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熹妃传-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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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在爷的见证下,让福晋她们差人来好好地搜一遍,也免得日后总要拿这件事为由头来搜屋子。”
胤禛的眸子动了动,无言地看了妍华半晌,见她脸上一片坦荡,这才出声安慰:“不会了。花影已经交代是她偷拿了帕子,以后文瑶她们自是不会再来搜你屋子。这些事情都与花影有关,所以也难怪她们会怀疑到你头上去。”
妍华心里有些酸涩,可面上还是笑嘻嘻的。她不曾在胤禛面前为了这些争斗之事诉苦,眼下刻意这般说,便是想看看他护自己护到什么程度,可是他这番话摆明了是要她息事宁人,那么她也只好闭了嘴不再谈。
“我明白的,我也没料到会是花影所为。”她点了头,模样乖巧。
“嗯,婵婵向来聪明,自是能明白这些。花影之事,谁人也未料到。”胤禛漫不经心地夸了她一句,然后便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声,“不过,花影犯的事情当是杀头的。你若是想见她最后一面,我可让魏长安安排一下,若是不想见,那边算了。”
妍华的手微不可寻地抖了一下,她确实想见见花影,可为了避嫌,她又不好开口跟胤禛提。眼下胤禛倒是主动提了出来,她心里着实有些感激,却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神色淡淡地应了一声:“还是爷想得周到,我与她终究主仆一场,虽然她的心不在我,却终究伺候了我这么久。”
胤禛点了点头:“也好,我让魏长安安排一下。你向来感情用事,此次是她犯了大错,你见过她之后便不要再念着她了,以免伤心坏了身子。”
鉴于妍华身子有些虚,腿上又受过伤,所以魏长安便拘了花影送到万福阁见妍华最后一面。
妍华坐在椅子上,看到跪在面前的花影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有几道明显的掌印后,本已收敛得很好的心绪行将崩塌。可是鉴于有侍卫在场,她有许多话都不方便问不方便说,便只好绷着脸半晌都没说话。
灵犀与魏长安好说歹说,才终于将侍卫都调离出去:“你们多加看顾,花影一心求死,只怕会做什么疯狂之举。一有事情就叫我们,我们在外候着。”
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出了疤痕未消之外,已经不再有疼痛感。待侍卫一走,妍华忙颤着手走上前去要将花影扶起来,可是花影却倔着不看她一眼,也不肯起来:“有话快说吧。”
她语气不善,带了丝不耐。
妍华却一点儿也不气愤:“送走了盈袖,眼下又要送走你,你们真当我那般坚强吗?盈袖好歹是得了良缘,你这又是何苦?我知你并未害我之心,你便不要这样与我说话了……”
“哼哼~”花影突然冷笑出声,“格格未免太容易相信别人了,我并无害你之心?当年格格服食的东西里都掺了朱砂,格格可知,那些朱砂是谁放的?”
妍华瞪大了眼,难以置信地踉跄了两步,灵犀慌忙上前搀扶:“花影?难道是你?你……”
“侧福晋助我进府,我自是要听命于她。”花影的脸上透着疏离与冷漠,与之前的样子全然不同。
妍华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怎会是你?肯定是那个黑影,不,肯定是锦秋……那个黑影是锦秋,是她偷放的……”
“格格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锦秋如何能进来万福阁偷放东西?哼!若不是万福阁内有人投放那些东西,两位格格何以服食了一年多都未有所察觉?”花影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笑得古怪。
“格格待你不薄,你何以这样害格格!你良心何在!”灵犀气得握紧了拳头,将妍华扶到椅子上坐下后,上前便要抬手打花影。
花影坦然地仰起头,不慌不忙地迎接灵犀即将落在她脸上的巴掌。
第二百七十五章 诀别
灵犀举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她下不去手,一起交好了几年的姐妹朝夕之间就变成了她不认识的另一个人,可花影的眉眼依旧,她怎么打得下去?
“灵犀~”妍华见她迟迟不下手,知道她心里难受,忙将她叫了回来。
花影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妍华敛了敛心神,晃晃悠悠地走到她面前。
花影盯着她脚上的鞋头发愣,并不抬头去看她。
于是妍华便蹲下身子,抖着手去摸她脸上的掌印:“你是希望我不要为你难过,你是想告诉我你罪有应得是吗?你以为我便看不出你是故意要同我疏远的?你不过是不想连累我罢了。我不知道你回家一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我知道这几年来你不是假装关心我。你傻,家里出了事情你为何不肯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上一帮呢?”
花影木然地盯着她的衣摆,微微动了动身子,将脸退开她的手。
她眼里终于起了一丝波澜,笑得有些无力:“我娘病死了,连个棺木都没有就被我爹草草埋了。你又能怎么帮?刨了坟将她重新装殓?还是雇人杀了我那个混账爹爹?”
妍华身子一颤,揪心地拉住她手臂要让她起来,花影不为所动。
“要是没有娉娘相救,只怕我早就被玩死了。是娉娘给了我这条命,我没为她报成仇,只好死后做牛做马去伺候她。是我对不起格格,格格也不用再为我难过了,不值得。”花影微微动容,拂开了妍华的手。
“你若是想害我,我早就死过一百回了。”妍华索性席地而坐,方便与她说话。
“格格!”灵犀眉头一蹙,不满妍华的行为,上前就要搀她起来。妍华摆了摆手,不肯起身。
花影这才眉头一紧,眸子动了动:“格格还是坐回椅子吧,地上凉。”
她想到福晋她们揪着娉娘的那块帕子,不断地找妍华麻烦,便想着趁眼下这个机会,彻底断了她们的由头,起码她们以后不得再以帕子为借口,三番四次地企图搜万福阁。
所以,她临死之前,能踢走几块绊脚石,便踢走几块。
妍华缓缓弯起了嘴角:“我便知道你心里是关心着我的,你若不起来,我便陪着你坐在这地上。”
花影的眸子动了动,沉默半晌,终于抬起了眼:“格格何必糟蹋自己的身子,若是再不得怀子,以后再来一个侧福晋,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也许新来的侧福晋与耿姐姐一样,是个善良性子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眼下操心那么多又有什么用?你告诉我,你为何要害福晋?你真的不要命了吗?”妍华憋了许多问题在心里,可眼下人就在眼前,她却只想花影能好好地活着。
花影的眸子闪了闪,避开她关切的眼神,语气泛着凉意:“她害死了娉娘,杀人就该偿命。”
“那也不该由了你动手!更何况,你怎知是福晋害死了娉娘?”大家明明说娉娘自己走了,为何眼下又变成福晋害死了娉娘?倘若胤禛深爱着娉娘,又怎会由着福晋安然无事?妍华虽然看不透福晋的为人,却并不相信是她害死了娉娘。
“娉娘的骸骨被挖出来时,骨头青黑,显然是中了剧毒。她那样好的年华,若不是被逼无奈,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残了此生?”花影的眼里泛起一层水雾,虽然她没有看到过那具骸骨,可是她听灵犀提及时,从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惧。若不是死得悲惨,灵犀何必如此惊惧。
妍华瞪大了眸子:“骨头青黑?可……你又怎得知道是福晋害死了她?娉娘明明留了书信给爷,说她寻得如意郎君,所以才……”
“她自是不愿意让爷寻她,更不愿意让爷担心,娉娘那样的人儿,怎会轻易就移情别恋?”花影打断了妍华的话,眼里突然蓄满了仇恨,“即便不是福晋亲自动的手,也定是她逼死了娉娘!娉娘好端端的怎会携着毒药?若不是福晋她们给的,娉娘绝对不会这样轻生!”
“那你可以想了法子跟爷说,你何必做这么傻的事情!”妍华也恼了,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死死地盯住了她的眼睛。
花影的双手被绳子缚在身后,被妍华一握住双肩,不由自主地就挺直了脊背看向那张清丽的脸。泪水终于肆无忌惮地掉落下来,那双满是关切的眸子在她的泪水中渐渐变得模糊,花影终于痛哭出声。
妍华本就管不住自己的泪水,看到花影哭得如此伤心,鼻子一酸,旋即跟着哭了起来:“你个傻丫头,你若是真的想报仇,哪里会等到今天。你明明已经放下了,为何突然又想不开做了傻事?你这样做,叫我们多伤心?你一走了之,我们却要怎么办?”
灵犀吸了吸鼻子,跪到花影身边一把将她抱住:“我就知道,你定是有什么苦衷的。你怎么如此狠心,舍得丢下格格跟我不管的?”
主仆三人呜咽着抱在一起痛哭起来,守在一边的碧荷与芍药也禁不住抹起眼泪来。
她们赶忙跪在了妍华身边,一左一右地连连劝她莫要哭坏了身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外面有侍卫敲门,几人这才渐渐止住了哭势:“格格?可是出了何事?”
灵犀抽噎着看了妍华一眼,朝着门的放下嚷了一声:“格格没事儿,等话说好了我会叫你们的!”
灵犀掏出帕子给花影擦眼泪,花影再也绷不住刻意做出来的冷漠,再度崩溃出声:“格格以后莫要再那般良善了,人善被人欺,格格舍不得害人,别人却个个要害格格啊!格格真觉着爷对娉娘的死因会不知情吗?奴婢不信啊!可是爷并未罚福晋什么,可见娉娘在爷心中,终究只是浮萍,永远也扎不了根,娉娘当真死得冤啊!”
她哭得声嘶力竭,越想越觉着娉娘冤枉,在那样美好的年龄断送了性命。
“不会的,他留着娉娘的所有东西,他是爱着娉娘的,你不要这么难过。”心里钝痛了一下,她本是下意识地说这些话安慰花影,没想到脱口而出便是这样的话。这是她自己的心声吧,她觉得胤禛对娉娘爱得深沉,谁也替代不了。
花影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再也说不出话来。不管妍华怎么说,她就是觉着胤禛对娉娘薄情寡义,即便他留着娉娘的东西又如何?谁知道他是不是因为愧疚才保留着的?即便他为娉娘建了一个大气的坟墓又如何?人死了只剩一堆骨头,还要那些虚礼又有什么用?
魏长安终究没有任由她们主仆一直哭下去,亲自在外面敲了几次门以作催促。待催到第五次时,花影深吸了一口气,起身站了起来。僵麻的感觉从小腿上席卷而来,她差点儿没站稳,幸好得了灵犀的搀扶才得以安然坐在了椅子上。
“格格,奴婢要走了。奴婢这辈子对不住格格,下辈子愿意做牛做马来偿还。格格要小心侧福晋,侧福晋不是好人。奴婢之前一直认定是福晋害死了娉娘,可爷并没有疏离过福晋,这些年却是疏离了侧福晋与宋格格,也许是奴婢报错了仇,可奴婢觉着她们都该死!奴婢这辈子就对不起格格,奴婢偷拿了帕子,却让格格受了这么多委屈,奴婢只求格格能原谅奴婢,得了格格的原谅,奴婢也就能安心上路了……”
“你快别说了,我原谅你,我原谅你。”刚刚收敛好的泪水,忍不住又汹涌而出。妍华抱住花影单薄的身子,再度失声痛哭。
以后,再也没人偷偷带话本子进府给她看了;以后,再也没人敢于偷偷与她讨论男欢女爱的事情了;以后,再也没人会跟她说一些有违规矩的混账话了……以后,再也没有花影了。
“格格,有些话当讲便讲,你好心替她们瞒着爷,她们却并不会因此对格格感恩戴德。奴婢已经将所有该说的话都对爷和魏长安说过了,格格有当说的也说出来吧,少一个害格格的人,格格的日子便能轻松些……”花影临走前的一番话悠然回荡在耳际,妍华失神地坐在南窗边,久久不曾动弹……
魏长安将花影重新关进地牢后,便赶往书房向胤禛汇报。
胤禛在写字,魏长安便垂首弯腰候了半晌。
待放下笔后,胤禛这才施施然抬起了头:“怎么样?她都跟婵婵说了些什么?”
魏长安旋即开口,将花影与妍华之间的对话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爷,如此看来,投毒之事确实与婵格格无关,她并非指使之人。”
胤禛点了点头:“琴语那里……哎……”
争夺储位,长路漫漫,他的府中不得再出任何岔子。他若是连自己的雍亲王府都管不好,皇帝何以会相信他能管好整个大清王朝?
“爷,至于……宋格格的事情,奴才……经过查探,确实有人曾经看到过像太子的人在府中出入……”魏长安的手抖了抖,犹豫着开了口。
太子,将来的储君,四爷若是与他为敌,这往后的日子不好过啊……想到这里,他默默地垂下了脑袋。
第二百七十六章 轻生
胤禛的眸色骤然冷了三分,他的牙齿紧紧咬着,腮骨那里一鼓一鼓地躁动着,是盛怒之下的隐忍。
魏长安见他久久不回应半分,便微微抬眼瞄了一下,待看清他脸上额角暴起的青筋后,忙又垂下了头。
无论哪个男人,都容不得自己的女人被别人染指吧?即便是他不爱的女人,也容不得别人猥亵半分,眼下,又岂止是猥亵那么简单……
“格格?用膳吧。”妍华在南窗边一坐一下午,眼下夕阳西下,外面起了一阵阵凉风。
芳菲刚尽的四月天,却如满目萧索的秋天一样,被那漫天的红光披上一层氤氲的红光后,显得异常悲壮和荒凉。
妍华沉默不响地坐在窗边发愣,悲悯得忘了时辰。直到灵犀忍不住过来叫她用膳,她这才愣愣地收回了漫无目的的视线,茫然地看向那个满脸担心的人儿。
“格格用膳吧?”灵犀抬手扶了扶妍华肩上的披风,小心翼翼地又柔声问了一遍。
妍华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弯起已经僵住的脸:“嗯,好。”
她用膳的时候安静得很,灵犀给她夹什么菜她便吃什么。灵犀夹她爱吃的菜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她闷声不响地塞进嘴里,面上神情淡淡的;灵犀夹她不爱吃的菜,她也视若无睹般吃进嘴里,面上依旧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