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滚远了-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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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子没有咬我,但是兮兮你太没有义气了。”斐墨佯装生气地指责她。
兮兮睁大眼睛看着伸到鼻头的修长食指,上面还箍着一个翠玉的戒指,她盯着回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斐墨了,但是看他又一副确有其事的笃定表情,只好开口道歉:“对不起。不过你能告诉我,我怎么对不起你了吗?”说出来她好改嘛。
“你意图丢下我不管,去追野男人。”
“谁是野男人?”她没有啊。
“刚才那个穿白衣服的。”
“他不是野男人,是我相公。”
“你什么时候多出来一个相公怎么没跟我说啊?”真是,对朋友太不友好了。应该极早汇报,他好想办法把那人支走!
咦,他这是什么心态。
“相公是我昨天晚上认的。我决定了,就找他来当相公,这样阿爹就不会再得意了。”兮兮握紧了双拳,边说边点头以表示她很认真地决定了这件事。
“……昨天晚上……认的?!”斐墨无语了。
斐墨决定留下来看看小呆丫头想干吗。小丫头之前开口江湖闭口江湖,现在开口相公闭口相公,让他心里很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原本属于自己的玩具宠物现在自动跑到别人家去了一样,憋屈又不爽。
本来他来江南就没有什么正经事儿,名义上响应武林盟主的号召一起追凶,实际上就是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所以在聚云县多待两天对他来说没什么区别。
而兮兮则是很高兴地发现白天出去的独孤岸晚上又回来了。而且还是住在她隔壁。她愉快地趴在窗前,冲窗前站定的白影子兴高采烈地挥了挥手,还热情地叫道:“相公!”
得到的回应是“啪”地一声关上的窗门。
夜间下起了倾盆大雨,兮兮撑着下巴透过如帘的雨幕,哀怨地看着隔壁的窗。她刚刚去敲他的房门,他一开门发现是她,马上就把门关得死紧,再也不肯打开。迟顿如她,也发觉到了她心目中的相公并不怎么喜欢见到她。
“怎么办二丫?相公好像不喜欢我。”她努力地想做出个苦瓜脸,无奈脸上表情年久失修,早已不听使唤了,无论怎么看,都还是一副寡淡的样子。
“啊唔。”二丫伸出鼻头拱了拱她的腿,贴心地安慰着小主人。
“阿娘说她当年问阿爹愿不愿意当她的相公时,阿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啊。相公为什么不答应?”完全不知道自己吃了无颜丸,跟她阿娘差好远。
“啊唔。”二丫突然全身的毛竖了起来,它警惕地盯着窗外,嘴里不断发出低狺。
“怎么了二丫?”兮兮蹲下来顺了顺二丫的毛,二丫挡到她身前,凶狠地盯着夜幕。不一会儿,一个黑点从远方急速射来,像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冲破雨帘,快要到达兮兮窗前时,二丫一跃而起,狠狠咬了过去。
“呱……”黑影迅速闪开,扑扑被雨水淋湿的翅膀,不满地冲二丫扇了几翅膀水,惹起二丫更加愤怒的低吼。
“大毛,你怎么出谷了?”兮兮这才看清来客是自家阿爹用未尽草喂养大的怪鸟。她记得三年前大毛还是一只洁白无暇又可爱的小鹭,结果被阿爹拐回来之后,天天喂它吃他那些奇怪的草,结果毛越变越黑不说,嘴也越变越长,现在乌鸦不像乌鸦,鹭鸶不像鹭鸶,变成一只又肥又壮的畸形怪鸟。
“呱呱”,大毛停下跟二丫的互搏,兴奋地冲小主人扑腾着巨翅。它终于找到小主人了,呱。
“是阿娘让你来找我的吗?”阿爹才不会那么好心。
“唔呱。”大毛再度拍拍翅膀,否认道。
“阿爹?”兮兮讶异了,不过大毛的叫声在夜空中显得有些刺耳,她便让它飞进了房间里,然后关上窗,找了块桌布给大毛擦身。
“好啦二丫,不准跟大毛吵架哦。”一脸凶恶表情的二丫听到小主人的吩咐,不甘地低吼了几声,在听到大毛得意的呱呱声时差点没忍住又扑上去,结果兮兮一块抹布扔过来,它本能地叼住然后放回了原处。呜呜,它当保姆好多年……
聚云生变
夜半,荒郊,小路。
月亮透过浓密的云彩边缘,向地面撒出一丝丝惨白的光线,一列影子在地上缓慢的移动着。仔细一看,像是一群人,但是看起来又十分诡异。说诡异,是因为这群人的行动异常一致,一致到仿佛是同一个人,他们上身僵直,却一步步很有节奏地往前移动,看他们行走的力道,每一步都踩得相当生硬,似乎没有常人平时行路时,那种轻快、有弹性的步伐,再看看这群人的面孔,无端让人心生几分凉意!
他们脸色苍白,脸上的表情非常呆滞,双目无神,嘴唇半张,仿佛心智已失,机械而有序往深山内行进。到了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前,队伍稍稍停顿,但很快又鱼贯进入洞内。从外望进去,洞里幽深阴暗,散发着阴森而狰狞的气息,但是这群人都毫不(炫)畏(书)惧(网),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去,渐渐任由黑暗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独孤岸明显地觉察到了不对劲。
这几天在聚云县停留的门派越来越多,很多头两天还精神奕奕的人,一夜之间变得萎靡不振,面色苍白,双目深陷,而且身形也消瘦了很多,像是突然被榨干了精力一般,颓废无力。他们却好似没有察觉到自身的变化一样,机械而木然地吃饭,行走,上楼,下楼。但是渐渐的,一些人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在聚贤楼,甚至聚云县城。
独孤岸站在聚贤楼的二楼,居高临下地观察着这些好像木偶一样的人,越看越觉得有问题,心里的迷团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相公,你在干什么?”兮兮像个小跟屁虫一样,看到独孤岸站在不远处,像个小偷一样贼兮兮地猫了过来,还不让大毛二丫跟过来,以免目标太大,又被独孤岸发现。到了他身后,她突然出声,意图吓他一吓,可惜只换来冷眼两枚。
切,相公真是太没有幽默感了。
“不要叫我相公。”独孤岸冷淡地出声警告。他这几天懒得纠正她,实在是因为他还要办正事,懒得跟她计较。
“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才找到可以把臭阿爹比下去的人咩。
“你我素不相识,也未成亲,不可胡乱称呼。”独孤岸说完,就下了楼。兮兮一步不离地跟在后面抛出一大堆问题:“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我叫萧兮兮,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吧?然后我们是不是就能成亲了?然后我就可以叫你相公了?那你到时候要跟我回谷里哦……”叽哩呱啦,喋喋不休。
独孤岸忍无可忍地回过身,冷厉低喝道:“闭嘴!”
兮兮听话地闭上了嘴,期待地看着独孤岸,希望下一刻能从他嘴里冒出她想听到的话语。
“我们不会成亲,不准再叫我相公,不准再跟着我,否则……”独孤岸随手从桌上拿了个茶杯放在手心用力一握,茶杯无声地碎成粉末,从他掌心淅沥而下,他看都不看地扔了锭碎银子到不远处傻眼的店小二怀里,并满意地看到兮兮睁得溜儿圆的眼睛和吓得呆滞的表情,轻哼一声,准备离场,却听到这厚颜女子用极度崇拜的声音说了一句:“相公,你力气好大哦!”
他一向冷静的面容开始龟裂,额际的青筋抽了两抽,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不想在这无聊女子身上浪费时间,得去查查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一件比较让他在意的事情,之前街上那些奇怪的小贩也不见了,一夜之间撤得干干净净,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而聚云县的百姓丝毫没有察觉到什么变化,生活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不是很怪异吗?
整个聚云县,好像都笼罩在一层神秘的阴影之下,潜移默化一般,发生着种种改变。
“不要跟着我。”他丢下一句,飞身而出。
“你还没有告诉我名字呢?!”兮兮在后面大叫,引来了小二奇怪的一瞥,但大厅里的其他人,好像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径自活在自己的木偶世界,一板一眼地做着该做的事情。
斐墨站在房门前,微微眯了眯如上弦月般的单凤眼,嘴角渐渐浮起一丝莫名的笑意。他轻轻招了招手,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斐墨轻声细语了几句,那身影点头应承后,又是一瞬,便无影无踪了。
竟是个绝顶高手。
兮兮百无聊赖地带着二丫和大毛在街上闲逛,聚贤楼的房间毕竟空间有限,不适合这两只巨型动物待太长时间。大毛对街上的热闹很感兴趣,放弃了在天上飞行,而选择了直立行走。
聚云县城的百姓好不容易习惯了时不时出来溜溜的雪豹,这会儿又竟出现一只怪异的巨型乌鸦,一些豆丁小娃儿看了二丫还敢睁着懵懂的眼睛,吸着手指头在不远处围观,一看到大毛,直接哇地一声扑到自家娘亲怀里大哭,边哭边嚷:“哇,有怪鸟要吃我……”
于是兮兮一脸严肃地沿途不停解释大毛其实与二丫一样和蔼可亲,虽然它明显比二丫丑很多……大毛委屈得一个劲儿地“呱呱”着,可惜它的语言人们听不懂,反而更增加了路人对它的恐惧感,纷纷躲避,更有甚者,试图拿瓜果攻击它。兮兮只好带着它们出了城,城外都是田园荒郊,人相对城里少一些,大毛和二丫也能有更大的活动空间。
“大毛,不要哭啦,他们没有见过你这样的鸟儿嘛,当然会害怕啦。阿娘不是说过吗?山下的人胆子都很小的。”兮兮看大毛的情绪低落,便开口安慰道。大毛一路上一直委屈地呱呱低叫,二丫在一旁呲牙咧嘴兴灾乐祸了半天,它现在深深地体会到了美貌的重要性!
“唔呱,唔呱呱。”大毛伸直翅膀,表示自己也是很漂亮的。
兮兮抱着它亲了亲,又摸摸它的头:“好啦好啦,谁说你不好看的?我就觉得你很可爱,别的鸟儿都比不上你。”
大毛这才高兴起来,拍拍翅膀又呱呱了两声。
不知不觉走到一脉山林深处,林间除了啾啾鸟鸣,就只有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兮兮四处望了望,挑中了一棵长得很高的红杉木爬了上去,坐在上面可以眺望远处更开阔的风景。
“大毛,二丫,上来呀。”她爬到一根粗壮的枝丫上坐定,一双细腿儿甩呀甩的,凉风吹得她的乌发调皮地打着旋儿,她愉快地招手让它们也上来一起玩儿。
大毛展翅飞上枝头,二丫一跃而上,蹭蹭几下就爬到她身边来,还小心翼翼地用尾巴把她的身子卷入怀里,免得她一时兴奋过度掉了下去。
兮兮伸了个懒腰,闲闲地靠在二丫柔软的腹背,大眼儿无意识地四处张望。嗯,左前方的半山腰红艳艳的一片,开满了花儿,好好看;右前方的小路上有两只松鼠跳来跳去,好像在捡松果;正前方有一个人猫着腰进了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咦,那人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
聚云山
那不是聚贤楼热情和气的店小二吗?他刚刚明明还在客栈啊,怎么现在跑到山里来了?
那店小二进了洞里半天都没出来,兮兮不由有些担心他是否遇到了危 3ǔωω。cōm险,因为山洞里经常栖息着一些猛兽如狮子老虎之类的。虽然不知道他进去干什么,但是他一个人,又长得矮小瘦弱,万一真的碰上野兽,肯定会遭殃。她在书上学过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者,虽然她不知道浮者是什么,但肯定是个很伟大的东西!
“大毛,你先过去看看小二哥哥怎么样了,我马上过来。”兮兮对大毛吩咐道。大毛呱了一声,飞过去查看了。
结果她还没来得及从树上下来,就看到店小二出来了,他换了一身青色的衣服,戴上了一顶青色小帽,看起来跟旁边的灌木丛差不多颜色,所以站在其中不是很容易被发现。但更奇怪的是,他还扛了一个红裳大汉出来,那个大汉身长近八尺,身形魁梧,比他粗壮了近一倍,他竟扛着箭步如飞,好像扛着一袋棉花一般轻松。
兮兮对那红裳大汉很有印象,因为整个聚贤楼的住客就只有那大汉一个人穿着鲜艳的大红衣裳,当时他的同伴还笑他打扮得像个新郎官一样惹眼,他也不以为意。前两天这大汉还在聚贤楼的大厅里跟一众人赌钱,那时他输了,还很豪爽地喝掉一大坛子酒。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像个死人一样被店小二扛了出来,扔进了灌木丛后的一个巨大的深坑里。
店小二把红裳大汉扔进坑里之后,转身又进去扛了一个人出来,前前后后两刻钟的时间里,他竟扛了二三十人,也都扔进了那巨坑里面。有的人兮兮有印象,有的人兮兮从未见过,竟全是一动不动地,任由那小二摆布。
兮兮坐在枝丫上看傻了眼。这店小二,他想干吗?二丫低狺了一声,生为动物,它自然比小主人更敏感地察觉到了危 3ǔωω。cōm险,所以它紧紧地把兮兮卷在怀中,以免她弄出大的声响,引起了那人的注意。它一动不动在紧盯着店小二的动作,注意力高度集中。
店小二谨慎地四处望了望,没有发现什么可疑情况。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栗色的瓷瓶,打开盖子往巨坑里撒了一些药粉,即刻,那坑里便冒出丝丝青烟,并伴有嘶嘶的响声和浓烈刺鼻的焦臭,好像什么东西被瞬间腐蚀了一般。
兮兮用力地捂住了口鼻。她完全不明白店小二在做什么,却下意识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过了一刻左右,坑里不再有烟冒出,店小二冷冷一笑,将瓶子又塞回怀中,踢了些土进坑里,就下山去了。
兮兮在树上坐了很久才从震惊和莫名的恐惧中回过神,大毛从刚才飞走到现在还没回,她从树上下来后,壮着胆子,搂着二丫的脖子,蹲行到了店小二进出的那个神秘洞口。伸头往里探了探,黑黑的,曲折深黯,她颤了颤,不敢进去,便又走到巨坑前往里看了看,坑的周围还弥漫着不明显的腐臭味,但坑里除了土的颜色变得更深以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数十个健壮的人,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被腐蚀得一丝痕迹都没有。
兮兮站在坑前无法动弹,她单纯的小脑袋瓜里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她无法理解店小二的作为,更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二丫用牙齿咬住她的裙边,扯了扯她,兮兮呆呆地看向二丫,木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她的眼睛,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