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有风 海豚有海-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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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澈。”
“嗯？”正在拨打电话的女生回过头来看着徐井泽。
“算了。”
“什么？”女生瞪大了眼睛。
“我说……这件事就这样算了吧。”
男生说出这句话时，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池云澈停住了拨打电话的动作，一旁的辛吉觉得有点重心不稳。
徐井泽提议今天干脆步行回家。不同路，池云澈骑着车一个人先走了。简单地到过别后，辛吉一直低着头跟在男生后面，始终没有勇气走上前去。
入秋之后的街道和夏季有了明显的不同，树上的叶子开始变黄，大片大片地掉了下来。疾驰而过的汽车从视野里来回更替，夕阳的光线将世界一点点地打亮，叶子和路面都泛出冷清的黄。
“小泽哥哥。”声音很细，但叫出这句也耗费了女生很大的勇气。
“怎么了？”徐井泽还是听到了。
“为什么……突然说算了呢？”难道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啊，那个啊。就是觉得没必要去追究什么。”
“哦……”心里有些堵，想问清楚，但是又不便过多追问。
“因为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因为自己的处理不当，而深深伤害过一个女生。虽然后来真想水落石出，但是现在想起来，还会为当时的鲁莽而歉疚。所以不想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了。”
辛吉攥紧了怀里的书包，手心被沁出的细密的汗：“小泽哥哥，你是不是知道……”
男生沉默了数秒，随即又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对不起。”
胸腔被后悔和伤心迅速撑大，胀鼓鼓的非常难受。对不起居然对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
“辛吉。”
“嗯？”
“明天，拜托你把你的自行车借给我骑了。”徐井泽叹了口气，说出的话确实带着笑意的。
这的确是自己的目的。
辛吉看着似乎什么都知道的男生，脸上像泼了番茄酱，红扑扑的。





05

“云澈，你们真的在一起了？”夏雯希坐在一班的窗台上，脸上是饶有兴趣的表情。
对面正在清点作业本的女生隔了好半天才有空回答了一句：“谁？”
“别装蒜，肯定是说你跟徐井泽嘛。”
“你别瞎猜，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
“得了，你别对我撒谎了。自从他转学回来后，你就一次也没跟我们出去玩过了。在学校也跟他形影不离的，傻子都看的出出来你们俩的关系。”夏雯希拿出一瓶指甲油，漫不经心地涂了起来，“这个粉色的不好看，把那瓶绿色的递给我一下。”
“给。”云澈回过身递过去，笑着说，“你就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像个小孩子一样。”
“我就喜欢嘛，你看，多好看……哎，我说的是绿色啊，你给我黄色的干吗？”
是黄色吗？明明记得上次夏雯希说过这个瓶子里是绿色啊，难道记错了？池云澈的手愣在半空，对着女生包包里大大小小的瓶子有些无所适从：“你自己过来拿，我在清点作业本呢。”
“不就是顺手的事吗？徐井泽回来以后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朋友了，重色轻友，哼！”说得夏雯希有些愤愤不平。
“那你就不要为难她了啊。”男生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个女生回过头去看到梁原站在门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
“阿原——”夏雯希的眼睛一亮，却又想起之前他对自己的态度，雀跃的心情就被压了回去。冷着脸问，“你来干吗？”
“反正不是找你。”男生不屑地答。
“你……你神经病，上次我好心帮你收拾辛吉，没想到你狗咬吕洞宾，还跑去救她！”本来以为他会有点歉疚对自己的态度好一些，没想到梁原还是一副不在意自己的表情，夏雯希有些受不了地叫起来，“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我在想什么。”梁原无所谓地说，“我是来找云澈的，不相干的人可以离开了。”
“你太过分了！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夏雯希从桌上跳了下来，脸因为生气而变得通红，吼了一句便冲出了教室。
看到女生愤怒离去的背影，池云澈有些担心地跟了出去，却被梁原拉住了：“随她去。”
“阿原，你就不能对雯希好点吗？每次都要惹她生气，你们俩真是冤家。”女生显得很无奈。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你又不是不了解她，她脸皮厚的很，你看着吧，回头她又跑回来了，什么时候真的生气过。”
“那是因为她喜欢你。”池云澈很不满意男生的态度，“你明知道她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你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呢？况且你们俩还在一个班级里，虽然上次雯希确实过分了些，但是你也不该为了辛吉就那样说她，那让她多难过你知不知道？”
“我才不是因为辛吉跟她生气，我巴不得她们俩从我面前消失才好呢。倒是云澈你……”男生忽然靠了过来，盯着女生的眼睛，“我不相信你就不明白我的心思。”
“阿原——”池云澈有些紧张，“我要去办公室了，我们回头再说。”
然后匆匆地逃了出去，剩下梁原一个人站在教室里。男生骄傲的神色暗淡了下去，多少次了呢？这样的情况，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颓然地走到阳台上，懒散地靠了上去。徐井泽和辛吉说说笑笑着从操场里经过，女生手里还拿着一袋东西，隔着口袋，梁原看不清究竟是什么。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伙伴，就连之前一直独来独往的辛吉，也因为徐井泽转学回来而变得神采奕奕起来。只有自己还是一个人，周围虽然有很多所谓的朋友，但是孤独的感觉还是一次又一次无比清晰地涌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新学期开始之后，男生的心里就好像一直暗淡无光，像是被人掏空了一般，做什么都失去了意义。
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小婵，你在那边也会孤单吗？

“云澈你说，我们三个人认识这么久了，为什么阿原一直对你那么好，却总是对我如此厌恶？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云澈家，躺在床上的女生声音带着哭腔。
“雯希你没事吧？下午他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啊，你又不是不了解他的毒舌，什么时候说过好听的话？”云澈躺倒女生身边安慰着她。
“可是他一直这样对我，我真的觉得好累，我有时觉得自己真是犯贱，他不喜欢我就算了，我又不是没人要，干吗非要去死缠着他呢？”
“雯希——”
夏雯希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云澈，阿原喜欢你，我们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为什么一直不接受他呢？你跟他在一起吧，我也就彻底死心了，这样下去我真的很痛苦！”
“我们是不可能的，雯希，其实阿原并不喜欢我，他只是……”
“只是什么？”
“算了，你也知道我喜欢的是谁。”
“那就让阿原死心，你去跟徐井泽挑明吧！他一定也喜欢你，全校都知道的事情。”
“我没有信心呢。”池云澈也跟着坐了起来，“我很害怕井泽会拒绝我。”
“怎么可能？他为什么来参加我们的校庆演出？又为什么转学回来？还有，他为什么会和你一个班级？那不明摆着是为了你吗？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说出来你不要笑话我，我一直觉得，他对辛吉比对我好……”
“那个女的算屁啊！瞎子都会选你不选她！你竟然会担心这个？！啊啊啊，太令我震惊了！”说到这里，夏雯希显得比池云澈还激动，“你放心，我会帮助你的，徐井泽一定会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的！”
女生的眼睛亮闪闪的，一丝黑色从中闪过。





06

教室里的人已经走光，和自己一起做值日的梁原一放学就不见人了，只剩下忙得团团转的辛吉。小泽哥哥答应了今天和自己一起回家的，要快的搞完才行，这么一想，女生有更卖力地干起活来。
扫地、擦黑板、擦窗子、摆放桌椅这几项很快就搞定了，接下来的拖地才是最麻烦的。去厕所提了水回来，然后打湿了拖把继续工作，一来一回地拖，直到辛吉觉得腰快断了的时候总算拖完了。
看了看表，快接近六点了。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最重要的是，小泽哥哥还在等自己。收回了视线，女生抓起了桌子上的书包往教室外跑去。
斜阳正好，整个校园被漆上了一层柔软的暖色，通往校门的一段小路弯弯折折，偶尔掉下的树叶，增添了一抹低迷的气息。左边是小卖部和食堂，几个拿着饭盆的女生嘻哈着往寝室的方向走，右边的操场上有几个玩篮球的男生。
刚好六点，科技楼的钟鼓响了起来，声音浑厚，弥散在偌大的校园里让人顿觉庄严厚重，一切都显得静谧而美好。
想给小泽哥哥发消息说马上就到，没想到他的电话刚好打了过来。
“我马上就过来了，小泽哥哥，你再等等我。”按下通话键，女生有些心急地说。
“嗯，我已经看到你了哦。”男生温和的声音。
已经看到我了吗？辛吉诧异地四下望去，果然看到男生就站在操场边的另一段林荫路上。接收到女生的目光，徐井泽扬了扬拿着手机的左手，似乎是在对自己微笑的样子。
辛吉挂了电话心情顿时变得极好，想再走快点和小泽会合，可是这一分钟不到的距离，却走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

一盆水就那么从天而降，淋湿了女生的全身，也浇灭了女生刚刚升起的所有好心情。应该也是拖完地后的脏水，又黑又臭，还混合有很多泥巴沙子。
当徐井泽跑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女生的头发被淋成了一缕一缕的搭在额上，洗得很干净的白色校服也瞬间变成了污黑色，紧紧贴着身子，水滴还在慢慢地滴到地上。
格外狼狈的样子。
条件反射性地抬头往上看去，只看到一个匆忙逃开的身影，白色的校服，黑色的头发，其实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吧。
不是“不小心”。
也不是第一次。
只是在看到男生从兜里掏出白手帕轻轻地往自己脸上擦过来的时，表露出的疼惜目光还是伤到了自己。
在听到“谁那么不小心啊”的话语后，委屈的情绪在心里顿时排山倒海。
羞愧，尴尬，难堪……无数细碎的心思密密地涌了上来，咬紧了嘴唇，男生英俊的容貌在大大的眼睛里形成了缩小的倒影。
最后扔下书包朝楼上跑了回去。
反应过来的男生呆呆地看着女生的背影，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捡起书包也跟了过去。

楼梯变得无限长，好像遥远的一个梦境，奔赴过去，明知道不会得到些什么。
空气稀薄的让人窒息，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如同心里的某个角落，失去了光泽，慢慢陷入了黑暗的恐慌和挣扎中。
走廊上没看到那个倒水的人，却莫名其妙地撞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梁原。
“你走路不长眼睛吗？”一贯恶劣的口气。
明知道倒水的是女生，不是眼前这个人，可是满满的愤怒却因为无处发泄而瞬间转移。

“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扰我的生活？不要以为你们看不起我，我同样也是看不起你们的！如果之前的忍让只是对这种行为的纵容，那么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们随便得逞了！”剩下的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喉咙颤抖着，泪腺也被打开，越说情绪越不受控制。
梁原被女生莫名其妙的大吼弄得很茫然，可是看到女生狼狈的样子大概明白了“这种行为”是指什么行为。尽管自己以前是很不喜欢面前的这个女生，说不出确切的理由，总之就是做不到和她和平相处，但是自从小婵的事情以后，似乎就已经没有兴趣捉弄她了。
“那么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们随便得逞了！”
说出这句话，是要正面宣战的意思吧。
可是，看到女生愤怒的样子，梁原却不觉得开心。女生已经蹲下身去哭了起来，像是被人欺负后无处发泄的小孩子，看起来很可怜，牵动着人的恻隐之心。
这件事情和自己原本没有关系，但归结起来也并不是完全无关。
梁原伸出手，可是终究又收了回去。
这样的情况同样也被赶上来的徐井泽看在眼里，聪明如他，自然能够很快明白这其中的端倪。在自己心中向来坚强像块石头一样的女生，想必定是达到了忍耐的极限才会做出这般疯狂的举动。
不能容忍。
想也没想拳头就挥了出去。两个男生很快扭打打了一起，辛吉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突发状况，马上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07

坐在对面的男生打了一架之后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额头上因为搏斗时撞到了旁边的护栏而突兀地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青包。而没有赚到便宜的梁原，脑门也被撞出了一条口子，似乎比小泽更严重的样子。
实在想象不出呢，向来优雅的少年居然会恶狠狠地说出“以后不准你欺负辛吉”这样的话，而梁原回复的“那就走着瞧”差点让情势再次恶化。所以，刚才把两个扭在一起的男生分开，再把徐井泽拖出学校已经费了辛吉的九牛二虎之力，胳膊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辛吉眨眨眼睛，看到徐井泽搞成这个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突然就站离了座位，弓着腰向前探出手轻轻地扶在男生的额头上，意识到这样的动作太过暧昧时，手已经收不回来了。
“疼吗？”问出的话有些心虚。
“没事……辛吉，你和梁原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过节也算不上，大概是磁场不对，所以一旦接触就会发生些事端吧。确实想不出确切的理由，只好用了一个不太好的比喻。
“可是一个男生做出这样的事情也太让人唾弃了。”徐井泽显然把肇事者的头衔框到了梁原头上，“真不明白这样的男生怎么会和云澈关系这么好。”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转念一想，辛吉没有把前半句话说出口，看到男生为了自己愤愤不平的样子，心里竟觉得开心。
“平时和他们也常常有矛盾吗？那样的话，辛吉是不是过得很辛苦？”男生担心地问。
“没有啊。”辛吉喝了一口可乐，貌似漫不经心地答道。平时发生的类似事件确实不是少数，然而像今天这样失控到流泪的时候却几乎没有。一想到刚才哭得那么没有骨气，辛吉脸上的温度就升了上来，喉咙里涩涩的难受。

平时并不是这个样子，只是……
即使本来就不算很好的我，却也想保留住在你心里的美好形象。
只有在你面前，被称为自尊的情绪才会突然放大，于是不能容忍，委屈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大哭起来。