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国千娇-第4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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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此战中未立寸功,带兵攻津、涿,拳头打在墙壁上似的;又去围堵袭扰后方的周军轻骑,却扑了空。耶律休哥对萧思温的言辞十分生气,但只有用战绩说话,才能硬气!
不料众大臣都不支持他!
耶律休哥回顾左右,众人纷纷避开目光。耶律休哥气急攻心,脸上忽然露出冷笑来,心道:本帅获胜时,屠戮易州你们纷纷叫好,现在稍有失利便翻脸不认人!
这时一个大臣进言道:“周国固守涿、固(安)、新、津防线,大辽难以突破。大军不如暂且退回草原。周国人可能在温渝河、桑干河等地再筑新城,待其分兵把守,我们再寻机各个击破。”
“终于找到了好借口!好一个诱敌分兵,各个击破!”耶律休哥冷嘲道,他是最不愿意放弃的人。
那大臣脸上有点僵:“不然,大辽十几万人、数十万马匹驻扎幽州,长此以往,消耗大辽全国产物有什么好处?也只能这么对峙僵持,毫无作用。”
耶律休哥道:“切勿目光短浅,幽州产物,你们很多人每年都有享用。说甚分兵?幽州城就在桑干河岸边,一旦周国人在津州北面河岸筑城,则可直攻幽州;现在咱们大军威胁下,周国敢上来筑城?”
耶律休哥转头冷冷看着萧思温,“我记得萧副使也曾说幽州对大辽至关重要。”
萧思温说不出话来。
……辽军在幽州呆过了冬天,一直未能有效地大规模出击。周国人也固守南边防线,毫无动作平静无事。几十万大军的战场上,竟如一潭死水!
周辽两国大军在河北战场过完了元宵节,辽军终于把主力骑兵从幽州撤走,迅速北上。其步兵大部及辎重留在幽州,周军获知消息也拿离开的辽军毫无办法。
郭绍立刻召集大臣武将在霸州议事。
他先单独见了宰相李谷,叫李谷近期便南下调度物资,先从陆路运输补充各城储粮;等河流的冰一融化便水运粮草、建筑材料北上。
及至大堂,一副大图已经悬挂在上侧的木架上。
众人行臣礼后,枢密院副使魏仁浦便走到木架前,用手指着图上简单的线条:一个近似向左偏倒的“丫”字形。
“这是桑干河,东边是温榆河。”魏仁浦开门见山,径直说道,又拿毛笔在“丫”字中间靠、靠左边分支的地方,画了一圈,“幽州城,大致在此处,城南靠桑干河,护城河水也引此河之水。”
大伙儿聚精会神地瞧着,那图倒是好懂。郭绍也不动声色地等魏仁浦阐述前营军府的方略。
魏仁浦挥洒自如,拿手指着那“丫”字,“开春河流一封冻,便在此地筑三城!三城分列两河之间,西为‘翼城’,中为‘宣仁城’,东为‘卫城’。
只待三城建成,河北战场则形成河网之间的两道平衡防线,北线涿、固(安)、翼、宣、卫五城,南线易、雄、霸、新、津五城。
北线以‘宣仁城’为进攻幽州大本营(位于丫字形河流中间),大军从宣仁城出发,沿桑干河北岸西进,至抵幽州城下,兵道两道畅行。余者四城,为策应庇护北线两道和两翼。
南线五城,保卫河流水运,形成攻防纵深。使大军进可攻,退可守,有厚实的回旋余地。”
郭绍回顾左右,众人没人吭声。李处耘等大将情知此略出自郭绍之手,不会轻易反对,不过如此干法,耗费几何就难以估算了……郭绍是皇帝,他拿得出来钱,武将们便一点意见都没有。
魏仁浦等了一会儿,便又说道:“既然如此……禁军骑兵精锐驻扎‘宣仁城’建址北面,并在桑干河、温渝河上建立浮桥通道,设立步军营防守。
在辽国大军南下之前,加紧建城。依旧照新、津二城的法子,先筑军事工事、外围诸堡,一月内可成;先站住脚跟,然后才建造城池城墙。
南线诸城土堡拆除,乡军主力北移至北线筑堡防守。
辽军主力南下之前,步军各部、乡军各部退至南线休整,骑兵主力驻扎北线。”
魏仁浦说罢向上位拱手一拜,郭绍点头道:“魏副使所安排之略甚妥,诸位爱卿明白了?”
众人纷纷拜道:“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郭绍见状便起身离席,他一直保持了做武将时比较痛快的作风,说完就走人,除非有争议,不然时间拉得太长并无意思。
人们立刻躬身喊道:“恭送陛下。”
郭绍退至签押房,便收到了东京来的一份奏疏,提及南汉国的大食人使者到东京朝拜来了。郭绍顿时想起了大食人的优良帆船,毫不犹豫立刻亲笔写信送回东京。
如果有了上好的帆船,战略上也许可以更多的选择!那大食人从阿拉伯那么远的地方,也能航海到东亚;那么,同样的帆船在渤海附近近海航行,岂不是十分轻松?
第七百零八章 春的讯息
东京一片庆贺,河北捷报到处都在议论。
官方下诏公示的内容是,周辽大军在涿州附近大规模决战,周军获胜,击败辽军!辽军退至幽州,无力再战,残兵败将北遁。
这个说法略有夸张,但勉强属实,辽军主力在涿州确实败退了。周军以步兵为主,没有形成歼灭战。
主要原因还是没法解释真正的战略胜利,若是描述“周军守住了防线,让辽军无机可乘,对峙多日后,辽军因后勤粮草压力撤退至草原”也不带劲!
而且此战的意义远不止让辽军主动撤退那么简单,于是真相也只有郭绍那圈子的人明白。
……春风融化了冰雪,汴水两岸的柳枝已经发芽。河北的捷报,如同春季的讯息一样在东京飘拂。
此时,几个绸布包头的大食人正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
而行人和百姓也稀奇地看着他们。据说,唐朝的洛阳等地有很多色目人来往,生意往来不绝;但唐朝灭亡后这么多年,在中原已经很少见色目人了,偶有吐蕃、党项、契丹等族的人出现,可模样并不像色目人的面目那般差距巨大。
一行大食人的首领是帅蛮,一个个子高高三十多岁的大食男人,毛发浓密,一嘴都是卷曲的胡须;他的名字意思和帅没关系,发音有点像“沙儿”这样开头,说快了音译就仿佛帅蛮。他的脸上掩不住的惊叹之色。
一路从兴王府走来,在各处大城的驿馆落脚时,已经见识了中土城池的巨大和繁华,城池的人口量远远超过了他们以往的见识。
现在到了东京,更是被那宏伟的城楼、精致美妙的亭台楼阁、水榭杨柳所吸引,而且街巷上的人非常多,店铺也不计其数。帅蛮一副目不暇接的样子。
“这里有很多达官贵人,奢侈品的需求一定很大。大周国是一个巨大的商业宝藏!”帅蛮叽里咕噜地和同行的人用大食话说,脸上十分兴奋。
接待他们的文官不会说大食语言,整个东京朝廷都找不出会说大食话的官吏,实在是很多年从未来往的原因。只有大食人自己带的汉人翻译听得明白。
文官不知道他们说什么,便客气地说道:“一会本官带贵使到驿馆休息,你们要沐浴更衣,因为明日一早端慈皇后要亲自接见你们。”
旁边的汉人卢永贞仿佛捏着鼻子痰没化开一样叽里咕噜一通。
帅蛮先向文官点头应答了一句。又问自己雇佣的汉人卢永贞:“以前南汉国的皇帝也身居深宫,一般人见不到,不过我见过一个宫廷的女人。中土是不是很喜欢用女人执掌权力?”
卢永贞道:“那是南汉国特有的事,一般中原的国家不是这样。大周的皇帝现在正在北方和大辽国打仗,听说打赢了一场;现在没在皇宫里,所以让皇后的姐姐端慈皇后来摄政。
帅蛮能得到端慈皇后的亲自接见,是非常受尊重的礼仪。看来我们这次到东京来,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帅蛮听罢十分高兴,又有点疑惑:“为什么皇帝要让皇后的姐姐摄政,而不是皇后?”
卢永贞一脸难色,一言堵塞没能答上来。
帅蛮十分好奇:“难道皇后姐妹俩都同时嫁给了大周皇帝?”
卢永贞急忙摆手:“可不能这么说!”他回头看了一眼文官,“幸好东京没人听得懂我们说话,不然这么说就惨了!”
卢永贞皱眉想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因为大周皇帝任人唯贤,姐姐的才干比皇后强,所以皇帝放心把国政交给端慈皇后。反正都是亲戚。”
帅蛮面有疑惑,耸耸肩摊开手,表示难以理解,明明有皇后,皇后的姐姐是怎么回事?
卢永贞又道:“以后帅蛮先生可别再说娶了皇后姐妹这种话了,是完全不合大周礼仪的。姐姐是先帝的妻子,先帝是当今皇帝的堂兄;在中原,兄弟是不能娶嫂子的!”
帅蛮急忙点头,说道:“等安顿下来了,我要把皇室的事记录下来,还有大周国首都的见闻。只可惜,没有带上一个画家同行。”
卢永贞笑道:“既然端慈皇后都亲自召见你们,还会有下次机会。”
文官问卢永贞几个大食人在说什么,卢永贞当然不敢说在议论皇室的事,只道:“大食人帅蛮说东京非常富庶,是一个充满商机的宝藏之地。”
文官听罢颇有些自豪,听到外邦人称赞自己的国都,也会莫名觉得脸上有光。文官便好心说道:“明天见了端慈皇后,仪态要恭敬,因是番邦之人、非我臣民,不必下跪。说话要注意,什么正事儿都不用说,一会有人教他们,照着背一遍就是;要谈正事儿,自有客省使和户部的官员与他们相商。”
卢永贞道:“多谢阿郎提醒。草民这便与大食人交代清楚。”
一行人沿着御街骑马至皇城南部,礼馆就在这边。帅蛮再度瞪圆了眼睛看着皇城的宏大,大周的建筑修得没有大食那边高,但是占地非常广阔。那宏伟的城楼上,披坚执锐的战士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守备十分森严。
及至礼馆,大周有司官吏把大食使者当作国家使臣来接待,规格很高。帅蛮吃到了十分精细的美味食物,盛装食物的瓷器也是官窑精品,若是运到大食,但是这些瓷器就价值不菲。还有房屋里的帷幔、床帐、被面,在帅蛮眼里都是能卖大价钱的精美丝绸。
大伙儿十分高兴,蛮帅又检查了一番随行携带给大周皇帝的礼物,一些植物的种子、珍贵鸟类羽毛编制的帽子、黄金制作的器皿,还有一把玩玩的锋利宝刀。帅蛮拿起宝刀端详了一番,说道:“这是特别的地方出产的铁才能打造出来,与工艺关系不大,送给皇帝也是一件稀奇物。”
随行的一个人道:“周国官吏对我们挺好的,若不是他们热情接待,我们怎么敢走这么远到中土的首都来?”
第七百零九章 最好的礼物
鹅黄色的刺绣帘子,洋溢着女性化的气氛。里面传来了舒缓悦耳的声音:“我听曹泰说,西边色目人过来做买卖,最爱买上好的丝绸和瓷器。你们着有司备一些贡品回赠大食人。”
几个大臣躬身道:“臣等遵旨。”
这时曹泰从边上走了出来,看着王朴道:“王使君暂且留下,娘娘有几句话与你说。”
别的大臣听罢,纷纷鞠躬告退。
曹泰便道:“官家自河北写回来的信,王使君看到了?”
王朴道:“老臣已恭读陛下圣意。”
他沉吟片刻,又向帘内端坐的人影道:“老臣举荐一人,此人乃东汉(北汉)国枢密府府事,名叫李信,应是合适办此事之人。”
帘子内没有回应,曹泰立刻适时问道:“王使君,这个李信是降官?有何本事?”
王朴道:“老臣以为,李信通晓审讯问供,且有实干能耐。
大周军攻破晋阳时,发现了晋阳城内一处军械库,其中有锻造新甲的工具。一经查问,原来这里就是东汉(北汉)国想要窃取大周造甲坊锻造之法的所在,主持此地的官员便是李信。此人因其罪状确凿,已即刻逮至东京下狱。
不过据臣所知,东汉国派来奸细所获之人、只是造甲坊一个伤残了的杂工。李信仅凭这么一个人,就能聚集一帮工匠试图仿制新甲,且锻锤的大致构造已有几分相似!
所以老臣虽未理会此人,但已在枢密院备档。
近来收到陛下想要大食商船建造航海之法的书信,便想起了李信。已将其从大狱接出来,正在金祥殿外等候召见。”
符金盏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哦?既然已经来了,宣他进来瞧瞧。”
曹泰使了个眼色,一个穿着圆领袍服头戴幞头的女子便向西殿外快步走去,却会大声传话。
不多时,一个面目憔悴身穿灰布袍的男子便走了进来,他在牢里那么长时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样子瘦得不行,不过穿着倒是新的干净的,毕竟是要进宫。
男子走到并不宽敞的书房内殿,立刻跪到地上,上半身全部趴在地砖上,腰后高高撅起,道,“罪官李信叩见端慈皇后!”
帘后音色动听口气大方的声音道:“曹泰,你替本宫问问他。”
曹泰不动声色,声音阴柔却口齿清楚:“李信,端慈皇后想问你,是否愿意为大周朝廷效力?”
李信依旧跪伏在地,脸对着地砖,忙道:“回娘娘的话,罪臣本是河东人士,时河东为东汉国所有,刘氏称帝,罪臣出仕便为东汉之臣。今东汉既灭,河东归于大周,天下子民原为一体,臣与河东子民,已是大周之臣也。王有驱驰,臣岂有不从?”
曹泰听罢看向王朴,王朴的脸上露出不经意的笑容,微微点头。
曹泰道:“朝廷给你一个机会,只要有功,即可赦免以往之罪,且加官晋爵。”
李信道:“请端慈皇后娘娘与王使君吩咐便是。”
曹泰没继续说话。
王朴微微侧目看向那道精细的帘子,稍等片刻,便道:“大食人的商船在南边兴王府附近海岸,其不远万里顺利到达大周国境,陛下对其十分有兴趣。但与大食人海贸对朝廷有利,且大周乃礼仪之邦,事儿不能做得太难看,坏了威名。”
李信拜道:“王使君说的是。”
王朴沉声道:“你有何法子,当着端慈皇后的面说说。”
符金盏的声音道:“你且起来说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