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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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到家呢,苏三看见自家门口围了一堆人,有人在人堆里哭泣。苏三顿时两腿发软:不会是……
刚一进门,就看见父亲躺在床上,家里的几个亲戚也围在旁边,苏三的心猛地一沉,以为真出事了,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刘婶婶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大声地说:“哭啥子哭?你父亲不是好好的吗?”
苏三这才睁开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父亲。父亲正有气无力地歪着头。只一眼,苏三的眼泪像珠子一样地滚落下来:没想到一向刚强的父亲竟衰老成这样了……
父亲有气无力地说着什么,几个亲戚在旁边帮腔。苏三望着墙上的旧相框,手指尖发麻。
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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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学校,是父亲低声下气在学校领导面前做保证求来的。这一次对苏三打击极大。看着父亲在人前求情的样子,苏三心里有如刀割。
经过一年近乎摧残般的学习,苏三终于考上了湖南师大,虽然不尽理想,但也差强人意了。
高三时苏三几乎很难再见到张小林,有时偶尔碰见,苏三也只是咬咬牙,低着头走了过去。
有一天,吃完晚饭,学校的广播正在播放稿纸。上楼梯时,苏三看见张小林一个人坐在楼梯口,抱着膝,望着前方。他犹豫了片刻,继续往前走,擦身而过时他分明看见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苏三顿时觉得万箭穿心。但他什么也没做。
上第二段楼梯时,一阵压抑的哭声传来,像一阵阵寒风吹过。每走一步,哭声更大。苏三终于停下脚步,僵在那里。一群群人像影子一样流过他身边。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做,戴在脚镣一直走完最后一个阶梯,身后留下一窜窜血印。
坐在位置上,沉默良久,苏三猛地站起来,一股脑把桌上的书全推倒在地上。几个正在嗑瓜子的女生惊愕地抬起头来。
在记忆里,这是他在武田中学最后一次见到张小林。
那天下午,她大概知道自己是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天,也可能是和苏三“在一起”的最后一天,所以她早早地等在他必经的路上,期望看到他,期望他跟她说几句话,打声招呼。当看到苏三像陌生人一样从自己身边走过时,她知道自己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当爸妈把行李全捆好放在车上时,她心里还盼望发生奇迹,可能他会急匆匆地跑过来,流着汗,目送着她。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
那天以后不久,苏三收到一封邮件。里面是一个小木盒。他把手放在盒子上,良久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里面什么也没有,没有纸,没有只言片语。只有几缕头发。用小红绳捆着。
他坐在座位上,很遥远地久久地望着手里的盒子。
那年苏三只有十八岁,可是那一天,苏三感觉自己一下子好像什么都没有了。他空得厉害,身子一点一点往上飘,飘到天花板上。
那一年高三苏三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读到后来一看到课本就想吐。
高三194班,每天早晨他是到得最早的。天不亮他就起床了,宿舍的门还没开,他翻墙出去。教室里还没来电,黑咕隆咚的、苏三点燃蜡烛,开始了炼狱般生活的第一天。
只有坐在课桌前,拿起书本,他的心才开始真正平静下来。
无数个日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有一天苏三终于撑不住在课堂上睡着了。这一睡可睡得真死啊,几个世纪都没这样好好睡过了。一觉醒来苏三感觉整个人都变轻了。语文老师正在讲台上微笑着看着他。
醒来后他很破例地没有再拿课本,而是和同桌去外面喝了酒,喝到最后啥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傻笑。
第二天他找同桌拿了根橡皮筋,很长的那种。下午的课他没去,一个人跑到顶楼上傻坐了一个下午。天空灰暗,远处有几个学生在踢足球。
他把橡皮筋一圈一圈捆在自己左手腕上,呆呆地看了良久,然后一刀一刀地往手腕上割。有点麻,不痛。他一边笑一边割,然后毫不犹豫地喝掉手上的血。
那天他就这样自顾自地割了一个下午,然后丢掉沾满血的橡皮筋,轻轻松松地下来了。走过走廊时,他甚至吹起口哨来。 txt小说上传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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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后他四处打听张小林的下落,才知道她们家早搬到外地去了。接到湖南师大通知书的那天,父亲从商店里买来一瓶酒,父子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来。苏三的两个弟弟也跟着一起喝。
父亲很高兴,脸喝得通红通红的,话更多了。最后不知道怎么说起了张小林,父亲抬起眼,似笑非笑地说:“当初……要不是我……儿呀……”
苏三耸着肩膀笑起来。
他变得不爱和父亲说话,每天用放牛来消磨漫长的暑假时光。有一天他躺在树杈下乘凉,牛挣脱绳子跑了。苏三撒丫子就追。牛正在人家菜地里吃得正欢呢。他转身折了一段树枝。
“苏三,放牛放得人都不见了。”
这时他看见一个女人正牵着牛绳。女人他认得,叫吴芳,是外地嫁过来的,就住在他家对面,两家隔着一条大河。
“苏三,通知书来了吗?”
“还没呢,呵呵。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苏三把牛栓在一棵树上,吴芳蹲在井边舀水喝。苏三用力在她背后匆匆扫了一眼。吴芳笑吟吟地转过身子,说:“苏三有出息了,以后都是大学生了。”
“哪呢,八字还没一撇呢。”苏三低下头去弄牛绳。
两人坐在井边,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话。风呼呼地从山那边刮过来,中午的蝉在树林子里噪叫着。山下远远的有人在犁田,吆喝着,牛和人都显得很小。苏三心里涌过一阵又一阵的燥热,它们如此汹涌,令他头晕目眩。
这时吴芳扬起手,在苏三肩膀上轻轻刮了一下,打掉他肩膀上的松枝。
“你的张小林呢?呵呵。”她问。
“哪呢。他们瞎说的。”
“张小林可乖了……”
此时苏三耳朵里有点嗡嗡作响,吴芳的声音听起来越来越小。这时不知道吴芳说到什么有趣的事,哈哈大笑起来。苏三吃力地转过头,脸涨得通红。
吴芳看到他的样子,捂住了嘴,说:“苏三你咋了?……”说完伸出手去摸他的额头,“你怎么出这么多汗?是不是中暑了?”
吴芳凑过身子,圆滚滚的胸部朝苏三涌过来。一阵眩晕闪过,一股无法遏制的力量促使苏三一把抱住了她。
吴芳竟然没有躲闪!大喜过望的苏三用难以置信的力气一把抱起这个体态丰满的女人。大滴大滴的汗打在她裸露的胸部上。它们像一阵烈火,吱吱地烧着苏三。
风猛烈地刮过山坡。
树林子里吴芳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不停地往山下望。山下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条瘦小的溪水在中午的阳光里闪闪地流过。
当苏三急匆匆地解衣宽带时,才发现自己早已出来了。他尴尬地抬起头,吴芳咬着唇,扭过脸去。苏三又扑了过去。
这时两人听见有人用树枝打在牛背上的声音,吴芳二话没说,慌忙站起身来。
苏三怅然地看着她消失在树林里。他坐在地上,朝四周里望了望,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啪————”山下的老农又开始犁田了。
苏三站起来,发现自己的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他摇摇头,极力回想刚才的一幕。他发现那么不可思议,简直像躺在树丛里做了一个梦然后又醒来了。
他怅然若失地坐在草丛里,风凉凉地吹过来。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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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早晨他去井边挑水,抬起头就看见吴芳。他惊讶地看着她,脸涨得通红。吴芳低着头,挑着两桶满满的水,若无其事地在他身旁走过。留下目瞪口呆的苏三。
他想那天的事肯定不是真的,事实上他也只依稀记得那天和吴芳在井边说过话,之后的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只是以后吴芳来他家的次数比以前多了,事实上这也不能说明什么。一进门吴芳也只是笑微微地扫他一眼。母亲要苏三喊“吴阿姨”,他也喊了,就这样。然后就听两个女人在身边没完没了地唠嗑。
有时她也会问起自己考大学的事,但也仅此而已。有时他也会在旁边匆匆地扫一眼她那汹涌澎湃的胸部,但也仅此而已。
吴芳走后,苏三会旁敲侧击地向母亲打听那个“吴阿姨”的情况。吴芳和丈夫大部分时间在外地做生意,很少回来。这次住这么久是因为她岳母身体不适需要照顾。她丈夫偶尔回来一两次。她丈夫,他有点印象,高高的,跟其他人不同,像吴芳一样。
“他们没离婚吧?”苏三问。
“你这孩子真是的!什么问题不问问这个!”母亲斥道。
“切!”苏三站起身来。吴芳正在河对岸捶打着衣服。苏三呆呆地看了很久,这时远处的吴芳突然抬起头来,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苏三连忙转过身去,心怦怦地跳。
一天傍晚苏三从水库洗完澡回来,刚到门口就听见一阵熟悉的笑声。苏三的心又开始突突地跳起来。进了屋,看见吴芳和母亲正聊着天呢。苏三对着镜子抚弄着湿漉漉的头发。镜子里的他面孔苍白,眼睛黑亮得有点吓人。走过堂屋时,他忍不住扭过头看了一眼,刚好迎面碰见吴芳亮亮的目光。只这一眼,苏三就这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她心里可藏着他了。
他在里屋磨磨蹭蹭穿好外衣,抹干脚,穿好鞋子,这时外面又爆发出一阵笑声。他对着墙壁,良久,轻轻吁了口气。
没事,他对自己说。
他紧紧地牵着小弟的手,在外面坐了下来。晚风习习地吹过来。
吴芳坐在那,两条腿从裙子里细细地伸出来。刚洗过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
“昨天听邻居说你家大儿子被录取了。”
“打了550多分,通知书前几天到的。祖宗保佑了。”
“就知道苏家的孩子有出息。”
苏三母亲脸上绽开了一朵花。
这时里屋的水开了,母亲连忙起身。吴芳转过头,对苏三说:“来,给阿姨捶捶背。你进大学了以后阿姨可没这个福分了。”里屋的母亲笑出声来。
苏三慌忙站起来,身子踉跄了一下。他轻轻地捶着吴芳的肩膀,那砰砰的声音分明不是捶打声,而是自己一阵又一阵的心跳。吴芳微笑着和里屋的母亲打着趣,抬起手:“这里……这里……”苏三觑了一眼吴芳鼓鼓的胸部,锤得更勤了。吴芳微笑着侧过脸去。
黑鸟急速地掠过河面。
也不知道两个女人聊到什么时候,苏三都趴在里屋的桌子上睡着了,这时他隐约听见母亲在外面喊:“三儿,三儿……”
苏三连忙站起来。
“来送吴阿姨回家。”母亲说。
吴芳正站在外面,伸着懒腰呢。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月夜下吴芳的裙子摩挲得沙沙作响。吴芳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话儿。
“你喜欢阿姨不?”她不经意地问,声音又点颤抖。
“喜欢……”
“你以后还会记得阿姨不?”
“记得……”
这时刚好路过一户人家,这户人好久没人住了,家里黑咕隆咚的。吴芳站住了,转过身子,满脸幽怨地看着他。
苏三抬起头,张了张嘴,这是他任何时候都没见过的表情。
“来,让阿姨好好看看你。”吴芳伸过手,“我以前在村子里住的时候,你还只这么高呢。”吴芳用手比划着。
“阿姨……”
“不要叫阿姨,叫我名字……”
此时的苏三早已忘记自己身在何处,感觉四周所有的东西此时刷的一声全变没了,月光下只剩下他和这个女人面对面站着。她摸着他的脸,他哆嗦着身子。
那一晚,在那户人家的后院子里,苏三哆哆嗦嗦地掀开这个女人的裙子。这是一个女人所有的秘密。“你不要忘了我了……”女人喘着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