻城的劲头明显小得多。
再说松山、杏山的援军一到,便冲向后金的背后。马世龙在城头一见,立即带领人马,又从城里冲杀出来了。
这时,代善已感到情况不妙,在腹背受敌的形势下,只得命令停止攻城,与前后冲杀过来的明军拼杀在一起。
双方混战在一块,这且不提。
再说汗王努尔哈赤,自大贝勒领兵走后,总觉心神不宁,后来又派遣四贝勒皇太极带领三千人马,前去接应,以防代善有失。
那皇太极正往锦州方向急驰时,忽有探马回来报告说:“锦州城有援军到来,大贝勒的人马已经腹背受敌,形势很不利。”
听到这一消息,皇太极就命令士兵加快行军速度,那铁骑奔驰起来,犹如一阵狂风,直扑锦州城而来。
再说宁远城的援军,在“救兵如救火”的思想指导下,也很快地赶到锦州城下。
左辅、朱梅二将,一见后金军已在城下腹背受敌,遂迅速指挥士卒包抄过去,想把后金兵马围起来全部消灭。
大贝勒代善正指挥八旗士兵与明军拼杀的时候,忽见城南又派来一支兵马,并已包抄过来,再不冲杀出去,将有被围的可能。
于是,他利用八旗铁骑的冲击力极强的优势,命令冲杀出去。只见代善一马当先,手举大刀,左右开弓,杀向明军。
八旗士兵随着大贝勒一齐往外冲击,尽管明朝援军一批批地阻拦,在潮水般的八旗铁骑的冲击下,只得一批批地后退下来。
不一会儿,大贝勒代善领着残余人马,杀开一条血路,往北逃窜。
马世龙等领着兵马,随后追杀,一直赶了十来里,才被四贝勒的接应兵马堵祝双方又进行了一番厮杀,直到天色将晚,两下才各自收军。
且说大贝勒代善、四贝勒皇太极带领兵马,退回沈阳,一查点人数,代善的兵马竟损失了一千多,皇太极的兵马只伤亡百十人。
汗王努尔哈赤一见代善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笑着安慰儿子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俗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呀!别丧气,更不能丧志!人贵有志,兵贵有气。有了志气,军队就可以无往而不胜!”
但是,努尔哈赤心里也有了谱儿,深深感到孙承宗、袁崇焕,这两个明朝的小蛮子,可不像杨镐、袁应泰那样好对付了!今后,可得谨慎从事,不可大意!
再说孙承宗在锦州反击战之后,立即来到宁远城,带着袁崇焕,一齐赶到锦州城里,让侍从把带来的慰劳品,分发给城上守军。
他又召集松山、杏山、右屯及大小凌河的守将,齐聚一堂。在庆功宴席上,孙承宗说:“锦州反击战的胜利,告诉咱们两条经验:一是证明努尔哈赤的八旗铁骑是可以打败的,它并不是神兵天将。
二是证明只要咱们同心协力,相互支持,攥成一个拳头打击敌人,就可以战胜强大的敌人,取得战争的主动权。”
袁崇焕也说道:
“这次反击战是对咱们宁锦防线的一次考验,显示宁锦防线的威力。当年杨镐的四路出师,分散了兵力,被努尔哈赤各个击败,是历史的教训。”
马世龙说:“在松山、杏山的援军到来前夕,咱在城上也捏着一把汗呢!眼看着城墙要被他们撞塌了,幸亏援军及时赶到,俺才喘过一口气来。眼下,俺打算一方面加固城墙,另外,城外再挖护城河,以增强防守能力。”
马世龙说罢,向大家敬酒,又说道:
“俺代表锦州城全体守军将士,向各位大人、将军表示由衷感谢和崇高的敬意!若没有及时的援助,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孙承宗接着说:
“好!让咱们为了‘攥成一个拳头打击敌人’共同干杯!”
袁崇焕又说道:
“努尔哈赤还会来的。这是一次试探性质的进攻战,派来的兵力不多,咱们可不能松懈、麻痺,古人说:骄兵必败呀!”
酒宴后孙承宗写了奏表,向皇上报捷,但是,魏忠贤将报捷奏章押着不报,深居皇宫的熹宗皇帝怎能知道?
这次反击后金军的胜利,鼓舞了明朝军队的士气,使他们增强了战斗意志和信心。尽管皇帝没有嘉奖,朝廷无人犒劳,这次胜利的影响意义还是巨大的。
且说张广微、李寔二人一路匆匆赶路,来到北京,张广微对他说:“你直接去山海关见孙承宗,事情办成之后再去拜见九千岁,他老人家天天忙于公务,未必有时间见你。”
李寔听了,也说道:
“好,好,好!等俺把事情办妥,算是送给九千岁他老人家的见面礼罢!”
再说李寔,来到山海关,见到孙承宗以后,李寔稍作寒暄之后,就说道:“兄长还是当年的黄牛性格,整日埋头拉车,苦干实干,精神可敬,懿范感人!”
“诗圣有两句诗说:‘北向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这就是俺的难移的本性。”
李寔听了孙承宗引用杜甫的这两句诗,摇了摇头,不得不问道:“这‘西山寇盗’在老兄心目中是指谁?”
“还能有谁?皇上批给俺二十四万两饷银,是他扣着不发;锦州反击战的报捷奏章,是他压着不报,这到底是为什么?”
“也有两句诗,老兄怎么会忘了?”
孙承宗立即吟道:
“山重水复疑无路。”
李寔连忙读出下一句:
“柳暗花明又一村。”
孙承宗立刻“哈哈哈”冷笑几声,随口吟道:“宁作泥中藕,不为水上萍。”
李寔苦笑着,又朗声诵道:
“近水楼台先得月,
向阳花木好为春。”
孙承宗脸色一变,向李寔问道:
“看来这次你到山海关来是充当说客的?”
李寔只得直言相告:
“还不是为了老兄的锦绣前程!”
“说得好听!到底你是为了俺的锦绣前程,还是你自己想巴结那个不伦不类的畜牲?”
孙承宗的质问,似匕首,直刺李寔的要害,令他十分难堪,一时难以回答。
等了好一会,李寔又劝道:
“你又何必呢?如今魏忠贤已掌握朝廷内外大权,左副都御史杨连、支部尚书赵南星、三都御史高攀龙、金都御史左光斗等,全都下狱,或被拷打而死,或被刀锯而死。他现在内结宫闱以自固,外纳朝臣而淫威,贬斥东林,控制阁部,提督东厂,广布特务。难道你一人又能独撑大厦?岂能是他的对手?”
孙承宗早听得不耐烦了,便说:
“难怪你挖空心思,为他建造生人祠,千方百计替他搽脂抹粉,极尽奴颜卑膝之能事,你那内心的肮脏又怎能掩盖得住?……”李寔实在听不下去,也坐不住了,马上站起来说道:“兄长若是不听俺这肺腑之言,终有后悔之日,那将是注定无疑的了。”
“谁愿意当狗,尽管自己去当;反正俺只愿意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人!这便是俺对你的答复,别的,无可奉告!”
孙承宗说完,带着侍卫去宁远城了。
李寔只好回到北京,魏忠贤听说没有劝说成功,借口公务繁冗,也未见他,让他回去了。
话说后金汗王努尔哈赤,自锦州代善领兵败回,一直在伺机派兵报复,苦无良策。
一天,降将李永芳前来献计,他说:
“在锦州与松山之间,有一座北石山,这山有三百多米高,方园四、五里路大。在山的南部是松山城,北部是锦州城,东面是大凌河,西边是高桥镇。这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能防能退。山下有一条很深很长的山沟,可藏兵十万之众。若能派兵以攻取锦州为名,先占据此山,则锦州、松山将唾手可得,也可以截断孙承宗、袁崇焕的所谓‘宁锦防线’了。然后再攻打宁远城,也有利得多。”
听了李永芳的建议,努尔哈赤仔细地查看着地图,觉得这意见有利有弊。若能速战速决,将能一举多得;一旦兵力被困,将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