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之锦绣宅门-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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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宁无奈，任由女儿在自己怀中瞎闹，半晌后问女儿：“浅浅，想爹爹了吗？”
浅浅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自己的娘亲，大感意外，娘亲怎么会突然跟自己提起爹爹呢？在她的记忆中，每次自己在娘亲面前提起爹爹，娘亲都会很伤感，所以自己也尽量不在娘亲面前提起爹爹，可是今天娘亲怎么会突然提起呢？这委实让她想不通。
第一百三十四章
看到娘亲认真的眼神，浅浅小心翼翼的点点头，脆脆道：“嗯，浅浅想爹爹……”清宁脸上飞速闪过的落寞没有逃脱浅浅敏锐的目光，浅浅随即摇摇头，改口道：“不过浅浅也不是特别……爹爹每天都会写信给浅浅……浅浅……”小小的孩子乖顺的想安慰自己的娘亲，却不知道怎么去阻止语言。
清宁搂紧女儿，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拍着女儿的背，柔声道：“浅浅，娘亲知道浅浅想爹爹了，浅浅不用安慰娘亲，我们让爹爹回来好吗？”
浅浅睁着明亮的大眼睛不明所以的瞅着清宁，让爹爹回来，对她来说当然好了，自从出生以来，她就没见到自己的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心里十分的想见到未曾谋面父亲。
女儿脸上的欣喜是掩饰不了的，清宁见了不由的一阵心酸，更加温柔的抚摸着女儿黑黑的发顶，苦涩道：“那我们就让爹爹回来陪着浅浅好吗？”
小孩子天生的敏锐立马察觉到娘亲话中有话，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那娘亲呢？娘亲不陪着浅浅吗？”
清宁苦笑，没想到她的女儿年纪虽然小，心思却是这么灵敏，眼眶顿时一热，喉间梗塞的厉害，“娘亲当然也陪着浅浅，和爹爹一起陪着浅浅啊。”
“嗯！”浅浅扑入清宁的怀中，脸上笑颜展开，真好，爹爹要回来了，爹爹终于要回来了，她可以看到爹爹了，不知道爹爹看到她都长这么大了，会有怎样的表情。想到这些，浅浅就止不住的乐呵呵。
这一日，墨彦从画室中出来，又如同往常一样，来到怡然小筑看清宁母女，浅浅趴在墨彦怀中撒娇，“叔叔，娘亲说爹爹快要回来了，浅浅好高兴……”浅浅嫩嫩的声音在墨彦耳边响起。
墨彦一惊，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怀中的浅浅，“浅浅刚刚说什么？”
“爹爹要回来了……”浅浅大声的又重复了一句。
墨彦无声的拥紧浅浅，都是自己的错，若不是自己太自负，擅自揭下皇榜，沈家就不会遭受这场无望之灾，哥哥也不会为了替自己受罚而被囚禁，浅浅也不会自出生开始就失去父亲。
清宁推开屋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浅浅趴在墨彦怀中撒娇的情形，脸上不禁浮现微笑，带着浓浓的不舍，墨彦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清宁站在门前，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跟浅浅，只是那笑容中藏着几分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你来啦？”清宁收回自己的思绪，笑着从墨彦怀中接过女儿抱在怀中，状似不经意间问道：“雨过天青准备的怎么样了？”虽然看似不经意，但是墨彦从中却感觉到一丝不寻常，一直以来，她都不过问自己制瓷方面的事情，今天怎么会主动问起？
然而那一丝疑惑瞬间被忽略，墨彦接过清宁递过来的茶水，轻抿了一口，叹道：“就在这几天吧，已经准备好了，就等雨水了。”
清宁默默的点点头，低头逗着怀中的女儿，心中却又了计较，就在这几天了，她不想再等下去了，女儿都这么大了，墨轩还没有见过一次，“雨过天青”除了祭瓷没有别的办法，就算墨彦再怎么努力都是枉然。
默然的搂紧怀中的女儿，女儿才这么大，她不想离开她，她想看着女儿一天天的长大，等墨轩回来一家团聚，可是这些都是奢望，“雨过天青”一日不烧制出，她的梦想就一日不会实现，她的女儿就一日不能见到自己的父亲。她不要再这样等下去了！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过去好几天，在这几天中，清宁尽量陪着女儿，碧儿看出了清宁的不对，曾试探性的问过几次，但都被清宁淡淡一笑给敷衍过去了，小浅浅也察觉到娘亲的不对劲，这几天小手总是死死的拽着娘亲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松手，就是睡觉也是小手紧紧的拽住娘亲胳膊才能安睡。
这一日，天灰蒙蒙的，天空积聚了好几天的水汽仿佛一下子等到今天才降落，清宁早早的就起来了，没有惊动熟睡的女儿。轻手轻脚的走到外间，碧儿惊诧，“小姐，你怎么……？”
清宁对碧儿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指了指里面熟睡的女儿，碧儿下意识的点点头，将未说完的话吞回腹中。
清宁小声道：“今天瓷器入窖，我去看看，你帮我照看着浅浅。”
碧儿心中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多想，遂即点点头。
来到瓷窖前，早就有一大堆的家丁们在那里忙碌了，家丁们见到她都规规矩矩的行礼，随后又去忙自己的。
墨彦忙着也无暇顾及清宁，只是心中觉得有些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却也说不出具体怪在哪里，奇＇。kanshuba。org：看书吧＇怪的感觉也只是在心头一闪而过，随即又去有条不紊的指挥家丁们搬运瓷器。
等到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墨彦才来到清宁身边，“大嫂怎么来了？浅浅呢？”四下张望没有见到浅浅的身影，墨彦不由得问道。
清宁淡淡一笑，“浅浅还在睡觉呢，我来看看瓷器入窖。”
直觉性的感到眼前的清宁有些地方不对劲，却也说不出具体哪里，墨彦不禁摇摇头，暗自笑自己多疑。
终于，胚胎都搬完了，家丁们在墨彦的指挥下，封窖，点火，或许“雨过天青”会在这批瓷中产生，墨彦心中说不上充满希望，也谈不上失望。熊熊的烈火在窖下燃起，看着缓缓关闭的窖门，墨彦心中隐隐还是带有一丝幻想，希望这一批瓷器中可以烧制出“雨过天青”，新的希望寄托在这窖瓷上，期待与希望就如这窖炉的火，越烧越旺。
就在那窖门关闭的一霎那，清宁不知哪来的力气，纵身朝窖炉扑了过去，风尘仆仆的墨轩赶到家中，正准备给妻子和女儿一个惊喜，却没有想到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景象，他的妻子投身火炉，来不及多想，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墨轩也跟着扑进窖中。“哐当”窖门落地，那一瞬间的变故来的很快，快的在场的人来不及反应，更别说阻止了。待窖门落地后，在后续有人回过神来，“二少爷，他们。。。。。。。”一个小画匠首先回过神，脸色惨白。
“不！！！！”撕心裂肺的大却阻止不了那熊熊的烈火将瓷窖包围，疯一般的跑到窖前，死命的拍打窖门，“大哥！清宁！……”慌忙的转过身朝工人大喊：“快熄火！开窖！”
工人们为难了，火一旦点着便熄灭不了，只能越烧越旺，一个个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快熄火！都愣着干嘛？”
于是工人们便手忙脚乱的分头行动，过了好一会儿，火终于扑灭了，看着熄灭的火炉，众人再次不知所措，个个站在窖门前，没有人敢去开窖。窖中的人是死是生，大家心里都清楚。众人将目光投向墨彦，看着大家投来的目光，墨彦抬头看向天空，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将眼泪逼回眼眶，随后再次看向窖门，平静道：“点火吧”
或许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安慰，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从此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他们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清宁会纵身投火，为什么哥哥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为什么会这样？一切的变故怎么都集中在今天？
深望了一眼窖炉，墨彦转身离开了瓷窖，那身影在雨中显得极其的萧条落寞。
工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刚才二少爷不顾一切让的熄火，现在火熄灭了，又叫点火，纵使心里再怎么疑惑，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上前去问。于是，又纷纷去搬柴点火。
几天以后，大火熄灭，满地的碎瓷中余留下一只瓷器立在雨中，瓷瓶瓶身光滑，一道道裂痕组成一个个图案，而瓶身的图案更让人惊奇，那是一对相拥在一起的男女，男子温柔的看着女子，女子一脸幸福的笑依偎在男子怀中，那模样赫然就是他们大公子与少夫人的模样，众人不由得感到惊讶不已，而墨彦却是默默的将这件瓷器放入沈家祠堂里。
沈家烧制出“雨过天青”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到了京城，京中派人来催，催着上交珍品“雨过天青”，却被墨彦毫不留情的拒绝了。李易与菁华赶到时沈府看到的便是沈家大门上的缟素还未撤去，打听之下得知沈府的大少爷与少夫人双双投火了。
两人不相信，慌忙的跑进沈府，找到喝的烂醉如泥的墨彦，一问之下得知这竟然是真的，李易当即斥退了催交瓷器之人，在沈管家的带领下，来到沈家祠堂，给高高放置的那只瓷器上了一炷香，随后刻不容缓了回到京城，皇帝听明一切后，没有说话，兀自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后来，有人说，从那以后，沈家所有相关制瓷的书籍都被沈家二少爷一把火给烧了，其中缘由却不得而知。
又有人说，直到沈家二少爷去世的时候，他的手里还是紧紧的抱着那只“雨过天青”，其中缘由外人也不得而知，只知道此后江南一带再也没有出现过“雨过天青”。
番外
“叔叔，您说什么？”浅浅坐在床边极力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哽咽道，老人眼神空洞的看着上方的纱幔，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指颤巍巍的指着空中的某个地方，喉间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破碎的词：“瓷……瓷……雨过……”
“您……您说什么？”浅浅擦着泪水俯身将耳朵凑到老人嘴边，极其费力的去听清老人说出的任何一个词，“雨……天青？那是什么东西？”浅浅心中纳闷。
“瓷……瓷……雨……”老人吐出的依旧是那几个破碎的字词，就凭这几个字词，浅浅很难理解叔叔说的到底是什么，无奈的回过头来，泪眼婆娑看向自己的丈夫。
站在一边的林谦逊收到妻子求助的目光，俯下身来将跪在地上的妻子扶起，跪到老人的床边耐心的问道：“叔叔，您能再说一边吗？”
伸在空中的那只手颤抖着朝林谦逊伸过去，林谦逊伸手接住那只苍老的手掌，老人无力的挣扎着，似乎想要摆脱林谦逊的手又似乎在他手心比划着什么。
林谦逊心中顿时了然，伸出自己的手心，果不其然，老人费力的在林谦逊手中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林谦逊专注的看着老人那一笔一划，老人写了一个瓷器的“瓷”字，然后喉间又吐出几个沙哑的音节“雨……过……天……青……色……”
老人说的很费力，同样林谦逊和浅浅听的也很费力，这次浅浅听清了老人说的话，再加上那个“瓷”字，浅浅心中顿时明白了叔叔想要什么了。
胡乱的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浅浅急忙凑到老人的床边，试探性的问道：“叔叔，您……您想说的是不是……放在祠堂的那只‘雨过天青色’瓷器？”
老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点了点头。
“叔叔，您等着，我马上给您取来。”浅浅站起身来朝外跑去。
老人的手臂无力的垂下，眼神依旧空洞的看着上方，脸上有着祥和的笑意，仿佛透过空气看到那张让他魂牵梦萦的面孔。
浅浅一路急急忙忙的跑到祠堂，祠堂供着沈家历代以来的先祖，浅浅的父母早逝牌位也被供在祠堂里，那只“雨过天青色”便放在浅浅父母牌位的中间。
那是一只细颈长瓶，白底蓝花，瓶身通体发亮，瓷上绘着一对男女，女子半倚在曲廊的栏杆上，栏杆外是一个荷塘，开着朵朵荷花，浓疏有致的荷叶下，一对鸳鸯相偎依在一起。男子站在栏边，眼神温柔的看着神色慵懒的女子。乍一看便会以为瓶上的一物一景皆是出自手绘，但若是细看你便会发现，那一物一景是由一条条裂痕组成，精致之处让人咋舌。这便是瓷中的精品“雨过天青色”。
在瓷的制作过程中，雨过天清色是一种难于制作的颜色，因为瓷出炉的那一霎那必须是烟雨纷飞，天青色也就是在出炉的那一霎那形成。雨过天青色对于烟雨的浓度的要求极其的苛刻，无论是淡是浓都是不行，必须恰到好处，可谁又能把握好这个度呢？
烟雨对于天青色来说，是它生命的一部分，而烟雨的量则是天青色的魂，就算在出炉的那一霎间形成了雨过天青，但因烟雨的量不适中，那也只是个半成品，只有形而没有神。尽管如此，半成品的雨过天青也极易难求，所以在这一带，烧出半成品的雨过天青的人是少之又少，更别谈真正的“雨过天青色”。
而祠堂中的这只“雨过天青色”便是出自沈家的现任家主沈墨彦，也就是那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之手。浅浅跪在祖先的牌位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然后目光看向父母的牌位：“爹娘，请原谅女儿不孝。”随后又是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伸手将父母牌位间的瓷器轻轻捧起。
一路上，浅浅抱着瓷瓶小心翼翼的生怕手一个不稳将瓷瓶打碎，这只瓷瓶是叔叔心头的宝更是沈家的宝，浅浅的父母为了这只瓷瓶更是付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浅浅抱着瓷瓶秀眉紧皱，神色急切的来到老人的房间。
听到脚步声，老人的目光朝门口看去，在看到浅浅手中的那只瓷瓶时，眼中顿时一亮，伸出无力的双手急切的想去够那只瓷器。
浅浅心中了然，快步的走到床边，俯身将瓷瓶递给叔叔，老人的生命虽已走到尽头，然而在见到那只“雨过天青色”时顿时变有了生气。苍老的双手紧紧的拿着那只瓷器，双目中是柔柔的笑意。浅浅知道，这定是临死之前的回光返照，泪珠顿时如断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自眼中滑落。
林谦逊不忍看到妻子伤心，站起身来将妻子拥入怀中，轻轻安慰道：“浅浅，不要哭了，我们好好的送叔叔最后一程吧！”
浅浅在丈夫怀中轻泣，绞着帕子擦干泪水，轻轻推开丈夫，兀自跪在叔叔的床边，极力克制夺眶而出的泪水，声音颤抖道：“叔叔。。。。。”
老人将目光从手中的瓷瓶上移向自己的侄女，脸上有着慈爱的笑容，一手将瓷器抱入怀里，一手摸着浅浅那柔顺的头发：“浅浅，不要哭，每个人都有生老病死。叔叔这次也算是解脱了，叔叔终于可以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