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命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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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们总是聚在一起,抱孩子的、做鞋的、织毛袜子的、缝补衣裳的挤在了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夸赞着赵老太太如何英勇,如何在救火中表现的周密,如何在出庄子时候表现的无畏。孩子们也被大人呵斥着不敢到庄子外面玩,每天只呆在家里,只能在院子里东奔西跑。于是,他们觉得这个新年没有一点意思。
通过这次事件,赵家庄里面三个人浮出了水面,一是遇事果敢、做事周延、指挥得当的赵老太太,她在赵家庄里的几十年,从来都没象这次一样露过脸,也从来没有给人们留下如此令人夸赞不已的印象。二是胆小如鼠、有着忧郁症的赵家大孙女,通过那次的激战和紧张的救火,通过那次奶奶的大吼和狠狠的一拧,她彻底和过去有了天壤之别,她不仅能和同龄人一样有说有笑,而且做起事来非常泼辣,她最喜欢找富荣和小妮子,在以后的生命中她始终认为是奶奶的用力一拧使她恢复了正常,是富荣和小妮子让她有了童年,这种变化令赵家庄每个人都觉得无比高兴。第三是英勇无畏的陈赓生,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伙计,却凭着过人的胆识和不俗的身手让大名鼎鼎的金爷栽在了他的手里,这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爆炸新闻!
最为高兴的莫过于春桃了,她听到了人们绘声绘色的描述着陈赓生的英勇和果敢,她看到了赵家庄的人们对待陈赓生客客气气,她感觉自己的脸上也有了光彩,连走路都比平常轻快了许多,嘴里会一直哼着轻快的小调,仿佛她就是陈赓生的爱人,陈赓生的光彩她应该享受,陈赓生的一切都和她有着密切的关联。最难过的要数富贵华了,从哨塔上跌落下来,被土匪抓话,遍体鳞伤的哀求,心存感激的获救,默默无闻的生活,他感觉这次土匪袭击事件就是一个分水岭,如果从前他和陈赓生还有一些区别那是非常不明显的,可是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宛若天上地下,陈赓生是赵家庄的英雄,富贵华是赵家庄的狗熊,陈赓生是人人乐道的能人,富贵华是私下里议论的笨蛋。人们见到陈赓生会真心的夸赞,见到富贵华则是虚假的恭维。他感觉内心里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同是逃难而来为何会有如此的区别,同时要犯生存为何有了如此的差异。一种不平衡的心理在他的心底滋生,这种不平衡使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向春桃妹子说出埋藏多年的秘密,他希望一切都在新年里有个了断。
赵掌柜是对这次击溃土匪事件唯一沉默的人,无论大家怎样问他,他基本不说什么话,问的着急了,就说那土匪头子也是一条好汉,陈庚生更是了不起的伙计。倾听的人对这话不免有些失望,怎么能长他人志气呢!于是,当时目击此次事件的、站在哨塔上的赵家的人以及赵家的伙计们便成了大家追问的对象,只要碰着面,总要问个不停,诸如土匪长什么样、拿什么武器、怎么放火、骑什么马,怎么被打跑的等等。当他们听到陈庚生牵住了土匪头子的脖子,土匪慢慢后退,赵掌柜他们才得以救出了三名伙计的时候,他们万分惊叹;当他们听到三名被救出的伙计身上都被打了枪眼,血流不止,疼痛难忍的时候,他们万分愤恨;当他们听到赵老太太组织女人们灭了一场大火并跟着赵掌柜走出了赵家庄、见到了土匪的时候,他们万分惊诧,他们当即判断赵老太太不是女人,是男人中的男人;当他们听到赵掌柜后来和土匪头子单枪匹马的独斗,最后尽然胜出一筹,他们万分震惊、好生佩服。最后他们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必须要有万分的勇气和十分的武功,方能取得胜利。这样一来,他们便也开始将废弃了多年的功夫重新拾了起来,一时间呈现出家家户户练功夫的局面,被三从四德驯服的围着锅台不停忙碌的女人们也开始学习武艺、开始修炼,她们期望着有朝一日能像赵老太太那样从容不迫的对付大火和袭击。
作者题外话:两位英雄的较量,哈萨克土匪头子与赵家庄的掌门人,好汉对好汉,英雄对英雄。比刀、比马、比酒、比本领,四巡过后,英雄识英雄,自此开始了两个人的传奇故事!
年欢
今年新年到赵家庄拜年的人比往年都要多,一来人们好奇袭击土匪事件,总想跑来打听打听、看个究竟,二来赵掌柜因打败土匪英名远播,多年不曾走动的亲戚以及一些在当局政府干事的只要沾了一点亲戚都要来拜访,那些赵家的至亲更不必说。除了初一这天,赵家庄刚刚从惊魂未定中开始慢慢平息、恢复外,从正月初二到正月十五,赵家庄每天都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赵家嫁给陈县长当姨太太的赵迪初二这天也回来了,因为往年这一天她都会和陈县长在一起,要等到所有的应酬完了方才回娘家一趟,这时基本到了二月二以后了。
赵迪大年初二回娘家赵家庄的人们个个高兴,毕竟是县长夫人嫁到,如果搁在十几年前那可是非同小可的事情。更令人兴奋的是,陈县长大人此次也随同而来,这不仅令赵家庄全体兴奋,而且使得大家紧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因为能见到陈县长大人的面可不容易。唯一保持冷静的要数赵掌柜了。他是在晌午过后得到消息的,因为赵迪已提前差人报告了,看着赵老太太在那里来来回回的转悠,忍不住说出了口。
“就是皇后来了又能怎样,她再怎么样也是赵家的子女,我们也总是她的父母,这一点即使到了玉皇大帝那里也不会改变”。赵老太太对他的这一番理论是不予理会的,她只顾做自己的,只顾急自己的,就连赵掌柜坐在他那宽敞明亮的大客厅摇晃着藤椅的时候也觉得非常的碍眼。陈赓生此时要算赵家大院里最忙碌的伙计了。他是赵掌柜的传话筒,赵掌柜坐在藤椅上摇晃出的每一个主意都是陈赓生传出去的。忙碌的赵家庄在慌乱和焦急中等候着县长及夫人的到来,房间一间一间都精心打扫过了,木门每一扇每一扇都细心擦拭过了,冻的发硬的泥土地上被清扫的连灰尘都看不到了。就连赵家庄挂了几天的大红灯笼都被取了下来,几个心细的女人拿着刷子慢慢的刷去上面的灰尘和积雪,里面重新换了几根更粗的如意红蜡烛,只待陈县长来之前快快的点上,管那时是白天和黑夜。
对联当然也要换了,到县城去买已经来不及了,就慌忙着在赵家庄里找,从赵掌柜的弟弟、儿子一直问道媳妇们、孙子们,尽然没有一个敢执笔写字,这时真急刹了赵老太太。于是她吩咐管家,问一问伙计里有没有写得好字的人。管家听到此立即笑了起来,说那些伙计拿惯了铁锨把子,用惯了马鞭长撬,绝不会拿毛笔写字,别说写字了,他们好多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赵老太太想想,管家说得对,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伙计拿笔写字,领钱领物的时候都是按手印。
赵老太太有点失望,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陈庚生走了进来,他要向赵掌柜和赵找老太太报告卫生打扫的情况,这时他听到管家说写毛笔字的事情,听到了赵老太太的无可奈何声。于是他问赵老太太是写那种大大的字吗?赵老太太瞅着他懒洋洋的说着“是”,因为她知道陈庚生也没有办法,尽管他是干活的好把式。“我可以试一试”,陈庚生当即说出了这句话。
在一阵将信将疑中,赵掌柜吩咐管家拿出了纸和笔,陈庚生蘸了蘸墨水,只见笔尖上下左右游走,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字就写了出来。赵掌柜看着只说了一声“好”,就站在那里让陈庚生继续写下去。这是陈庚生逃难以来第一次拿大毛笔写字,起初他还有些生涩,但看赵掌柜的赞许,他写得一点一点轻松,直至最后连他自己也觉得满意了,方才照着赵掌柜给的字写出了一副上好的对联,待笔墨干后贴在了阔大的大门两侧。这时,陈庚生便告诉赵掌柜,他小的时候他爷爷、爸爸都教他写过毛笔字,大的、小的都练习过,这时候赵掌柜对他大加赞赏,说他不仅能武,而且能文,今后肯定成大器。
女人们已经在赵老太太的指挥下,做饭、收拾房间,她告诉这些媳妇、孙女一定要做出最拿手的饭菜,一定要把房间收拾的明亮。赵家的大媳妇已经脱胎换骨了,她带着春桃和三个孩子收拾县长夫妇下榻的屋子。这间屋子坐落在赵掌柜住所的西面,是赵掌柜专门用来接待尊贵客人用的,在这里曾经住过赵掌柜的三弟、四第以及几个在政府做官的朋友。
以前赵迪回娘家的时候和她母亲住在一起,这次陈县长也要来情况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必须拿出招待贵宾的最高标准来招待他们。这间房子很大,一进门总共有四间房子,两间房子当作卧室,一间休息洗漱,里面放着一个大铁炉子,另外一间就是会客厅了。房子布置的相当考究,地面一律镶嵌着红砖,擦得瓦亮瓦亮。窗帘是绸缎做的,上面秀满了精美的图案。床是用木头做得宽大的雕花床,上面铺着厚厚的一层毡、几层褥子,罩着一个宽大的暗花棉布床单,软绵绵的被子套上了胡绿色的缎面被套。客厅正中是一张圆木雕花桌子,上面漆着暗红色的油漆,看起来非常贵重。除了这些大件物品外,房子里雪白的墙面上挂了几幅漂亮的字画,这都是别人送的。到处都摆放着一些精美的陶瓷瓶子和几本古书。单是这几个瓶子已经非常惹眼了,更别说那几本透着古色古香的发黄的书本,一下子将房间装扮的既精美又雅致。
春桃进了这样的房子,感觉眼前一亮,她帮着赵家大媳妇整理着床铺,摸着软绵绵被子和滑丝丝的被套,心想如果能睡上这样的床该有多好;她帮着赵家大媳妇擦拭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摸着那些瓷瓶、惮着古书上的灰尘,闻着散发出来的古香,看着一件件精美的物件,她感觉有些恍惚,仿佛一切都在梦中。之后的许多年,春桃都忘不了这里的一点一滴,她暗暗想着在她有钱的时候一定要把房间布置成这样,家具要用最好的松木,床铺要用最好的棉花和面料……
下午三点多时候,站在哨塔上的赵掌柜终于远远的看到了陈县长大人和宝贝女儿乘坐的县城少有的四轮小汽车,除了驾车的人以外,还有一队骑马的人跟在后面。赵掌柜紧张而又兴奋,仿佛盼望已久的东西终于得到了一般,脸上是满足的、肃穆的表情。他让管家立即叫院子里的人立即集合起来,赵掌柜的几个弟弟、弟媳妇和几个儿子和媳妇都跟在他和赵老太太的后面,迎接着赵家庄里面最为尊贵的女儿。省亲的队伍越来越近了。
站在正门顶上的陈赓生和富贵华看到四轮汽车越来越近了。大约汽车离赵家庄还有500米的时候,赵掌柜吩咐管家开始放炮。于是,赵家庄大门前以及四个哨塔上立即响起了一声一声的炮声,这是赵掌柜专门准备的礼炮,炮声连响了六声,震得半边天在抖动,大地在颤抖,而此时马车又向前前进了四百米。礼炮刚毕,鞭炮声又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富贵华挑着挂着鞭炮的竹竿,感觉一阵阵颤抖,耳畔充斥着喜庆的声音。一挂长长的鞭炮放完,汽车已经到了赵家庄门口。赵掌柜立即带着长长的队伍向前迎接。
司机还未下车打开车门,赵迪已经隔着窗玻璃看到她的长辈们、兄嫂们各个都穿着几乎一年来不穿几次的最最珍贵的正式衣裳在那里站着。于是,站在城楼上的陈赓生和富贵华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缎袄、锻袍、头戴黑色圆帽的男人在赵掌柜的搀扶下下了车,然后那男人又搀扶着穿着一身火红的赵迪下了车,接下来就是陈县长大人与在外等候的赵家庄的长辈们一一握手,最后在大家的簇拥下进了大门。这期间,赵家所有的伙计们几乎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在偌大的院子里静静地排着队,盼望着尊贵的客人早点到来。男人们想看看这四轮汽车到底长的什么样,派的上什么用场,女人们想一睹陈县长和太太的尊荣,看看他们到底长得什么样子,穿着什么衣服,戴的什么首饰,好做为今后向他们炫耀的谈资。
陈县长理所当然的先被安排到精心准备的房间里,稍作休息后便被请到了赵掌柜的上房。这里早已准备好了酒菜,只等着尊贵的客人到来。那张松木雕花圆桌上先是放满了各式各样的零杂小吃和水果,这些都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陈县长大人和赵迪请到后,赵掌柜和这位女婿寒暄了起来。虽然这位女婿已经四十来岁而且居一县之长,但说起来倒很客气,只是并不叫赵掌柜为岳父,而是亲切的叫他赵老板,听得赵掌柜别别扭扭。聊了一会儿赵迪对陈县长说该吃饭了,一路上颠簸的肚子早就饿了。听到这话,赵掌柜当即觉得女儿很有眼色,这时候他和这位女婿正不知要继续说些什么。
几个人落座一一坐定。陈县长做到了首位,赵掌柜和二弟依次在左右,赵迪做到了父亲的旁边,挨着她的母亲。赵掌柜的四第和赵家的老大也在期间坐着,其中赵老四此间正在迪化当军官,见过的大官多、经历过的场面多,一点也不觉得紧张,其余几个人除了赵掌柜外多多少少都有些紧张,尤其赵老太太的手时不时哆嗦几下,腿好像也不听使唤,总是有点抖动,全然没有了土匪袭击时的大气和从容。菜一一上桌了,丰盛自不必说,更是赵家庄的女人们忙活半天的成果。赵掌柜谨慎的问着陈县长味道如何,陈县长不停的说好。席间喝酒是必不可少的,赵掌柜拿出了珍藏了多年的老酒,让大家一一品尝。
几杯酒下肚,赵掌柜和陈县长大人的话多了起来。一会儿说现在政府的统治,一会儿说这几年庄稼里的收成,一会儿扯到城里的生意,一会儿扯到近几年来的斗争。总之,他们都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陈县长大人也问起年三十那天土匪袭击的事情,赵掌柜此时虽然酒酣但心里清楚,他避重就轻的把事情的过程描述了一遍,末了对大家将陈赓生极力夸奖一番,绝对是条好汉。陈县长听着好奇,因为他听赵迪说过赵掌柜虽然心地善良而且在黑白两道都吃的开,但人却非常的骄傲,从来没有夸奖过谁。此时一听赵掌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