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董鄂妃-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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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迭声地唤道:“皇上。。。。。。皇上,您这是怎么了?您倒是醒醒啊!”
皇后猛地折身跨进门槛,看了一眼伏在案头昏迷不醒地顺治,戟指道:“恪贵人!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上!”
碧罗已经手足无措了,膝头一软,跪了下来,“皇后恕罪!”
“来人啊!把恪贵人看守起来,等皇上醒了,再行处置!”皇后声色俱厉地吩咐殿外侍卫。
两名着深绛补服的带刀侍卫进入殿中,眼看恪贵人就要被拖走,蓦地里一个清泠泠地声音扬起,“娘娘这是怎么了?嫔妾听到殿里嘈杂,就进来看看,哟,恪贵人这是犯了什么错,惹娘娘生这样大的气?”
“你难道没看见吗,皇上被恪贵人所害,本宫怎么推他,还是不醒!”皇后的叱责中难掩一丝隐忧。
淑懿凝眸看了顺治一眼,低呼一声,道:“这可怎么好?不会是天儿热起来,中了暑气吧!让嫔妾来看看!”
说罢,走到顺治身旁,拿出一只雕着仕女像的净瓷圆钵,打开塞子,一阵清凉之气随之而来,如浸霜湃雪一般,淑懿伸指挑了一点儿,抹在顺治太阳穴上,为他轻轻地揉着,不一时,顺治悠悠醒转,抬眼环视,见身边围了一圈人,叹道:“朕可能是太累了,不觉趴在案上睡着了,都别围着了,快传膳吧!”
吴良辅提在嗓子眼儿的一颗心,此刻才落到肚子里,欣喜地答应一声:“是!”颠颠地跑去传膳了。
顺治瞥眼间,见两名侍卫押着满面泪痕的恪贵人,惊异中又有些薄怒:“谁让你们进来的,快放开她!”
两名侍卫忙不迭地跪下解释:“回禀皇上,是皇后娘娘召臣等进殿,押恪贵人去看守起来的?”
顺治怒意更甚,侧头冷眼瞧着柔华,冰了口气道:“皇后!”
柔华驯顺跪下,哀哀道:“臣妾是见皇上突然昏迷不醒,心中忧急,兼之皇上昏迷时,只有恪贵人在身边,臣妾才会想到她身上的,如今才知是一场误会!不信,皇上可以问吴公公!”
吴良辅面上笑意灿灿,心里却暗咒皇后奸滑,把这块烫手山芋抛给他,吴良辅不管怎样说,不得罪皇后,就要得罪恪贵人,不过吴良辅毕竟是个一等一的机灵人,顿了一顿,笑道:“皇上,您昏迷不醒的时候,人人都乱作一团了,奴才头顶上的天都跟塌了似的,也忘了方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要说,还是贤妃娘娘镇定从容,就那么几下子,就把皇上您给救醒了,奴才的天哪,又亮堂起来啦!”
他避重就轻,撇开皇后与恪贵人的是非,去恭维淑懿,令顺治不由自主地也忘了方才的是非,只牵着淑懿的手,温然道:“那是自然,贤妃与朕最贴心了!”
皇后红润的脸色顿时变作灰黑,然而婉顺的性情令她从紧绷的唇边嗫嚅出一句:“皇上说得不错!”
惊魂甫定的恪贵人,听到顺治言语中难掩的柔情蜜意,也难抑心底一丝酸涩。
淑懿扬眉一笑道:“臣妾不过是误打误撞,方才皇上昏迷之时,皇后和恪妹妹也着急得不得了呢!”
顺治这才转脸看了一眼皇后,问道:“皇后来养心殿有什么事吗?”
“哦。。。。。。”纵使柔华聪明机变,这一连串的变故在瞬间发生,也多少令她有些语塞,她略沉了沉,才缓过劲儿来,含着得体的微笑,道,“皇上不是要臣妾向您回禀端午家宴的事吗?”
顺治也记了起来,揉了揉昏昏沉沉的额角,淡淡道:“你先回长春宫去,等朕用了晚膳,叫吴良辅去叫你!”
九九归一!吴良辅深深地埋下锃光瓦亮的脑壳,他知道,这个时候,在这位心机深沉的皇后,在任何人脸上看到的哪怕是一丝讨好的笑意,都被她认为是嘲笑。
☆、49第四十九章 抽丝剥茧
一时御膳房摆了晚膳来;顺治拉了淑懿的手,笑道:“可巧你也来了,坐下陪朕一起用膳吧!”
淑懿才不会在这个时候;再引动恪贵人对自己的敌意呢;顺治本是召她前来陪膳的;自己横生生地□来;恪贵人就是再为人淡泊,也不会高兴。
想到这儿;淑懿翩然福了一福,笑道:“臣妾是瞅着传晚膳的点儿;来给皇上送荷叶粥的;原想着叫吴公公端进来,臣妾即刻就走的,不承想遇着这么个故事!”
吴良辅胁肩一笑,道:“不错,李贵还在门外,替娘娘端着食盒呢!”
淑懿笑道:“我跟小厨房的人说了,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就回去,她们这时也该给臣妾摆好晚膳了,都是王御医依着臣妾的体质,给安排的药膳,臣妾可要赶回去趁热吃!”
这一说,顺治再无拒绝的理由,抚了抚她滚圆的肚子,笑道:“那就快快回去吧,别饿坏了朕的皇儿!”
淑懿行礼告退,经过恪贵人身边时,对她温和笑笑,恪贵人也含着勉强的笑意向淑懿行了礼。
恪贵人陪顺治吃了一顿冷冷清清的晚膳,她几次给顺治殷勤布让,都被顺治婉言谢绝。用了膳,顺治也没多留她,便叫她乘了朱帷肩舆,送她回翊坤宫。
坤宁门两侧山墙斜出的八字琉璃影壁,是回翊坤宫的必经之路,恪贵人坐在肩舆上,看着道旁花团锦簇,藤架上飘来渺茫地蔷薇的暗香,才知道蔷薇花已经开得如火如荼,她无心赏景,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前方,远远看见瓜皮风灯底下,立着一个素服宫人,着了浅碧水纹菱宫装,青丝梳成溜光水滑的发髻,那一派干净利索的品格,倒有些像慈宁宫的苏嬷嬷,只是年纪却比苏茉尔要轻得多了。
那人见她肩舆愈来愈近,遂福身行礼,含笑道:“恪小主吉祥,我家娘娘现在御花园浮碧亭等着小主呢,还请小主移动贵步,去见上一见。”
碧罗搜肠刮肚地想了半日,才想起这个宫女,不就是承乾宫的大宫女云珠吗?往日去长春宫晨省时,隐隐约约记得见过她,只是这小半年来,顺治免了贤妃的晨省,也就对承乾宫的宫人们都生疏了。
只是她这样对一个皇帝钦封的贵人说话,也太仗势欺人了些,碧罗樱唇微启,笑道:“这么说,是贤妃娘娘要传唤本宫么?”
云珠何等聪敏的人,岂能听不出她话中的恼意儿,遂走了两步,凑近恪贵人低声道:“我家娘娘向来平易近来,何来“传唤”之说?娘娘只是近日听说小主喜欢马蹄莲,想约小主去御花园共赏!”
御园的浮碧亭哪里来的马蹄莲,云珠向她说这话,分明是弦外有音!恪贵人在初夏微凉的风中,轻轻颤抖,她极力镇定了心神,悻悻地吩咐抬肩舆的小太监:“摆驾御花园!”
夏木阴阴,红紫成尘,浮碧亭边清波澄澈,寒烟凝翠,翠□流,流入云际。恪贵人远远地瞧着淡黑的暮色里,果然端坐着一位盛装的妃子,恪贵人知道来者不善,便教小太监远远地停了肩舆,自己缓步走了过去。
淑懿从竹墩上站起身,笑意溶溶地迎上来,恪贵人直至今日,与淑懿也不过数面之缘,见面行礼之后,淑懿殷勤地请她坐在竹墩上,与她促膝而坐。
“我往皇上的芝麻酪里下马蹄莲花粉的事,是青缇告诉你的吧!”恪贵人方才坐在肩舆上想了一路,既然败露,就不惧一死,反过来说,若是贤妃真想置她于死地,也不必绕这许多弯子,请她来此叙谈。
淑懿嫣然笑道:“恪贵人真是个爽快人,本宫就是喜欢你这样的性子!所以本宫叫你来,并非为了找你的麻烦,而是来救你的!”
“哼!救我?”碧罗不屑地冷笑,道,“娘娘把嫔妾的贴身宫女都收罗到您的麾下了,倒说要来救嫔妾!”
淑懿摇头叹道:“本宫一直看你聪明伶俐,却不知你连这样简单的事都看不出来!青缇与本宫素无交往,她来找本宫,完全是因为不想把事情捅到康嫔或皇后那里。。。。。。”
“她不想捅出去,又何必告诉外人 ?'…3uww'”碧罗一副鱼死网破的凛然,毫无惧意。
淑懿嗤笑道:“她不得不告诉本宫!你可知道,你给皇上下药的事,已经被你的大宫女曼珠私下告诉给了康嫔,而康嫔让曼珠把你放在妆奁底层的马蹄莲,调包换成了乌头,想必你也知道,马蹄莲花粉只会使人晕厥,却绝不会致死,而乌头却是可以致人死命的毒药,你想想,皇后统驭六宫,现在各宫的主位里头,也只有本宫与宁嫔不是皇后的人,青缇又能找谁来说这件事?难道把你准备下的药,去交给皇上!”
碧罗咬着嘴唇想了半日,也慢慢地悟过来了,她一向为人疏冷,却也看得出自己身边的两个大宫女,曼珠喜欢攀高结贵,青缇秉性倒十分纯良,若是青缇想卖主求荣,决不会选择与皇后不睦的贤妃。
她心中已然透亮,却仍不放心的问了一句,“曼珠真的把我的药换成了乌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淑懿从襟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拿给她看,药包的桃花笺与她包药的花笺一模一样,打开看时,果然是乌头的粉末,与马蹄莲花粉掺在一起,不仔细看,却也辨不出来。淑懿又拿出一张揉皱的桃花笺,冷森森道:“这才是你用的那张,曼珠丢掉了里面的花粉,把桃花笺弃在了翊坤宫的西府海棠的花根底下,幸而叫青缇发现了,才知道了缘故。你也知道,康嫔院子里的那两株西府海棠,是宫里开得最旺的,御花园的海棠早都谢了,那两株还开着,不信,你闻闻这张桃花笺上,上面沾着的泥土,还有西府海棠的花香气!”
碧罗凑近鼻尖嗅了嗅,果然如淑懿所说,西府海棠花香浓郁,经久不散,贤妃说得不错,如今连御花园中的海棠都已经结果了,只有翊坤宫的海棠,因为地气阴湿,还落红不散,碧罗不由心头骤紧,冷汗尽出。她不敢想像,如果康嫔将这事捅出去,她将会如何得死无葬身之地!
淑懿淡淡地瞧着碧罗的脸色由嫣红变得惨白,又变作朱紫,她胸口起伏,耽了大半日,才稍稍平静下来,向淑懿颓然一跪道:“娘娘要嫔妾做什么,只管吩咐,嫔妾唯娘娘马首是瞻便是!”
淑懿轻柔地扶她一把,笑道:“本宫什么也不图,只是想在这宫里,多个好相与的姐妹,日子总会好过一些!”
碧罗伏身啜泣,戚然道:“怪不得皇上爱重娘娘,娘娘果然心胸宽广,品德高尚!这么说,那第三只药包,是娘娘。。。。。。”
淑懿轻轻拍打碧罗细弱的肩头,笑道:“本宫知道你是个有些气性的,你生出这样的计谋来,定是有难言之瘾,若强要你断了这个念头,只怕这样的事往后还会有,再者康嫔既然盯上你了,也不会轻易罢手的。”
碧罗问道:“那么让皇上昏睡的药,是什么东西?”
淑懿笑道:“那是太医给本宫安神的枣仁和黄精。可以让人一时昏睡,却不会伤及龙体。本宫是想要敲山震虎,让你晓得其中的厉害,不管你有什么苦衷,都不可拿皇上的性命开玩笑!现在你可以告诉本宫,为什么要给皇上下药了吧!”
碧罗的目光一下子柔软起来,道:“不瞒娘娘说,嫔妾的父亲,原是荥阳县尉,当年被指是多尔衮的余孽,连同我的母亲与幼弟,被流放宁古塔,我那时才五岁,就被父亲的族兄,石申大人以乐伎的身份收入府中!”
淑懿点头道:“朝廷惩治多尔衮的余党,手段十分严苛,哪怕有半点瓜葛,都会丢了性命,石大人自是不敢拿你当本家小姐来看待的了!”
碧罗道:“其实石大人这些年待嫔妾倒很好,只是石夫人一直怕我的身份连累他家,所以寻了个机会,就把嫔妾送到升平署来了!那时嫔妾人微言轻,也无法为父亲求一句情,只求他们能在宁古塔平安度日就好。可后来皇上竟然临幸嫔妾,还封了嫔妾这样高的一个位份,嫔妾就想,说不定能靠着这点宠幸,救父母兄弟于水火!”
“难道你求情不成便生歹意?”淑懿惊呼道。
碧罗忙摇摇头,委屈道:“嫔妾也知道,皇上最厌恶后宫干政,因此也不敢直言不讳地提我父母的事,只是旁敲侧击地询问皇上对多尔衮余党的态度,谁知皇上一听到多尔衮,就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那时嫔妾就知道,想让皇上下旨宽释爹娘,怕是难了。”
碧罗性情也算是刚硬,只一提起家事,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淑懿也与父母难得相见,听她说了这些话,倒不由生出凄恻之意,遂亲手倒了一杯君山银针,递给她喝。
碧罗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嫔妾并不想害皇上性命,只是前些日子石大人给我捎进信来,说父亲在宁古塔身染重病,眼看就要不行了,嫔妾想,若能请京城的名医,好好医治,兴许父亲还有救,可皇上不下旨,谁敢放一个囚犯回来,嫔妾想拼得自己这条性命,先把皇上迷晕,再用拿刀逼他下旨,若能成事,父亲就有救了,若不能成事,横竖若是父亲死在宁古塔,嫔妾也不想活了!”
她说着,嘤嘤地哭起来。
☆、50第五十章 兵行险着
淑懿看了直摇头道:“本宫只当你是个明白人;却做出这样的糊涂事!你伏侍皇上多日,难道不知他的性子吗?他平生最恨被人强迫,就算你拿刀逼他;他无奈之下;降旨放了你一家;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日后你的父母亲人可就不是流放的事了。”
“可是皇上不肯放过多尔衮的余党;难道我就眼睁睁地看着我一家人,在那样的苦寒之地受罪么?”碧罗说着;又忍不住哭起来。
淑懿抚慰道:“你先别急;本宫的阿玛,虽然官位不高,却还认得几个京城名医,宁古塔虽远,不过多花几两银子,总能请到人为你父亲医治的。至于放你一家回来的事,本宫同一起想办法,这件事却是急不得的。”
碧罗愣愣地盯了淑懿一会儿,突然痛哭失声,“娘娘的大恩,嫔妾结草衔环也不能报答万一。”
淑懿笑着搀她起身,道:“你为了家人,兵行险着,可差一点中了别人的圈套!”
碧罗突然想到了什么,柳眉一拧,道:“难道皇后不迟不早,刚好在那时来到,是别有用心。。。。。。”淑懿笑而不语,碧罗切齿道,“我想起来了,皇上一冲进来,就一口咬定皇上是嫔妾害的,如果她毫不知情,又怎么会这样笃定!”
淑懿按下她的手腕道:“在宫里,一定要凡事沉得住气,本宫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皇后表面和善,却不是个好相与的,你如今只是小小贵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