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宝书库 > 军事历史电子书 > 白雪乌鸦 >

第5部分

白雪乌鸦-第5部分

小说: 白雪乌鸦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金娃(3)
周耀祖蹙着眉问:“‘高升’是什么?”
  王春申懂这个,解释道:“太监净身时割下的玩意儿,一般要埋在石灰里,用升吊在家里或是净身师傅家的房梁上,这就叫‘高升’。等太监四五十岁时,取下它,在自家祖坟‘还升’。要是没这个,他们死后连祖坟都进不去。”
  “那以后说拜年话,可不敢再祝福人步步高升了。”周耀祖呵呵笑着,“‘高升’要是掉下来,里面的玩意儿让狗吃了,或是让屋顶的老鼠给糟蹋了,可怎么好?”
  “翟役生的,不就是让大火给烧了吗?”张小前说,“徐义德本不愿意给他捏的,可又怕翟役生不高兴,闹他的铺子,就答应了。可是呢,徐义德捏的第一条,翟役生就不称意,嫌小嫌细,说是徐义德没把他当男人看;给他捏得粗大了呢,又说把他当成驴了。徐义德没办法,足足捏了七八条让他选,你们猜怎么着?他
  还是一条没相中。最后徐义德说,那你究竟要什么样的,说给我听听?翟役生说他也不知道,因为他算计不出他那玩意儿要是不割,到了这年龄会是什么身量。说完,翟役生哭了。你们能想到他会哭吗?”
  周耀祖“唉”了一声,说:“他也怪可怜的。”
  王春申嘀咕道:“他好模好样的,怎么想到身后事了?”
  周耀祖说:“我估摸着巴音说死就死了,他也怕了吧。”
  “他要是死了,不会像巴音,还得警察给收尸!”张小前说,“金兰要是不给他收的话,他还有妹妹呢,香芝兰不会不管他。”
  就这样,这三个男人,由翟役生说到香芝兰,由香芝兰说到纪永和,由纪永和又说到粮食,一直说到晚炊时节,这才尽兴。分别前,张小前动情地拉起王春申的手,说:“王哥,再物色个好女人吧,要不你也太亏了。”周耀祖则拍着王春申的肩膀,说:“兄弟,明天驾着你的马车,嘚嘚往外一跑,烦心事也就颠没影儿了!见着谢尼科娃,告诉她我老婆又做了新花样的点心,鱼松花生馅的,咸口,哪天拉她过来吧。保她吃了这点心,嗓子亮堂得能把会叫的雀儿都气死!”
  王春申点着头,眼睛湿了。幸而天色已跟隔夜茶似的,昏黄昏黄的了,没人看得清。他驾着马车,回客栈的路上,蓦然想起今儿是礼拜天。谢尼科娃去圣尼古拉教堂做礼拜,等不到他的马车,会乘谁的呢?王春申有点担忧起来。
  三铺炕客栈没有客人,翟役生也不在。继宝蹲在炕沿前吃橘子,继英啃鸭梨,看来金兰去过水果店了。今晚她精心打扮过了,麻脸拍了脂粉,短眉毛也被描长了,还换上了和王春申成亲时穿的棉布罩衫。这些年她在灶房捞了不少油水,愈发*。虽然罩衫是洋红色的,也够厚实,但在她身上却如一张单薄的白
  纸;而她高耸的*,宛如熊熊燃烧的火焰,罩衫的纽扣快要被挣断了,真真是纸里包不住火了。
  灶房飘出浓浓的肉香味。金兰眨着眼睛快活地对王春申说,她特意买了他最爱吃的羊排骨,放了八角肉桂,快炖烂了。她还说,在傅家烧锅打了一壶酒,今儿让他喝个够。
  王春申说:“我跟张小前和周耀祖喝了一下晌儿,乏了,想歇着了。”
  “你都多少年没陪我喝酒了,今晚就依了我吧。”金兰撒娇地扯着王春申的衣袖,扭着水桶腰,捏着粗嗓子说:“你看谁家男人太阳一落就歇着?你得等到星星出齐了再上炕。” txt小说上传分享

金娃(4)
王春申嫌恶地甩开金兰的手,问:“你那个娘娘呢?”
  金兰知道他是在问翟役生,说:“不知道去哪儿了,只说今儿不回来了。”
  怕王春申真的回屋睡觉,金兰赶紧转身进了灶房,将羊排骨盛出一碗,飞快地端上桌,抄起筷子,夹了一块,殷勤地送到王春申口中,说:“尝尝,烂没烂?”
  王春申只能张开嘴,吞进去。羊排骨烂了,味道也不错,但王春申为了脱身,还是说:“不到火候,嚼起来费牙。”
  金兰委屈地对王春申说,她为了让火旺,把吴芬遗留下的衣服划拉了一团,都填到灶坑烧了,反正早晚也是个烧,在外面烧白瞎了一团火,在屋里烧还能炖肉。
  王春申听闻此言,一阵恶心,跑到灶房的泔水桶前,大口大口地吐起来。金兰以为他真的喝多了,跟过去,一边帮他捶背让他痛快地吐,一边沮丧地说:“唉,早知这样,我何苦忙乎一天呢。”
  王春申吐干净了,用清水漱了口,正要回屋,金兰叫住他。
  她从吴芬的屋子里搬出铁皮钱匣子,放在饭桌上,对王春申说,这些年客栈的进项,都由吴芬经管,究竟有多少她也不知晓。现在吴芬走了,轮到她管家了,得把底数当着他的面弄清楚了。可是她翻遍了吴芬的屋子,却找不到钱匣子的钥匙,建议把它砸开。还没等王春申点头,金兰拎出早已备在桌下的铁锤,哐当哐当地砸起来。她真有力气,只三五下,铁锁“哗啦”一响,锁梁和锁身分离了。而她这通折腾,使得两颗纽扣终于吃不住劲,绷断了,那*房像是闻到了腥味的猫,探出头来,令王春申瞠目。
  金兰动作麻利,双手在钱匣里飞快地翻来翻去。她正抱怨着钱怎么这么少的时候,忽然发现钱匣中还有一个长条形的小盒子。打开盒盖后,王春申从金兰大睁的眼睛和唇角迅疾涌出的涎水中,知道她发现了宝物。他凑过去一看,竟是一个金娃!这金娃一拃来长,圆圆的脸,厚厚的唇,大大的眼睛,圆鼓鼓的胳膊,腿间还吊着*。看上去胖胖乎乎,笑模笑样的,煞是喜人。金兰拿在手上掂了掂,撇着嘴说:“哼,倚仗自己是大,打了金娃,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王春申接过金娃,心里一阵酸楚。他知道吴芬太想要个儿子了,才把这些年的积蓄换成了黄金,打制了金娃。她在长夜里,悄悄看过多少眼金娃,不得而知。
  金兰说:“肯定是去埠头区的中国大街偷偷打的,要是在傅家甸,金匠怎么的也透出口风了!”
  王春申很喜欢金娃,他把它装回盒子,拿在手中,想稀罕几天。金兰一见急了,以为他要独吞,说:“这里也有我的份,客栈出力的又不是她一个!”说完,夺过盒子,拎出金娃,眨眼间,就把金娃的头、胳膊和腿掰下来。看来这金子的成色不错,有硬度而又不乏柔软,金兰掰的时候不费吹灰之力。看着刚才还好端端
  的金娃,瞬间断肢解体,身首异处,王春申愤怒了,劈手给了她一巴掌。金兰咧开大嘴哭了。她脸颊的那些麻坑,被泪水浸润得亮闪闪的,看上去就像长了层鱼鳞。
  这个夜晚,王春申失眠了。夜半时分,他听见有人嗵嗵敲窗,是翟役生,他一进门就大嚷:“姓金的,外面下银子了,还不快出去捡!”看来天落雪了,翟役生又喝醉了。
  

捕鼠(1)
入冬以来,哈尔滨也落了几场雪。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的,没怎么存住。而昨夜的雪,却是大动干戈,把哈尔滨杀得白茫茫的。街边的榆树,本来还命悬一线似的,将三两片枯叶当金币一样吊着,大雪这个天贼一来,它们立刻吓软了腿,哆嗦着坠地了。而野地里那些筷子般长的瑟缩的荒草,再想打悲秋这张牌,也是不可能的了,过膝的大雪生生把它们的幽怨埋住了。大雪后的哈尔滨什么样子呢,如果在乌鸦眼里,一定是三张刚出锅的面饼。埠头区那张大些,新城区的中不溜儿,而傅家甸稍小一些。不过最小的这张面饼,像是撒了黑芝麻。因为大雪过后,一个令人惊恐的消息传遍了这里:鼠疫来了。人们无法安生呆在屋子里,纷纷抄着袖子走向街头,一探究竟。
  其实早在巴音死前的两天,马家沟的一座工棚内,一个从满洲里串亲戚回来的中年男人,在高烧多日后,突然吐血而死。接着,同一工棚的人,又有三人相继出现了类似症状。新城区俄国医院的医生据此判断,哈尔滨可能出现了鼠疫。而傅家甸人忽视了,巴音死后的第三天,三鲜豆腐小馆的主人刘文庆,因发烧咳嗽多日不好,在家人扶他问诊的路上,突然昏厥,口吐鲜血,一
  命呜呼,且死后的脸色跟巴音一样,呈黑紫黑紫的!而巴音,是三鲜豆腐小馆的常客。及至三铺炕客栈女主人吴芬暴亡,傅家甸的风云人物傅百川,才敏锐意识到这三个人同样症状的死法有点蹊跷,赶紧说与道台府的道员于驷兴。于驷兴大惊,看来前一段耳闻的发生在满洲里的鼠疫,已经野火一样,悄悄蔓延到傅家甸了。此时,敏锐的俄国人,为了确保在哈尔滨的俄人安全,已经先行一步,拨款设立检疫所,进行鼠疫预防了。于驷兴知道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立即召集滨江厅警务局和商会董事会的人员,商议对策。傅家甸就此成立了防疫卫生局,于驷兴任总办,另设坐办和会办。他们在八道街的商会租赁了二十多间房,作为临时病院,在各区域内下派卫生医士和巡警,发现此类病者,一律送到那里,厉行隔离。同时号召大家捕捉老鼠,切断疫源。
  一旦得到了鼠疫爆发的确切消息,而且是巴音从满洲里带到傅家甸的,先前同情巴音的人,都痛恨起他来。与他接触过的人,茶园的伙计,粥铺的掌柜,戏院的门房,处理他尸首的警察,都慌张起来,不断摸自己的脑门儿,看看热不热;不断打量吐出的痰,看看有没有血丝。而与他在街上仅仅照过面的人,也疑神疑鬼的。这其中最惊恐的,莫过于王春申了。他不是为自己惊恐,而是为周耀祖和张小前,因为他们好心地帮他给吴芬送了葬。此外,他还为心爱的黑马惊恐。万一自己感染了鼠疫,传染给它,那就遭殃了。这个好伙计,是他在世上不能割舍的。至于这病能不能在人与动物之间传播,他没处可问,一无所知。
  王春申早就不想和翟役生住在一个屋檐下,他趁此机会搬到了马厩,搭了个小杆铺,抱过一套行李。住的有了,吃的呢?马厩有炉子,只需抱点劈柴,拿套炊具,再买上油盐酱醋和粮食,
  就可以了。炉火既可做饭,又能取暖,两全其美。王春申吃饱喝足后,在静谧的夜里闻着马的气息,无比温暖。他责备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跟黑马住在一起呢?

捕鼠(2)
王春申在马厩安顿下来后,要接继宝同住,毕竟这是王家的独苗。可继宝不乐意,说是黑马没拴着,万一夜里一脚踢在他肚子上,肚子不就漏了么。王春申答应把马拴上,继宝仍不乐意,说马万一半夜做了噩梦,挣断了缰绳,他的肚子不是还得被踢漏?王春申被继宝逗笑了,因为他不知道,马会不会做梦。
  防疫卫生局甫一成立,首先派到三铺炕客栈两个防疫人员,他们戴着口罩,将客栈的每一个角落喷洒了石碳酸,进行了彻底消毒。即便如此,客栈的生意还是一落千丈,仿佛这里成了魔窟,没人敢住进来。气得金兰骂吴芬阴险毒辣,死了也不让这个家安宁。金兰不怕鼠疫,她说自己出天花时落了一脸的麻子,身体里一直存有毒素,以毒攻毒,天大的瘟疫也休想沾她的身。
  金兰试探着问翟役生,用不用去马厩住,可以给他也搭张铺。翟役生梗着脖子嚷:“好歹我也在紫禁城混过,皇上走过的宫殿台阶,我也走过,怎么能让我跟畜生住在一起!”王春申心想,你最好也别来,不然你见我心爱的黑马那么雄武,趁我不在,还不得把它骟了呀。
  开客栈的人家,不能养狗,怕吓跑客人;而猫,却是必养的。因为没有猫,老鼠就会在灶房天天开宴席。金兰养的黄猫,跟她一样面目丑陋:夹眼角,歪嘴,七长八短的胡子没一根顺溜的。它爱睡在柴灰上,浑身脏兮兮的,灶坑也就成了它的窝。有几次,金兰生火,没注意到它还在柴灰上美美睡着,差点把它堵在灶坑烧死。别看这猫模样怪诞,捉老鼠可是一把好手。老鼠闹得凶的时候,它一天能捉七八只。金兰常想,游走于三铺炕客栈
  的老鼠们,一定恨它恨得咬牙切齿。万一有一天黄猫死了,它们还不得蹿上房梁开庆祝会呀。
  听说官府为了鼓励百姓灭鼠,捉一只老鼠,奖励铜钱五分。金兰想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和黄猫捉老鼠,挣一分是一分。她在客栈的各个角落,下了捕鼠夹,然后把黄猫圈在灶房,让它一意捕鼠。黄猫已经习惯了捉到老鼠,就把它消灭掉。可如今吃掉老鼠,等于吃掉了钱,金兰不许。她一旦从门缝觑见黄猫捉住老鼠,要享用了,赶紧冲进灶房,将其夺下。黄猫愤怒地竖起胡子,喵喵叫着,不明白为什么该吃的东西,却突然不让吃了。
  黄猫有了抵触情绪,捕鼠就没热情了。金兰晚上睡觉,能听见灶房的老鼠窸窸窣窣地响了。早晨起来,不是发现竹篮的干粮被糟蹋了大半,就是看见剩在案板的肉被啃得面目皆非。不用说,这都是老鼠趁黑干的。而且老鼠故意气她似的,将米粒似的黑屎,遗留在灶台上。一想起它们享用了一夜的珍馐美味后,清晨鼓着圆溜溜的肚子回窝睡觉了,金兰就为猫的怠工大为恼火。她捉住黄猫,掐它的脖子,想着吓唬吓唬它,它就不敢对横行的老鼠袖手旁观了。哪想到她教训黄猫的时候,被推门而至的翟役生撞见了。
  做太监的,在人群中,还是觉得孤单吧,他们特别喜欢养猫养狗做个伴,翟役生也不例外。他初来傅家甸时,身穿灰布长袍,脑后吊着单细的长辫,肩搭蓝布行囊,怀中抱着的,就是一只雪白的猫。这只被劁过的猫,叫声与别的猫不一样,其声凄厉,类似猫头鹰。白猫跟金兰的黄猫合不来,它们常常怒目对峙。白猫懒于捉老鼠,被翟役生养得肥嘟嘟的,娘娘一样供着。晚上翟役生睡觉时,它就蜷在枕边陪伴。金兰看不惯它,早有除掉它之意。可未等她动手,白猫把自己除掉了。有一日它享用鱼骨,。 最好的txt下载网

捕鼠(3)
一不小心,粗大的鱼骨竟然卡在喉咙,只一忽儿的工夫,就断气了。翟役生非常伤心,他抱着它,想找棵果树,把它埋掉。可他在傅家甸转悠了一天,也没发现一棵果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