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董鄂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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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懿伸出左手去接,才一捏着碧绿的花茎,忽然一哆嗦,那朵晓妆新落地委尘,淑懿忙跪下小心去捡,一壁惴惴道:“臣女御前失仪,陛下恕罪!”
顺治早已看出淑懿的手不些不妥,关切道:“你的手怎么了?”
淑懿眼神躲闪,道:“没……没什么……”
顺治沉声问道:“素秋,你是一路护送这些秀女的,到底怎么回事!”
素秋睇了淑懿一眼,不急不徐地回禀道:“回皇上,方才秀女们路过堆秀山时,大约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董鄂格格,格格才伤了手。”
淑懿急忙辩解道:“并非有人撞到臣女,是臣女自己走路不小心,才摔伤的。”
顺治突然伸出手来,摊开淑懿掌心,见上面青紫交加,已是万分心疼,这里淑懿被顺治紧握玉手,颊上早如天边断霞,顺治亦觉得淑懿肤如凝脂,滑腻柔软,抬眼深深地望着淑懿,终于万分不舍得松了手,折身负手而去,一壁吩咐素秋道:“去拿些上好的金疮药来,为格格敷上。”
淑懿福身谢恩,康永成和素秋不约而同地先向淑懿告了退,才随着顺治离开。淑懿见顺治的背影渐渐远了,才慢慢起身,而后,望着枝头的榴花似火,缓缓地笑了。
顺治不会知道,董鄂府多年来精心培养的奴仆,都被鄂硕疏通关节入了宫,素秋和康永成,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当然,为鄂硕出这个主意的,也是淑懿。
午后的复选,由素秋姑姑来传皇帝和太后的旨意,考校题目是抄录《女则》一遍。圣旨一下,有人惊诧,有人庆幸,有人失落,淑懿抬眸,看着碧蓝的天际中,鸽子的白羽若隐若现,她可以确定,这至关重要的第一步,她已经稳稳当当地踏出去了,董鄂家庶出格格的身上,已经插上了助她飞翔的翅膀。
淑懿自幼擅长书法,连费扬古的篆书,都是她教的,她抄完了《女则》,沉沉地吐了口气,只觉这大半日身心俱疲,须要在园子里散荡散荡。
往日随着爱新觉罗氏入宫时,也曾游过一两回御园,淑懿记得浮碧亭周匝古木参天,阴湿翠润,景色最是宜人,便一径往浮碧亭走来。
春末夏初的时节,暑意渐生,通向浮碧亭的甬路边上植着蔷薇,挨挨挤挤的叶子上,打满了花苞,深粉,淡红,粉白,一粒粒明珠似的,亦如天幕上缀着的迢迢远星,一蓬一蓬的香气从葱茏的花树里沁出来,弥漫在空气里,薰人欲醉。
淑懿拿出泥金芍药纨扇,悠悠地走着,那密密层层的蔷薇如半堵花墙,隔断了视线,似有女子之声,隐隐地从花墙一侧传来,淑懿禁不住放慢了脚步,侧耳细听。
“什么?那狐媚子竟有这等本事?还未进宫就与皇帝私会?”一个尖锐的女子声音,丝毫不知收敛地刺进淑懿耳鼓。
“姐姐当心隔墙有耳,本来柔华格格暗地里作了功夫,想令那狐媚子在才艺考校中撂牌子,谁知她利用手伤,博得皇上怜悯,竟然占了先机!”一个比方才之人更低却更尖细的声音,淑懿没听仔细是谁,但是柔华格格,不就是未来的孝惠皇后——小博尔济吉特氏吗?淑懿想起她,两根细白的手指不自禁地揉搓着一片蔷薇叶子,直到浓绿粘腻地汁子染上了指尖。前世今生,小博尔济吉特氏都是那么阴狠毒辣,最喜欢背后使刀。
“哼,我就不信了,表兄再喜欢她,难道敢立她为后?姑母就头一个不答应!”淑懿确定了,果真是大博尔济吉特氏——很快就要成为福临皇后的人。那么另一位,一定是娜木钟的堂妹——乌日娜,未来的悼妃了。
乌日娜劝慰道:“姐姐不必担忧,这后位除了博尔济吉特家,别人连想也别想。妹妹只是担心,皇上现在就喜欢那狐媚子,她若入了宫,姐姐岂不要多一位劲敌?最好想个法子,叫她撂牌子才好!”
娜木钟沉吟道:“都到这地步了,谈何容易?咦……有了……”娜木钟似乎想出了绝妙的法子,淑懿隔了花丛听着,一颗心紧紧揪了起来。
乌日娜欣喜问道:“姐姐有何妙计?”
娜木钟仍是一副高亮的喉咙,如马头琴扬声四野,“我听姑母说,襄亲王今日也要入宫,只因懿靖大贵妃求了姑母,要在今年的秀女之中挑选佼佼者,赐为襄亲王福晋。姑母的性子,你还不知道,都作了太后了,还处处让着大贵妃,哼,便宜了那狐媚子,依着我,她也就配给襄亲王当个侍妾!”
淑懿心头浮起凛冽的冷意,博果尔,她前世的梦魇,她最不愿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名字。
乌日娜赞叹道:“姐姐果然足智多谋!反正先帝在时,懿靖大贵妃总跟姑母过不去,这回叫她儿子娶个蛮子作福晋,也是报应!只是不知襄亲王何时入宫!”
娜木钟忖一忖道:“好像是未时三刻,从上书房直接去延晖阁,姑母叫他先选看好了,相中哪家的格格,就告诉姑母,连表兄都要让着他呢!这样,我把博果尔引到旁边的绛雪轩去,你与那狐媚子攀谈,把她也引了去,她不是花容月貌么?想必博果尔也会如表兄那般神魂颠倒吧!”
乌日娜忍不住咯咯笑道:“就依姐姐,叫那狐媚子休想踏进紫禁城来!”
淑懿如被冰雪,难道博果尔,真的是她前世今生绕不过的魔星儿吗!她董鄂淑懿当然不能坐以待毙,可乌日娜若来引她去绛雪轩,她又该如何拒绝?淑懿只觉头皮发麻……忽然,灵光一闪,似夏夜的雷电划过旷野,白亮耀目,她探手入怀,取出一只青瓷冰纹圆钵,淡金的天光下,隐隐地湛着寒光,淑懿微微一笑,再不迟疑,径自向绛雪轩走去。
绛雪轩是御园中冬日赏雪之地,绕着廊腰缦回,种了各色梅花,如今并非红梅傲雪之际,因此极目望去,朱壁青檐周围,尽是一树一树的枯枝,透着不合时宜的荒芜。
淑懿拾阶而上,远远地只见一团绯红的影子在腾挪矫夭,宛若游龙,走近些了,才看清是一个女子,着了寻常大红缕金锦缎衣衫,满头的青丝盘成发髻,只簪了一枚翠玉扁方,越发显得乌油油的头发,雪白的脸儿。只见她周身剑气凛然,掌影飘飘,剑掌天一无缝地融为一体。
淑懿心中纳罕,这端肃森严的皇宫大内,谁家的女子敢在这里公然执剑习武?心下一动,立时明了,当即敛衽深深一拜,含笑道:“臣女见过和硕格格。”
女子有二分讶异,仍不失傲态,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淑懿嫣然笑道:“格格虽未穿旗装,这衣衫却是极昂贵的缕金缎,就是臣女的府上,也是不可轻易穿得的,因而知道格格身份贵重,再则格格剑法高妙,臣女虽浅陋,也知道定南王孔有德的清心剑法威震四海,因此格格不是旁人,就是定南王孔有德之女。”
这女子确是孔四贞,孔有德与夫人皆在战乱中死去,孔四贞自幼被孝庄养在身边,封为“和硕格格”。
孔四贞漫然瞟了一眼淑懿,道:“本以为绛雪轩清净,谁知道竟还有人来此?”
淑懿和蔼笑道:“臣女闲来无聊,信步走走,不想扰了格格练剑,臣女这就离开!”说罢,折身便走,心想,若是乌日娜引她前来,她只说四贞格格在此习剑,就可推脱了。
不想孔四贞清泠泠的声音传来:“罢了,我也乏了,你喜欢逛就在这儿逛吧,只怕明儿入了宫,逛腻了的日子还有呢!”
淑懿才要踌躇着如何回答,只闻一片笑语喧然,果然是娜木钟领着博果尔说说笑笑地上来了。
淑懿只得依足了规矩行礼,“臣女见过襄亲王,见过大格格。”
博果尔对淑懿点点头,娜木钟却抑制不住地冷哼一声。淑懿只作没听见,行了礼,便欲从另一条甬路回延晖阁去,娜木钟伸手止道:“董鄂格格怎么才见了面就要走啊!好没规矩!你们汉人不是最讲礼仪章法的么?”
淑懿不欲与娜木钟纠缠,只想着如何脱身,不料未等她开口,身后的孔四贞声音四平八稳道:“大格格谬了,董鄂格格是鄂硕大人的长女,是满人……”
博果尔忙用话分开她们,好言劝道:“罢了罢了,连皇兄都崇尚汉学,倡扬满汉一家,不过今儿也不是朝堂论事,咱们还是不说这些。”说着,他看向孔四贞,眼梢眉都带着笑意,“四贞姐姐,好些日子没看你练剑了,我还想再看一回呢!”
淑懿暗思,博果尔还是那副温吞水的脾气,谁知孔四贞让他碰了个软钉子,悠然道:“我今儿不想练了,过两日再说吧!”
博果尔却丝毫不恼,一壁从怀中掏出一只乌木镶银的小药匣,一壁笑道:“这是我才从吉林将军那儿得的梅花点舌丹,治伤是极好的,送给姐姐……”他只顾疾步上前,一闪眼的工夫就已走到了淑懿身边,待得淑懿警醒时,已经晚了。
博果尔突然呼吸急促,面色潮红,头脸脖颈甚至手上皆起了一层米粒儿似的疹子,饶是娜木钟素日飞扬跋扈,这时也吓坏了,又不敢碰博果尔,只一味地嚎叫道:“来人,快来人哪!快宣太医!”
孔四贞扶起博果尔头颈,拿出随身带着药钵,用无名指蘸些莹白的药膏出来,轻轻为博果尔敷在上面,她喝止娜木钟,道:“哭闹什么?一会儿叫太医把药膏给他敷遍全身,也就没事了!”说罢,将博果尔的胳膊搭在她肩头,扶着他慢慢走出了绛雪轩。
娜木钟这才止了哭,却不敢去扶博果尔,只在后面遥遥地跟着,孔四贞走了几步,回头对淑懿道:“记着,往后在襄亲王跟前别用薄荷,他受不住这个。”
淑懿当然知道这些,她前世就是因为选秀时被博果尔挑中,才做了襄亲王福晋,所以这次选秀,她特意带上了这瓶药性强烈的薄荷膏,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没想到还真的用上了。初夏时节,已经有畏热之人开始用薄荷膏提神醒脑,淑懿身上有这个,在外人看来也是平常。
淑懿望着博果尔和孔四贞的背影,缓缓地笑了。但愿今生,他真的可以得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5第五章 一入宫门
淑懿和淑嘉的骡车到家时已是暮色深沉,还未进董鄂府的巷子,便闻几串鞭炮噼里啪啦震耳欲聋,浓烈地烟火气扑面而来,跟着巷子里竟钻出两只五彩的狮子滚绣球,府前还歇着几顶绿呢大轿,显是有客来访。
淑懿唇角勾起一弯美丽的弧度,跟红顶白,人情冷暖,才听说董鄂府出了两位妃嫔,便立即有人忙不迭地来巴结了。
迎接淑懿姐妹,接待宾客的事,自然是梅氏陪着鄂硕张罗的。淑懿看到淑嘉面上喜气盈盈,这喜气中却透着一点儿不甘,一丝儿落寞,爱新觉罗氏仍被禁足,她这个亲生女儿,再欢喜也有限。
淑嘉一言不发地回了房,淑懿也累了一日,匆匆回房换上寝衣,心中却是百味交加。
珠帘筛落淡月,月影片片如碎银子般,闪烁不定。梅氏踏着月影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玫瑰卤子熬着牛乳燕窝,笑吟吟道:“累了一天了,额娘给你做了宵夜,快吃了歇着吧!”
淑懿清浅而笑,道:“若是这一日都嫌累,往后累的日子还多着哪!额娘不要为女儿担心,女儿若经不起这点小风浪,也断不会入宫。”
梅氏欣喜中又有一丝隐忧,道:“宫里是蒙古女人的天下,咱们董鄂家又不是皇族宗亲,你去了,凡事该隐忍时便隐忍些。”
淑懿一只手搭在额娘的碧青竹纹闪缎衫袖上,笑道:“女儿自有分寸,倒是额娘在家里,要时时在意,那爱新觉罗氏不是好相与的,额娘遇事多与弟弟商量,费扬古虽然年幼,却十分聪颖。”
一提起儿子,梅氏的脸上不禁得乐开了花,笑道:“可不是?费扬古精于骑射,又熟读兵法,,若是有你这个亲姐姐引荐,早晚必能为国效力——唉,这话我也只有嘱咐你了,淑嘉那孩子,怕是指望不上的。”
淑懿忽然想起来一事,指着面前的燕窝道:“额娘该命人给淑嘉也送一碗去,她虽与我不睦,倒底同是董鄂家的人,我没敢盼着她在宫里能帮我,但求少一个敌人,也是好的!”
梅氏温文一笑,道:“这还用你说,我早差人送去了。”
淑懿唏嘘道:“虽是留了牌子,却还不知道位份如何。想必淑嘉的位份会在我之上吧。”
梅氏瞧见四下无人,凑过来悄悄笑道:“我听宫里人传出消息,说皇上与太后都对你很满意,你的位份,未必会在她之下。”
淑懿忖了一忖,默默无言,从她顺利留牌子的那一刻起,今生的轨迹已被她改变了方向,她已经不能循着前世的记忆,对人和事作出判断。她看了看额娘的目光灼灼,宽慰道:“话说回来,位份高低怕什么,在宫里,得了皇宠,有了子嗣才是最要紧的,这日子还长着呢!”
梅氏不意女儿竟有这般胸襟,也是开怀,便又与淑懿闲话了些别的。
淑懿起身,端过一只连环洋漆小茶盘来,端起白瓷嵌七宝茶壶,倒出一盅茶来,笑道:“额娘总夸女儿沏得茶好,往后入了宫,不能侍奉额娘膝下,额娘再喝一盏女儿沏的茶吧!”
梅氏亦是百感交集,那净瓷的茶盅拿在手里,茶盖与杯身相碰,清脆一响,在静夜里分外刺耳。
孝庄接过苏茉尔递过来粉彩万寿茶盏,捻起茶盖,茶盖与杯身相碰,清脆一响,在静夜里分外刺耳。
苏茉尔笑道:“太后尝尝,这是江南新贡的顾渚紫笋,跟着送鲜的船一起入京的,皇上还没舍得喝,先给太后送来了。”
孝庄低眉一看,见杯中茶芽形似兰花,成品色泽翠绿,银毫明显,果然是被茶圣6羽论为“茶中第一” 的顾渚紫笋。
孝庄冷冷一笑道:“他若是真孝敬,也不必在这些小节上计哀家欢心,专心政务,治理天下,叫后宫风平浪静的,别再叫后宫出第二个宸妃。”
“皇额娘要封谁做宸妃呢?”顺治清朗的声音在殿中响起。一片明黄的袍角卷着仆仆风尘踏了进来,卷得仙鹤衔芝的青铜大鼎里的袅袅青烟都扑闪了几下。
苏茉尔适时地退了下去。孝庄仍是一副不咸不淡的笑容,道:“听说你要封鄂硕家的庶出格格为贤妃?”
顺治笑着承认,道:“不错,董鄂家的大格格,不但容貌端庄,那一笔好字,皇额娘也是见过了的。”
孝庄长长地透了口气,肃然道:“选妃嫔又不是考状元,只要略通些文墨即可,不必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